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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Day 4、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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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4】
两人在吵架。
起因只不过是很小的一件事。
世上所有男女的争吵和分离,大抵不过是源于这样的小事,产生在这样的地点。
灰原哀在厨房煮东西,被窗户外飞过去的鸟晃了一下眼,刚揭开拿在手上的锅盖就掉在了脚上。
她惊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盘着腿坐在一边玩儿手机的江户川柯南听到了,抬头问:“怎么了?”
雪白的脚背上浮出一道红肿,她波澜不惊地蹲下身子去,垂下一只手按住烫伤,伸出另一只手捡锅盖。锅盖在手里了,她才回答道:“没什么,柯南。”
忽然有些烦躁似的,少年的侦探将她上下一打量,便道:“烫着了?烫着了就说话,憋着干嘛?”
对面男孩这股子躁劲儿让她莫名其妙,冰凉的手指下,肿胀的伤痕有种跳跃的灼热感觉:“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没必要问。”
他冷嗤一声,目光里有种复杂的厌倦:“你知道吗灰原哀,我最烦你这种模样了,有话不说,留着过年?”
那股露骨的厌烦像是一根针,毫无防备地扎进身体,她不自觉提高了声调:“很好,你若讨厌,大可以不看!”
“凭什么,我偏要看!我不看着你,谁来看着你?!”他理直气壮地大声说。
饶是她一向冷静,也免不了对这家伙的无理取闹露出一个目瞪口呆.jpg。
短暂的惊愕过后是无处而起却忽然猛烈的怒气,她不知为何,竟然气得发起抖来: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以前你也没管过我啊,现在都是死人一个了,才来指手画脚,好笑不好笑啊你?”
那让她窒息的感情的风暴蛰伏了不知多久,终于在此刻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
她感觉心脏被捏得很紧,一定要很大声很用力地喊,才能吐出一口气来,不然就要缺氧死掉。
他像所有任性的小孩那样,霸占着空调的正下方,很猛烈的冷气吹动他的头发,吹动落在他眉目间的阴影。
一瞬间,那张霸道且骄傲的幼年面容上,露出一种冰冷的悲伤。
然后他凉凉地笑起来,用会刺痛人的笑容掩盖了冰冷的悲哀。
“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当成工藤新一,是不是?”
“你只当他从来没有管过你,就擅自认定我也是同样吗?”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否定我的存在,又为什么要接纳我?你大可以像过去那样,永远只叫他一个人的名字啊!”
灰原哀怔在原地。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
他那有点倨傲又有点调皮的脸跃进脑海。从她还在黑暗组织的时候起,就已经认识这张英俊的脸了。
他身材修长地站在那里,自以为潇洒地转了一个圈,站稳脚跟后,歪歪头,对她露出一个笑。
然后他说:灰原。
他将灰字拖得有点长,然后很短促地完成后两个音节,有种全然无害的温暖的调侃。
世界上有那么多出类拔萃的男人,世界上有无数人叫过她的真名或假名,却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脸,会这样的笑,用这样的声音唤她灰原。
世界上有七十亿人,可是没了他,都没有用,没有用。
没有用。
不知为何,有咸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汇集,大滴地落下,那个少年人的幻影溶进泪滴一起坠落,啪嗒一声碎裂在地板上。
消逝了幻影的她的眼瞳中,映出对面茕茕站立的男孩,还很矮小,拳头却握得很紧,像是惯于一个人对抗世界的傲娇样子。
他嘴角紧绷,脸孔隐藏在刘海的阴影里,昂着下巴,昂得很高,等待着她的判决。
她哭了,声音有一点抖动:“没错,在我看来,你和他,是一个人。是同一个人。”
他的拳头微微震颤,然后慢慢调整目光的角度,和她对视。
他的神色是很奇异的,混杂了孩童的任性妄为和成年人的悲哀疼痛,然而却还是笑着,那弧度像是明晃晃的锋刃,刺进不知谁的心脏。
“你爱他。真可悲。”他吐出两个判断句,语气鄙夷。
茶发女子木然地露出一个笑。
“而你只知道,他不能爱你,也不会爱你。”
“他永远正直、善良、不可毁灭,是你心里的一座神像。”
“可是你不知道。”
“关于我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户川柯南这么说着,望着她的脸,很深很深地注视她黯蓝的眼瞳,她苍白的脸颊,她干涸的泪痕,和颜色淡淡的嘴唇。
她有一副教人黯然销魂的美貌。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不是也很可悲,只是继续鄙夷地笑着:“你也不愿意知道。真是个懦夫。”
灰原哀,灰原哀,你不知道。
你不会了解,不能了解,也不想了解。
你只以为我是你的“工藤新一”身上一丝半缕的残魂,或者说不定只是你发了疯而产生的幻想。
然而并非如此,然而恰恰相反。
我是最不属于“工藤新一”的部分,我是背离于他控制和思想的存在。
在这个正义永远战胜邪恶、人情永远坚贞不渝、一切人都能够得到幸福的世界里,我甚至不该出现,我是唯一一样不合常理的东西。
然而你有勇气知道吗?你的常理、你的控制和你的思想,能够允许我的存在吗?
当真相来临的那天,你敢张着眼睛,将它看个清楚明白吗?
不,你不敢,你和工藤新一都一样,是画地为牢的胆小鬼。
所以你不会知道,你不知道我也,我也,我也——
“我也累了。”个头小小的男孩忽然收回注视她的目光,厌倦地撇了撇嘴,说,“懒得再和你继续说下去了。”
她疲惫地合上双眼,阳光带着沉船的火焰,在她黑暗的眼睑内燃起跳跃的光点:“彼此彼此。”
“本来想现在就走,但我只能在第七天离开,所以还要多呆几天。”
她愣了愣,却还是没有张开双眼,只是说:“哦。”
“把你脚上的伤快点敷了,看着真碍眼。”
话音落地后是良久的静默,她再张开眼时,他已经不在厨房里了。
只有冷气还在继续地吹。
【Day 5】
窗外夜色浓重,月色与星辉都遮蔽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城市的夜由晦暗的无机质构成,只剩下明明灭灭的霓虹灯牌和一两声偶尔闪过的汽车的鸣笛。
她在沉睡,像是缓慢坠入粘稠的夏夜之中,光洁的额头上覆着一层密密的汗珠,在机器炮制的虚假自然风中蜷缩身体,像是个失去言语的孩童。
有梦境拽着她不断下沉,穿透冰冷的海洋,穿透荧蓝色的灼灼火焰。
眼睛进了水,眼睛进了火,再用那样疼痛不已的双眼直直凝望着天空中唯一一颗燃烧发光的璨金的火球。
在那几乎致盲的光消退后,是熟悉的少年的背影,蓝色的高中生西装制服,发顶总有两根梳不平的翘毛。
眼球在疼痛地跳动,就像它们是心脏。只有在他身边,她的心才会跳得这么厉害、这么疼。
灰原哀无意识地迈动双腿,向他走过去。
工藤新一回过头来,看着她,开心地笑起来,露出很好看的牙齿。
他并没有戴着眼镜,英俊的脸孔天生就那么合适被油印成报纸上的大幅画片。
他说:“早上好,灰原,一起去上课吧!”
可是下一刻,有另一个女孩从她的身后跑过来,擦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女孩有一头令人赞叹的美丽黑发,她直直冲着工藤新一跑过去,立定在他身边。
然后工藤君有些伤脑筋地冲这边笑了笑,又说:“抱歉啦,看来今天不行呢,再见啦,灰原!”
她的眼球在跳动,金色的光线像是穿了针一样,扎得那么痛。
可是她还是露出一个略略有些冷淡的微笑,对他说:“知道啦,你走吧。”
那个人于是走开了,越走越远。
走着走着,从两旁有很多人来到他身边,朋友、同学、警察、家人、仰慕他的迷妹、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形成了老大一群向前移动的人群。
他们越走越远,只有灰原哀一个人停留着站在原地注视着。
那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很醒目,两根呆毛一动一动的,有点逗。
可是请不要误会,此刻的她并没有觉得悲伤。
那样的人群和那样的工藤新一非常相配,完美得像是一幅会被刊登在少年Jump上的定格图像。
但如果硬生生把一个叫灰原哀的人安插在中间,就会显得有些微妙了。所以她能做的最恰当的事,大概就是站在原地。
请问,你有没有在雪后的城市一隅,看到过一片无人涉足的地方?
当整个城市都沦陷在泥泞的污水之中,只有这一小块土地,没有一个脚印,覆着蓬松的雪片,单纯地洁白着。
你很喜欢,然而你已经走遍了整个肮脏的城市,鞋底满是泥巴和水渍。
你若真的爱这样的风景,那么最好就让它永远只是风景。不要走近它,不要毁坏它,直到它自己消失。
对于灰原哀而言,工藤新一就是这样的风景,可以驻足,不能走近。
工藤新一是个单纯的人。
他就是这点最好,她就是最爱这点。
一根筋的直肠子,认定了一件事就只做一件事,认定了一个人就只爱一个人,简单得像是不论怎么风吹雨打都依然挺直的旷野的树。
那是有自己根系,有自己领地的树,而她不过是一根飘来飘去的浮草。偶然相遇,最终别离。
所以她不会回应那句“一起去上课吧”,而只会回答他的“再见”。
而他也会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和她挥手道别。
他就是这点最好,她就是喜欢这点。
可是,沉船的火忽然袭击她跳动的眼睛。
那时候的他离开时,也是那样的毫不犹豫,向着火焰的中央飞扑过去,勇敢到鲁莽的地步。
啊,要分开了,不过,也只不过是要分开了而已。
——心底有个角落在冷漠地说着:让他做自己想做的,这是最适合他的死法,这样的他多么死得其所;观众们就爱看这种场面,想要阻止他,你没有资格。
可为什么,这时候,好像有眼泪流下来了,好像恨不能抓住他的手,恶狠狠地告诉他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果那时候没有犹豫,抓住他的手,如果鼓足勇气大声喊他的名字,如果让脑海中所有的挣扎和纠葛都滚他妈的,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她的嘴唇,并不是眼泪。
她张开眼睛,隔着眼镜片,看到近在咫尺的暖蓝色的瞳子,还有里面倒影出的自己的脸。
半透明的江户川柯南坐在她的床边,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亲吻。
紧闭的窗户将夜空锁在窗外,只有云略微消散了一点,在他们两人之间落下朦胧的月光,照亮她脸上的泪痕和他忧伤的笑容。
他抬起小小的身子,静静地说:
“如果你选择我,一切都会不同。”
“在那个梦里,我就在工藤新一的身边,而你从来没有看到过我。”
“我向你呼喊,向你招手,再努力一点就能冲出他的躯壳——只要你给我一点鼓励。”
“可是就在最后,我想到你爱的并不是我。所以我泄气了,只能被关在他的身体之中。”
灰原哀坐起身子,擦掉脸上的眼泪,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他一整个白天都消失不见,却在这时跑出来说这样一大堆话,实在是任性极了。——可是如果爱上他,会变得“幸福”吗?
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用叹息一样的清澈声音回答道:“柯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不,”他摇了摇头,哀伤的神情消失不见,再次露出讥嘲的尖刻神情,“你只敢爱工藤新一,因为他是绝对不会爱你的男人。他不爱你,你就不会受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他。”
淡漠的茶发少女动摇了,冷静的外壳裂开了一条缝,幽蓝的眼瞳像是被搅乱的水面,暗潮汹涌。
然而面前的男孩仍旧毫不留情地嘲笑着她,用他引以为豪的侦探的洞察,用那恶质的孩童的手指,将她一寸寸剥开: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灾祸吗?是毒药吗?擅自认定自己只能为别人带来不幸的你,实在是自负极了,可恶极了!”
“你并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工藤新一更不是一碰就会碎的玻璃瓷器!”
“变得幸福是很可怕的事吗?有谁爱你是很可怕的事吗?你如果爱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
眼前这该死的鬼魂,正在用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声音和面孔,对她进行拷问和责罚。
她不害怕罪责,不害怕惩罚,不害怕被剥得鲜血淋漓的自己。
可是她害怕那个“可能性”,那个被肆无忌说出的“如果”。
“是啊,是很可怕!”她终于喊出声来,片刻后,惨白的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我就是这么讨厌自己。被你发现了。”
“……可是我爱你,灰原,”幼小的男孩看着她溃不成军的模样,“——连你自己也很讨厌的地方一起。”
在过去短暂的生活中,他只学会了战斗,只学会了笑容。所以他任性妄为,傲慢无礼,随便戳别人的痛处,他总是笑着,是个糟糕的小鬼。
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看起来却又如此孤独。
灰原哀坐在原地,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那是种无端生出的心慌,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仿佛是为了拒绝这股强烈的鼓动,她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男孩稚嫩的面孔,用冷硬的声音回答道:“我不是灰原,我是宫野志保。”
那冷硬得像冰一样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刻意的味道。
“……没关系。”顿了一顿后,他这样回答。
月亮隐去了,投在江户川柯南脸上的光芒忽然消失了,令他嘴角的微笑看起来有些黯然。
不知是否是自然自语,他垂下头去,不自觉地又说了一遍:
“没关系的。”
【Day 6】
灰原哀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散步,只是想离开自己那闹鬼的屋子。
照理说,她差不多该回去上班了,但路过研究所门口时,她并没有走进去。
只是不断地向前行走,路过无数的商店和街道,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而那些幢幢的面孔和林列的建筑,没有任何一个向她发出呼唤。
所以她也不与任何人交谈,不为任何事物停留,只是行走着,正如她至今所经历过的人生。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街灯一齐通电,发出细小的噼嘭声响。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外游荡了一天,脚有些胀痛;又低头看到鞋带开了,便蹲下去系。
路过的男人在她身边有短暂的停顿,视线停在她雪白的后颈和衣领中漏出的一点细腻胸脯,然后又走开了。
灰原哀挑眉一笑,眼前忽然掠过男孩斜睨过来的侧脸。那半透明的脸上有复杂的厌恶神色:
“我最烦你这种模样,有话不说,留着过年?”
“……不是的。”鞋带系好了,但她并没有站起来。
她喃喃地否定着,想要逃避那个孩子灼人的眼光,但那双摄人的蓝瞳,总是烙印在脑海之中。
最后,终于放弃了,自暴自弃地用手臂抱住双膝,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把脸埋进衣袖柔软的布料中。
明明是成人的身体,姿态却软弱得像个货真价实的小学生,和过去的自己形成鲜明的对照。
——只是因为没有人听,所以我才不说。
——只是因为,不管他在还是不在,有些话都不必说,所以我才,不说。
“小姐,你一个人吗?”
头顶传来暧昧的搭讪。陌生的男人,带着酒精的吐息,令人厌倦。
灰原哀厌倦到懒得抬起头。
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了,她想,一分钟的厌倦后,就可以鼓起干劲,熟练地拒绝然后离开。
男人伸出手抓她的胳臂,笑嘻嘻地:“小姐,在伤心吗?我来安慰你……啊,好疼!”
她听到男人的痛呼声,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只见他又惊又疑地捂着手背。
一颗石头辘辘地滚到她的脚边,随之而来的是凶猛的石头攻击,从对面的花坛精准地射向搭讪男子的各个要害部位。
然而那里却空无一物,只有石头擅自从地面浮起,在空中颠了一颠,飞了过来。
男人吓到脸都变形,大喊着“有鬼啊啊啊啊”,然后落荒而逃,只剩下一地妨害交通的碎石。
灰原哀无语地坐在原地,看着站在花坛中央的男孩。
江户川柯南一脸不爽又颇为得意地看着男人仓皇逃窜的背影,啐了一声,转回来却见茶发女子正盯着自己瞧,不禁有些别扭地低了低头,撇着嘴把玩手里的石头。
在低矮灌木丛簇的阴影中,他半透明的身体萦绕着淡淡的光辉,昭示着那与人类世界分割开来的本质。
过去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她和工藤新一在查案的时候不小心走散了。不一会儿,少年气喘吁吁地找到她,从冰冷的人流中急冲冲地跑过来,抓住她冰凉的手,手掌有剧烈运动过后的高热。
陌生的人群中,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格外醒目。
她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笑着说,因为我是个侦探嘛。
灰原哀望着他闪闪发光的样子:“你怎么找到我的?”
个子矮小的男孩看着她精致的面孔,笑起来:“因为你会发光。夜晚的街道里,只有你一个人那样醒目。”
他好像还沉浸在孩子气的胜利之中,忘记披挂自己尖刻的武装,露出了全然温柔的笑容,令她莫名有些慌乱。
这时候,忽然有刺耳的警笛声截断二人的谈话。
几辆警车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街呼啸而过,红蓝两色的炫光照亮天空。
忍不住勾起嘴角,灰原哀站起身来,拍了拍土:“和你在一起,好像总会有案件,不是吗?”
江户川柯南的魂早已被警车勾去一半,露出一副半张着嘴的呆样,被她这样调侃,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喂,你这样说,是想暗示什么吗!”
“哪里,”她一本正经,“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他不爽地送过去一个白眼,敏捷地从花坛里跳了出来:“快走吧,灰原,你也派得上用场。”
茶发女子跟在他背后,挑了挑眉:这小子,使唤起人来,比工藤还顺口。
小小的身体一深一浅地起伏,她微微垂眸,盯着他头顶魔性的呆毛,不知不觉有些看得入神。
到了现场,江户川柯南仗着做鬼的便利,一溜烟穿墙进了犯罪现场。灰原哀则规规矩矩地和负责的警官交谈;她在日本的警界小有名气,很快得到了进入现场的许可。
做完初步的医学鉴定后,她正要站起身来,正巧撞上黑发的男孩从墙的另一面大大方方地穿了进来。
“……”活见鬼什么的,灰原哀是见得多了,然而面对这种场景,不禁觉得自己还是要学习一个。
江户川柯南并不关心她莅临活体恐怖片现场的感想,只是自顾自地又一次走到尸体旁边观察了一下,蹲在那里摩挲着下巴:“灰原,你一会儿出去时,告诉他们,注意被害人妻子的妹妹木拓安美。还有,餐厅桌布上有值得调查的线索。”
她叹了口气,但好像也没有不高兴,应了一声后,便走出门去。
她刚一出来,就看到一个黑皮肤的英俊青年迈着大步,一边风风火火地走,一边对身边的警事说:“详细调查仓下安惠和木拓安美两姐妹,另外派人把餐厅那张餐布作为证物收集起来。”
灰原哀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服部平次抬起头,见她正在等待,便走过来,笑道:“灰原医生,你果然在。医学鉴定怎么样了?”
她从便签本里撕下两页递过去,调侃道:“你是要调职了吗?”
“不,后天凌晨的飞机回大阪,”他接过便签,笑道,“今天本来打算去观光的,但被三个调查组叫来叫去,真头疼啊。”
灰原哀看他完全没有一点头疼的样子,心里暗自觉得有趣,忽然又想起工藤新一也总是这副模样,不禁神色一恍。
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变化,男人略略拧起眉头。
这时,正好有警事叫他过去,他便只是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道:“我先过去了。你不必想太多,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她在原地怔忪了一会儿,回过神时,才发现江户川柯南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了。透过大大的黑框眼镜,男孩用沉默的目光望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又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容,夸张地甩了甩手:“行了行了,帮忙就到这里吧,那群笨警察应该没问题了,回去啦。”
——嘴巴真坏。
她盯着他的呆毛这样想,但方才的黯然却消失了,不自觉微笑起来:“好啊。”
昨天的争执和沉默,似乎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她和他,或许本来就最适合这样的关系。
心情愉快起来,她对着前面的男孩戏谑道:“呐,要手牵手吗?”
就像小学去郊游时那样,所有人都必须带着小黄帽手牵手过马路,他左边牵着茶发的灰原哀,右边是心满意足的步美,兀自露出一脸不情愿的黑线表情。
出乎意料地,少年没有停下脚步,仍然向前走着:“你傻啊,才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