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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手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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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热早已退去,清风微凉,早晚甚至有些冷,此时正是凌国上下狩猎的好时节。
皓月病了许久,好了之后,便没再提起莫音,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从那以后,她便一直穿着一身白衣,笑容像是未曾从这张不染世俗的脸上出现过。
这些日子,皓月不曾在人前悲伤过,却让人看了更加心疼。有一种疼痛向来都是无声的,那是极致蚀骨的疼痛。当真是“天凉好个秋”。
凌钦时不时留意着皓月,看到这样的她,忍不住希望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是个荒唐的猜测。若不然,让他怎样承受。他不希望关于那个女子的任何受到这世间的伤害,哪怕从未存在过,甚至从未爱过,他也不希望。
这半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
权势渗透整个凌国的庞家,竟然被一个十六岁少年设计,连根拔起。
凌业总是担心窦礼会乘虚而入,顾虑甚多。可是凌熙不像他,也没有听从他的话,在一切布排好了之后,当机立断,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凌熙为庞家所立的罪名就是谋反,在这样的大肆宣扬之下,就算是窦礼想要谋取皇位,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顶风而上遭到众人的口诛笔伐。凌熙正是计算着窦礼行事的谨慎风格,来了一场豪赌。实际上,更多的是因为凌熙对窦礼莫名的信任,就像他曾经猜测的那样,窦礼是凌国的守护者,所以窦礼一定不会做什么。
至此,庞家九族全部入狱,一月后行刑斩杀。除了他自己,无一人有活路。当然也除了庞丽淑,因为她嫁到了别国,已经是别国的人,强行按照律令行事,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涉及国家。
这件事,很多大臣都为之一惊,他们见到了这个少年身上的狼性,那正是一个帝王应该具备的,是君主无声的权威。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不少曾经对凌熙不在意,认为他不过是个孩子的人对他另眼相待,带着几分敬意,甚至是惧意。
众人都等着看窦礼的反应。只是窦礼什么反应都没有。所以很多人猜测,他是不是也被这个小子弄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皇家还有这股力量,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凌熙仅着一身朴素衣衫,却依旧贵气非凡。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步伐有力,显得有些凝重,带着几个随从向冷宫走去。
恐怕从凌国建国以来,冷宫囚禁的废妃都不曾有过这般阵仗。庞丽华所在的住处外,守满了兵卒。
守将看到凌熙的身影,急忙行礼让路。
“你们暂且退下,本宫要单独和她谈一谈。”
“是。”众人退去。
屋内,光线昏暗。
凌熙推门而入,一瞬间的强光让庞丽华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凌熙看着庞丽华。没了强光,庞丽华看清了来人,她并不惊讶凌熙会来看她。
庞丽华穿着一身白衣,头上没有任何发饰,发丝不曾有一丝凌乱。她微抬着头,还是往日的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要维护自己最后的最严。就算是到了最后,她也不想让自己变得狼狈。
庞丽华收回打量凌熙的眼神。“本宫……”庞丽华苦笑,“我从不知道,我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儿子。”此时的她,可以说从她被凌熙击倒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心情就是无比复杂的,甚至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此番遭遇竟如同沉浸于浮华梦境,突然惊醒,而梦境虚晃于眼前,现实却难以挣脱,从而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从我懂事开始,我渐渐发现,我的母亲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不够努力,让母亲觉得我不是一个能同她一起保全位置的人。所以,我拼命念书,和太傅学习一切可以学习的东西。除此之外,武功我认真练习,骑马射箭险些摔断我的腿。我就是为了获得一句你的赞赏,拼尽了全力,学习各种身为未来帝王应该学习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我不够好,是你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优秀。所以你在拿我当护身符的情况下贬低我,让我失去所有信心。你却美其名曰,对我严厉一些总是好的。母后,我有印象的,我小时候,你也是对我万般疼溺的。为什么,这一切突然就变了?”凌熙的脸上终于有了神情,他的眼圈泛红,眸光闪烁,浸着疼痛。
庞丽华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刚生下你之时,是有多高兴。那时候,你父皇宠爱我,而你的出生更是让我感到了拥有了这世间的一切。只是,帝王终究是薄情的,在这深宫之中最不能期盼的,就是爱情。在他一次次将我伤害至绝望之时,我不再对怀有异心的你的外公发脾气,反而慢慢接受了他的想法。是凌业让我接受的,让我想要将这个江山改姓。也算是我有心报复他,报复他的无情。我对凌业心灰意冷了,甚至产生了恨意,也就代表着我曾经有多宠爱我们的孩子,现在就有多讨厌他们!”庞丽华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神情,只是说话的语气不断加重。
凌熙紧握着拳,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就算是有凌业的帮助,又怎么有能骗过我和你外公以及你舅舅的本事。”庞丽华轻笑。
“我已经快十七岁了,再也不会是那个任你摆布的孩子。更是因为嫣儿的死,让我看透了一切,忍不住开始恨你。”凌熙深吸一口气,以缓解心中浓重的情绪,“我能骗过你们,除了这段时间我对你们力量的了解之外,还不是因为我过于了解你?”凌熙的嗓子有些哑,像是哭过了一般,也许他在心中早就哭了无数次,“因为这么多年,你这个一直想要讨好你的儿子,对你所有喜好都知道,甚至你的每一个神情代表着你怎样的心情我都知道。我太了解你了,如果我不将你当做母亲的那一日,你知道我对于你来说有多危险吗?”
庞丽华猛地抬眼,她眼中的神情太过复杂,不知道是对忽略了这个对手的懊悔,还是没有公平对待这个儿子的愧疚,亦或是她对女儿的死,有了那么一点点难过。
“是你害死了嫣儿。本宫发过誓,要为她报仇。”凌熙话毕,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庞丽华听到那个还未成熟却已具备威严的声音吩咐了一声:“赐毒酒!”
至此以后,他的心便具备了成为一个冰冷帝王的资格。只是这其中的疼痛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从凌熙将庞家搬倒之后,凌业高兴的心中带着一些提心吊胆,他总担发生什么意外。
凌业有些后怕,从而会时不时责怪凌熙的轻举妄动。
凌熙听着他的责怪之语,已经习以为常。相比于凌业,庞丽华才能更加伤害到他。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人能了。那些伤害已经将他的心变得坚不可摧,正好可以拿来做帝王。
早在前两月,凌熙向凌业提出庞家的事之时,凌业就已经渐渐将手中的权利慢慢交放到凌熙手中,加上庞家的一些,此时的凌熙已经不容小觑。他已经与凌业势均力敌,完全有成为一个帝王的力量。
到了这时,众人恨不得屏住呼吸,等待着一场战争的到来。很少有人认为,窦礼会就这样算了。
凌熙的出现,还是将伯谦震惊了一番。他从未想过,这小子也会成为一个对手,之后的路恐怕要难走了。凌熙行事风格果断,他会快速蚕食凌业手中剩下的权利,最后彻底将他架空。当伯谦意识到这一点,他想着,是否要尝试着与凌熙打打交道了。只是他不确定,一个高傲的少年会不会接受那些不是很光彩的谋划。
伯谦故意多在外面停留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回来之后,竟是这番局面。他回来后,自是知道了皓月的下落,但是还未曾去见她。他不确定现在的皓月是怎样的心情,他要做些准备赶快动手,将能证明窦礼杀了莫音的证据呈现在皓月眼前。
天空晴朗,秋风势劲。
宁落看了一眼皓月的平静脸色,再也看不过去,将她拉出府去,到街上闲逛。
皓月只是僵硬地跟着,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
“有些事情,过去了,我们就要选择遗忘,别总是活在痛苦之中。不然,逝者也不会瞑目的。”宁落斟酌了好久,小心开口,却依旧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合适。
宁落本认为,这个劝解应该由窦礼来,只是她有些不理解窦礼,他在皓月病着的时候担心的要命,没日没夜的守着;皓月醒了,他人却很少出现了。以宁落对窦礼的了解,他对皓月的忽冷忽热是有原因的,只是她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就算是她去问,窦礼也不一定会告诉她,所以想想也就算了。
“谢谢你。”皓月的声音很轻,只是这一句之后,便不再开口。
御马声急促而来,街上的人都及时靠到路两边。马上之人从皓月身边呼啸而过,伸手一捞,将皓月带走了。
“喂!”宁落有些心慌,她若是将皓月弄丢了,要怎么向窦礼交代。
阿黛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追了上去。
宁落静了静神,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那个人是:凌熙!
“你快跑,到宫门口去等大人,告诉他月姑娘被太子殿下带走了。”宁落走到一名府兵身前小声交代。
“遵命。”府兵立刻向宫门口跑去。
疾风在皓月耳边呼啸,她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很快,马跑到了城外,在空地上,缓缓停下。
凌熙跳下马,随后将皓月也拉下。
皓月一直被他摆布着,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偶。
“怎么,你一点都不怕本宫?”凌熙并不知道发生在皓月身上的事,“今日本宫可是来报仇的。”
皓月看着凌熙,目光平淡,没有波澜。
凌熙被这样莫名其妙的皓月弄得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没听到吗,本宫来为嫣儿报仇了!”凌熙强调。
令凌熙吃惊的是,皓月竟拿出一把匕首来。她轻轻用力,刺入自己的胸膛。
一瞬间的剧痛让皓月紧皱了眉。
“殿下动手吧。这样你不仅是为嫣儿报仇,也是救了我。”皓月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我的哥哥死了,我这里整日堵得慌,我总是忍着给自己一刀的冲动,如今倒是殿下让我勇敢了一回。”皓月笑了起来,眼中带着泪,多有凄凉,“殿下用力吧,只要殿下用用力,你就可以为嫣儿报仇了。我也彻底解脱了,再也不会痛了。”
凌熙从皓月的话中听出了她如此反常的原因。
“你以为你用一死就能赎罪了吗?”凌熙盯着皓月握在手中的匕首,“既然你说你活着更痛,那么本宫就绝不会让你死!”经历了凌嫣的事和庞丽华的事之后,凌熙发现,相比于死,有时候活着才是折磨。
凌熙握着皓月的手将匕首拔出,皓月疼地微微弯了腰。
凌熙顺过皓月手中的匕首,将匕首举起,迎着清冷的日光看了看。“你欠本宫一条命,所以你的命是留还是不留,只有本宫说的算,你自己没有决定的权利。这是你欠本宫的。”
皓月捂着伤口站直身体。“我的命是留是不留由我自己决定,而不是你。这一刀让我发现,相比于活着的痛,这一刀更痛。活着还有希望,这一刀除了疼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还会活下去。至于我欠你的,我还有些事情要做,等一切结束了,我自会主动去找你。”
凌熙拉住想要离去的皓月。“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用这种语气同本宫说话,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话?”
“我话已至此,你究竟还想怎样?难道凌业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不要再捣乱了。”皓月拂开他的手。
凌熙死死拉住皓月。“我管你是谁?本宫是太子,太子想要的女人,哪怕是他窦礼都不能与本宫争。”凌熙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有心报复窦礼,才不是什么非要皓月不可。他不知道皓月对于他来说算是什么,他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因为凌嫣的死,他一直将这种感情压抑在心中。这种感情不是爱,更不会是恨,他真的想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皓月使劲甩开凌熙,却不小心扯动了自己的伤口。即使她刚刚并没怎么用力,但是有了伤口,不管大小都是疼痛的。
皓月缓了缓,开口道:“太子殿下,你判了庞家一个大罪,就是为了现在在这里与我谈这些吗?”皓月的一句话戳到了凌熙的痛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从你掌握重权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多少人望着你,想看你从高位上跌下来。是,你年纪轻轻就打败了在凌国根深蒂固的庞家。但我告诉你,这是你的侥幸!你还没有可以像窦礼一样狂傲的资本,是窦礼不与你一般见识,可不是他怕你。况且,就算是你赢了窦礼又怎样,你以为这片大陆上,就一个凌国吗?多少年来没有国家敢进犯凌国,你以为靠的是谁,靠的是你父亲的昏庸无道,小肚鸡肠吗?还是庞家的贪得无厌?你还没有达到做一个可以威震四方的帝王的标准,还有很多人不会服你。”这是皓月这段时间一次性说过的最多的话。说到最后,她有些倦了,伤口的疼痛更是让她不想再开口。
皓月的这些话,是凌熙这些日子都不曾听到的。自从他扳倒了庞家之后,他似有若无间感受到了很多大臣对他的敬意和惧意,更私下听说了不少别人对他的赞扬。恐怕他真的有些被这侥幸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凌熙竟一句话都接不上了,因为皓月所说句句在理。今日,凌熙本想将皓月带走,以此惹怒窦礼,窦礼若动手,便顺势给他扣一个和庞家一样的帽子。现在想想,终究是他有些冲动,有些意气用事。他连窦礼究竟是怎样的人都没彻底弄清呢,这样岂不是蛮不讲理了?
“你究竟是谁?”因为皓月的那一番特别的话,凌熙对她的身份开始怀疑。
“凌熙,在我找你之前,你好好当你的太子,我想好好做我的事情,不要干扰我。”
凌熙看出皓月不想告诉他她的身份,不过他也看出了,皓月绝不单单是一名舞乐姬。
凌熙像是突然间没了与皓月对峙的理由,他沉默片刻。“你受伤了,我送你回去。”这算是他对皓月刚刚的金玉良言的报酬,这一次结束,他还是会继续恨她的。
“不必了。”皓月此生都不打算再接受谁的善意了。
皓月捂着伤口执拗地往回走。
凌熙知道皓月的伤口并不严重,便没有坚持。人家都拒绝了,若是他再坚持岂不是有些费力不讨好。
凌熙望着那柔弱的身影越来越远,竟一时间恨不起来她,可以说,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皓月还未走回城中,便被另一人带走。
伯谦携着皓月轻飞急掠。
待伯谦找到一个合适说话的地方时,皓月已经站定,却久久没有松开他。她将头深深地埋在伯谦的怀中。
“月儿你放手,快让我看看你的伤。你为何会受伤?”伯谦想将皓月从怀中拉出,皓月却不放手,“月儿?”伯谦刚唤出皓月的名字,便感觉到了自己胸前的衣襟被什么打湿了。
伯谦担心是皓月的血,便急忙将她拉开查看。
可是皓月完全不担心自己的伤。
伯谦看皓月衣襟上沾染血痕的大小判断她的伤口不严重,便暂时放了心。
“伯谦哥哥,莫音死了,莫音他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杀死了,他的武功那么厉害……”皓月扑到他的怀里泣不成声,那哭声像是失了群的孤雁的悲鸣。
对于这件事,原本伯谦的心中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再次听到皓月的那一声“伯谦哥哥”时,他觉得,哪怕是让他下地狱,都值得了。
不知不觉中,伯谦为了挽回皓月的爱,已经成疯成魔。伯谦知道他与皓月无法和好如初,只能用尽极端的手段,就像是用着巫蛊之术来维持着一副病态之躯。
“月儿,你不要哭,这件事,我在回来那一日就已经知道了。这几日,我也在帮你查,结果……”伯谦故意停顿。
“可有结果?”皓月抬起了头,那双水亮的眼睛哭得通红。
伯谦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谁?”皓月一瞬间不哭了。
“窦礼。”
“不可能!”皓月推开伯谦,难以置信地向后退去。
“你自己也说了,莫音武功高强,我顶多也只能与他打一个平手。而在这竑都城中,只有窦礼的武功深不可测。”
“那你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是窦礼杀了莫音。窦礼有什么理由杀他?既然窦礼想要杀莫音,为何还要救他?”
“究竟是什么原因,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伯谦说着,拿出一块残破的衣角,“我几乎搜遍了竑都城内外,这是我在城外一间破屋内找到的。这是丞相府的纹饰,他人谁又敢穿?而且,那破屋之中有很多血迹。”
皓月拿过那块衣角,看了看。“这种东西轻而易举就能伪造,说明不了什么。”
“月儿,这都不能说明,还有什么能说明,非要你亲眼看到吗?你就这么相信他?”伯谦心中不悦。
“他不会的,这种手段他不屑用。”皓月固执道。
其实皓月说的在理,窦礼一生狂妄,怎么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若是真想杀了莫音,也会在皓月面前杀。正是因为皓月知道窦礼这段时日对她的态度,才认为窦礼绝对不会杀莫音。
“好,既然你不信,那一会我就带你去那间破屋看看,让你看看莫音亲自留下的信号。”伯谦心有不快,“我先带你去看大夫,先将伤口处理一下。”伯谦还是有些担心皓月的伤。
“不用了,你拿点药,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可是……”
皓月打断伯谦:“我的状况我自己最清楚,你拿些药来就好。”
伯谦知道自己坚持不过皓月,便去拿了些药给皓月。皓月处理好伤口之后,伯谦就带着皓月去了城外破屋。
屋子荒废已久,里面着实难以下脚,伯谦让皓月待在外面,自己走进屋子,将他之前发现的“莫音留下的信号”拿了出来。
皓月伸手接过一块带着血痕的青砖,那上面除了青苔之外,就是刺目的暗红色甚至接近黑色的血痕。血迹已经干涸,但是上面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青砖上似有若无地写着半个窦字,说是半个,是因为没有写完。
“莫音常年习武,就算是他命悬一线,写出的字也不会是这样的,像断了的丝线。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手伤了,而且伤的不轻。”伯谦故作推断。
皓月拿着青砖,眼神木然,随后用力将青砖扔到地上。
“你去准备吧,狩猎那日,就是窦礼命丧黄泉之日。”皓月瞬间做了决定。
伯谦的脸上出现笑意。皓月的脸上则是一抹伯谦不曾认识的狠意。
在伯谦给皓月讲完他与凌业的具体计划后,皓月沉默了。
“怎么了,月儿,你……”
“伯谦哥哥,我们还能像原来一样吗?”皓月忽然抬头问。
这一声问,让伯谦喜出望外,急忙道:“当然能,只要月儿愿意。这么久,我也明白了,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收回之前对你说的那些伤害你的话,我们一起推翻云蝶台,然后重新来过,好不好?”
“你可知,我曾将你和姐姐比作我的手指,十指连心,因为你们对于我来说都很重要。”皓月缓缓道。
虽然这句话有些莫名,伯谦还是笑了笑。“我定然是比不过雪娆了,那我是哪一个?”
“姐姐是大拇指,你是食指,莫音是中指。是不是很孩子气?莫音也这么说过。”
伯谦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便上前将她轻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静静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