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79、殊不知，那是一生的难以释怀

　　凌嫣弄了两身太监的衣服来，与皓月一人一件；又另外带了两件普通男装。
　　凌嫣让两个心腹小太监跟着她出宫，想要以此作为掩护，更方便出宫。此外，两个小太监皆有些身手，正好可以保证凌嫣的安全。
　　一路上，凌嫣一直在皓月耳边叮嘱。
　　“月姐姐，我们看完舞之后，我带你去太子府住上一晚，然后明早晨间交班之时再回来。”
　　皓月轻笑：“你倒是了解。”对于凌嫣的这个安排，皓月还是很愿意的，去太子府就意味着她能和莫音见上一面。
　　“因为我经常偷偷跑出宫玩儿，自是要了解的。”凌嫣嘻嘻一笑，“我虽然出去玩过，不过就是没去过歌舞坊。”
　　“你就不怕出什么危险？”
　　皓月刚问出话，见前面一队寻卫走过来，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他们四人离宫门口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能出去之时。
　　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飘出，皓月下意识身体一僵。
　　“你们四人，站住。”
　　皓月听到了凌嫣猛吸一口气的声音，想必她也听出了说话之人是谁。
　　“转过身来。”窦礼吩咐了一声，缓缓从马车上下来，那声音的威严不容抗拒。
　　四个人头低的不能再低，始终不敢转过身来。
　　“窦相让你们转过身来，你们没听到吗？”锦年提醒道。他也是窦礼十二护卫中的一位。
　　两个小太监先转过身，以此为自己的主子打掩护。随后，凌嫣和皓月才转过身，将头埋得低低的。
　　“窦相，奴才们是替公主殿下给太子殿下送些东西去……”
　　窦礼向前走了两步，直接将两人身后的皓月拉了出来。
　　皓月一瞬间地惊慌。
　　凌嫣抬头眨的着眼睛，心中疑惑，难道窦礼不是来捉她的？
　　“本相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本相面前？”窦礼紧紧地握着皓月的手腕，视线紧锁着皓月的脸颊。
　　“皓月并不想出现在丞相大人面前的，今日不过是巧合，大人就当没看见皓月就好。”皓月稳着心神，想要挣开窦礼的束缚，奈何她怎么挣扎，窦礼都不放手。
　　“大人？”皓月示意窦礼放手，谁知窦礼竟直接拉着她走向自己的马车。
　　“大人……”皓月心中难免慌乱。她担心窦礼说到做到，真的杀了她，那样她还怎么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怎么与姐姐相见。
　　“丞相大人，月姐姐……皓月是本公主的丫鬟，是母后派来教习本公主舞乐的，你不能带她走。”凌嫣急忙跑上前去阻拦。
　　“公主殿下如果不想被皇后娘娘知道你又要偷偷出宫去玩，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窦礼威胁道。
　　“你……”凌嫣瞪了瞪眼睛，气鼓鼓的，“不行，本公主是不会让你将她带走的。”凌嫣有情有义，无论怎样，都决定不能让窦礼将皓月带走。
　　“锦年，将公主殿下送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并告诉娘娘，公主要偷偷出宫。”窦礼吩咐。
　　“是。”锦年走到凌嫣身边，客气邀请，“公主殿下，跟属下走吧。”
　　“你……窦礼，你这个小人！”凌嫣越来越讨厌窦礼。
　　“我们走吧。”窦礼看了看皓月，“还是你要连累这个小丫头？”
　　“公主，您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皓月安慰着凌嫣，自己心中却没底。
　　“不行，月姐姐，你不了解他，你就这样被他带走了，说不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就是一个魔鬼。”凌嫣都要急哭了，说话毫不避讳窦礼。
　　“你回去吧，再继续停留下去，恐怕陛下也要知道你要偷跑出宫了，会惩罚你的。”皓月劝道。
　　窦礼并不打算让皓月再和凌嫣废话，直接拉着她，将她塞进马车。

　　马车走动，凌嫣跟着马车跑了两步，被锦年拦了下来。“公主殿下，您是自己回去，还是要属下送您回去？”
　　凌嫣瞪了锦年一眼，又望了望马车，手足无措间，想起了皓月刚刚说的话，心中想着：对，我可以去找父皇。窦礼，本公主就不信没人能治得了你。
　　凌嫣顾不上换衣服，扔掉碍事的帽子，直接跑去找凌业。

　　马车中，皓月乖顺地坐在角落中，一言不发，也不看窦礼。
　　“你是再一次故意向本相挑衅吗？”寂静间，窦礼的声音显得更冷。
　　“我只是想报仇。既然丞相大人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想办法了。”皓月低眸。
　　“冒着自己丢了性命的危险也要报仇？”
　　“是。不然和死了有何区别？因为想要报仇的心情，是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唯一。”皓月说话的方式明显比前些日子要稳重。更像是经历了很多之后，让她有了改变。
　　窦礼冷哼了一声。“曾经本相与你说与本相站在一个阵营，然后本相帮你报仇，你不同意，如今又想起来报仇。你是何意？”
　　“不是皓月不同意，皓月之后又提过的，是大人不同意，还让皓月远离你。况且，是大人让皓月明白了，什么是命运可以没有底线的糟糕，让皓月明白了，此仇必报。大人让我远离你，不要出现在您的视线中，那么，我为了报仇，只能另寻靠山。”
　　“你就那么想要报仇？”
　　“是呀，拜大人所赐。她毁了我的人生，我也要毁了她的。我要让她从高高的位置上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皓月咬牙说出了这番话，她的眼眶泛红，“那样，我才能开心，才能好过一些。”
　　“本相不管你是要报仇还是要做什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窦礼尽量让自己别过头的动作显得自然，不会让人发现他的不自然，即使这车中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并未看向他的皓月。
　　不知怎么，皓月突然笑了。在马车晃动中，她轻巧地坐到了窦礼身边，大半个身子斜依在他身上，纤嫩的手指在他胸口的官服前来回滑动。“大人究竟为何这么想赶皓月走，皓月真是越来越好奇了。难道大人不知道，一个男子为难一个女子，除了这个男子是真的讨厌这个女子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皓月俯在窦礼耳边，“他对这个女子动了心，可是又偏偏不想承认，就用这种方法，让自己逃避。”
　　窦礼任由她的动作，依旧侧着头，平静说着：“那你说说，本相凭什么对你动心？”
　　“这个皓月怎么知道。不过，皓月只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大人，即使我已经成了大人的女人。因为，你也是一个我应该恨的人。”皓月的手缓缓滑向窦礼的脖子，“我不会离开的。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么，总有一天我找幽姿报完了仇，也会回来找你报仇。那时，也许我已经有了能和你抗衡的能力。”
　　皓月一瞬间松开手，坐回到原来坐着的位置。不知是皓月的内心变得强大了，还是其他的什么，莫名间，她对窦礼已经不再那么害怕。又或许是，她经历过太多而变得麻木了。
　　这世间还有多少事能坏过她已经经历过的事呢，就算是有，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她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怎么样的一条路。
　　再者，她当够了一个弱者，一味害怕、束手无策的弱者。
　　“大人，已经出城了。”锦年提醒道。
　　“你这是将我送出了城？”皓月掀开窗帘，向外看了看。
　　“对，没有本相的命令，你再也不能进竑都城。”窦礼丝毫没被皓月的话影响，“下去！”
　　皓月无奈地笑了笑，“窦礼，你有毛病吧？”
　　“下去！”
　　“不下。”皓月晃了晃头，与窦礼叫板。
　　窦礼一手掀开车帘，利落跳下车，随后，一只脚踏在车板上，伸手拉住皓月，想要将她拉扯下车。
　　皓月并没有怎么挣扎，窦礼没费什么力气就将皓月拉下了马车。
　　窦礼将皓月拉向一旁，并扔给她一袋银子。“赶紧离开。”窦礼头也不回地走回马车边。
　　还没等窦礼碰到车，皓月就跑回来从窦礼身后抱住他的腰。“窦礼，你这个王八蛋。我都有你的孩子了，你却要将我赶走……”皓月瞬间泣不成声。
　　城门口，人来人往，都忍不住侧目。看热闹的人一听窦礼这个名字，立刻转回头，若无其事地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却不敢正大光明看热闹。
　　窦礼听着皓月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手足无措，甚至都忘了将皓月的手拿开。窦礼握了握拳。“那又能怎么样？”窦礼使劲将皓月的手挣脱。
　　虽然窦礼已经让人给皓月喝了避子汤，但那也不是绝对的，所以这一瞬间窦礼竟莫名相信了皓月的话。
　　皓月坐在地上，含泪而笑。“这样的窦礼才像是窦礼，而放我走的那个根本不是。”
　　“你……是在骗我？”窦礼转过身，眸光复杂。
　　“不是。”皓月用手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
　　窦礼握紧的拳头迟迟没有放开。“锦年，去取堕胎药。”
　　“大人？”锦年不知是否应该听从窦礼的命令。
　　“去！”
　　“是。”
　　“不用了，我是骗他的。”皓月缓缓起身，轻轻掸了掸粘在身上的尘土。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窦礼心生一股怒气，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才加倍在心中反复警告着自己，不要沉迷。
　　短短时日，这个女子已经学会了毫不脸红地说谎。
　　窦礼抽出锦年的剑，架在皓月颈上。“别说本相狠毒，本相已经给你机会了，但是你不要。是你逼我杀了你的。”
　　窦礼的手慢慢用力，皓月的颈上出现一道红痕。
　　皓月仿佛没事一般，只顾道：“窦礼，你总是会让我看清眼前的现实，让我保持清醒，让我想起我曾经所做的愚蠢的事。”皓月又想起了伯谦，感觉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的味道，凛冽刺骨的味道，“相比于男女之情，我更相信的是亲人之情。”皓月抬头望着天空，“姐姐，月儿可能根本办不到，也没有机会再见你了。”皓月猛地向前一动，更多的鲜血流出。
　　皓月的动作让窦礼措手不及，他下意识松手，剑掉落在了地上。
　　锦年看着主子，似有惊讶。他从小跟在窦礼身边，从未看过他……这算是失手吗？或是害怕对面的敌人？
　　窦礼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他看着地面那把剑好一会，直到他拾起剑转过身，都没再看皓月一眼。他直接上了马车，一句话都不曾留下。
　　“窦礼，这一局我赢了。”皓月轻声道，“老天爷，是不是你看我太过可怜，所以让我赌赢了这一局？”皓月抚了抚自己的伤口，不把疼痛放在心上，“只是，我的这种‘好运’还会持续多久呢？”

　　马车中，窦礼僵坐着：上天为何要如此考验我，从小到大那么多考验，难道还不够吗？
　　轻声的叹息响起，染尽一世的苍凉。
　　窦礼本以为，这种感觉不过是暂时的，是他能控制的。只是现在，他对自己只有无尽的怀疑。这一个月，他没见到皓月，本来心中已经变得平和。只是当他再见皓月的一瞬间，一切都变了。
　　心中的愿想与阻碍相矛盾，相抗衡。
　　此时，看似成熟老练的他还根本不懂得，情窦初开，是一生中的难以释怀。这时的他只知道，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无尽地伤害之后，那个女子一定就会主动远离自己，主动躲避自己，甚至恨透了他。
　　既然皓月不愿离开，那么他只能用这种方法，而他面对的局面，只允许他这么做。让本来就恨他的皓月更恨他、怕他，甚至不想见到他。
　　简单至极，也困难至极。

　　天色微暗，凌嫣越来越担心皓月。
　　凌嫣跑到御文殿门口，推开阻拦的太监，推门而入。
　　“父皇，您救救月姐姐……”
　　御文殿内，幽姿坐在一旁的榻上，见凌嫣进来，便止住了要说出口的什么话。
　　“她怎么在这里？”因为母亲原因，凌嫣很讨厌幽姿。
　　“你这丫头越来越不成体统了，竟然穿成这样子在宫中乱晃。”凌业的话语并不算严厉，多数只当小孩子顽皮，严肃教育几句。
　　凌嫣瞪了幽姿一眼，随后走到凌业身边。“父皇，嫣儿有事找您。”
　　“何事，说吧。难不成又是要出宫去玩？”凌业皱眉看着她的打扮。
　　“才不是，是窦礼，刚刚他把嫣儿的丫鬟带走了。”
　　“带走了你的丫鬟？为什么？”凌业还并未将凌嫣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凌嫣提起窦礼，倒是让凌业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前些日子，他私自将自己的虎令营易首，换成了他自己的人，随后却又说帮着自己打理虎令营。名义上，虎令营还是自己的，因为兵符还在自己手上。军营都是认符不认人。不过，谁知道现在已经有多少人已经在私下追随了窦礼。
　　凌业心中恼恨，却又不能影响了大局，只能忍着。
　　“父皇您知道被他带走的人是谁吗？就是您送给他的那个女子，是月姐姐。”凌嫣急切地解释。
　　凌嫣这一声“月姐姐”，让凌业回过神。
　　凌业和幽姿对视了一眼。
　　“是她？朕听说，她不是被你母后叫到宫中教你跳舞了吗？话说这窦礼简直是胆子太大，朕赐给他的人都敢随意对待。”凌业说到最后，已经不只是对凌嫣说话。虽然他早已知道了这件事，但再次说起时，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凌嫣并未注意到凌业的变化。“没错，那日窦礼的生辰宴儿臣看到她舞乐了，儿臣喜欢她的舞姿，灵动。而不像某些人，妖媚，就是一个狐狸精。”凌嫣斜斜眼，撇了撇嘴。
　　幽姿不理会凌嫣，就当没听见她的话。幽姿知道，她问的话，凌嫣一定不会回答，便示意凌业继续问她问题，也许有什么会是她愿意听到的。
　　“那窦礼为什么将她带走了？”凌业领会了幽姿的意思。
　　对于皓月的决断，幽姿自然告诉凌业了，虽然他格外心急，但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沉下心来，为皓月提供一切方便，静候佳音。
　　凌嫣看着凌业与幽姿眉来眼去，便气不打一处来。“儿臣不知！”
　　凌业看了看幽姿，幽姿又给了凌业一个眼神。
　　“那当时是什么情况呢？”
　　凌嫣气哄哄道：“儿臣想带着月姐姐出宫玩。我们已经换好了装，并让儿臣的两个太监作掩护。本来已经要成功了，不知怎么的就遇见了窦礼，也不知窦礼究竟是怎么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出了月姐姐。”凌嫣讲到这里，才想起了正经事，刚刚她被幽姿转移了注意力，差点将要紧事忘了，“对了，父皇，月姐姐是被窦礼强行带走的，您派人去将她救回来好不好？”
　　“那定是她和窦礼之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未解决的恩怨。”幽姿开了口。她当然是愿意看见皓月留在窦礼身边，这是在她们计划之外的，但无论皓月这一行是好是坏，至少也是与窦礼有接触的。这也就意味着事情会向着她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父皇，天马上就要黑了，您派人去丞相府将月姐姐要回来好不好？”凌嫣有点急切，“您切莫听信此女之言，她恨着月姐姐呢，巴不得月姐姐出事。”凌嫣走到凌业身边，摇着他的胳膊，“父皇，您快派人去找月姐姐好不好？”凌嫣急得快哭了。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可是没道理。我与皓月很小便相识，在一处学习舞乐，自是情同姐妹。怎会如公主所说，巴不得她死？”
　　“虚伪！”凌嫣不想与她多说什么，“父皇……”凌嫣含泪对凌业撒起娇来。
　　“嫣儿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的。”凌业淡淡安慰。
　　“就是，她本就已经是窦相的女人，要与不要自然是窦相说的算，留在丞相府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公主殿下，若是再不将衣服换回，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公主贪玩成性，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幽姿提醒着，更多的是威胁。
　　“父皇，您究竟帮不帮儿臣救月姐姐？”凌嫣本就不爱理幽姿，她说什么，自己是否会回，都是要看心情的。
　　“嫣儿，别闹了，快回宫去。”凌业又严肃起来。
　　凌业不再宠惯凌嫣，让凌嫣对幽姿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既然父皇不帮儿臣，儿臣就去找别人。还有，父皇，御文殿是不允许后妃进入的，母后都不曾进来过。您竟然……您真让儿臣失望。”凌嫣抹了把眼泪，气呼呼地跑出了御文殿。
　　“哎……你这孩子……”凌业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凌嫣就已经跑出去了。
　　“小孩子而已，何必计较。”幽姿缓缓道，“正愁没办法将皓月送回窦礼身边，没想到窦礼竟亲自将她带走了。”相比于皓月计划的慢慢渗透，幽姿更喜欢这样的突如其来。
　　“可是朕有些担心，看嫣儿的样子，以及她的描述，恐怕窦礼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才要将皓月带走的。”对于凌业来说，稳保最后的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窦礼会因为什么将皓月带走。”幽姿与窦礼接触过，她知道窦礼是个不会轻易让人接触他的人，只有猜测为窦礼是因为对皓月动了心，才会将她带走。可是，想到窦礼将皓月送到军营时，幽姿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不过，其他的原因幽姿又实在想不出。
　　凌业摸着下巴。“看样子，朕要加派人手留意窦礼了。”
　　“陛下不可，此种做法只会打草惊蛇。窦礼防范太高。若是皓月这次不能成功，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经历过这么一回，那么日后，他的定力便会越来越高，而我们云蝶台也当真没有能与他抗衡之人。我们此时万事小心才是取胜的关键。况且，窦礼若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什么，我们派再多的眼线都没有意义。”
　　幽姿说明了当前复杂的情形，却都在透露着一个主题，这个任务是否能完成，全部的希望都在皓月身上。

　　太子府。
　　“喂，你是怎么出来的？这时候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凌熙看见凌嫣很惊讶，“赶快回去，还有半个时辰宫门就要彻底关闭了，你若是整晚不回去，被母后发现了，你就惨了。”凌熙用手指戳了戳妹妹的脑袋。
　　“哼，连你都撵我。”凌嫣本就在凌业那里受了气，凌熙的这番态度让她感觉倍加委屈。
　　“怎么啦？”凌熙看出了妹妹的不对劲。
　　“哥哥，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凌嫣可怜兮兮的。
　　“说吧，怎么了。”
　　“今日在宫中，窦礼硬是将月姐姐带走了。窦礼的态度不善，我担心他会伤害月姐姐。都怪我，非要带月姐姐出去。”
　　“本宫当是什么事呢。”凌熙不以为意，“你就为这事儿这么着急？”
　　“哥哥……你认真一点，你帮嫣儿去丞相府救救她好不好？”凌嫣挽着凌熙的手臂，不停地摇晃。
　　“不要。”凌熙闪躲着抽出手臂。
　　“我还没有和月姐姐学习到什么，她若是出了事，我得多遗憾呀。父皇因为那个狐狸精也不理我了，还很过分地说我。”凌嫣说到这里，眼泪又模糊了眼睛，“我也不敢去告诉母后。她若是知道我贪玩出宫，最后再将我看管起来，那就更加救不了月姐姐了。”凌嫣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别哭呀，”凌熙最见不得女子哭，默默地掉眼泪还行，这哇哇大哭实在让他束手无策，尤其是他这个难对付的妹妹。
　　凌嫣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凌熙叹了口气。“真是怕了你了，我去还不行吗。”
　　“真的？”凌嫣眼中含着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凌熙，“你要亲自去才行。”
　　“我派莫音去。正好，他是皓月的哥哥。”
　　“不行，你要亲自去，你是太子，他怎么样也要给你几分面子。”
　　“你这丫头真是麻烦。那我只能碰碰运气了。窦礼连父皇都不怕，又怎能将我放在眼中。你可别抱太大希望。”
　　“试试也好，哥哥你快去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别推我。”

　　皓月一边骂着窦礼，一边独自走回城中。
　　窦礼果然对守城将领下了命令，她纠缠良久，那些守卫都不肯放她进城。最后她只能用身上唯一一样值钱的玉镯，在城外一段距离的市镇上换来了一身老妇人的衣裳。皓月换上这身衣裳，加以乔装之后，好不容易才混进城中。
　　这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皓月一边走一边将包在头巾中的头发放下来，用衣袖擦了擦脸。
　　“吁……”
　　皓月一抬头，便看见明灭灯火中骏马之上高高在上的凌熙。她并没有因为凌熙是太子，就对他产生恐惧心，那一眼，极淡。她现在的心情极差，自然什么畏惧都没有了，哪怕是窦礼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她都不会有一丝的害怕。更何况，她对凌熙并没有什么惧意。
　　“你不是被窦礼抓走了吗？”凌熙在这里看见皓月，还是比较意外的。他出了府，想要往丞相府走，片刻后，便在微弱的灯火下看见了一脸愤怒的皓月。凌熙问出此话之后，打量着她的穿着，虽然感到奇怪，倒也没有问缘由。
　　“不知怎么的，他被我吓走了，我就回来了。”皓月说的确是实话。
　　“胡说！”凌熙根本就不相信她这句荒唐话，“亏了嫣儿还冒着风险让本宫来救你。”凌熙对皓月的态度极差。
　　“太子殿下不信就算了。”皓月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
　　“喂，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宫。”皓月头也不回。
　　“你站住！”凌熙御马跟上来。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皓月停住脚步。
　　“喂，嫣儿担心窦礼对你不利，冒险出宫来求本宫救你。本宫来救你，你就这般态度？”凌熙极其不满。
　　“殿下也说明了，我应该感谢的人是公主殿下，不是吗？”皓月回头看了凌熙一眼，这一眼在凌熙眼中是满满的挑衅。
　　“哼，你不过是一个舞乐姬，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本宫这样对话？”凌熙用马鞭指着皓月。“还有，你对本宫自称是‘我’，就是大大的不敬。”
　　皓月懒得看凌熙。“太子殿下，皇后娘娘都不介意的，您在这里找茬，好像是没什么道理。如果您看皓月不顺眼，日后您再找我麻烦也不迟，看天色也不早了，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回了宫？”
　　经皓月这么一提醒，凌熙才想起凌嫣还在府中等待皓月的消息。他比较担心妹妹，便不再计较什么。
　　皓月继续往前走，谁知，后边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她的手臂被人紧紧拉住。下一刻，她骑在了马上，耳后响起凌熙御马的声音。
　　也许，凌熙并不是一个对身份在意的人。
　　莫名的，好似一瞬间，皓月窥知了凌熙的内心，他的脆弱。不知为什么，皓月总是对凌家兄妹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就是感觉他们和别人不一样。
　　许是因为，与她遇到的那些魔鬼来说，他们兄妹心思单纯，像是还了她一片心中的宁静，亦或是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告诉你，若不是为了嫣儿，本宫才不会容许你一个卑贱的女子与本宫同骑一匹马。”凌熙不低头不服输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微微风声，竟有些近人的烟火气。
　　皓月笑而不语，只感觉他还太像一个孩子，即使他大自己一岁。实际上，他的心应该是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