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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莫音之死 ...

  •   庞丽华想要夺取皇位,首先要借助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必须将凌熙摆在前面,成为她的掩护,从而减少她的阻力。
      这段时间,凌熙没有妹妹刚离世的时候那么悲伤了,又回到了以前,还是对庞丽华言听计从。这样的凌熙格外合庞丽华的心意,庞丽华高兴,自然对他的态度也柔和了一些。
      凌熙想尽办法讨庞丽华欢心,从而让她降低了防备,她与庞家的谋划凌熙也渐渐参与。当然,他们在凌熙面前的谋划都是让他顺利继承皇位,而不是其他什么含有野心的东西。不过,这样似有若无的接触还是让凌熙收集了零碎的信息,也渐渐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凌熙对凌业的汇报还是比较小心的,他最开始与凌业谈庞家野心的时候,凌业还有所怀疑。在凌熙的分析之下,凌业慢慢重视了起来。凌业似乎这时才想起,这些年他只顾着对付窦礼了,从而忘记了留意其他人。凌熙对他说过庞家的野心之后,他自然是留意了,也发现了庞家行事不轨的蛛丝马迹。而眼前,能帮助他的只有他这个儿子。也正如凌熙所说,他姓的是凌,自然是要帮助父皇保江山的。所以,从那一刻起,凌业便对庞家慎重起来,只是他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不然只能打草惊蛇。一切的预防之策,只能交给凌熙准备并辅助他。
      凌业给了凌熙更大的权力,让庞家自以为那是被他们收入囊中的力量。而最后的反转定然会将整个庞家掀翻。凌业也正好能收回庞家手中的全部力量,这样他就有与窦礼抗衡的能力。
      虽然,凌业疑心重,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相信凌熙。毕竟,凌熙是太子,他自己也不可能将自己的皇位拱手让人。
      这几日,凌业从与凌熙的交谈中看到了他对各种事情严谨的考量,这让凌业惊讶,他从不知道他的这个太子这般优秀。他想到窦礼,也算是放了心。他承认自己斗不过窦礼,只是不代表他的儿子不能。思及此,凌业更有心任用培养这个儿子,将手中更多的权力交给他,说不定,凌熙什么时候就将窦礼一并铲除了,也算是完成了他多年的夙愿。
      关于对付庞家,凌业还是不会轻易让凌熙出手,毕竟还有窦礼一方。
      三方制衡,是平静局面。如果他们着手对付庞家,不代表窦礼不会从中收取利益借机推翻他。所以凌业慎重着,等待时机,希望秋季狩猎之时,皓月能取得成功。在这之前,他要将儿子养成一只小狼,当他的牙齿够锋利,自然能与猛虎搏斗。
      凌业为求安心,想要打探一下最近皓月在丞相府的情况,若是皓月极其受宠,那么他的计划就定会成功。
      可是,还未等凌业打探,就传来了皓月再次被赶出府的消息。这让他难以平静。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凌业联系不上伯谦,只能心慌地等着伯谦来找他。

      皓月出府后便联系上了伯谦。虽说她是打算以后跟在伯谦身边的,只是伯谦从没有正面出现在众人面前过,而她与伯谦的身份也不一样,所以两人要共同出入的理由还是有些难找的。因为对于不知道她实际谋划的人来说,她没有留在窦礼身边,就是不应该的。
      “想好将我安排到哪里了吗,能帮助到你的地方?”皓月问。
      “月儿,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去,我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待我回来之后,我们再行动。”伯谦说这句话像是考虑了很久。
      “重要的事?可有什么事?”皓月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
      “只是想让人向主上汇报些事情。红袖坊被封了,我最近已经将我们所有的人安排到了其他的地方,具体细节我是要向主上汇报的。而且,为了防止她们发现我们什么秘密,不可以有人留在凌国,这件事我还要向主上好好编排些理由。因为歌舞坊是我们云蝶台比较秘密的谋划,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主上有些危险。而我们这边马上就要到秋季狩猎之日了,时间太短,我不能亲自回云蝶台。所以只能去凌国的邻国临攸找我们的势力好好交代,然后派人去向主上传达消息。”伯谦的解释听起来十分合理。
      皓月疑惑。“为什么不让人来凌国找你?”
      “月儿,你忘了我们在做什么?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能放心,我担心他会发现我们的秘密。你也知道的,云蝶台内部也是有些复杂的,有不少人乐意见到我难以承袭云蝶台之位。”
      听到这些,皓月的心有些不好受。“云蝶台之位”几个字依旧刺得她心中难受。皓月缓了缓,深呼气一口气,明知没结果,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云蝶台到底在哪里?”
      “月儿,虽然我们谋划着要除掉云蝶台,但是在云蝶台消失之前,我们都算是云蝶台的人,所以,我还不能告诉你。”伯谦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解释。其实,这些不过是他的托词,他怎能让皓月知道云蝶台的位置,这是他的一个优势,他要暗暗握在手中,这样皓月才有了更多留在他身边的理由。目前为止,他只能这样。
      “好吧,我知道了。”皓月本就没盼着伯谦会告诉她,“那你离开这些日子,我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皓月还是有些不确定。
      “对,你只要在这别院中等我回来就好。我离开之前会再见皇帝一面,免得他听到你离开的消息会轻举妄动。”
      “你要如何对他解释?在他看来,我已经接近失败了。”
      “我会对他说即使你被赶了出来,也有足够让窦礼救你的理由。”
      “理由?”皓月挑眉,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伯谦顿了顿。“我会对凌业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皓月一副了然了的样子。“所以,你要赌一赌,当我身处险境之时,他会不会明知是陷阱还要去救我?伯谦,我记得我并未与你说过我已经答应帮你。”皓月无所谓地冷冷一笑,“如果答应了,难道你就不怕他去了之后,我被他感动,最后抛弃了你吗?”
      “你的毒还没有解。”伯谦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却没有机会收回。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自从第一件事情做错后,接二连三的,他不断做着之后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就像陷入了恶性循环。
      “呵……恐怕这毒药是你用来控制我的吧?”不知什么时候,皓月就连对伯谦失望都不会了,因为她对他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
      “月儿,我……”伯谦想解释一句,却发现一切都是那样苍白无力。
      “我告诉你,就凭他医治好了莫音这一点,我也不会同意与你们这样设计他的。”皓月再次拒绝了伯谦的这个要求。这一次,是比较正式的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月儿,难道你不记得他对你的伤害了吗?”伯谦失了控,说了更多不应该说的话。
      “难道你不清楚这伤害到底是谁给我的吗?他只是间接的……算了,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了。”皓月背过身去,“伯谦,你不明白吗,这世间任何一件事都有很多解决的办法。有时候说是没有办法,不过是其他的办法太难,我们下意识不想去尝试。想要扳倒窦礼,就用你们男人自己的方式,不要将我牵扯进来。”皓月想起窦礼曾经的那些好,她虽然并没有被感动,但是她下意识认为,人是要讲良心的。即使窦礼曾经对她有过伤害,她是恨他的,但是他为莫音治好了伤,单论这个,这一次皓月就不能答应伯谦。
      “我知道了。”伯谦平静了下来,平静的可怕,“既然你不愿意,就等我回来,我们再重新计划。”
      “好。”

      伯谦先去见过凌业,将他安抚住了。自然,伯谦所用的理由依旧没有改变。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确定皓月最后会改变心意。
      伯谦临走前,只告诉皓月,若是出门,要乔装一番,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是谁,免得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伯谦很快到了城外。他对自己进行了改装,像是要去见什么人,却不想让对方认出他是谁。
      破旧的屋子中,一个身影趴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伯谦走进屋子,冷眼看着那个身影,不是莫音又是谁?
      伯谦在莫音离开那一日,便趁机将他拦截下来,折断了莫音的双手双脚,囚禁在这里。
      伯谦身为云蝶台副主,便是所有影卫的领头人,为了更好地统领他们,他知道每一个影卫的致命弱点,即使在云蝶台被公认身手第一的莫音也敌不过伯谦知道他武功的致命弱点,即使那弱点并不明显。
      莫音虽然受了重伤,感官却依旧敏锐。他察觉到了来人,缓缓抬起头,眸中带着愤恨。来人站 在暗影处,莫音还不能看清他。
      “你本不该活着。”伯谦的声音是被他改变了的,这是云蝶台乔装技能中的一项,自是能瞒过众人,所以莫音还不知道眼前人究竟是谁。伯谦此时是一张普通人的面孔。
      莫音本就不能说话,只能听,而现在他的手被折断了,不能用手语,所以只能用眼神示意着来人。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对吧?”伯谦站在黑暗处,“要怪,只能怪你挡了我的路。”
      那男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让莫音觉得熟悉,他继续忍痛凝神听着。
      “因为你的存在,我错过了这段日子与月儿培养感情的机会,因为你的存在,让她感觉到有了依靠,从而远离我。如果没有你,我会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的。我知道你对月儿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你。这样,我和月儿之间就少了些阻碍。”
      莫音瞪大了眼睛,心中大喊:窦礼!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想要杀你,为什么还要救你?当然是想让她感激我,让她不再恨我,让她感觉欠了我什么。日后,我会继续对她好,直到她忍不住以身相许。”
      莫音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身子,像是想要用最后的力量阻止他。
      “别白费力气了。”伯谦已经悄悄摘掉了那张普通的面具,露出来的却是窦礼的面孔。
      莫音扬着头,颈上的青筋久久难以消去。
      “我会除掉所有让她认为可以依靠的人。最后,她的身边只能是我。我会让她爱上我,永远都不能忘了我。”伯谦居高临下地看着莫音,“怎么样,知道她有了归宿,你是不是也可以瞑目了?”
      莫音用尽力气想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只是,他根本就做不到。
      伯谦拿出一把小匕首,随后又想起什么一般,暂时收了起来,开始胡乱说着:“月儿心中一直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始终没办法走进她的心里。也正好,我将这件事嫁祸给那个她恨着,却又爱着的人身上,这样她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怀抱了。”伯谦笑着,只是这笑有些怪异,因为这种笑并不属于窦礼,“我应该在你死之前,将你带回皓月身边,反正你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可能向皓月揭发我。”伯谦说着取出一根极细的短针插进莫音耳下的一个位置,随后他的嘴便再难张开。这是伯谦在以防万一。
      “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激发皓月心中的恨,让她恨死那个男人。”伯谦说完,便给了莫音一刀,这一刀,会让他更痛苦,但是不会立刻就死。但时间久了,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伯谦使用轻功,带着莫音回了别院。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天虽然黑,但是空中星子满布。
      伯谦握着莫音的手,敲了好一会门,听到院内的声响后,将莫音放到地上,便立刻离开了。
      莫音已经剩下微弱的呼吸。
      皓月浅眠,听到声音后,小心出来查探。她提着灯笼,缓缓打开门,向外望了望,没有发现任何人。
      当她正准备关门时,只觉脚下有些细微的感觉。她向下一望,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灯笼扔了。皓月压着心中的害怕,将灯笼送上前去,缓缓蹲下查探眼前人是谁。
      “莫音!”原本在她手中的灯笼被她扔了老远,倒在地上,不一会便燃了起来。皓月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顾上前抱住莫音,“莫音,你怎么了……莫音,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莫音的意识开始模糊,可是听见那清脆的呼唤,他短暂回了神,想要张嘴却怎么都张不开,直到脸颊通红,嘴角涌出血来。
      皓月的眼泪汹涌而下,她不知道莫音伤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到了莫音身前的那一把匕首,便手忙脚乱地去扯自己的衣摆,想要为他包扎。
      莫音看着皓月,想起了八岁那年,自己做的一生中最疯狂的一件事。
      那一日,对于每一位影卫来说都是和命差不多重要的一日,因为那一日是要在所有影卫中选拔云蝶台未来的继承人。同样,那一日也是那一届的最后二十位女孩厮杀的最后一日。
      女孩们被关的地方阴暗潮湿,几日下来,皓月生了病,危在旦夕。可是任凭雪娆求便所有人,都没人肯找人来为皓月看病。
      最后,莫音出于善良,耽搁了选拔的时间,偷偷为皓月送去了药。那时的他太小,还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就是他的这个举动,让虚沉最后选择了伯谦而不是他。
      实际上,虚沉最初看好的人是莫音。但是,虚沉从来都不允许不听话的人成为他的继承人。所以,选拔结束后,莫音便被喂了毒药,从此真应了他的名字,再也难以发出声音,一瞬白头。
      皓月从未与莫音提起这件事,莫音已经猜出是雪娆没有告诉过皓月,因为当时是雪娆从自己手中接过的药。
      那时的雪娆刚刚从“阎王殿”回来,满身是血。后来莫音才知道,是主上说,如果她能成为十个胜出者中最厉害的那个,就为皓月找大夫。所以,雪娆发了疯一般,只为能救妹妹一命。
      当雪娆知道莫音因为偷药给皓月治病而耽搁了比试的机会,一直心里过意不去。即使是这样,她依旧没将这件事告诉皓月,她是害怕皓月背负上这难以还清的人情。
      莫音知道雪娆是什么样的性格。皓月欠下的她来还。所以,这些事,她向来不会让皓月知道。因为,从那以后,每一次危险的训练,雪娆都拿命护着莫音。正因如此,莫音才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皓月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不过,莫音并不希望她知道,因为他不求什么,只要皓月好,他也就心安了。
      莫音的嘴角勾起了浅淡的笑。他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包括之后他为了保护皓月让主上毁了他的脸和腿。他不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像他们生活在那种地方的人,若是想帮人救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所以,很多人不敢,而敢的必定是情深义重,可这份情深义重并不是云蝶台所喜欢的,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对于莫音来说,皓月是他心中的一束光,而他早就决定了,此生他要守护这束光。
      “莫音,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好害怕,你别……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阿黛。”皓月后悔自己当初拒绝了窦礼,没有将阿黛带出来。
      莫音的眉头缓缓皱起,其实他真的很痛,但是他不想吓到皓月,尽力地控制着身体的不适。他多想将真相告诉皓月,却没有机会了。
      莫音越来越不受控制,直到嘴角又溢出大量鲜血,顺着脸颊,染红了白发。他多想在临死之前唤一声皓月的名字,只是那要花费多少运气,他连命都要没了。
      莫音拼命用胳膊支撑着的那只手好不容易轻触到了皓月的食指,他的手腕已经断了,没办法用力,只能凭着他酝酿已久的力量尽量冲破些伯谦给他武功的封锁,从而动用着自己还可以动用的武功对胳膊进行的一点控制力,让自己的手靠近皓月的。
      在莫音的手触碰皓月手指的过程中,莫音用着全力,微微侧头努力想要看到皓月的手,并用眼睛示意着皓月什么。
      他的指甲留恋着她的指尖,一点点滑下,那感觉轻微,却越来越疼。明明莫音没用一点力。他的手腕断了,根本用不上力,但只是轻轻的触碰,皓月的心却疼到如焚烈火,万箭穿心。
      “莫音……”皓月眨了眨眼,轻唤了一声,随后紧紧将他抱在怀中。

      天空的星子闪烁,越发显得秋季的清冷、寂寥。
      皓月感受着莫音身体一点点变凉,那时她意识到,莫音真的走了。
      皓月抬头,眼神涣散地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眼中的光散落了一地。皓月心中的气血涌动,吐出一口血来。
      皓月抱着莫音,静静坐了一夜。

      有时候,命运只会更残忍,将人折磨的筋疲力尽,磨掉你所有的坚强,摧毁你所有的意志,将你的心彻底碾碎。这时候,你看不到一点希望,似乎真的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和目的。那时,似乎连想死的心情都没有,对世间的一切失了兴趣,如孤魂般每日飘荡,没有归所。

      一夜的凉意让皓月病倒了。听说了消息的窦礼急忙赶去别院门口,将皓月抱回,不再顾及许多。

      之后,窦礼替皓月将莫音下了葬,只是皓月不曾去看一眼。一时间,窦礼竟也看不懂皓月的心思了,她平静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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