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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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的小套间里
陈歆蕴抱着一袋泡芙，自己吃一个，往林哲嘴里塞一个，美其名曰要胖一起胖，不能浪费。闵思依纠结良久，才小心翼翼挑了最小的一个，她咬了一小口，对着这两个大吃大喝左手奶油右手可乐的瘦子，气不打一处来。
“哎哎，某些人别仗着自己胖不了，就肆无忌惮无法无天惹。”
正在吃红丝绒蛋糕的顾峰来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他露出“惹，你竟然敢说惹的表情”，顺便小幅度瞟了一眼陈曜，后者正专心致志对着剧本发呆，耳朵目前只起装饰作用。
林哲劫后重生，终于可以忘记绕口的俄语名和长篇大论的台词，他糊了满嘴的奶油，吃得乐不思蜀，摇头晃脑道：“吃不胖就是超能力啊，不敢吃的原因除了怕胖，就没有啦！”
“吃不胖万岁！”他兴高采烈又拿了一大只泡芙，目光蠢蠢欲动开始扫射桌上的庆功蛋糕。
话剧演员对身段的控制极其严格，除了日常的形体训练，饮食控制体重也是重中之重，必须注意。团长甚至在化妆室的门口放了两个体重秤和落地镜——今天一下台陈歆蕴就带领林哲把镜子和秤抗走，视线范围内目前不可寻。
陈歆蕴在闵思依怀里换了个姿势：“甜心宝贝你不爱我了吗。”
“我对你的热情和真心天地可鉴，天使小姐。”
于是陈歆蕴塞了她一大个圆泡芙：“讲甜言蜜语是要消耗糖分的，放松。再说，一场表演下来，得死多少卡路里。”
就商业价值而言，斯蔚桦觉得这次合作意义重大，公司和剧团互利互惠，前景也可观。
合同他签得很干脆，一场表演下来，对剧团的演员的水平也七七八八了解得差不多了，结果很是让人满意。应该是很开心的事，可是他无端有些烦。
心浮气躁，实属不该，他在心里把这几天的事情掂来掂去想着，去洗手间洗了个脸。
他把烦闷归结为失控感。这种心情陌生，但是尖锐，箭一样咔吧往心脏一插，疼的余韵悠长。他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眼窝很深，面无表情时冷淡至极，下巴有个不起眼的红痕，扬起来才能看清，是某人咬的。
第一天他们相遇，第二天他迷路时正巧逮住她，第三天他受邀来看她参演的话剧。
昨天她披着他的外套，托着腮咬着吸管，眼影花了，把卧蚕染成茶色。看他时表情无辜又茫然，态度温和礼貌疏离，看不出是会咬人下巴的，她脖子上淤青还没消就急着和他撇干净关系。
他说：“你招惹了我，就要负责。”潜台词是别想这么简单轻易就往事如烟吹一气就散了，她只是笑，笑得甜甜腻腻，话尾上扬还拖得很长，轻声说：“好啦好啦，如你所愿。”
今天格鲁申卡一登台，一开口，他就明白那天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她在他面前演戏。
团长带他去后台见演员。上了年纪的美人仍是未被岁月苛待，笑起来风华不减。她带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壁灯一盏接一盏被他们抛在脑后。她说：“很久没这么多观众了，这场真的难得。”
他颔首：“国内话剧发展空间和前景都很大。”
她看着他笑：“是好听的话。大家现在都爱在家，手机电脑一打开，想看什么电影电视剧没有的。偶尔图个新鲜，可能会来看看。但话剧也不似电影，没那么多眼花缭乱的特效，也没那么好的视听体验。”她歪着头又想了想，只是叹：“可能黄金时期过去了吧。”
这话不假，话剧的确在逐渐衰微，就连焉冉这样有专属剧院的国内知名大剧团，也不得不面临残酷事实。
斯蔚桦道：“我们选择和焉冉合作，是看到了光明的未来。舞台和大屏幕联合起来，当红影视演员出演话剧吸引观众观看，让更多人关注到话剧；同时有实力的话剧演员我们会为他们安排资源，出演影视剧，提高知名度。”
话剧演员未必没有影视演员有实力，可能只是缺少一个走上大荧幕的机会；而影视演员也可以通过话剧锻炼一下基本功。
要知道，曾经的焉冉就是演艺界的金字招牌，多少名家出于此。只是现在靠话剧崭露头角的演员，不多了。
“合作愉快。”她笑了。转角处就是会客厅。
他们进门时，顾峰来刚带着陈曜火速撤退。学校紧急来电，实验室的兔子集体出逃，喊陈曜回去抓兔子。于是顾峰来拎兔子一样把专心看剧本故事的陈曜提溜起来就跑，后者的目光恋恋不舍地在陈歆蕴脸上刮了好几下，似乎这样可以把他姐姐的脑内剧情吸出来。
当然是做梦。陈歆蕴的脑内剧场可不是卡拉马佐夫兄弟，是限制级午夜小故事。
“我们尝试过多种方式，包括近年来推出的剧本改革，老故事新编，以期待更多的优秀著作在今日仍可在公众面前大放异彩，这样的创作我们会长久坚持。以及针对受众问题，单靠故事本身，难去吸引更多人，我们考虑过邀请流量演员……”
房间里已经看不到甜点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的凛冽气。林哲贡献出了自己夏天的救赎品，简单粗暴遮住了食物的味道，让这里看起来闻起来还是正经的会客厅。
陈歆蕴摊着笔记本，没什么表情，平静而条理清晰，向斯蔚桦展示剧团发展方向的构想与实践。
“现在可以了，下一部戏我们将让何滢参与其中。”斯蔚桦说
当今年轻女演员中，最为知名，演技也有目共睹的视后何滢。
在场的人都小声惊叹，陈歆蕴低着头盯着笔记本上渐渐分裂模糊饿字迹。
“这就是我们的诚意，我希望焉冉始终如一优秀，不要让我们失望。”他没看她，他的目光钉在墙上，那里是一幅巨型海报，上面没有陈歆蕴。
“当然。”她轻柔地笑了，“期待合作。”
已经决定的事项再商讨起来就轻松简单得多，陈歆蕴没有再加入讨论，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记录着什么。在场没有人知道陈歆蕴和何滢过去的情仇爱恨，他们给足了合作方面子，在斯蔚桦面前把何滢夸得天上地下独一人，从古至今绝无仅有。
她有片刻的失神，她想，原来她们之间的差距已经那么大了吗，原来是自己……
“一会聚餐的时候，你们可以和何滢好好讲讲。”团长笑着说：“交流一下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陈歆蕴想自己无论如何要绷不住了，一场高强度耗精力的表演下来，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去控制自己的心情了。她的手在抖，熟悉的颤抖，她突然想为什么今天没多吃几粒药，什么都比现在好，比快要失控好。
手机响了。
她对着屏幕深呼气，“女王大人，”她想在努力忍住咳嗽：“我弟弟有点事，我今晚要过去。抱歉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来请斯先生。”
她的脸色惨白，所有人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急忙让她走。她穿过众人，对着斯蔚桦歉意一笑，他没说话，只是颔首。
她低头跑了一段路，穿过走廊。关上洗手间的门之后，她卸下来全身力气，靠着门滑下去，抱着膝盖。
泪水顷刻把裙子浸出湿润的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