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56、生生世世的牵扯

　　江允明心不在焉地低头骑着马。空旷的土地上只有冷硬的马蹄声。纳兰慧婧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中，这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女子，他要如何才能好好爱护，才能不让她再为自己流眼泪。
　　跟着江允明去地方的随从只有两人，这番场景可与他曾经身为御前红人大不相同。众人看了，皆感慨着，伴君如伴虎。
　　直到随从提醒，江允明才抬起头，看见横在他们前方的一辆马车。
　　马车车帘被掀开，秦睿珣缓缓露面，跳下马车后伸手扶着随后出来的雪饶。
　　江允明眼无波澜，只是跳下马，给两人行礼问安。
　　“免礼了。今日，要找你的是你妹妹，你们兄妹好好谈谈吧。”秦睿珣说完就带着车夫向一旁走去，走到离雪饶远些，却依旧能看到雪饶的地方停了脚，站在那里等待。
　　直到江允明遣走了随从，身边无人，雪饶带着江允明走到了马车后，以便秦睿珣不会看到他们说话的口型。
　　“江允明，你好大的胆子！”雪饶担心被秦睿珣看到，听到什么，就强忍住了想给江允明一巴掌的怒火。
　　“如果你不针对婧儿，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江允明直视她的目光，毫不畏惧，更没有做错事情而忏悔的样子。
　　“你就那点出息，张口闭口的纳兰慧婧，为了这个女人，你毁了我离间将相的计谋，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雪饶压着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极重的怒气。
　　“当初你让我给秦睿珣下毒，我都同意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伤害她。你违背了诺言，我自然不会让你容易。况且，你认为将相是那么好离间的吗？靖周有将相律，就说明了他们不是能被轻易离间的。任谁都知道，将相不和代表着什么？”江允明踱了两步，“你被杨芊芊绑走的时候，明明有更好的机会可以被你利用，你为什么没用？因为婧儿救了你，所以你才动了恻隐之心。雪饶，其实你本质不坏的……”
　　“够了！”雪饶别过头去。
　　“你明明也将她当朋友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对她也痛下毒手。”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值得我用性命来袒护的。江允明，你可以滚了。”
　　“别骗人了，你留在云蝶台不就是在用性命袒护你的亲人？”江允明一副对雪饶十分了解的样子。
　　雪饶闭了闭眼，对江允明已经烦到了极致。他说的话，似乎每一个字都能击中她心中的要害，让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
　　“滚！”雪饶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尽可能轻地吐出一个字。
　　“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这么轻易地就饶了我？”
　　雪饶嘴角扬起一抹笑。“江允明，我现在不杀你，是因为最后时刻，我不想出什么差错。可这并不代表你的那个好哥哥不会派人解决了你，别太得意了。你最好别再惹我，不然我真的会让你和纳兰慧婧天人两隔。”
　　“不会了，只要你别动她。”江允明再次强调。
　　“你马上就要离城了，天高皇帝远，你管不着了。”雪饶故意惹他生气。
　　“你不会的，我知道。”
　　雪饶不明白江允明哪来的这份信任。“别废话！祈丰宴前五日给我偷偷滚回来，祈丰宴后第五日我就会动手。再不济，你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我没有替你与皇帝求情，也是因为你离开城中，暗中做我们最后的准备方便一些。你好好配合你的父亲，别让我失望。你也知道，这是最后的关头了。”
　　“我知道了。”
　　江允明最先去的地方离祈丰城还不是特别远。雪饶动手之日前，他提前五日，快马加鞭就会赶回来，只要暂时不让城中之人发现他回来就好。其他的，到时事已成定局，就不重要了。

　　只有杨蕃自己知道，收到纳兰慧婧的书信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开心。即使，那日城外的送别让他难过到落泪。
　　泠沛湖边，场景依旧，但多了些秋味来。
　　杨蕃与纳兰慧婧单独相处片刻，才想起上次临走前打了江允明的事，他很担心纳兰慧婧会问他些什么。
　　“那日相见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你一声，你此次出征没受伤吧？”纳兰慧婧纠结着，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杨蕃听了纳兰慧婧的关心询问，心生暖意，仅是如此，心中便如雨过天晴般明朗。
　　“蕃哥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纳兰慧婧的一声“蕃哥哥”让杨蕃惊讶，心中的欣喜更是难以抑制。可是，只是一瞬间，他的心情便回归平淡，因为他知道纳兰慧婧的感激真的只是感激。如果那日在城门口，他不是亲眼所见纳兰慧婧送别江允明的情形，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个在他心中一向温婉的大家闺秀，为了那个男子，竟那般不管不顾。
　　纳兰慧婧继续道：“我都听说了，你为了我哥哥向陛下求情。真的谢谢你。”纳兰慧婧眼神真挚。
　　实际上，她听说的不仅如此简单，只是怕说出来，两人都尴尬。她听说，他回城复命那日为她哥哥求了情，因此错过了获得皇室家传宝剑的机会。这把宝剑对于身为将军，将军世家的人来说，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所以，杨蕃回府后，杨嵩严厉教训了他。
　　“你都知道了呀？只可惜，没帮上你什么忙。”杨蕃的心紧揪着，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尽了很大的心力在帮我。日后若是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慧婧终究是要还你些什么的。”
　　“没什么，小事而已。我不用你还什么的。”杨蕃掩饰住心中万分苦涩。那一笑，凄然如秋风。
　　“杨蕃，对不起。”纳兰慧婧低着头。
　　杨蕃看着纳兰慧婧。他了解她，此时她将他的帮助当做还不上的人情，心中的愧疚定然万分浓烈。
　　“婧儿，我倒是有个心愿。”
　　纳兰慧婧抬头看着杨蕃。“啊？”
　　“我想对你说一句话，但是说完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纳兰慧婧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婧儿，我爱你。”杨蕃的眼眸渐渐变红。
　　随后，他笑了，眼中闪动着泪水。
　　纳兰慧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杨蕃阻止了。
　　杨蕃背过身去，忍着就要流出的泪水。“婧儿，你什么都不要说。下一次见面，我希望你还像以前那样对我，不要故意疏远我，好吗？”杨蕃说完，眼泪落下。
　　“好。”纳兰慧婧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几片落叶，如诉凉秋。

　　江允明走后不久，杨蕃也被秦睿珣任命了新任务，离开了祈丰城。城中最让他魂迁梦绕的那个人，已经成为最能伤害他的存在，他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只能选择逃避。
　　这是杨蕃六岁从军到至今第一次“当逃兵”。
　　这一次是他离开祈丰城最不留恋的一次，也是最心痛，最万念俱灰的一次。

　　眼看着，距离祈丰宴越来越近。
　　雪饶站在殿前的院中，扬着头，出神地望着天。
　　玲儿拿着一件薄披风走过来，鞠躬道：“娘娘，天气已寒凉，让下官为您披上披风吧。”
　　“不用了。”雪饶的声音要冷过寒风，拒人千万里之外。
　　“是。”玲儿已经知道了雪饶的脾气，所以她从来都不敢多说什么。
　　在采篱死后不久，她就被提到了贵妃娘娘身边，被封了个六品女官。这对于曾经是下等宫女的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运。因为来之不易，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将这好运捧在手心，小心地服侍雪饶，且对她忠心万分。她知道，如今在宫中，若是被贵妃娘娘器重，就相当于被皇帝器重。贵妃娘娘的盛宠甚至是几朝几代都不曾有过的，如果她服侍好贵妃娘娘，自己也会获得无尚荣耀。
　　而韩冰莹，已经一跃成为三品女官，不仅主管尚食局，还在雪饶身边辅助雪饶掌管宫中大小事务，可谓风光无限。
　　论能力，实际上韩冰莹比不过梁秋，她也不如梁秋聪明，即使梁秋是小聪明。就是因为韩冰莹不够聪明，雪饶用起她来才不麻烦。若是放个聪明人在身边，很有可能被其发现自己的破绽，最后弄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起玲儿，她的聪明也不过三分，在她与梁秋为敌之时，能活下来，已经用尽了自身的能力。要想将梁秋拉下官位，她的能力智慧还是不够的，不然，梁秋怎么会继续逍遥那么久。不是玲儿没有行动，而是所有的小计谋都被梁秋化解了。所以，玲儿的不够通透，倒也成为了能留在雪饶身边的条件。
　　只是，说到最后，雪饶对这二人只不过是利用，她们是雪饶随时都可以抛弃的棋子。

　　祈丰宴在即，宫中所有人都越发忙碌了起来。
　　几日前，杨菁菁进宫了，身份是八品女官，当值于御宝阁。她通过了女官的考试，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宫中，站在秦睿珣的面前。
　　其实，杨菁菁为了女官的考试，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自然是从她思慕秦睿珣的那一年。不然，她也不会花这么短的时间就能通过女官的考核。
　　令杨菁菁意外的是雪饶的态度，如此平静，让她心中难安。事出过于反常。忍气吞声绝对不是雪饶的性格，最可能的就是雪饶布下了什么局，在不远处等待着她。只是，为了接近秦睿珣，就算是她明知道宫中已经布好了局等着她跳，她也要来试试。
　　杨菁菁心中虽有不安，但并无恐惧，想要得到别人轻易得不到的，就要冒常人所不敢冒的险，即使她的身份与雪饶相差悬殊，即使她手中握有的权力微乎其微，她也冒定了这个险，与雪饶搏上一搏。她倒要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
　　她将采篱害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雪饶自乱阵脚，以此让自己有机可乘。只是她低估了雪饶，她甚至不曾看到雪饶多余的伤心，更别说乱了阵脚。
　　因为祈丰宴的缘故，杨菁菁虽初入宫中，却也被委派了不少的任务，算是比较忙碌，还无心常去打探雪饶的动向。

　　“娘娘。”玲儿走进殿中，向雪饶行了一个礼。
　　“可安排好了？”雪饶慵懒地卧在榻上，微抬眼眸，看了看玲儿。
　　“是，下官已经同杨大人的上司说了，杨大人是娘娘的好姐妹，让她好好照顾杨大人。”
　　“那就好，你退下吧。”
　　“是。”玲儿向外走去，心中抑制不住的嫉妒感越来越浓。她感觉到了危机，来自杨菁菁的威胁。
　　玲儿走后，雪饶从床下暗格之中取出她从云蝶台带来的那一包药。她翻找了一会，找出一个小瓷瓶看了看底部，确定是自己要用的药后，倒出一颗药丸服下。

　　之后几日，宫中的厨子争相忙了起来。因为昭华殿传消息来说，这几日贵妃娘娘的胃口不是很好。
　　此消息传来，众厨子皆如热锅之蚁，不知怎么办才好。纵使他们使出全身解数，到最后，效果也并不理想。
　　秦睿珣见雪饶不仅胃口不好，连脸色都差了些，心中焦急，几次吩咐宫中厨子，做些新花样来。可是，就算再新的花样，雪饶还是没什么胃口。
　　最后，秦睿珣万分焦急之时，将御医传来了。
　　御医心里的紧张与担忧并不比厨子差。宫中最让他们冷汗流三尺的人就是贵妃娘娘，皇帝紧张她比紧张自己更甚。他们整日担心，乞求着贵妃娘娘不要出什么事，不然脑袋搬家都不够。
　　御医坐在矮凳上小心翼翼地为躺在床上的雪饶诊脉，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陛下的目光刺透。突然，他诊到了什么，下一刻，一抹惊喜涌上心头，笑意染在御医的眼角眉梢。
　　“你还笑？朕看你是不想活了！”秦睿珣看着御医的神情，大喝一声。
　　御医被吓了一跳，从矮凳上跌坐下来，连滚带爬地爬到秦睿珣脚边。
　　“启禀陛下，娘娘这是喜脉，所以，臣才笑的。”御医后悔自己刚刚的大意，暗暗抹了把汗。
　　“喜脉？”秦睿珣愣在原地半晌，随后几步走到床边，一把掀起床幔，坐在床边看着雪饶，“饶儿，你听见了吗，御医说……说你有朕的孩子了。”秦睿珣激动地语无伦次，像个傻孩子。
　　雪饶永远记得这张笑脸，因为她知道结局，也知道这喜脉不过是药物的作用，她看着这笑脸，心中一片酸涩。那个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是手中握有重权，可以坐拥天下美人的皇帝，却唯独不顾一切将自己放在心上。他对她宠溺万分，因为她一丝的爱而付出自己的所有；因为一个喜脉，他惊喜万分，面对众臣的冷静和指点江山的睿智全都不见了。只因为一个她，命如草芥，心如蛇蝎的她。
　　“嗯。”雪饶极力让自己的脸上浮现出喜悦，“我听见了。”雪饶低着头，掩饰着眼中的复杂，似娇羞一笑。
　　“饶儿，你可知朕有多高兴？”
　　雪饶抬头看着他，那份喜悦感染着她，让她有一种自己真怀了他的孩子的错觉。
　　“知道，阿珣的嘴角都要咧到脑后了。”雪饶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打趣着他。
　　“咧到脑后都不够。饶儿，朕决定了，朕要定要在祈丰宴上封你为后，昭告天下，为你行皇后加封礼，受众臣朝拜。”
　　“阿珣，还是不要了。那日，饶儿是说笑的。”雪饶婉拒。
　　“怎么，你反悔了，难不成你不想当朕的皇后了？告诉你，后悔也晚了。今生今世，你休想跑出我的皇宫。况且，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更别想跑。”秦睿珣面带笑意地看着雪饶的腹部，目光轻柔得像羽毛从空中缓缓飘下。
　　“阿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你要给我生五个男孩，五个女孩。”秦睿珣一本正经道。
　　雪饶听着他的回答，面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睛却酸涩难抑。
　　“接下来，我要准备为我这十个孩子起名字了。”秦睿珣完全沉浸在了要当父亲的喜悦之中。
　　“我才不要生那么多。”雪饶的笑眼中满是复杂。

　　雪饶怀孕的事已经被秦睿珣公布，可以说是立即昭告天下。
　　这回，宫中上下多少人，全都小心翼翼起来，尽心服侍着，很怕这贵妃娘娘出了什么闪失。

　　杨菁菁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组织宫女清点珠宝。那一刹那，她的心就像琉璃珠坠地一般，伴随着凄凉的疼痛声，最后消失在黑暗角落。她不想承认雪饶已经赢过她不知多少，只是在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陛下不过是暂时被江雪饶迷了眼。总有一日，陛下定会看到她的好，而她所有的付出都不会白费。

　　从江允明走后开始，纳兰慧婧除了见杨蕃那一次，便一直待在府中不曾出门。她听到雪饶怀孕的这个消息，是十分欢喜的。这欢喜也是江允明走后不常有的。
　　纳兰慧婧打算进宫看看雪饶，想着，她们有好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

　　纳兰慧婧听到传唤走进殿中时，雪饶正坐在榻上喝燕窝粥。
　　“雪饶，听说你怀孕了，快让我看看。”纳兰慧婧满带着笑意走进来。
　　“你总算是来看我了。”雪饶将碗递给玲儿，“直到如今，我才知道你心眼有多坏，只要三哥理你，你就不理我了。”雪饶抱怨。
　　纳兰慧婧的神色暗了下来，却强撑着与雪饶说笑。“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为什么要与你结交，谁让你依旧愿意呢？”
　　“呦呵，几日不见，胆子又变大了许多，这是我三哥给你的？”
　　“江雪饶，你明知你三哥离开了，我很难过，还要故意挖苦我。”纳兰慧婧斜了雪饶一眼，表示着心中的不满。
　　“当然要在你耳边多提提我三哥，万一他回来那日，你变了心怎么办？”雪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纳兰慧婧坐下。
　　“我纳兰慧婧，此生非江允明不嫁。”纳兰慧婧伸出三根手指，快速发了誓。
　　“怎么？被我三哥感动了？要生死相随？”雪饶笑问。
　　“我若不是喜欢他，就算是被感动了，也只能当一个负心之人。”纳兰慧婧的眼中带着另一种神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想到了谁。
　　雪饶摇了摇头。“能说出这番话，真不像我认识的纳兰慧婧。”
　　“是我有所感悟，不小心欠下了一笔债。”纳兰慧婧想起杨蕃的事。
　　“这世间没有还不上的债，还了便好。”雪饶随意道。
　　纳兰慧婧笑了笑。“雪饶，你看着像是久经情场之人。可实际上，你在这方面，比我都要心思单纯。”纳兰慧婧坐到雪饶身边。
　　“我并不认为你是在夸我。”雪饶收了收笑意。
　　“雪饶，这世间有一种债是永远还不完的，叫情。情债，永远还不清。”纳兰慧婧认真地为雪饶讲解。
　　“男女之情？”
　　“当然。”
　　“对方有多爱你，你便多爱他不就好了，两人互不相欠。”雪饶认为自己是懂的。
　　“不是的。先不说那种单向思慕的情况。就算是两人互通心意，互相思慕，但是有一个人永远都是更爱对方一些。况且，可不一定别人爱你，你就一定会爱别人，有时候你可能会爱上另一个人。”纳兰慧婧像是对世间沧桑了然的样子，“感情的牵扯当真是这世间最难理顺的线团。”
　　纳兰慧婧的话让雪饶陷入沉思，她想着江允明和纳兰慧婧两人。他们两人互相思慕，按照纳兰慧婧话中的道理来算，是江允明更爱纳兰慧婧一些，还是纳兰慧婧更爱江允明一些，她想不明白。
　　随后，雪饶又想起杨蕃，怕是纳兰慧婧已经知道了杨蕃的心思，知道了他为自己做的事，认为自己有愧与他，所以才说了最后的那句话。
　　雪饶真的发现，在这个情字方面，她比不上纳兰慧婧通透。
　　“你认为，你和我三哥两人，谁要更爱谁一些？”雪饶莫名地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他更爱我一些。”纳兰慧婧回答得坚定，“熟悉的人看到的，都是我在追逐他，却不知道他一直在为我做着万全的准备，默默将一切都抗在自己肩上，将伤痕掩饰，不让我因为担心难过而落泪。”
　　“如果男女之间的情，真如你所说的这般，岂不是很不公平？”雪饶还是不能理解她的话。
　　“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所以才有了来世的纠缠牵扯。说不上，前一世，你和陛下也相爱过，那时候的你比较爱他，他欠下了你，才有了来世的偿还。”
　　雪饶听得认真。“听你这么说，你是认为陛下更爱我？”
　　“不是吗？”
　　“可是我感觉，我也很爱他。”
　　“旁观者看的才清。”
　　“这种感觉不是要看自身的感受吗？”雪饶争辩着，一双眸子中清透了许多，有些不喑世事。
　　纳兰慧婧终于笑了出来。“哈哈，雪饶，我是在胡说八道的。你果真是爱陛下爱得深切，头脑都没有原来清醒聪明了。”
　　雪饶看着纳兰慧婧的样子，恨不得掐她两下，竟然上了纳兰慧婧的当，自己颜面何存？
　　“雪饶，我感觉，你比你想象的更爱陛下。”纳兰慧婧歪着头看着她，话语中尽是揶揄打趣。
　　雪饶听了这句话如临大敌，慌慌别过头去。这是她最不能要的，不是吗？她还要亲手杀了他呢，决不能前功尽弃。她欠他的也只能来世再还，若有来世的话。
　　“纳兰慧婧，你什么时候学会编瞎话骗人了？”雪饶故作生气严声询问道。
　　“只能说明我说到了你心里，不然你怎会相信。平时的你，可不知道比我机灵多少倍。”纳兰慧婧说完，叹了口气，“你和陛下真好，相爱便会在一起。我和允明不知会被上天考验到什么时候。”纳兰慧婧撑着下巴，微微失神。
　　“若是他这两年真的娶了别人，你怎么办？”雪饶的话语冷静而真实。
　　“我会杀了他的。”纳兰慧婧赌气道。
　　雪饶扑哧一声笑了。“你真是个不好惹的女子。”
　　纳兰慧婧笑了起来，面上带着些得意。“知道就好。”纳兰慧婧的视线转到雪饶肚子上，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轻抚了两下，“你说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纳兰慧婧的笑意温柔，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小娃娃。
　　雪饶拍开她的手。“若是喜欢，自己去生。”
　　纳兰慧婧被她气笑了，一气之下说道：“江雪饶，以后我一定比你生的多。”
　　“好呀，陛下给我的任务是十个。”雪饶被纳兰慧婧不明真相的天真无邪逗笑了。
　　“啊？这么多呀。”纳兰慧婧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随后红了脸，别扭道，“我还未出嫁，你能么能和我谈论这些？”
　　雪饶不再同她开玩笑，收起笑意问道：“你想不想去看看你哥哥？”
　　纳兰慧婧看着雪饶沉默了一会。“可以吗？我已经知道哥哥犯了怎样的错。雪饶，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哥哥他之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明白他究竟怎么了，非要和你过不去。”纳兰慧婧在心底有些埋怨，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江允明就不会被牵连。
　　“因为你哥哥感觉我不是个好人，留在陛下身边只会祸乱朝纲。兴许呀，你哥哥将我当成了狐妖。”
　　“朝纲会不会乱，全凭陛下，怪你做什么？这些男人，真是无理乱胡闹。”
　　雪饶笑了起来。“能说当朝最有能力承袭你父亲丞相之位的纳兰小相胡闹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人了吧？你究竟想不想去看你哥哥？”
　　“要是可以，当然想了。”纳兰慧婧对自己哥哥虽是满口埋怨，但那不过是说说，在心中她还是十分担心挂念哥哥的。
　　“走吧，我带你去。”雪饶站起身来。
　　“不行！你现在怀有身孕，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我可没这个胆量让你带我去天牢。”
　　“陛下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纳兰小相，如果我不亲自带你去，你又怎么才能看到他？”
　　纳兰慧婧还是摇了摇头。
　　“走吧，我敢带你去，胆量还是这个孩子给的呢。若不是有这个护身符，我可不敢带你去。你放心，丫鬟太监的一大堆，我会有什么事啊。趁着此时陛下在乾英殿同大臣们议事，赶快去，不然，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许是心中的愧疚感驱使着雪饶，想带着纳兰慧婧去看看她哥哥，也算是让她高兴一下。
　　“行吗？”纳兰慧婧还在犹豫着。
　　“走吧，磨磨蹭蹭的。”雪饶拉着纳兰慧婧向门外走去，并嘱咐身边人，谁都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秦睿珣。
　　只要他们不去通风报信，那么，等秦睿珣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探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