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1、绝望的守护 ...

  •   窦礼往长天阁走着,他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多有苦涩。
      锦年不知何时出现在窦礼身后,一直默默跟着窦礼,欲言又止。
      窦礼停下脚步。“想说什么便说吧。”
      锦年立刻单膝跪地。“主子,锦年不是有意……”锦年不知如何用词,直接跳过这段,“主子可知,炼制一颗药丸需要大量刺血草和其他几位解百毒的药草。而刺血草恐怕是再也寻不见了。其他药草也是珍贵至极,恐难寻觅。”锦年湿了眼眶,“当年,刺血谷被毁,主上的药丸是从那里采回的最后一点草药练成的。而普天之下除了刺血谷,再也没有刺血草。大人若是不能在二十三岁生辰之日服用最后一颗解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大人却把那无比珍贵的药给了……”锦年难以继续往下说。
      对于锦年所说,窦礼自是心知肚明。“锦年,对于本相来说,一年已经足够了。这件事,本相已经深思熟虑了。凌熙心性不坏,算是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善心,他渐渐长大,懂得经历了许多,那一份善心会变得坚硬,成为一种帝王应有的为国为民的气魄。他日后会是个好皇帝。而沈道和之孙沈亦,承袭沈老的风骨,为人正直,博学多才,足矣承本相之位。赵准之子赵淮综虽然生性不羁,顽劣至极,却始终有着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存粹,想必他从古牙关回来之后,会成熟许多,定会成为可造之材。有他们存在,还害怕凌国不会踊跃贤良吗?就算是皓月不出现,本相也不会容许凌国处于一种没有本相就意味着毁灭的状态,那样对于凌国来说才是最危险的。这也是本相头几年着手培养沈亦等人的原因。”
      “可是沈亦他……”
      “锦年,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锦年不再说什么。
      锦年心中因窦礼刚刚的那番话不好受。窦礼的一番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他所交代的,不是关于他自己的,而是凌国的未来。锦年从小就跟在窦礼身边,是与窦礼一起长大的,窦礼所经历的,他都历历在目。那种残酷岂是在培养一国之相?锦年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云蝶台”三个字,他虽然不知道云蝶台是怎样培养人的,但是他想窦礼所经历的不会比云蝶台的训练轻松多少,只会更加残酷。而训练窦礼的人,恰恰是他最亲近的爷爷和父亲。
      窦礼十岁时,爷爷过世,十五岁时,父亲过世,他们的亡故并没让他变得轻松,反而守护凌国的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肩上。窦礼十六岁时,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从此之后,他处于众矢之的,有人不服这个少年,认为他的能力只不过是侥幸,是他丞相身份所带来的。但是,那个曾经夺位的人,却忌惮了他。
      凌业发现了不好的势头,从此大计小计不断,一直想要除掉窦礼。毕竟窦家一直都是他夺位后的一块心病。窦家向来只护正主,而凌业并非正主,凌业用尽计谋,让自己看起来名正言顺,可是这些都经不起时间的历练。他担心有一天,窦家对他的位置产生威胁。
      窦礼十八岁时,不小心中了凌业所下的毒药。此毒药无色无味,不容易被察觉,且药性极烈。服用者在五年之内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五年一过,若是还没有服用解药,就会突然暴毙而亡。也就是说,窦礼很有可能活不过二十三岁。
      窦礼寻解药寻了很久,却始终寻不到。他访遍名医,好不容易才寻得了个方子,就是用可解百毒的刺血草加上几味稀有药草炼制的药丸解毒。正是因为毒药的毒性巨大,他要用很多刺血草炼制药丸,每年服用一颗,缓缓解毒,不然剧毒与药效极强的刺血草相克,会在体内产生极强的反应,任凭是谁,武功再高强,都难以招架两种药带来的损害。那样不仅解不了毒,还会对身体产生难以治愈的创伤。
      其实,昨晚窦礼听皓月说过中毒之事,便离开青藤苑先去找了阿黛,让阿黛尽快悄悄给皓月把脉,判断她所中之毒的药性,让阿黛知晓结果之后赶快告诉他。窦礼安排完这些之后,才又回了青藤苑。也就是在那不久之后,伯谦便到访了。
      阿黛从小学医,又因为窦礼中毒,她对毒药有些研究。
      阿黛将毒药分为四种药性:一种是温性,就是可用解百毒的解药一次性来解的;一种是温热性,就是窦礼所中的毒,需要缓缓下药,慢慢解毒;另一种是热性,就是会对解百毒的解药产生排斥的,根本不会有任何效用,反而还会伤害身体;还有一种是温凉性的,服用解百毒的药之后既不会解毒,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伤害,毫无效用。
      就在刚刚窦礼回来之时,在凉亭中,阿黛离开之前已经用手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窦礼。皓月的毒恰巧是温性。
      如今,窦礼只差一颗药就可以解毒了,药早已炼好,他只要等着二十三岁的到来就好了。只是,人世间有太多的意外。
      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但是窦礼就是因为他仅剩的这颗药丸能救皓月的命,感到庆幸。
      那时,他明知自己中了凌业的毒,却对凌业似有若无的透露着他的毒已经解了的消息,以防凌业只顾对付他这个假想敌,而忘记了他真正的敌人是谁。正是因为凌业相信了窦礼放出的假消息,才有了现在云蝶台这么一招。
      凌业这些年就像一个小偷一样,整日心神不宁。他对窦礼的大半偏见也是因了窦家对皇位的守护这一点。凌业在心中将窦礼的狂妄想象成对他的皇位有所企图,而非守护,这正体现了他的心虚。凌业心虚自己用尽手段得来了皇位,所以将窦礼的目的歪曲。渐渐的,窦礼在他心中就成了觊觎皇位,想要谋权篡位之人。正是他对窦礼的过于防范,而疏忽了庞家。
      其实,对窦家来说,凌业虽不是正主,但是凌钦当时态度消极,根本不能继承皇位。凌业虽然并不适合做皇帝,可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因为窦家在护正主之前也有一个条件的,就是保证凌国百姓不受波及。
      为了防止动乱发生,最后,窦家只能顺其自然让凌业坐在这个位子上。然后,窦家便站在了凌业身前,时时保持着警惕,让凌业平稳地度过这几十年的岁月,也算是保了凌国上下一个平安稳定。
      只是,凌业太过昏庸。
      正是这样,才滋生了窦礼对外的狂妄性格。若不是这样,又怎能震慑贪心人,让凌业忌惮他而保持警惕,少做些劳民伤财的事。
      终究,凌业身为皇帝,只为了权势。窦礼区区一个丞相,却为凌国百姓操碎了心。

      锦年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像是在对窦礼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本相没关系,你不用为本相担心。这是本相自己的选择,本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现在,形势已经变了,并不是非本相不可了,只是本相所求的却不可能了……”窦礼的话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窦礼中毒这件事,除了他身边的近身护卫之外,鲜有人知道。就连宁落、顾婶、凌钦都不曾知道,唯独锦年、仲考和阿黛知晓。锦年整日跟在窦礼身边,自然更加为他万分担忧。
      锦年知道窦礼对自己的决定向来坚决,他现在只能希望,那一日晚些到来。窦礼从一出生开始,甚至可以说,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皇位,守护凌国江山保护百姓的。可到头来,为什么偏偏他没有得到善待。锦年难免为窦礼感到不平。

      窦礼担心凌钦与熟人见面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便一直没让他与顾婶见面。所以,顾婶对这一切都还不知情。

      晚间,长天阁,凌钦与窦礼坐在方桌的一左一右。
      “你说你想毁了云蝶台,可想好办法了?”凌钦抿了口茶,神情严肃。
      “此事当应从长计议。不仅是因为云蝶台的隐秘,没有云蝶台之人的帮助,我要花费些时日让人去调查。另一边,我还要防着庞家,防止他们趁我分散注意力而对皇位下手。所以,当务之急是除掉庞家。这两年,我没怎么动庞家,就是因为我担心我一有动作,反而惊动凌业,让他对我下手,便暂时搁置了。没想到,庞丽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庞家……这些年,他们恐怕已经在凌国根深蒂固。在你都还没站稳的时候,他们怕是已经在凌国扎下根了,想要除掉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有一件事我还要提醒你一下。”凌钦又严肃了几分。
      “何事?”
      “你可知庞丽华的亲姐姐庞丽淑嫁去了哪里?嫁给了何人?”
      窦礼想了想。“那时我还未出世,自是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过,庞丽淑嫁去了北方大国靖周,其他的便不曾有耳闻。难道,也是手握重权的人家,而且会对我除掉庞家有很大的威胁?”窦礼猜测着。
      “可以这么说。因为庞丽淑嫁的是靖周丞相纳兰毅。虽然我所听说的纳兰毅是正直不阿之人,只是未亲眼见到,不敢认同。若是纳兰毅与庞家一条心,到时庞家借助靖周的力量定然会轻而易举谋取凌国的江山。”凌钦隐隐有些担心。
      “靖周……”窦礼思虑片刻,“也不见得。前些日子图勒国太子来访,庞丽华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女儿嫁到图勒,以求联合。若是她真的有靖周的力量,以她的傲气,并不会低声下气的去与一个小国结交。”
      “在我的记忆里,庞丽淑的性子温顺,怕是不会和她是一路人。不过,以防万一,你也留意些,免得在什么小地方失了手。”
      “窦礼记下了。若说对付庞家,王爷可有什么法子?”窦礼虚心请教。
      凌钦突然笑了。“你不是已经出招了吗?借刀杀人,顺便磨磨刀。”
      “窦礼不懂王爷的意思。”
      “你这小子,非要我说开了?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刺激凌熙,不过是希望他可以从敌人内部出其不意。他心中有着对庞丽华的恨,你的不帮助,让他心中的怒火更甚几分,算是给火堆添枝加柴了。他推翻庞丽华的过程自然是一个痛苦蜕变的过程,成了便是王,不成便殒了命。你对他也是够狠的。怕是你父亲与你爷爷对你的影响太深了。真不敢想,若是你日后有了孩子,那孩子得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凌钦说到最后,开始打趣窦礼。
      若是往常,窦礼一定会以同样带毒的方式回应凌钦,只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后,更不敢想像那一场虚无。可凌钦说过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出神,如果……事情有转机,在最后找到了解药,他与皓月成了亲。皓月为他生下的孩子,他又怎么忍心严厉对待。若是皓月为他生了女儿,她会长得像皓月那样吗……
      窦礼的眼中顿时泛起温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喂,你想什么呢?”凌钦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故意想吓窦礼一下。
      “没什么。”窦礼回了神,淡淡道。
      “你不会是在想那丫头吧?不然,怎么是那样的神情?”
      “王爷,我们在谈很重要的事情,请你不要说其他的,”窦礼严肃着,“难怪你当不成皇帝,也不知你当初怎么骗过了先皇。以你的性子,怎可能当好皇帝。”
      凌钦被他气笑了。“你这小子真是能耐了。行,这仇我是记下了。你就期盼着吧,日后你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
      玩笑归玩笑,两人接下来沉默了片刻,又回归了刚刚的话题。
      “凌业那么精明。我不相信,他还没有察觉庞丽华的以及庞家的野心。凌熙是他的儿子,如果凌熙主动向他坦明,要与他站在一边,他岂有不帮的道理?凌熙若是强大起来,不失为另一股强大的势力。太子与皇帝联合,皇后定然难以招架。”窦礼缓声道。
      “我倒是没见过那孩子,那日担心被发现仅是隐匿在暗处偷偷听着他与你的交谈,我对他不了解,所以说不出什么看法。只是你真的确定了他就是合适的人选,他不会在这次蜕变中走入邪道?毕竟,庞丽华再怎样都是他的母亲。他有可能一瞬间的仁慈,让人有机可乘,便永远翻不了身。”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着这些皇子。凌熙一直在追寻着母亲的认可,可庞丽华不断地给他提高标准,久而久之,他的能力已经到了极致,只是不被庞丽华认可的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怎样。在庞丽华的有心贬低之下,他始终活在阴影之下,从而失了信心。想必你也听说了凌嫣自杀一事,这件事正是一件会抹掉他心中对庞丽华所有仁慈的契机。凌嫣是他的妹妹,凌熙最为疼爱她,想必他们之间也是无话不说的。正是因为他们有一点抱在一起取暖的意味,所以一个人的离世,对于另一个人来说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凌钦叹了口气。“这俩孩子生在皇家,也是苦了他们。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就那样看不开。”这件事,是凌钦来竑都城之后才听说的。虽然,他对凌嫣未曾谋面,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侄女,他向来重情,又怎能不悲伤。他还曾责怪窦礼,为什么不在找他的时候,便将这件事告诉他。窦礼只说了句忘了,让凌钦气得牙痒。只是窦礼当时急于求证一件事,确实是忘了。
      “公主殿下性子过于纯粹,实在不适合生存在这样一个地方,可能这便是她最后所选的原因。只是,这样的选择,真的是断送了她以后生活中的太多可能。”窦礼忍不住惋惜。他想到自己,他一定不会就这样认了。这几日他就会安排大量的人继续去为他寻找解药。
      “可见,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权势与利益的。”
      “王爷这是在暗中夸奖自己吗?”
      凌钦摇摇头。“我还做不到那样,因为我爱美人啊。”凌钦打量着窦礼,“难道你不是吗?”
      “是又如何?”窦礼丝毫不掩饰,也不否认。
      “没有如何,只是感觉你的人生圆满了许多。”凌钦笑着。
      窦礼沉默不语。
      “你说凌嫣的性子纯粹,那么凌熙呢,他们兄妹的性子应该很相似吧?”凌钦想要进一步了解了解这个侄子。
      窦礼缓声道:“凌熙身居高位,却始终不将这份权利看得重到胜过一切,要不然怎么会费尽力气想要得到母亲的认可。他收放有度,心中也是存着王室子弟中少有的善念。说实话,在他其他兄弟中,我根本就没见到能与他比肩之人,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从小生活在权利之下,想要始终内心平静,绝非易事。可是凌熙做到了。这也正是我看中的,他适合当皇帝的一点。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给我惊喜,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
      “所以,接下来,你就要等待?等待着凌熙推翻庞家?”
      “当然。不过若是时间太久,我便要推泼助澜一下了。”
      “如此也好。你若是正面出手,难免会让凌业坐立不安,防范过度。”

      这几日,皓月一直在照顾莫音,莫音恢复得很好,这让皓月十分欣慰。
      皓月与莫音坐在池旁的树影下。
      “莫音,等伯谦将你的解药给我,你的毒解了,腿好了,脸也好了,就立刻离开这里。”皓月坚定。
      虽然前段时间莫音已经被迫同意了,但是他还是不忍心留皓月一人在这里。
      莫音纠结道:月儿,我能不能……
      “不能。”皓月打断他,“你去帮我找姐姐好不好?”
      莫音道:你让我找她,可是她让我保护你,你说我究竟要听谁的?按照道理来说,我是雪娆的影卫,我是要听她的。
      “莫音,你说什么?你说姐姐让你保护我?”
      莫音低了低头,这件事他本不想让皓月知道的,因为她一定会在心中产生更多对雪娆的愧疚,可是他却不小心说出了口。
      “莫音,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会事?”皓月将双手放在莫音的肩膀上,轻晃着他。
      莫音只好全部告诉皓月。
      皓月听了,久久不能回神。随后,她笑了。“莫音,我第一次感觉,其实上天待我不薄。人这一生,还要奢求什么呢?什么才是好?其实每一种好都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有的容易看见,有的不容易看见,但是我已经体会到了。”
      莫音好像也明白了些皓月的感受,因为对于他来说,此生能遇到皓月,便是最好最圆满的一件事。
      “莫音,能不能听我一回,帮我去找姐姐?”皓月再次说着。
      莫音道:可是雪娆……
      “难道你就不能没道理一次吗?莫音,我发现了一件大事,只是这全部是我的猜测,所以现在我不能胡乱说,也不能告诉你。但是,这件事一定会和姐姐和我有关,所以我希望她来这里,证实这件事。你帮我去找她好不好?”因为皓月猜测的事情,以及莫音刚刚对她所说雪娆为她做的事情,让皓月越发想见雪娆。
      莫音沉默了一会:我可以去找。只是,国家那么多,若是没有确切的目标,我要何时才能找到?莫音怕的不是他找的时间久,而是担心皓月等的时间久。而且这世间的不确定何其多。
      皓月突然想起还未离开云蝶台之时,伯谦说过一次他知道雪娆在哪。当时,好像是伯谦说他要带自己走的时候说出来的。
      突然间,有一个疑问在皓月的脑中放大了不知多少倍。那时,伯谦为什么会执意带她走?皓月像是一瞬间清醒了,难道他当时就已经知道了一切,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坚持下去,为什么没有带自己走?皓月的脑中很乱,她不想再去猜想任何一种可能,或者是伯谦有什么迫不得已。若是有,他对自己的残忍又要怎么解释。皓月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
      由于假戏真做的伤害太多,让皓月就要接近真相的时候猛地缩回了手,仿佛是害怕再被伤害一次。那些伤害让她原本清晰的思路混乱,自然地躲避了曾经她会一下就猜出的不得已的理由。
      皓月见莫音一直望着自己,回了神。“这件事我来解决,其他的你只需要答应我就好了。”
      莫音顿了顿: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些,我答应你。
      皓月的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莫音,谢谢你。到了现在,恐怕也只有你才记得我的笑,我的喜怒哀乐。”
      莫音看着这样的皓月,心中柔软了许多:月儿,我希望帮你找到姐姐,就是帮你找回了笑。等你见到雪娆的时候,将所有的不愉快,所有难过的事,都忘掉,好不好?一切从新开始。
      “莫音,我真的越来越感觉我的人生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我现在还有你呀。”皓月的笑发自内心的清甜,她的眼中含着一点热泪,“谢谢你,给我那么多温暖,真的谢谢你。”
      莫音嘴角带着笑,轻轻摇头。
      站在不远处的窦礼听着皓月的话,心中的后悔之意难以用言语表达。如果有如果的话,现在依旧能让皓月这样笑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还好,他还有机会再看一次皓月这样的笑容。恐怕,皓月永远都不可能对他有这种笑容,就算是日后会有,他也不一定能看到了。那么,这样会不会让皓月对他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而不是一个仇人。
      阴差阳错之间,他竟然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换最初相遇时的那阵阵清风,许许丽日。

      皓月想与伯谦见上一面,以便帮莫音要来解药,然后问出雪娆的去向。所以,她不曾与窦礼打招呼,就带着阿黛出了府。自然,窦礼得知了消息之后也没有阻拦,因为这是他应允给她的自由。出府后的皓月给伯谦发了一个信号,便在一间茶楼中等待。
      半个时辰后,伯谦终于来了。
      皓月将阿黛支了出去,单独与伯谦谈话。
      伯谦有些小心,开始便用手语与皓月交谈:月儿,她不会是窦礼派来监视你的吧?
      “不是。一个侍女而已。”皓月简单回答。
      “可是,我能看出她的武功不凡。”伯谦小声道。
      “我与窦礼说我要出来逛逛,他便让此人陪着我,这也算是我能出府的条件。这样,总比你去找我好些。你也不是没去过,你知道那样更危险。”皓月也学着他,轻声言语。
      伯谦屏息,好一会,他开口道:“我倒是没有感受到这周围有特殊的气息。”伯谦稍稍放心,却又忍不住想起那个武功高于他不知多少的人,“窦礼不会跟着你吧?”
      “伯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皓月冷笑。
      伯谦感受到皓月嘲讽的语气,不想让她继续误解自己,便不再追问。
      “解药可拿来了?还有冰肌露。”皓月正式开口第一句便是关于莫音的,这一点让伯谦期待见皓月的心情暗了几分。莫音、窦礼,一个影响着他成为皓月最亲近的人,一个又对皓月存着难以捉摸的心思。让他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这个窦礼的底。
      “带来了。”伯谦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递给皓月。
      皓月伸手去接,伯谦却躲过。“我想了一下,首先借助帝后的整体力量除掉窦礼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皓月在心中对他的提议莫名的反感。“伯谦,你有没有感觉,你不是在想最好的办法,而是在有意针对窦礼。我不认为,这是云蝶台副主,甚至是未来凌国皇帝应有的谋划事情的样子。”
      “月儿,你在维护他是吗?”
      “我没有!”
      “月末狩猎之时,你也去。我会将你带走,用你将窦礼引入猛虎坡,凌业的弓箭手会在那里恭候。”伯谦直接说出了他的计划,“这是凌业坚持的计策,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实际上,这是伯谦对凌业提议的。
      皓月冷笑。“我不答应,你就不会将解药给我,是吗?伯谦……”皓月感觉她已经不值得再开口。她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对伯谦彻底失望了。当初撕心裂肺的想要让自己忘记,如今,莫名间,他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心中,竟然是那么的容易。此时,她的心,反而轻松了,因为不会痛了。
      “月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给你……”
      “你的命呢?”皓月打断他的话问,随后紧接着一句,“算了。”
      伯谦感受到了皓月对他越来越疏远,被逼无奈的他,终于坚定了那个让皓月能再次依靠他,却让她知道真相后,会将他千刀万剐的办法——杀了莫音,嫁祸到窦礼身上。
      皓月拿过伯谦手中的解药,即使不愿意再与他说话,却也不得不开口问他雪娆的下落。
      “告诉我雪娆的下落。我记得,你是知道的。”
      伯谦皱着眉,他早就料到皓月会再次问他这件事,只是他还没确定,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如果皓月找到了雪娆,以雪娆对皓月的爱护,无论自己有什么原因,雪娆只会认一个,那就是皓月受到了伤害。仅凭这一点,雪娆就会成为最后他们在一起的阻碍。
      “等一切结束了我自然会派人去帮你找。”伯谦有意回避。
      “可是我想她。”皓月垂眸。
      伯谦的心软了软。“可是你还不能离开,我们还要瞒过主上的眼睛。”
      “你告诉我姐姐去了哪,我让莫音去找。到时,说不定姐姐还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莫音偷偷离开,如果你不说,帮着加以隐瞒,主上是不会发现什么端倪的。因为对于主上来说,你才是他派来监视这里的一切的那个人。”
      伯谦见不能再向后拖,便随意说了一个遥远的国家,以便为自己争取时间与皓月和好。
      “乾远,她去了乾远。”
      “乾远?”
      “是,与凌国的距离远了些,恐怕莫音赶去就要花上近半载的时间。”
      “那么远……我知道了,先走了。”皓月得到答案,便不想继续停留。
      伯谦因为些许的心虚没有挽留皓月,只是心中的那个明知道不对的想法却在疯狂滋长。

      皓月带着阿黛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凌熙。
      凌熙依旧骑着上次那匹高俊的马,只是他的神情完全不同上次,现在的他好似换了个人。皓月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这一见,又让皓月想起凌嫣的死来,又想起那一日她在凌熙眼中看到的对自己的恨,便想着能躲便躲吧。
      皓月微微含头,希望凌熙不要看到自己,快步向前走去。

      其实凌熙早就看到了皓月,只是认为,他现在要做的要紧事不是找皓月算账,而是眼前的谋划。待他成功之后,皓月自然是他的笼中之鸟,何必急于这一时。
      不知不觉中,凌熙已经更加稳重,顾全大局,甚至可以说他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他有了对自己的认知,有了更多的自信。
      凌嫣的死,让他一夜间长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