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50、密谋

　　梁婳死后，雪饶才想起宫中的那个梁秋。
　　自从尚食局成立，梁秋就一直在韩冰莹手下做事。
　　韩冰莹看不惯梁秋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了，正好雪饶还有指示，所以梁秋在御膳房待得格外不顺心。韩冰莹时不时找梁秋的麻烦，那个叫玲儿的宫女也暗中帮着韩冰莹给梁秋使绊子。
　　梁齐死了女儿，这段时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更别说会有心思顾及到梁秋了。梁秋见自己的靠山已经不灵了，如今自己又处在步履维艰的境地，便打算另谋出路。她想来想去，想到了纳兰邵彧。

　　此时，纳兰邵彧与江允明正在茶楼中。
　　“据我所知，在我的帮助下，这些日子你和慧婧经常见面，过得还不错。此时，怎么有空来找我聊天？”
　　这次，是江允明将纳兰邵彧找来的。
　　“有件事，我早就想说了，不过因为慧婧，我暂时忘记了。”
　　“你不愧是和陛下关系好，连被女色耽误了，都是一模一样的。”纳兰邵彧没有因为那女子是纳兰慧婧就放过挖苦江允明，他喝了口茶，“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知道，雪饶回门那一日的刺杀是你安排的，对吧？”江允明的声音小了几分。
　　“是。”纳兰邵彧毫不掩饰，直接承认，“怎么，你要告发我？”纳兰邵彧故意说。
　　“你明知我不会。”
　　“这么说来，我还是借了慧婧那丫头的光，让你这个御前红人，当朝贵妃的哥哥来包庇我。”纳兰邵彧淡淡一笑。
　　“纳兰，你以为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吗？这件事连我都猜出来了，陛下不会猜不出。若是他有心追究，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么久了，他没说什么，不代表放过你了。可我也猜不出，他究竟是何意。”
　　“那又怎样？我纳兰邵彧忠心为国，就算是死，也是为了整个靖周，没什么丢脸的。”
　　“你真的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刺杀陛下，是怎样的罪名？岂是你一个死字就可轻轻带过的？”江允明压低了声音，“纳兰，难道你没发现吗，一向冷静的你早已乱了阵脚。这么低级的谋划，简直不像是你的风格。哪有一丝的细密周全，简直是漏洞百出。之前的你，从不做没有把握、谋划不精的事情，更不会做这种轻易就会被人识破的事。你到底在急什么？你为什么那般同雪饶过不去，难道仅仅是因为礼法吗？亦或是因为你讨厌雪饶？”
　　江允明的一声声质问，让纳兰邵彧愣了片刻。他低眸看着茶杯。
　　纳兰邵彧缓缓开口。“江允明，为什么连你也不似曾经了？之前的你，永远都是一个不肯屈服的‘异类’。可是现在，你竟为了你那妖媚祸主的妹妹轻易妥协了，至始至终毫无言语。我对你真的很失望。”纳兰邵彧起身，“这样的你真的配不上慧婧。”他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江允明独自坐着，他心中思绪不再像之前那般混乱不堪。他轻轻一笑，是否配得上，应该让纳兰慧婧自己来说，不是吗？

　　纳兰邵彧在街上走着，脑中反复回荡着江允明的那一声声质问。他笑了起来，是一声嘲笑。他不为礼法又为什么？这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吗？
　　“纳兰公子请留步。”纳兰邵彧身侧响起了一道女声。
　　他侧头看过去。对面的女子虽带着薄纱斗笠，但纳兰邵彧凭借她的声音，很快猜出了她是谁。
　　“纳兰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梁秋已经知道纳兰邵彧猜出了自己是谁。
　　“走吧。”
　　纳兰邵彧与梁秋先后走进了无人的小巷中。
　　“梁大人不在宫中好好当差，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纳兰邵彧的锐利视线透过薄纱冷冷地打量着梁秋。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纳兰邵彧对梁秋话中的含意了然。他早就听说了御茶房并入御膳房一事，因为这件事是雪饶掌管后宫大权后做的第一件大事。这些日子，他为了防止雪饶做出什么扰乱朝纲的事，一直都在派人盯着。虽然暂时她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是他有预感，她不会永远这么安分守己的。
　　“我怎么不明白梁大人话中的意思。”纳兰邵彧的眸子深邃不见底。
　　“既然如此，梁秋就直说了。梁秋知道，纳兰小相忠心为国，而江雪饶是个狐媚祸主的女子，定然不可让她常伴圣驾。可是，纳兰小相用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此女心思细腻，让纳兰小相找不到丝毫机会，小相多少也有些无计可施。”
　　纳兰邵彧低着头，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她话语中带着的不敬而恼怒。“这么说来，你有办法？”
　　“梁秋没什么办法，只是想与纳兰小相站在同一阵营，帮衬纳兰小相将她赶出宫。最后我希望纳兰小相可以帮下官得到御膳房主官的位置。”梁秋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可为我所用的人很多，你并不是最有价值的。”纳兰邵彧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拒绝。
　　“小相，近几日江家发生了很多不幸，陛下已经同意陪同江雪饶回家探亲。”梁秋见纳兰邵彧要走，急忙说道。
　　纳兰邵彧抬眼看着梁秋。“你要说什么？”
　　“陛下与江雪饶虽然感情很好，不过就算是固若金汤都抵不住他人的介入。就是因为感情好，当他人介入之后，他们才会更加介意。梁秋虽已不再年轻，毕竟也是女子，女子的心思还是女子能看透。江雪饶对陛下倒是有情义的，也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如果陛下与其他女子发生些什么，那么他们两人之间就会出现裂痕。若是再有其他男子介入，陛下一定会认为江雪饶对他不忠。最后裂痕越来越大，直到两人彻底决裂。”
　　“所以……”纳兰邵彧抬了抬眉。其实在雪饶进宫之前，他便有意尝试类似的方法，不过失败了。现在想想若不是江允明恰好赶到，可能雪饶现在已经身败名裂。
　　“现在不就有个好机会吗……”
　　纳兰邵彧与梁秋在小巷中小语良久。
　　虽然，梁秋的计谋不是十分完美，但是多一个人来对付雪饶，纳兰邵彧倒是乐意的。这件事由梁秋来主导，自然就不会比他亲自来显眼，也会让雪饶降低防范，让她措手不及。

　　而已经与纳兰邵彧站在了一边的杨菁菁，这段时日正在刻苦学习宫中礼仪以及各种考女官需要学习了解的东西。
　　杨菁菁本就是将军杨嵩之女，再加上纳兰邵彧所代表的丞相府的保驾护航，到时就算是雪饶，都难以阻拦其进宫为官。上一次他们失败了，有心之人自然会猜出他们有所联盟。纳兰邵彧不担心雪饶瞧出什么。雪饶心思聪颖，他怕是瞒不过，所以他也就不故意隐瞒了，就是打算明目张胆的让杨菁菁进宫接触皇帝。
　　因为雪饶着实难以应对，杨菁菁和纳兰邵彧采取了这种缓慢渗透的计策。杨菁菁有将军府与丞相府做靠山，自然就有了暂时与雪饶对抗的资本。

　　雪饶家中发生了变故，秦睿珣便允许雪饶回家探亲，前提是必须由自己陪同。雪饶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和江家人接触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她是时候找个机会和江家人彻底商量一下接下来的策略了。祈丰宴后究竟该如何动手。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到了江家要想办法支开秦睿珣。

　　秦睿珣已经准备好了，正要带着雪饶出宫。
　　纳兰邵彧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宫中。
　　秦睿珣看见纳兰邵彧，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防范，总感觉他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
　　“陛下，臣有急事禀报。”纳兰邵彧在秦睿珣身前微微俯身行礼。
　　“朕要出去一趟，等朕回来再说。”秦睿珣拉着雪饶绕过纳兰邵彧。
　　“陛下不可。臣曾经历练的盈州发生了蝗灾，百姓颗粒无收。请问陛下，还有什么比百姓的死活更为重要？”纳兰邵彧说着眼角斜了斜雪饶。
　　“陛下，您先留在宫中与纳兰小相商议解决之策吧，还有采篱陪着雪饶呢。”雪饶拉了拉秦睿珣的衣袖，像是安抚乞求。
　　“可是……”
　　雪饶抬手轻掩住秦睿珣的嘴。“你让修竹跟着我，保护我不就好了？”雪饶笑笑。
　　“我还是担心，毕竟上次回去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秦睿珣看了一眼纳兰邵彧，满眼都是防备。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恰好是纳兰邵彧，他怎能不担心。
　　“不会的，阿珣，修竹武功高强，就算遇到危险也会化险为夷的。”
　　“他？你忘了上次，若不是有我在你身边，等他来，一切都晚了。”秦睿珣对修竹很是嫌弃。
　　站在后面的修竹低了低头，自认上次自己确实是晚了一步，这是他身为近卫统帅的一个污点。
　　“阿珣……”雪饶微微撒着娇。
　　纳兰邵彧已经被两人晾在了一边。
　　“那你就明日再回去吧，明日朕陪你回去。”秦睿珣道。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饶儿实在担心父亲。”雪饶楚楚可怜地看着秦睿珣。
　　“哎，”秦睿珣叹了口气，“让你三哥来接你。”
　　“我三哥？”雪饶并没想出江允明来接她的作用。
　　“你不想回去了？”秦睿珣问。
　　“好，饶儿立刻让采篱去告知三哥。”雪饶脸上漾着笑意。
　　秦睿珣看着她无奈一笑。
　　“那饶儿就去宫门口等着了。”雪饶向前指了指。
　　“去吧。”秦睿珣目送着雪饶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陛下难道就没察觉出，江雪饶这女子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子吗？”纳兰邵彧直视前方，雪饶的身影已经从那里消失了好一会。
　　“如果纳兰小相费力留下朕，是来说这些废话的，朕就不奉陪了。”秦睿珣冷声道。
　　“陛下，臣认为您看待事物的洞察力一直都很强，难道您没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吗。您究竟是怎么了？”纳兰邵彧并没有因为秦睿珣的压迫，而停止述说。
　　秦睿珣的眼眸空了空，随后他转头看着纳兰邵彧。“纳兰，你究竟为什么揪着雪饶不放？”
　　纳兰邵彧抬眸：这番话竟和江允明的那般相似，难道我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了靖周社稷。”纳兰邵彧平了平心绪道。
　　“社稷？”秦睿珣笑了一声，那是纳兰邵彧都参不透的笑，“既然是这样，你就说说盈州的事吧。”
　　“是。”
　　在纳兰邵彧苦思用什么理由来拖住秦睿珣，让他不出宫时，想起他从盈州回来之时那里谷物的状况不是很好，他便迅速派人去查探，结果又受了蝗灾。所以在官员层层上报之前，纳兰邵彧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如此，他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雪饶在宫门口等了良久，都不见江允明的身影。刚开始她以为，是江允明和纳兰慧婧偷偷见面去了。直到雪饶没了耐心。
　　“修竹，我们出发吧。”雪饶吩咐道。也不见采篱回来复命，她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可是娘娘，陛下说了要等着娘娘的哥哥来接娘娘。”修竹坚持。
　　“再等下去，恐怕日头就要下山了。”雪饶夸张着说，“就是陛下太紧张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我们走不了几步，就会碰到我三哥。”
　　“这……”
　　“走吧。”雪饶不给修竹说话的机会。
　　“是。”修竹最后只能听从雪饶的话。

　　被重兵保护的华贵马车在街上缓缓行驶。
　　雪饶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也保持着高度警惕。
　　外面传来一阵熙攘的声音，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直到停了下来。
　　“怎么会事？”雪饶依旧闭着眼睛，高声问了一句。
　　“回娘娘……”车外响起的是修竹的声音，他有些吞吐。
　　“究竟怎么会事？”雪饶睁开眼睛，微微有些不耐烦。
　　“刚刚在这里有人被受了惊的马踏伤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走。”雪饶重新闭上眼睛。
　　“可，马蹄之下的人是采篱。”
　　“什么？”雪饶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掀起车帘，看见站在车边的修竹，“她怎么样了？”雪饶上前，单膝跪在车上抓住修竹的衣领。这一瞬间，她似乎暴露了习武时惯有的姿势。
　　“属下不知。人已经被杨小姐带回将军府了。”修竹竟对雪饶此时的气场有些畏惧，仿佛满身煞气。
　　“杨菁菁？”
　　“是她的马将采篱踏伤的。”
　　修竹话音刚落，就见雪饶跳下了马车。在雪饶下意识要去抢一个侍卫的马时，她回过神来，理智让她收回了动作。“修竹，去将军府接采篱。”雪饶重新登上马车。
　　“是。”
　　于是，这队人改变了方向，去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