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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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林在外面自暴自弃，乔慧不是没有劝过他。只是有时候乔林带着一身伤回家，反问她“谁愿意让我去上学”的时候，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后来乔慧直接带着他不断地转学搬家，只要周围有流言，母子俩立刻就搬走，最后在陆沉的帮助下辗转回到了奚城。
“那天我妈给我上药，然后哭着求我不要再出去。”乔林的语气带着悲凉，“她说她觉得亏欠我，但我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要这么求我？”
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苏淼看见乔林落泪，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乔林受了委屈也只敢红眼，现在却跟个被教训的孩子一样。
苏淼不知什么时候紧抱着乔林，像哄小朋友一样拍着他的背轻声问道：“后来你就到二中上学了？”
乔林深吸口气，笑了声，“去过其它学校，闲荡了几个月才到二中，后来就遇到你了。”
“你说的那个老师啊，”苏淼试探着问：“是张远山他爸？”
乔林点头，“虽然当时让他残废，但他自己本来腿就不行，下半辈子也只能坐着过。张远山见着我就跟仇人似的，他不信他爸做出了这档子事，一口咬定是我在污蔑他。但如果……如果不是当时他那么做了，我也不信他是会做出这事的人。”
毕竟他要不是公认的品行端正，乔慧又怎么会放心给他辅导自己儿子一年多，乔林怎么会一直毫无防备，张远山怎么会不辨是非地只相信自己的父亲？
苏淼沉默了半晌，他对张远山和他爸都不熟悉，也没法发表什么意见，只突然间想起来当时他们的赌注，又问道：“乔哥，你打算怎么办啊，就你们当时说输了就跪下来道歉那话？”
张远山本性不坏，苏淼和他交手到现在，张远山不止一次动过恻隐之心。他只是恨透了乔林，从来没对苏淼做什么，就连今天在城郊那边，还因为苏淼被卷了进来而慌乱过。
自始至终他就只是想要乔林亲口告诉他，承认他的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而已。
苏淼能想明白的事，乔林很早就清楚了，他又往苏淼脖子蹭了蹭，闷声答道：“一直只有他自己想要个结果，他爸犯案未遂，我断了他一条腿，我早就觉得扯平了。”
苏淼勉强提了一下嘴角嘟囔：“哪有你这么算的啊......”
外人看来，表面上确实是这样，老师们总教育小孩子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可乔林当初遭受的冷眼和背叛，却也是张远山他爸永远都赎不了的罪。
乔林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我妈说求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又在外面跟人打架了，我妈肯定很难过，我不能再乱来。跟张远山打赌的时候又想，如果我没有告诉你就过去了，你会很生气，如果你真的生气了，会不会对我失望？但是……但是我还是不想你跟我冒这个险。对不起你是真的，想保护你也是真的，所以要是有下一次，我肯定不会这么冲动。”
苏淼只是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下不为例。”
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在乔林面前揭开这点事，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自己已经给了自己解脱。也是到这时候他才觉得，乔林的名字起得真是很好，人如其名，像贫瘠高峰上独生的树，不屈于世，风尘中也敢葱茏如伞。
那天之后张远山再也没有出现在乔林和苏淼面前，甚至连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当初承诺下来的那句道歉不了了之。
乔林很快就出发去集训，那天他还在车站等车，手机的拦截信息里突然多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他把那条短信点开看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回复。
乔林有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和张远山或许就会因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而结识，只是这世上向来没有如果。
虽然和张远山的恩怨画上了句号，但从乔林集训、苏淼回校这一刻，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省里画室的上课时间虽然是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半，但实际上学生们的训练远不止如此。从集训的第一天他们的学习计划就安排得密不透气，每天重复相同的练习任务，休息时间也不像在校生那样充裕，有时候吃饭都只有半个小时不到，大多数学生每天只有狂风扫落叶的两餐，很多胃不好的学生会直接在画室晕过去，也有很多人日复一日养出了胃病。
乔林经常需要做作业到凌晨，第二天再接受新的作业。在这样的强压下他根本没有时间跟苏淼联系，一开始还能每天说句早安午安晚上好，现在有时候甚至一个星期也说不了两句话。
苏淼有向学长学姐打听过美术生的集训，所以每次都是乔林有空了才说说话，他总要不停强调“好好吃饭”“生病了要吃药”“不能偷懒”诸如此类，乐此不疲，乔林也不烦，规规矩矩地回复他，当做没看见自己手边已经冷掉却没有动过的餐盒。
一个多月后，下了晚修已经快十一点，苏淼回宿舍洗澡，出来后就站外面擦头发，手机就放床上开着扬声跟乔林通话，他兴奋地很，愉悦地问：“你今天有空了？没作业吗？”
乔林那边很安静，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画室画作业呢。”
苏淼舔舔唇，试探着问：“你旁边没人？”
乔林低笑，“没有，都去宿舍了。”
然后下一秒语音通话就切成了视频，苏淼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吓我一跳，”乔林乐了，“我戴着耳机呢，铃声好大。”
“这不是等不及。”苏淼趴到床上，看见乔林的第一眼他就有点心疼。乔林瘦了不少，头发长长了有些乱糟糟，黑眼圈也加深了许多，只有眼神还是发亮的，和他说话时手里的笔一直没停。
他把手机架起来对着屏幕不满道：“你能不能多吃点，瘦成这样。”
“是么？”乔林手指甲都沾上了画笔的碳墨，他两只手抓着自己衣服的肩线提了两提，“不是吧，是衣服洗多了变宽了。”
苏淼撅着嘴，又追问：“你每天都这么晚？”
乔林摇头，“也没有，今天睡不着，所以就想在画室多待一会儿。”
苏淼好奇地问：“没有作业画什么？给我看看？”
乔林的视线还在纸上，就是不看他，“我就随便画画。”
“你这人怎么这样？”苏淼突然发了脾气，没头没脑地责怪他，乔林一顿，停下动作看屏幕，对方正抿着唇在瞪他，他愕然地问：“怎么了？”
苏淼瞪大了眼，“你怎么这样，好不容易视频一次你居然不看我？”
乔林没忍住笑出了声，放下笔拿起手机哄着：“看看看，一晚上都看着你好吧？”乔林手肘架在画架上，低头盯着屏幕笑说：“那我亲爱的小树苗，你想要哥哥干嘛呢？”
“我想你了。”头发上的水滴在了床上，晕湿了一片，额头脖子上也淌着水，苏淼抓过毛巾盖在脸上抹了一把委屈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考试？”
三月份是全省的高中学业水平测试，所有的艺术生都要回考点来参加考试，乔林也不例外。
“提前一天。”乔林低声说，“但是考完就得走。”
“这么赶？”苏淼原本还有点期待，被他这么一说瞬间透心凉。
乔林解释道：“我们画室是包车来回，大家都一个时间。”
“哦，行吧，到时候再说，我想睡觉了。”苏淼打了个哈欠，发现乔林还清醒着，想了想问：“你要是睡不着，那我唱摇篮曲给你听？”
乔林眼睛一亮，“你要唱什么？”
“听着啊，录好音以后睡不着可以听。”苏淼清了下嗓子，然后轻声哼了一首《虫儿飞》。他失眠时最喜欢听这首，歌词里思念和守护意味朴实而深切，当年他电视看《风云雄霸天下》的时候还被狠狠伤感了一波。
乔林听完，好半晌没说话，最后趴在画架上感叹一声：“完了，我想现在就回去。”
苏淼三两下钻进被窝，拍拍身边的枕头乐道：“等你呀乔哥哥！”
乔林：“......”
会考前一天，乔林回学校也已经是下午五点，苏淼翘了晚自习在宿舍陪他，两人却没时间腻歪，乔林刚收拾好行李他就摊开三本课本，每本书都被折了角标出重点。他把课堂笔记“啪”一声按在桌上说：“背吧，必考的都给你标出来了。”
乔林苦笑着翻了两页，“......你这人怎么这样，以前都是把我按在门上亲的。”
苏淼挑眉，大义凛然，“学习重要，晓得不？”
乔林已经站到了书桌前，闻言却突然转身按着他的头往他唇上啵了一口后，舌头沿着唇形舔了一通后放开，心满意足道：“当然晓得，这个也重要。”
苏淼赶紧往后退一步缩在了床上，离他一米远，“你别碰我，不然明天不用考试了。”
乔林笑弯了眼角，乖乖地坐在桌前背题，这些他还记得一点儿，苏淼的知识点整理得很详细，分点分块，很容易形成思维导图，加上会考难度不会很大，还都是选择题，复习起来难度就少了很多。
最后一页纸合上，乔林闭着眼把题目梳理了一遍，两人又面对面问答了一个小时，最后苏淼啧啧着揉了揉眉心说道：“得亏你记忆力好，考个B合格应该没问题。”
乔林看一眼时间，转头把他的本子从手里抽走，又欺身压上去，咬着耳朵问：“十一点四十五，我们干点别的？”
苏淼被他压得往后仰，快要倒下的时候自觉地把手伸出去勾住他的脖子，扬起唇角笑道：“干什么呢？”
乔林盯着他的脸不说话，伸手熄了台灯。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校外偶尔呼啸而过摩托车的突突声，就只剩下窄窄床板上刻意压抑了的喘息。
会考时间安排得很紧，加上乔林考完后几乎是立刻就要出去校门集合回去，所以中午在宿舍就要把东西收拾完带到考场。
苏淼收到一半突然毫无前兆地抽出只笔塞进他手里：“你给我画幅画。”
“呃，”乔林顿了顿，迷茫地问：“画什么？”
“画你自己。”
乔林的表情突然变得挣扎，说实话自画像这东西......要是作业还是一回事，但是当着男朋友的面就老觉得怪异，怎么画也不是。他抓着铅笔在手指上打着转，犹豫道：“说实话吧，我现在看见纸笔就怕。”
“哈！”苏淼托着腮反驳道：“我还看见老程就觉得自己不认识牛顿定律呢。”
乔林抽了下嘴角，“.....你这人，真没情调。”
“情调留着以后床上再说，”苏淼敲敲桌面催促，“怎么让你画一张自个儿这么难呢？再磨叽可就没时间了啊。”
乔林几次提笔又放下，讨饶道：“不然我还是画你，比较顺手。”
“啧，还讨价还价。”苏淼掀开被子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捏着乔林下巴就自拍了一张，然后把照片点开放在桌子上：“照这个画，简单点就行。”
乔林没法，只好描了几笔。换作别人如果随便给他张图让他画这画那，他会直接把纸摔人家脸上，这跟见着个医学生就伸出手腕给人家把脉一个道理。
乔林给自己的速写着实简单，从这天开始，苏淼的桌子右上角就多了一幅方方正正的简笔画，线条流畅的两个Q版小人靠在一起，边上是龙飞凤舞一个“乔”字。
由此引来了以赵泽为首一群柠檬精，隔三差五就怪声怪气地在边上转悠，“哎哟哟这恋爱的酸臭味啊，你赶紧闻闻。”
“你们这样酸不行，”苏淼头也没抬继续做自己的题，嘴里吐出剩下半句话：“影响学习啊。月考都几分呢？”
赵泽看着月考分数美丽的苏淼抽了抽嘴角。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