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2》昨夜星辰lz

6、久违的旅行

　　马化的事情结束后，余歌将所有的精力投身于学习上----除了日常朝七晚六的上课外，还挑灯夜战地为一门极难极难学科的结业考试做准备。期间，死了成千上万个脑细胞，但五天后考试成绩公布，她不仅没有挂科，还取得了优，也切实地证明了努力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之后，她打算用一次旅行来慰藉自己那因为复习死去的成千上万个细胞。
　　看着手中的中国地图，她皱起了眉头:“去哪好呢首都爬长城不行，太远了……杭州游西湖，听说这几天杭州下雨呢……要不再去一次湖南好了，又近又不会水土不服。”还没决定好路线，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拿起手机她一看，一条橙红色的消息显示在屏幕----班长艾特了全体成员，问要不要一起去邻市的旅游景区弄一次班级活动，大伙一起的那种，去的扣一。
　　“唔，班级活动吗”看着消息她有几分心动，她还从来没有和一个班的同学们出去玩过呢。犹豫了一阵，回了一，然后把中国地图利索地收回包里。
　　第二天，所有参加班级活动的同学便声势浩大地集结在火车站，取票依次上车后，搭上了复兴号的列车。
　　窗外风景飞速略过，余歌特地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用单反拍摄风景。
　　“你这样只能拍到重影。”康泽说。买车票的时候他是和余歌一起买的，买了相邻的座位，所以现在能看到某人非常傻雕地拍摄。
　　“那怎么拍”余歌回过头不屑地问他，同时将相机反转过来，按下快门给他拍了一张照。查看照片时，没忍住发出了一阵爆笑----她拍到了康泽的表情包。
　　看着笑得快喘不过气的某人，康泽一度怀疑自己选择坐在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站。风风火火地在车站旁租了几辆大巴后，就载着大巴去往风景区。
　　风景区是4A级的，全名××市国家森林公园，据说风景优美，森林覆盖率占半数以上，负氧离子含量高，是一处天然的氧吧，为当地最适合人舒展身心，强身健体的地方。里面最著名的山叫做青鸣山，山顶有一条溪流缓缓流至山脚，常年不断，被人称为天泉，说是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当然传说太扯淡，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但还是有很多的当地居民到山上采集天泉来泡茶酿酒。
　　上山的方式可拾级而上，或者乘坐缆车。因为有人想爬山，也有人想保持体力直接坐缆车上去，所以到达山脚的时候一行人在缆车的购票点分了队。
　　余歌有点恐高，但拗不过康泽坚持，而且也想体会一次坐缆车的感受，所以被康泽拉着去买票的时候没有反抗。
　　买完票两人排队，在一个类似地下防空洞的地方，被四四方方老化的墙围着，仅仅是前后有缆车的来往运行。他们感受到一股清凉，是那种植物环绕时特有的清凉，一下午坐车的闷热瞬间被驱散全无。之后余歌让前面排队的人给自己和康泽拍了一张照片，背景是近在咫尺的老式缆车，两人搭着肩，笑得比花灿烂。
　　到他们坐缆车时，余歌给工作人员撕了票，看着即将运转到自己面前的绿皮缆车，以为它会停下来，就在原地等着。没想到车竟然不停，工作人员娴熟地将车门打开后，就催促余歌上车，见余歌愣了愣，就一把把她推上去。余歌一个踉跄跌在座位上，之后又被冲进来的康泽压了身子，痛叫一声，叫苦不迭。
　　咚的一声，车门关闭，缆车缓缓上行。
　　余歌直至坐稳都没平静过来，心仍是砰砰直跳。
　　“哇，我以为车会停……”她感慨，苦笑不得。
　　康泽点点头:“我也以为那车会停……照这么来，这里岂不是每天都在上演百人赶车的戏码”
　　余歌一怔，与他面面相觑，一个搞笑的画面随即浮现脑海，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哈哈哈。”康泽也笑了。
　　笑完两人看向缆车玻璃窗外的景象----天空蔚蓝，白云悠悠，松涛阵阵，隐约可见草丛间的蓝色蝴蝶兰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与康泽只感慨风景好看不同，余歌虽然也觉得风景美好，但更多的是对自己越来越高的位置的害怕。随着缆车越行越高，底下的树木也越离越远，从针叶到阔叶，树冠一律是又尖又细。她非常害怕摔下去，即使目前自己是十分安全的。她总忍不住想，自己掉下去怎么办会被这些树木戳成筛子吧？身上全部是洞，连尸体都不好看……想到这些，她就开始腿脚发软，手心出汗，其余地方的肌肉也发麻。
　　“你怎么了”康泽见她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关切地问。
　　“我恐高……”
　　“没事，多经历经历就不怕了。”
　　“……”
　　“你要还是怕就抓着我的手吧。”
　　“抓你也没用，万一掉下去，也是一起掉。”
　　“哎，不会掉的……而且抓着我的手掉不是挺好的吗，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们是情侣，然后给我们写一篇生死相随至死不渝的报道呢。”
　　“去你的！”
　　康泽虽然和余歌闹，但余歌承认他的皮确实给自己带来一些放松----自己如果把注意力放在和他的斗嘴上，就不会那么紧张。
　　下缆车时，她因为腿软差点站不住，幸好被康泽及时拉住。
　　“我们下山的时候走路好不好”
　　康泽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再度爆出那句金句----“多经历经历就不怕了。”被余歌以一个白眼回应。
　　之后，两人在山上游玩了好一阵，走过吊桥，去了山上的一个少数民族的寨子，准备下山时天已经深蓝了。正想要去缆车购票点买回程票，却发现，售票处已经下班了，也就是说，只能走路下山。
　　“哈哈哈哈哈……”余歌十分开心，尤其是看到康泽面如死灰的模样的时候，“其实走路下山也很好的，锻炼身体嘛，你看你在学校里一天天坐着，关节肯定都生锈了。”
　　说完，下一秒便热情地拉着康泽“拾级而下”。
　　下到半山腰时，两人都累出了大汗，他们没想到这座山竟然这么高，这么难爬，明明在缆车上看时不是这样的。
　　“我要喝水，哎那里好像有饮料店。”余歌看见一家隐蔽在竹林间的店铺时惊呼，走进后发现那的确是一家饮料店，但不是她所想的买奶茶茶水的那种，而是一家酒肆。
　　酒肆的风格十分古朴，门前有一青一白两面旗子飘摇，就像是电视剧里古代酒馆的模样。一幅小巧的红木匾额挂在屋檐下方，写着“壶天酒肆”。旁边还有竹子做成的引水管，是用来引天泉水的,汇入一个洞里。
　　“你知道……壶天是什么意思吗”康泽抬头看着牌匾问余歌。
　　余歌摇摇头。
　　“是仙境的意思，过此一壶外，悠悠非我心。”
　　余歌听得一知半解:“这么说，酒肆的主人是个特别有文化的人。”
　　“不一定，还得进去看看才知道。”说完康泽踏步进入，余歌则紧跟其后。
　　酒肆内的景象让两人都十分吃惊，因为实在太“古”了，除了少数的现代的东西，里面的物品仿佛都是穿越而来。架子，酒缸，酒壶，红纸……两人走到盛放着各式各样酒器的架子边。
　　那是一个藤织成的架子，十分坚韧。形状和余歌老家以前那种用来装蜂蜜罐和花生糖罐的架子十分相似，只不过更大更坚实。上面的酒器种类十分繁多，杯，觥，碗，爵……从普通的酒杯到螺制的九曲杯，再到景德镇窑所制的十二月套杯(由十二个造型一致的杯组成，每个杯上描绘一月到十二月所开花卉的一种，故名。杯质薄轻，造型精美，画面所绘有杏花，桃花，玉兰，牡丹，月季，莲花，石榴，桂花，菊花，梅花，兰花等。----选自中国酒文化词典。)，余歌仔细地观赏过去，仿佛看的不是酒肆里的酒杯，而是博物馆里的展品。
　　“这个老板肯定特别有钱，你看，连玉杯翡翠杯都有，还这么没有保护措施地随便放在这里……”余歌眼睛都瞧直了。
　　这时候，从两人身后的一块靛青色帘布后走出来一人，穿一身由中山装改制的黑色服饰，梳着背头，看起来十分古典。
　　“葡萄酒用夜光杯盛，梨花酒用翡翠杯盛，汾酒用玉杯，米酒则用粗碗盛，两位是来喝酒的吧，想喝什么”
　　余歌想说我其实不是来喝酒的，回头一看，见到老板的模样时，惊呆了。
　　老板竟然就是那天晚上将自己从陶棺里救出来的人！她心说，心中有一万头草尼马奔腾而过。因为怕那天晚上的事情被康泽知道，纠结要不要打招呼，于是站在原地不动，木头桩子似的；老板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和地说一句:“那就来一壶新酿的猕猴桃酒吧。”然后就把他们引到一桌前，仿佛就是初认识的关系，保持着随和之后的平淡。
　　对他这样的态度，余歌反而舒心不少。坐下后，见老板回到帘布后准备酒了，忍不住打量酒肆的其他地方，还有想，他怎么会是一个酒肆的老板
　　她当然一时半会想不出答案。
　　不久后，老板端上来一个小小的酒缸，高三十厘米左右，深红褐色，贴着四方的红纸，红纸上写着漂亮的行书----猕猴桃酒。余歌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小的酒缸，她以为酒缸都是可以装得下人的那种，不由得对面前小巧的“异类”感到新奇。
　　老板拿了两个普通的瓷杯，然后将酒缸里的酒一一倒进去。
　　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内部空间----果香馥郁，酸甜交融，清新之中带着甜蜜。
　　杯里的酒也是清澈透明，呈淡黄绿色，看起来十分可口。
　　“山里有猕猴桃树，每当猕猴桃熟的时候，山上的猴子就给我摘来，我吃不了那么多，就用它们酿酒了。请尝尝吧。”
　　两人一点头，端正地看着手中的酒，喝酒时的动作都认真起来。
　　酒入喉，果然清爽，回味无穷。
　　“好喝。”一向词穷的余歌发出感叹，康泽也赞同地点点头。
　　这时候，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久后咿呀一声，门再度被打开，进来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正值青春年华。手里，都拿着一张米黄色的纸。
　　一个女生对老板说:“无心先生，我们的愿望写好了。”
　　老板笑着点点头。
　　然后女生就把纸条卷后放进一个瓶子里，另一个女生也如此。放完之后面带虔诚地离开。
　　“无心……先生”康泽疑惑地看向老板。
　　老板淡然又是一笑，答:“不错，我是无心先生。”
　　“为什么叫无心”
　　“因为无心。”
　　……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心吗”
　　“不错。”
　　“可是……无心怎么可能活”
　　“人有五脏六腑，唐三藏(音同三脏)尚可活，为什么我四脏活不得”
　　两人均被老板的回答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
　　老板起身再次去到帘布后面，出来时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酒缸。只见酒缸呈圆柱形，里面泡着一个肉色的东西。
　　他走近后，两人才看清楚，那酒缸里的是一颗完整的心，被淡黄色的液体泡着，已经泛白，但是经脉血管丝丝可见，质感十分饱满。
　　“这就是我的心。”他说。
　　两人:“！！！”
　　“……”
　　他们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但真正听到老板这样毫不避讳地回答，还是惊了又惊，以至于全部张着嘴巴僵着脸，眼睛呆滞地望着缸中物。
　　看久了余歌有些恶心，偏过头。
　　老板则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把缸子拿走。回来时问:“现在相信我了”
　　康泽内心五味杂粮，不知该说什么，在他看来，那颗心的确不像猪心鸟心，最像人心。但他又不敢相信，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没有见过没有了心可以活的人，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奇闻。
　　“我还是不……”良久他犹豫地答。
　　老板却打断了他:“不相信也没有关系，反正都是骗小孩的。”
　　“啊”两人闻言，又懵逼了。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你们可以一边喝酒一边听。”这话说完，老板意味深长地喝了一口酒润嗓，便开始自顾自地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段过往----眼神中带着流转光阴的沧桑与成熟，回忆时表情却又如孩童那样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