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黎质

4、第四章

　　原来贞子是真的啊！社会主义好！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宫云衫闭着眼睛开始默念核心价值观的时候，赵奚瞥见夏承戳了戳周显平的手背。
　　周显平一下站起来，拿着凳子，猛虎下山一般往门口走去。
　　“你陪着他啊，30cm！”赵奚一把把夏承推出去。
　　两只带泥的手穿过了隐形门，看样子像是同一个人的手。但是隐形墙外面看不见这个人的其余部分。周显平举起凳子下了狠劲要拍在这两只带泥的手上，其中的一只手上还缠着有点湿的粗麻绳，泥手人的脑袋正好钻了进来，抬头就看见一个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的人准备砸他。
　　“卧槽！”他往旁边躲，翻滚了一圈。凳子狠狠砸在地砖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等等，别砸。他好像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宫云衫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宫云衫看着这两只泥手，心说至少这个人能正常说话，反应也很敏捷。赵奚立刻跟在宫云衫旁边。
　　周显平随手把凳子扔在地上，看着慢慢爬进来的泥手人。
　　泥手人爬了进来，脚上拖着个个黑色双肩包，他把绑在脚上的双肩包解开，扔在地上，扶着墙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泥手人拍拍手，扫视了一圈。
　　“你又是谁？”赵奚看着眼前这人活脱脱像个打地道的，看他一身黑，衣服破破烂烂的，有很多划痕，还湿漉漉的，也像是个盗墓贼。而且这个人脸上有几道较浅的血痕，身上衣服划痕裸露处有几个地方渗血了。
　　“按个先后顺序，也得是你们先回答我吧。”泥手人警惕地靠着墙，感觉宫云衫离他很近，无形中感到不舒服。宫云衫只把自己和赵奚的名字告诉了他，大致说了一下大家都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便看着泥手人，准备听他说。
　　“我和我朋友，开车经过西山，突然下雨车一打滑撞树上了，嘶——”泥手人轻轻碰了碰手臂上的伤口，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的很紧，一脸的不舒服。
　　“难道你从车里爬出来就到这儿了？”宫云衫看着泥手人，想象着他从翻了的车里爬出来的场景。但宫云衫又感觉不是这样。谁开车的时候把包绑腿上？
　　“车没有翻，但是撞得挺严重的，点不了火。我们本来打算就在车里躲雨，但是车突然开始溜，我们只有下车。车顺着山坡滑下去了，我朋友的衣服被车门夹住了，我跑过去拉他，但是突然掉下去了，掉坑里了，我直接晕了，醒的时候，发现这个坑太深了，我包里的工具不够带着我上去，我就顺着雨水的流动，进了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小道，看到这边有光亮，就到了这里。”泥手人捡起地上的包，“不介意我坐下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怎么称呼？”宫云衫听完他一大段话，还是礼貌地问了问。
　　“叫我老苏就行。”
　　宫云衫点点头，看着他坐到门附近的桌子上，宫云衫和赵奚也跟着站在桌子旁，看老苏从背包的隔水袋里拿出绷带和酒精。老苏一把把上衣脱了，直接把酒精倒在绷带上，缠在伤口处。
　　“你不用靠我这么近。”老苏抬眼看着宫云衫和赵奚，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这个房间有个规定，人和人之间不能超过30厘米。”赵奚把视线瞥向别处。
　　“是吗？”老苏把挽起的裤脚放下，“你定的？”
　　“刚才在本子上看的，但是字迹突然消失了。”周显平靠着桌子，看着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老苏。
　　“呵，我偏不信这个邪。”
　　老苏跳下桌子，背起包，向门口走去，赵奚和宫云衫跟着他走了几步。不出意外，他也被那个透明的墙给挡住了。老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铲，狠狠敲在透明墙上，一丝裂痕都没有。
　　“还有其他出口吗？”老苏转过头来问宫云衫，只得到宫云衫和赵奚的共同摇头。老苏直接向房间左边走去，俩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老苏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圈红色的线。
　　“你别动！”宫云衫伸手去拉老苏，刚抓到老苏的手臂，宫云衫就被一股力量弹开了。
　　“啊！！”老苏惨叫一声，立刻向宫云衫他们这边跳过来，宫云衫和赵奚往旁边一躲，老苏直直撞到了桌子。红色的线缠上了老苏的双脚，老苏上半身蜷缩在桌面上，下半身虚虚支撑着身体，就像是挂在桌子旁一样。他背对着所有人，不用看，他的表情一定很痛苦。
　　“刚刚那是什么！”夏承和周显平走过来，正好看见宫云衫朝上的手掌，已经红成一片。张璐和韩岷还坐在凳子上靠着墙一点都不敢动。
　　“他超过30cm了，”赵奚仔细观察宫云衫的手掌，轻轻碰了碰，“你这就像烫红的。”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宫云衫摇摇头。
　　“接着，敷一下。”可乐已经没有冒凉气了，但到底还是凉的。周显平从韩岷手里拿了可乐递给宫云衫。
　　“谢了！”宫云衫接过可乐，拿在手上，一股透心凉。
　　“好冰啊，”宫云衫没再看自己的手，而是看向桌子上的老苏，“你腿上的线，好像在向上缠啊。”刚刚只缠在脚脖子附近，现在已经缠到膝盖了。
　　老苏坐在桌子上扯着腿上的红线，缠的特别紧，根本扯不下来。而且红线没有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缠上老苏的身体。
　　“这什么东西！啊！”老苏挣扎着扯红线，从桌子上掉在地上，把桌子上的本子给蹭掉在地上，特别难受地尖叫着，在地上翻滚着，朝他们这边滚过来。
　　“你别过来啊！”张璐吓得都快爬到墙上去了。很快红线就爬到了老苏的脖子附近。宫云衫想伸手去帮老苏，老苏却朝其他地方滚了过去。众人看着红线最后刺进了老苏的脖子。
　　“啊啊啊——”老苏的惨叫让每个人心里都发麻。但是瞬间，他就没声音了。整个人完全瘪了下去，红线从他脖子里退出来，顺着地砖缝下去了。老苏脖子上就只剩下一个大窟窿，一点血都没流出来。
　　“啊啊啊啊——”张璐闭着眼睛尖叫着，不敢再看到这恐怖的尸体。
　　“他……小艾和他一样！”丁玉文看到那个血窟窿，眼睛瞪得特别大。
　　“难道……小艾昨天晚上也在这里？”丁玉文捂着头。
　　“那个艾雨到底怎么回事儿！”宫云衫拉着丁玉文胸前的衣服，“你快说啊！”
　　“你不说我们都会死在这儿的！”张璐看着丁玉文，“你也想搞清楚你女朋友的真正死因吧！”
　　丁玉文看着张璐，眼睛里好像多了一丝清醒。
　　“我……”他推开宫云衫，坐在凳子上。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了。
　　“一周前，小艾对我说她身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青紫，就好像是碰到什么磕到什么了。”
　　一周前，正好是一中高一和高二学生的期末考试最后一天，考完试后丁玉文和艾雨一起走出校门。
　　“玉文你看，我身上好多青色淤痕啊。”艾雨把袖子晚上去，露出青紫的痕迹。
　　“你去哪儿碰的。”丁玉文轻轻拉着艾雨的手臂，上面有好几个青色淤痕，有两个还是硬币般大小。
　　“我怎么知道，今天起床换衣服的时候看见的，腿上也有，”艾雨俯身准备把裤子挽上去给丁玉文看，但是愣了一秒，“算了，你就不看了，反正腿上也有几块。”
　　“晚上做梦自己掐的？”丁玉文轻轻戳着艾雨的淤青，调笑道。
　　“掐你我也不会掐自己！”艾雨把丁玉文的手推开，使劲在丁玉文手背上掐了一下。
　　“唉！你干嘛。”丁玉文揉了揉手背，艾雨淡定地把袖子放了下来。
　　“下手挺狠啊，”丁玉文轻轻掐了掐艾雨的脸“好了，说正经的，你是不是梦游啊？”
　　“我从小到大就没梦游过。”这次艾雨没有躲，任凭丁玉文轻轻掐着自己的脸。
　　“那我待会儿把相机给你，你睡觉前把相机对着床录像，不过录像你不能自己看。”
　　“那我们明天一起看，说实话，要是看见自己梦游，”艾雨似乎是在想象一些恐怖场景，“噫！瘆人！”
　　“别乱想了！”丁玉文揉了揉艾雨的头发，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晚上八点。
　　丁玉文拿着相机提了几大包薯片和两瓶可乐进了艾雨家。
　　“你爸妈要是提前回来我可死定了。”丁玉文挨着艾雨坐在她家沙发上。
　　“没事的，他们看电影去了，估计十点才会回来。”艾雨拆开薯片，在电视上选电影，“我们也一起看电影啊。”
　　最后两人看了一部正经动作片。
　　看完电影。丁玉文拿着相机想跟着艾雨进她的卧室。
　　“别别别，待会儿睡觉之前我会开的，你就别进来了。”艾雨站在丁玉文面前挡着他。
　　“卧室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嗯？”丁玉文拿着相机，饶有兴趣地看着艾雨。
　　“哎呀，我房间有点乱，你快回家了，我爸妈要回来了。”艾雨把丁玉文推到门口。
　　“等下，我有东西给你，”艾雨转身回了客厅，丁玉文看着她把垃圾束好口递了过来，“那就明天见啦，拜拜！”
　　艾雨接过相机。
　　“这么冷漠，都不给个晚安吻。”丁玉文靠在门框上，还没打算走。
　　“哎呀，你烦不烦啊，拜拜！”艾雨脸都红了，用力把丁玉文推了出去，“到家发消息。”
　　“砰——”门关了。
　　九点五十五，丁玉文转身按了电梯。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咖啡馆。
　　丁玉文坐在咖啡厅，看见艾雨拿着相机过来了。艾雨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放在桌子上。
　　“快换电池，我好想看昨天晚上怎么了！”
　　丁玉文换了相机电池，打开了相机。
　　“等下我先看看，看完给你看。”丁玉文向后靠着沙发垫。
　　“昨天不是说好一起看的吗？玉文，你怎么这样！”艾雨刚取下包坐下。
　　“要是有什么恐怖的，你还不得吓死。”丁玉文双手拿着相机，开始翻找昨天的视频。
　　“我没那么胆小！”艾雨准备去抢相机。正巧服务员走了过来，艾雨就没起身。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
　　“你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丁玉文把咖啡向艾雨那方推了推。
　　艾雨瞪着眼睛看着丁玉文，丁玉文回以微笑。
　　“算了，我先去厕所。”艾雨起身去厕所了。
　　丁玉文趁着这个时间打开了视频。
　　视频是从十一点开始的。艾雨的房间是粉色的，看起来还挺整洁，估计是刚收拾过。艾雨应该是把相机放在了书桌上，这个角度刚好能拍到房间门和大半张床，床上还有几个布偶娃娃。艾雨摆好相机后，就上床睡觉了。
　　看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丁玉文开始快进，一直快进到了凌晨一点五十九。
　　艾雨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很自然的起身下床，走到门口。这一段一直没有看到艾雨的表情，艾雨站在房间门前刚好又是背对着镜头的。
　　突然，艾雨转过头，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打开房间门出去了。
　　丁玉文猛地觉得瘆得慌，向四周张望，艾雨还没回来。赵奚接着看视频，房间门一直是紧闭着，他又开始快进，五点十三，艾雨回来了，她直接走到相机前面。
　　说到这里，丁玉文突然全身发抖，两手手指深深掐着自己的手掌。
　　“我……我看到……小艾她，她的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一般的缝，眼珠就好像绿豆那么大，嘴巴也是裂着的……”
　　“她对着镜头发出赫嗤赫嗤的声音，就好像在笑……然后她把食指靠在嘴巴上。”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