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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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珩珩这天蔫蔫的，嘴巴和爪爪生了癣。顾峰来急得不行，急吼吼给陈曜打电话。
陈曜登登登在实验室搜刮一通，挑挑拣拣，实验的衣服都来不及脱，揣着一罐白凡士林火速冲到他姐姐家。两个人手忙脚乱抓珩珩，鹦鹉明明看着戏，还非要捣捣乱才开心，叽叽喳喳，蓝色绿色小绒毛四处乱飞。
陈曜确认了一下时间，离他姐姐的表演开始只有二十分钟了。顾某人还在安慰被涂了一嘴巴药的小珩珩，又是亲亲又是柔声哄着，珩珩炸着毛鼻孔咻咻冒气，别着脑袋不理他。
好不容易给小鸟盖好笼子，顾峰来又找不到车钥匙了。陈曜在车边直打转，白大褂晃来晃去。顾峰来几乎拆了自己，在口袋深处刨出来钥匙，抓起就冲过来，顺便把人拎上车，终于嗖地出发了。
他们赶到时正好赶上检票的尾巴。
“这个上座率很惊人哇。”陈曜脱了白大褂，揉吧揉吧，轻车熟路塞进顾峰来外套帽子里，又用力按了按，把帽子撑得更圆润。顾峰来由着他蹦跶，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呆毛。
一个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穿着考究的全套西装，刀刻似的五官，顾峰来多看了几眼，把陈曜好奇探出来的脑袋按下去。
“顾峰来你认识他？”陈曜问
“不认识，”顾峰来抽回视线，眯起眼：“只是觉得你未来的姐夫一定是这么一款。”
斯蔚桦由工作人员带着去了包厢。他如果自己来看话剧，是绝对不会选包厢的，位置太过偏僻，观感也没那么好。来这里的唯一原因是为保护公司的王牌艺人，她要直接出现在剧场观众席，现场可能会失控。
何滢作为公司最大的摇钱树，商业价值不可小觑，是斯老爷子的心头宝，不过更深一层的原因可能她是老爷子宝贝小儿子斯正榆的未婚妻。
何滢来的很早，摘了墨镜，无所事事正玩着手机。见他来了，她笑意盈盈起了身：“斯先生您好。”她的声音很甜，喜欢在尾音带一点上扬的气声，看人时目光如温柔春水
斯蔚桦回国到现在，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只看了一眼，他就想移开视线。
太像了。
像得太刻意。
斯蔚桦坐下，应了一声便不去看她。他脑子里全是陈歆蕴。
今天早上委托的人把资料送了来，一个人的二十几年光阴打印成不薄不厚一叠纸，安安静静躺在他桌上，等待向他敞开。
这个出发点不纯，动机也糟糕，毕竟开端也是莫名其妙的。他图个心安，要带在身边的人，至少要摸清底子。感情谈不上深，毕竟他们只认识了三天，他也不相信一见钟情，陈歆蕴误打误撞栽他怀里了，他就不想放人走了。
八岁的斯蔚桦曾经在蜘蛛网上看到一只蓝莹莹的漂亮蝴蝶，被粘在网上，动弹不得。
他小心翼翼把蝴蝶摘了下来，小小的，可怜的蝶在他的掌心愣了一下，缓慢地扑扇翅膀，想飞走。流动的灵动的蓝色，马上就要从他的掌心挣脱。
于是他轻柔地捏住蝴蝶，把它一分为二，一个翅膀是一部分，中间直接裂开来。
他笑了，把漂亮的不会动的东西，揣进了口袋。
对方究竟是真从他身上看到了喜欢的人的影子，还是另有所图，他都不在乎。她握住他的一瞬间，就注定小虫黏上了蜘蛛网，她不能飞走了。她要是走，他会掰开她，不是拔鸟儿的羽毛做试探、考验对方真心的爱情实验，是永远地禁锢。
文件里有几张陈歆蕴少女时期的照片，她坐在学校的天台上，晃悠着腿，扭过头看着镜头。笑容是肆意的，毫无矫饰的，眼睛是沉静的，在老照片里兀自鲜亮着。
斯蔚桦把那张照片取了出来，看了许久，现在它藏在他衣服的内袋里。
表演开始前五分钟，斯正榆进来了。
他的表情不好看，蹙着眉，嘴唇抿得很紧。何滢和他打招呼，他魂不守舍，没看见似的毫无反应。他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低低叫了一声，哥。
斯家家庭关系复杂，斯老爷子两次婚姻均已失败告终，在暮年他才将手下的娱乐公司的控制权交给大儿子斯蔚桦，二儿子志不在此，对老爷子的安排欣然接受。
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年不见面，感情谈不上好，也不坏。
斯蔚桦嗯了一声，没多看他，目光只盯着舞台。
幕布还没拉开，但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后勤人员正在有条不紊地做最后的舞台布置，第一幕的演员在舞台角落窃窃私语，商讨着开场。
裙摆极大的黑色绸裙从右边婀娜晃出，看着裙动似乎就能听见窸窸窣窣声，她钻进人群中，几个演员挨个和她击掌，有一位瘦高的男演员，凑在她旁边呱啦呱啦说了一大通，逗得几个人笑弯了腰。
她站了没一会，又轻手轻脚回了后台。
卡拉马佐夫兄弟这个故事本身就足够好，本子严格按着原著改，演员的演技也好，陈曜看得入了迷，不一会眼圈都红了，可委屈。顾峰来看看舞台，又看看陈曜，心想这小孩和他姐姐真像，多愁善感，泪点密集又奇妙。
“我就是在帘后等您叫我哩。”温柔又甜蜜的女声软软地从帘后传了出来。陈歆蕴扮演的格鲁申卡带着微笑，轻盈地走了出来。
斯正榆的心和男主阿廖沙一起突然抽搐了，他死死盯着她，有点远，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他内心几乎在呻吟，后悔没有拿一架望远镜。
她轻柔而无声无息地走到台子中央，裙摆像绮丽的大花，温温和和轻吻她的脚踝。她一定是在笑，她总是喜欢最大限度还原角色的神态，如果他看得到，她的表情一定就是真正的格鲁申卡那样——甜甜的带着期待的孩子般喜悦，天真无邪的笑容。
她开口了，唱歌似的拖长着调子，尾音上扬，带着可爱的娇憨劲，做作而甜腻，勾人极了。又要凸显格鲁申卡的温柔，又要让全场观众听清她的台词，这相当考验发音技巧和基本功，一个气息都不能乱。
“她很稳，”斯蔚桦评价到：“虽然本子的改编还是缺了点什么，但演员的确优秀。”
斯正榆没说话，像是专注看戏，又像是在走神。何滢低着头，她从陈歆蕴上场伊始就将目光从台子上抽了回来，她看着自己光滑的手指，想着捅破耳膜的刺痛与之后的……满足。
她真讨厌这里。
这间包厢三个人各怀心事，却在某方面达成了一致，不约而同都在期盼这出戏，快点落幕。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