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54、只愿伊人笑

　　秦睿珣命人将采篱厚葬了，是以公主的礼仪。采篱被秦睿珣追封为了公主，封号锦宁。
　　雪饶听说这件事之前，并不知道秦睿珣的打算，只知道他答应了自己追封采篱为一品女官，殊不知他直接将她追封为了公主。雪饶倍感欣慰。她知道秦睿珣这样做完全是体谅她的心情，希望她的心里可以好受些。
　　这期间，纳兰慧婧也来过一回，她并不是来为纳兰邵彧求情的，完全是因为雪饶失了采篱，她担心雪饶，就想进宫看看，安慰安慰。
　　纳兰邵彧对雪饶的敌视，纳兰慧婧看在眼里，就知道哥哥总有一天会惹出什么祸。对于纳兰邵彧的遭遇，纳兰慧婧并不担心。在她看来，哥哥惹怒了陛下，在牢里待上几日，陛下消了气，他也就没事了。根本没想到，这一次秦睿珣是来真的。

　　两日后，纳兰慧婧再次进了宫。
　　这两日，纳兰毅频繁进宫，为的就是替儿子求情。可是，秦睿珣丝毫没给这位老臣面子。似乎，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昨日，秦睿珣下了诏书，说纳兰邵彧有意谋害皇帝，其罪当诛，祈丰宴后五日行刑。纳兰家听说了这个消息，即刻乱了套，拼命想尽了办法。
　　最后没了办法，纳兰慧婧决定进宫来找雪饶求求情。这件事，江允明是不同意的，雪饶那日的话还恍在他的心头，他不确定，这会不会是雪饶实施下一步计划所布下的一个陷阱。他们那日的谈话因为秦睿珣的到来而中断了，雪饶还没来得及讲述她的计划。但是，纳兰慧婧坚持来找雪饶，江允明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小心留意着，暗中保护她。

　　纳兰慧婧一看到雪饶，就快走了几步，扑到雪饶怀里哭了起来。
　　“雪饶，你帮我救救我哥哥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哥哥……”纳兰慧婧大声哭着。
　　雪饶叹了口气。“慧婧，我也想要帮你，我已经求了陛下多次，可是他坚决不同意赦免你哥哥。”
　　“连你的话也不管用了吗？”纳兰慧婧抬起头，“完了，我哥哥没救了。”纳兰慧婧大声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雪饶拿出手帕，帮纳兰慧婧擦了擦眼泪，“办法到还有一个，只是……”
　　“什么办法？”纳兰慧婧急急问道。
　　“这……”
　　“雪饶你快说啊。”纳兰慧婧有些着急。
　　“我查了查靖周律法，有一条说：‘将相和，国之幸’。就是将相之间嫡系子女结亲，可赦其至亲死罪。”雪饶说完，小心地看着纳兰慧婧。
　　纳兰慧婧睁着眼睛，不眨一下，仿佛神思被抽走了。
　　“纳兰家的子女总共除了你哥哥就是你了，而杨将军家的嫡系，也就是杨蕃一人。”雪饶缓缓将话说开。
　　“就是说，哥哥和允明我只能选一个，对吗？”纳兰慧婧眼中的泪水已经盛满，仿佛一眨眼，就会掉落满地，落下一地忧伤。
　　雪饶的心猛地一痛，这不就是她所处的境地吗，有多为难，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将这种痛苦加注在其他人身上？而这个人还是对她一片赤诚的纳兰慧婧。
　　雪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纳兰慧婧忧伤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紧地蹙着，眼中流出的泪水划过脸颊，留下悲伤的痕迹。
　　泪水太过晶莹，让人一眼就看透中间包裹的绝望与悲凉。这其中还有着束手无策，对宿命的无可奈何。
　　她的选择，雪饶已经从她湿润的眼角边和悲伤的蛾眉间读到了。雪饶有些不懂，难道那个“爱”字也就不过如此吗，当它与亲人放在一起时，如此不堪一击，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江允明爱得死去活来的纳兰慧婧。若是这样，这个字究竟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本事让人成疯成魔。

　　杨蕃率领大军攻打蛮族，节节胜利，势不可挡。班师回朝到达祈丰城之日，城中热闹非凡。
　　杨蕃骑在随他出生入死的战马上，意气风发，脸上的硬朗线条衬托着他的气势，那是战场赋予他的独一无二的气场。
　　人群熙攘甚至有些混乱，杨蕃依旧从人群中辨认出一抹倩影，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杨蕃拉住马，目光随着那抹倩影移动。
　　人头攒动，纳兰慧婧在拥挤的人群中像失了心般，不知该通向何处。她的身边是否拥挤，并不重要，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难以自拔。这时候，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拥挤的人群失了控，一股股力量向纳兰慧婧涌来。纳兰慧婧跌跌撞撞，越来越站不稳，在她身体要失控之时，一个人将她从煎熬境地中拉了出来。
　　杨蕃看到纳兰慧婧就要跌到了，顾不上许多，向上一跃，踏了一下马背，脚步凌空几下后，从人群中将纳兰慧婧拉了出来。还未等纳兰慧婧反应过来些什么时，她已经被杨蕃放到了被兵卒们清理出来的路上。
　　“杨蕃？”纳兰慧婧的神思还没完全恢复，她看着突然出现的杨蕃有些讶异，“你这次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纳兰慧婧只是礼貌性一问。
　　“刚刚。”杨蕃见纳兰慧婧已经站稳，虽有不舍，还是不得不将手从她腰间收回，保持着他们之间应有的距离，“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没什么……”纳兰慧婧被他一问，红了眼眶。
　　“婧儿，我还是你的蕃哥哥吗？”这称呼，是纳兰慧婧小时候经常叫的，是杨蕃怀念不已的曾经。
　　“当然是，永远都是。”纳兰慧婧低垂眼眸。
　　“蕃哥哥还会像小时候那样保护你的。你遇到了什么事，还像小时候一样讲给我听，好吗？”杨蕃的声音轻柔，不像是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应该有的声音。
　　战场上，对方就算是百万雄师，他都不会畏惧。情场上，对方只有纳兰慧婧一人，他也会溃不成军。
　　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子，心中装的是乾坤。指点三军，他游刃有余，马蹄剑下，他勇猛无敌。他不曾蹙眉，不曾胆怯，可在她面前，他轻易地，便输了。
　　“我没事。”纳兰慧婧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
　　杨蕃察觉到了纳兰慧婧的顾虑。“这样，我们去泠沛湖说。”
　　杨蕃的副将见杨蕃要走，立刻上前来劝阻。
　　“少将军，您还要进宫面圣呢。”
　　“对了，你还要进宫面圣，你还是先去吧。”纳兰慧婧说道。她并不想耽搁了杨蕃，“我也没什么紧要的事。”纳兰慧婧不想麻烦杨蕃。
　　其实，纳兰慧婧已经听说了杨蕃此次出兵是为了攻打蛮族，而且还是他主动请的命。要知道，他在此之前，根本就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而他的敌人，是骁勇善战的蛮族。而从此事中，纳兰慧婧知道了一些被杨蕃隐藏着的心意。加上前段时间杨蕃的所作所为，更是让纳兰慧婧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纳兰慧婧此时没有看明白杨蕃还好，自然能将心中的困扰说出，并接受他的帮助，然后自己以后以人情相还。可是，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又怎能轻易接受他的关心他的好。因为纳兰慧婧深深知道，那种好，除了爱，什么都还不清，可是她偏偏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么她就不能继续给他受伤的机会。
　　“我去去就回。”只要能和纳兰慧婧多相处一会，就算是被陛下惩罚，杨蕃也是愿意的。哪怕是有着被有心之人说成是居功自傲之人的风险。
　　“杨蕃，我真的没事。”纳兰慧婧强撑着笑了笑，“你快进宫去吧。”纳兰慧婧说完便离开了。

　　纳兰邵彧的事，江允明也是焦头烂额，他想做些什么让纳兰慧婧别再伤心，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没想到雪饶说到做到，这么快就下手了。原本他见雪饶为纳兰慧婧打抱不平，还以为她也许是个心存感恩，讲情义的人。最后证明，是他看错了人。也是，他不能忘记雪饶身为云蝶台女间这个事实。她从小长在云蝶台，经历过残酷无情的训练，怎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了心性。

　　杨蕃与纳兰慧婧分开后，立刻差人去打探了一下这城中最近发生的大事。在杨蕃进宫之间，已经对纳兰邵彧的事多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