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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注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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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个月的塞选后,已是剩下七八十人。这些秀女里,不是家世显赫,就是才情出众。嬷嬷这几日更是加紧对我们训练。想是再过得几日,便是点选了。我心里也已是有些急躁。姐姐越是淡定,我就却是害怕。在我未被指给四阿哥前,我仍旧不确定,这钮祜禄氏究竟是三十年几月所生。
想起前几日一个小太监交给我的字条,上面写着,“明日未时东所后假山旁见。胤祯。”心想真是越乱他就越掺和。
第二日未时还未吃晚饭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向东所后的假山走去。到时竟是没有一人,心中奇怪十四在耍什么花样,突然头一痛,被一个鹦鹉打在脑袋上。
“哎呦。谁打我!”我怒气冲冲地回头道。果然是十四,见他笑嘻嘻的站在那里,手中还有几粒小石块,不由更加怒道:“你没事儿往这跑什么?就不怕被别人说闲话。”
他皮皮笑笑道:“我额娘让我来挑个好的,赐我当嫡福晋。”我不愿理他就随便走到身后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他见我不愿说话奇道:“你怎么了?受谁的气啦?”说完又摇摇头自然自语道:“不可能啊,只有你气别人的份。”我仍旧不吱声,他反而笑道:“你是为我要你而担心。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半响后我放方道:“十四阿哥。你喜欢你的侧福晋吗?”
十四不料我横插一句,皱眉道:“你说乐语?”
我点点头。他不悦道:“提她干什么?”
我疑惑道:“你对你的女人就这样的态度么?她不是刚为你生了长子弘春。”
“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十四不解到。
我摇头道:“你的儿子与你没关系么?那是一个女人为你怀胎十月,历尽辛苦生下的。也许你以后会有更多的儿子,但你从不了解,你的一言一笑是你福晋的全部。”
十四看着我走到我面前蹲下,与我平视道:“你怎么了,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的破脑袋里竟在想什么?”
我苦笑,凝视十四的眼睛,深吸了口气道:“十四阿哥,奴婢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十四眉头皱得更深道:“从今以后不要奴婢奴婢了,我虽不能保证让你成为我的嫡福晋。但这侧福晋的位置绝少不了你的。就直接叫我胤祯好了。”
我心中添堵,随即道:“十四阿哥,我想您一直以来都是误会了。我喜欢的人是四阿哥胤禛,是四阿哥。”
只见十四的表情愣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道:“四哥?不可能,你们不认识的。何况妙妙告诉我你在纸上偷偷写我的名字。”
“我虽只见过四阿哥一面。但你也许不信,他很早就已经住进我的梦里。我觉得我似乎认识他几辈子那么久,久到我一路追寻至此。”我轻声道,“其实我写的是四阿哥的名字‘胤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十四“噌”地站起,凌厉地看着我半晌道:“误会?哼。那你在我生辰时给我做菜,为我唱歌,都是虚情假意的了?”
我静静地道:“这和你我相处没有关系。我知道让你误会,是我不对。”我难以想象十四此时的心情,是尴尬,恼怒,亦或是自嘲。总之,一个一直高傲在上的阿哥,应该怎样都无法忍受被人拒绝,在外人看来是自作多情的羞愧与尴尬,哪怕明明是个误会。
果然十四沉吟半响眯眼道:“我一直拒绝八哥他们的建议,现在是时候考虑一下了。”
我心中突然一惊,见十四已是径自转身离开。
回去时,见汇凌和一群秀女在院子里嬉闹。我心中烦闷,自后面绕道进了荣依的屋子里。见荣依拿着一个小本子专注的看着什么,竟未感到我的脚步声。待我离近时吓了一跳。见是我才松了口气,赶忙拉过我道:“钱钱你来看,我收拾房间时在床铺下发现一个簿子。上面记着一页页的文字。”
我凑近一看,本子上的娟秀小楷字有些眼熟,像日记般,每页头处都记载着日期。奇怪的是,写这些东西的人书记习惯竟是自左向右。激动地翻着,大略看到最后一页,右下角处,有一行细小的文字。不仔细看还真没注意,离近一辨认,上面写着“章佳.敏薇。康熙二十三年夏末。”章佳敏薇。康熙二十三年。突然脑海中闪现出一张张词稿。对着荣依脱口而出:“难道是‘敬敏皇贵妃’?”我确定,这字迹,和十三阿哥曾给我拿过的稿子,还有这种书记的习惯。
荣依不明白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随口道:“我曾在十三阿哥的随身携带的短笛上,刻着一个‘薇’字。何况敏妃应该就是在康熙二十三年夏末那一届的蒙八旗秀女。不是她又能是谁?”
荣依恍然,点点头问我:“可这本子该怎么办呢?”
我心念一转,想这也许就是她和十三阿哥缘分的开始,心中笑,却故作凝色道:“这本子在你睡的床下也呆了正好二十年了。期间经历几次选秀都未被人发现。而今却被你拾到,不得不说是你们的缘分。就由你亲自交给十三阿哥吧。”
荣依犹豫半天,终是拧不过我,只好将本子小心地收入怀中。我笑笑叮嘱她:“可随身带着,别弄坏了。”
回屋后,见姐姐已是歇下了。屋中寂静无声,只点了一只泛着星星火光的蜡烛。窗外风声呼啸,想起十四白日离开时最后的表情和话语,心中总是不安。八阿哥究竟让他考虑什么?而他究竟要做什么?我苦思冥想也不得其解。蜡烛渐渐熄灭时,我才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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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选秀的正式日子。前一天晚上嬷嬷们就千叮咛万嘱咐,第二天的安排万不可出错。第二日正黄镶黄为最早选秀的两旗,其次是上三旗中的正白旗,然后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依此选秀。秀女们都是统一的白色旗装,不施半分胭脂,金银首饰不可露于外部,简单的两小把头,花盆底。这种装束正是适合荣依那种淡然清秀的气质。
早上巳时天未大亮,我们正黄镶黄两旗的秀女便在东所旁的侧门前站好。仍旧是刚进宫时候的排面。我和姐姐站在镶黄旗的最前面,与站在正黄旗最后面的荣依和汇凌紧挨着。半个时辰后,内务府总管凌普才出现,随着四个太监和四个嬷嬷带两旗秀女向延禧宫方向走去。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以后,终于见到刻着“延禧宫”三个大字的牌匾。我们被带进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五间正殿,黄琉璃瓦歇山顶,正殿前有东西配殿各三间。观看间,见正殿中出来两名宫女摸样的女子,凌普与她二人寒暄两句就吩咐嬷嬷将我们带到大殿门前。将正黄旗一行带进店内。殿门大敞,如此看去,十几米深处,坐着三个宫装女人,我看不见她们的样子和表情,但应该是哪个妃子。我心中充满好奇,只知道这次的选秀,满八旗阅选交给宜妃准备,故在这“延禧宫”中。心想,这宜妃究竟是怎样的女人,生了两个志向、性格截然不同的儿子,几十年间从未失宠,在雍正即位后,敢公然质疑。
正思虑间,见后面响起太监很大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我们一行人吓了一跳,赶忙向左排开。我一愣,皇上驾到,皇上!康熙啊。
不知不觉间随着众人跪了下去,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每喊一句就行一下大礼,眼神飘向康熙。只见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脚下蹬一双黑底龙纹绣靴。双手插在一起,步履稳健地自我们面前走过,敞声说:“都起来吧。”语气自然有力。
众人谢过恩,轻声站起。屋中上首三个女人起来也行礼后,分次坐在康熙身边。不只康熙说了什么,只见凌普出得大殿,走到我们的嬷嬷面前吩咐两句。嬷嬷就紧着低声张罗说要我们进殿。众秀女皆是精神一振,昂首挺胸,各怀心思的随着嬷嬷向殿内走去。
殿内地龙烧得及旺,暖意融融,大略扫了一眼,除了东边墙上挂着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画,不知是出自那位名家之手外,整个殿内的风格就是接近奢华,过显俗气的。走到殿首前方,与正黄旗的秀女分列而站。此时才看清,殿内坐在正中的康熙,虽已是五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斜靠在椅背上,手中撰着一串东珠,眉眼和善。在他东首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气质高雅恬静,康熙更是对她礼遇有加,应是皇太后。西首的两人明显年轻很多,康熙边上的那个女人长相并不很美,嘴角边一直挂着一分隐隐的微笑,很是面善。心中一动,想到十四阿哥的眉眼竟是与她有些相似,难道是德妃。再看向她身边的女人,与德妃相比的确是美很多,一身大蓝旗装与德妃的浅蓝色旗装比却是减色不少,一双丹凤眼,紧抿的双唇,想必定是宜妃了。
正黄旗已是甄选的差不多了。到得汇凌上前,只见她微笑款款地下跪,甜甜地请安。本就出挑的样貌和气质引得众人眼前一亮。果然,德妃笑眯眯的转头对康熙道:“皇上,这丫头真是不错,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
不料德妃话未说完,就听宜妃打断接口道:“是啊。我们可不能让这孩子落在皇家外面去。”康熙转头看着宜妃点点头,德妃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却又听宜妃赶忙道:“前一阵老十四那孩子,隔三差五地往臣妾这跑,就说要和臣妾求这孩子。”说到这还握了下德妃的手,却笑着对康熙道:“臣妾就让他和他额娘说去。他便说,她额娘说这差事交给臣妾,便不便插手。想是香涵妹妹治理有方,不愿坏了这选秀的规矩和我们姐妹的和气,可既然那孩子提了。臣妾要是不说,岂不是太不懂事。”
康熙“哦”了一声,冲德妃笑道:“是你懂事。不过老十四这孩子也是时候该立嫡福晋了。”说完就看向汇凌道:“你是罗察的女儿?”
还在愣神儿的汇凌反应过来,赶忙磕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正是。”
康熙点点头对身边的太监道:“罗察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竟生出这么个女儿来。”说完对德妃道:“就赐了老十四做嫡福晋吧,择日完婚。再几年朕便给他们哥几个开府建衙。”
说完看向太后说道:“皇额娘意下如何?”
太后看了看康熙笑笑点头道:“皇上觉得好,哀家自然觉得合适。胤祯那孩子哪都好,就是年轻气盛了点。若是有了嫡福晋,说不定能敛着些。”
德妃虽有万分的话要说,可见太后都已经占成。却不得不站起谢旨。宜妃得意地笑着,看着汇凌道:“傻丫头,还不赶快谢恩啊。”
汇凌一脸不可置信,半晌后终是不甘地磕了一个很重的响头“写皇上恩典。”
我心中难过,历史虽是按照它的轨迹发展,可我却忍不住充满哀戚。十四怎么会要汇凌?难道他说的考虑八阿哥的就是娶汇凌?呵,汇凌,即便是有胤禛的承诺和爱护,即便是有别人难及的家世和容貌又怎样。昨日还信誓旦旦的以为的结局,今日却在几句言语间便可天翻地覆。况且这片刻间颠覆的结局便是自已终生的幸福。难怪很多人做事的解释都与“身不由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