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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被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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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段思然睁开眼,床上只剩下自己,她快速起身穿好衣服,拉开门,便看到等在门外的叶南书。
段思然怔了一下,想到昨晚的事突然有些心虚,喉咙发紧,不自在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叶南书端着洗漱脸盆进屋,故作平静地说道,“你是要找景灏吗?他已经走了。”
“走了?”段思然僵立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他连一声告别,都不愿说吗?
自己还有好多,要他小心的话没说出口,他就这么走了。
景灏拿起毛巾,绕到段思然面前,在她脸上擦拭,“他说事成之后,会飞鸽传书给你,让你不要担心。”
段思然微不可察的叹一口气,为这般懂事的景灏叹息,也为卑鄙的自己叹息。
她只给了他片刻温存,他却可以带着她给的这一点怜悯,毫不犹豫的做她手中那把利剑。
景灏把手帕轻轻擦在段思然眉眼,换容之后,她的面貌虽改变很多,可眉眼间还是昔日的模样,景灏试探的问道,“昨晚你们两个……”
听到问话,段思然蓦地抬头,对上叶南书一双明亮的黑眸,即刻间昨晚的缠绵浮现在脑海,她越发心虚。
“我们只是商谈政事,别无其它,你莫要多想。”段思然垂下头,不想再看叶南书质问的眼神。
叶南书擦拭的手停顿一下,直直望着她,看着她冷静自持的撒谎,眼中情绪浓烈的让人心惊,末了,他压下心中翻涌的醋意,轻轻一笑,“我才没有多想,想那么多脑子痛。”
也不知他是真信还是假信,总之他
的回答,让段思然长长舒了口气。
***
数月后,国姑府内,几个刚跳完舞出来的舞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景灏独自一人来到偏僻的角落,警惕的环顾四周,随后才将手中的信鸽放出。
他望着鸽子飞远的方向,欣慰的笑了笑。
刹时,一群国姑府的家丁涌了进来,国姑奶尾随其后,不紧不慢的走进景灏。
她年岁虽高,气色却异常好,经历过朝堂变更,浑身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国姑眉梢微扬,带着天生上位者的气质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景灏颔首作辑,眼眸灿烂,嘴角上扬,“小人不知国姑大人所指何意?”
“临危不乱,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细作,骨头有没有嘴巴那么硬?”
国姑奶拍拍手,几个家丁将景灏按住跪在地上,景灏抬头,对上国姑奶玩味的眼神,刚想开口唱歌蛊惑,嘴里便被家丁用手帕堵住。
国姑奶一声冷笑,似乎早就料到,“你来我府上时,自称边域异族,可我实在查不出边域有哪个族是你这样,后来无意间翻看奇闻杂志,发现东海人鱼族,倒是与你外貌相近,刚才见你想开口唱歌,便更加肯定我心中所想,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一条好生生的鱼尾,是怎么变成人腿?”
景灏看着她,说不出话,国姑也不心急,对下人嘱咐道,“看好他,嘴里的东西不许给他拿出来,他有什么想说的,让他写下即可。”
下人弯腰应和,顺便问道,“那他吃饭怎么办?”
国姑奶一个眼神剐过去,“一个细作你还想给饭?用刑!”
最后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下人瞬间明白,擦擦头上的汗,连连点头。
***
苏府,段思然接住落下的信鸽,从白鸽脚下的信筒里掏出信筏,展开细看。
她越看心中越喜,景灏果然没让她失望,已经全部查出国姑和二皇女勾结的证据,段思然心中大喜,叫出暗卫,吩咐他们照信件上的藏匿地址,找出证据。
流夜带着人出去,段思然不知为何,心跳不期然地倏尔加快,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升起,她轻声念道,“景灏……”
果然,流夜带回消息,证据虽然找到,但发现景灏被国姑的人抓住,看守严格,他们救不出。
段思然跌坐在椅子上,担忧的问道,“你们可看到,他有无用刑?”
流夜想到国姑府水牢里,那个被吊着双臂,浑身无一处完好的白发男子,忍不住心疼。
他收敛起眼中的不忍,恢复平时的寡言,只简单回道,“用了。”
段思然“腾”的起身,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他们怎么敢?”怒在心头的段思然对着流夜大声喝道,“带着全部暗卫,现在跟我去国姑府救人。”
段思然走一步,发现流夜仍一动不动跪在地上,忍不住踢他一脚,“你敢违令?”
这一脚正好踢在流夜伤口处,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一名手下想提醒段思然,被流夜制止。
流夜被这一脚踢倒后,又迅速跪直,淡声劝道,“小姐现在去国姑府救人,无异于自投罗网。”
国姑府早已戒备森严,方才取证据时打草惊蛇,现在里面恐怕已布满阵仗,等着翁中捉鳖,是以流夜才不敢将景灏的真实情况告知,怕的就是段思然救人心切,中了国姑府埋伏。
段思然冷静下也想到这一点,所有暗卫都朝她看来,一时间室内静的出奇。
不知过了多久,段思然才缓缓开口,“我现在若是直接把证据交给女皇,二皇女和国姑势必一网打尽,可景灏,也不会有活口了。”
一想到这里,段思然就愧疚的不行。
证据要交,景灏也要救,这是段思然现在唯一想到的事,可如何才能二者兼得?
让她不顾景灏死活吗?
流夜再次低声说道,“小姐现在不可意气用事,不如等明日上朝时,小姐在殿上拖住国姑,我等再拼死去国姑府一趟,势必救出景灏公子,到时以烟花为信号,事成后小姐便可在大殿上交给女皇证据。”
段思然看向低头垂眸的流夜,烛台灯光影影绰绰,照在他鼻梁上打出侧影,越发显得他五官立体,轮廓分明。
他一向沉默寡言,隐忍克制,此刻也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明天要为自己救出景灏,段思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让军师给了自己这么衷心的暗卫。
她重新坐下,闭眼沉思,半晌才吐出一个“好”字。
今日早朝,女皇身体不适,竟破天荒的让君后代朝,一时间,朝堂上一片哗然,纷纷骂双思祸国殃民。
段思然此刻没有心情跟着骂,她袖子里藏着证据,却迟迟不见国姑奶上朝,忍不住频频看向殿外,从头到尾没看一眼,坐在凤椅旁的双思。
双思将一缕鬈发拢与耳后,借着前帘的遮挡观察段思然的一举一动。
随后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的盛装打扮,她丝毫不在意!
她不在意自己,无论自己出于朝堂之上,还是被众人所骂,她都没有分给自己半个眼神,更别说替他讲话。
他忽然有些怀念,他们一起逃亡时的日子,虽然一开始段思然对自己又打又骂,可也总是在自己被人欺负时,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而不像现在,冷眼旁观的看着那群大臣骂自己妖君。
在众人的不屑中,国姑奶进朝,身后跟着四名大将,扛着一个巨大的四方物,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段思然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果然,国姑奶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拉开红色锦布,露出一个结实的牢笼。
段思然深吸一口气,笼子里,关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景灏!
坐的高高在上的双思最先反应过来,眯着眼,一脸不悦,“国姑一大早,带这么个人上朝是何意?”
国姑本就是和二皇女一条心,早就嫌当今君后碍眼,这才想到主意,把这个绝色的人鱼献给女皇争宠,顺便也能在朝堂上试出,他到底是谁的人!
国姑随意的作个礼,便大声开口,“这是老臣敬献给女皇的美人。”
众人议论纷纷,段思然悄悄握紧拳头,看向景灏,却见他嘴里塞着手帕,一双蓝白分明的双眸清澈干净,对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的小动作,始终没逃过一直注意段思然的双思,双思回头不知对平绿说了什么,平绿走出去之前看了一眼段思然。
双思提高音量,看向笼子里虽然狼狈不堪,却隐约能看出姣好面容的景灏,“国姑的好意本君心领了,只是女皇近日身体不适,怕要辜负国姑的好意了。”
国姑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冷笑,“君后话别说太早,还是等女皇看了再下定论,毕竟,这可是千年一见的人鱼族。”
话一出口,朝堂之人皆脸色大变。
“什么?人鱼?”
“真的有这个种族吗?他们不是生活在东海,怎么会在这了?”
双思位居高位,看向底下众臣,淡定开口,“可笑,人鱼向来是无稽之谈,国姑竟然想以此来哄骗女皇,按的是什么心?”
国姑丝毫不在意双思的怒气,回顶道,“那依君后的意思,是不打算替女皇收下了?”
双思冷静道,“不收。”
国姑环视一周,突然笑道,“既然如此,这条人鱼也没有什么价值,不如老臣现在就杀了他,省的带回去麻烦。”
她说完,还没等段思然阻止,便让人一把将匕首插.进景灏肩膀。
景灏从手帕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再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段思然满眼猩红,看着那人手起刀落,景灏因这一刀疼的闭上眼,额头冒出细细麻麻的冷汗。
眼见那人还要插刀,段思然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住手!”
所有人看向她,国姑眼里闪着精明的细光。
段思然竭尽所能让自己平静,可出口的话,还是忍不住轻颤,“大堂之上见血,恐怕不合适,这人的生死不重要,但脏了君后的眼,女皇追责下来,恐怕国姑就难辞其咎。”
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国姑不好反驳,只阴笑着脸看向段思然,“苏大人所言极是,是我考虑欠佳,这人鱼我还是带回去,今晚再杀。”
最后四个字,分明就是说给段思然听,段思然明白,她是邀自己去府的意思。
双思不耐烦的挥挥手,“来人,先把这个带下去,等国姑下朝后自己带回。”
进来两名大内侍卫,拉出笼子里的景灏,因牵动伤口,景灏痛的皱眉,却在被拖出去之时,再次和段思然四目相对。
不要救我。
晚上不要来。
段思然在那一眼诀别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她好恨,好恨!
高处的双思一直看着她,看着她身边多出一个个在乎的人,叶南书,还有这个绝美的男人,她的心里,再也不会有自己一丁点位置!
双思心不在焉的听着殿中那些大臣讨论,努力让自己忽略心底泛滥的失落感,直到早朝结束,他才在怔愣中望着段思然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