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51、清心丸

　　杨府的人没料到贵妃娘娘会突然出现，弄得他们措手不及。
　　雪饶一身煞气，快步走进将军府。
　　杨嵩前来迎接，还未等他行礼，雪饶就先问道：“杨菁菁呢？”
　　“不知娘娘找菁菁所为何事？”因为之前杨芊芊与雪饶有矛盾，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当雪饶来找他另一个女儿时，杨嵩不禁细问了一句。
　　“本宫问你她在哪？”雪饶的声音高了几分。
　　杨嵩看出了不对劲，立刻对身边的管家说：“快带贵妃娘娘去找二小姐。”
　　“是。”
　　在管家的引领下，雪饶来到了杨菁菁的小院。她无心观察，一心奔向主屋，推门而入。

　　杨菁菁正坐在小桌旁，她的丫鬟站在她身侧。床上躺着采篱，床边有个大夫正在给昏迷不醒的采篱诊治。
　　杨菁菁看见雪饶，急忙站起身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屋子中的丫鬟，以及给采篱看病的大夫皆给雪饶行礼问安。
　　“免礼。”雪饶这一声免礼是对着那大夫说的，“你继续给她诊治。”
　　“是。”大夫转向床边，将手重新搭在采篱的手腕上。
　　“她是你弄伤的？”雪饶转头看向杨菁菁。
　　杨菁菁微微低下了头，不敢看雪饶的眼睛，随后抹了两把眼泪。“是菁菁不小心，菁菁没想到马会突然疯了般跑进人群，还踏伤了了娘娘的丫鬟。”杨菁菁身为将军之女，本来就是从小就会骑马，这几日她正准备考女官，骑马正是考查中的一项。
　　“好，很好。”雪饶冷笑着。
　　“娘娘，菁菁真没想到菁菁的马怎么就疯了般跑了出去，拉都拉不住。菁菁没想到会这样。”杨菁菁扑通一声跪在雪饶面前，哭了起来。
　　“大夫，她怎么样了？”雪饶没多看杨菁菁一眼，绕过她，走到床边。
　　大夫收回了手，向雪饶做了个揖。雪饶看见了大夫作揖的双手轻微的颤抖。
　　“说呀，她怎么样了？”雪饶的声音更冷了。
　　大夫急忙跪在地上。“娘娘，恕草民医术不精，救不了这位姑娘。”
　　“你是说，她没救了？”雪饶走近大夫。
　　“不，不会的，只是草民没什么法子，医术高明之人一定有办法的。”
　　“那你还不快滚！”雪饶大喝一声。
　　“是……是。”大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修竹，进宫去找御医。”
　　“娘娘，属下还要来保卫您的安危。”站在门口的修竹低了低头。
　　“你放心，这是在将军府，本宫死不了。”雪饶随意一声。
　　“修竹这就回宫。”修竹见雪饶脸色冷的吓人，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跑了出去。
　　“娘娘，您惩罚菁菁吧，都是菁菁的错。”雪饶没让杨菁菁起来，她便一直跪在地上，说话时，向雪饶爬近了几步。
　　“小姐……”这时，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雪饶快步走向床边，坐下，握着采篱的手。“你感觉怎么样？”雪饶的声音轻了下来。
　　“小姐又生气了。您的声音太大，都吵得采篱睡不着。”
　　雪饶听着采篱的话，感觉心里空空的，采篱从来都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采篱……”雪饶握着采篱的手紧了紧。
　　“小姐，采篱的头好疼。”采篱的声音越来越小，“采篱好累。”
　　“你别说话，我让修竹回宫找御医了。等御医来了就会把你治好，你就还会像以前一样。”
　　“姐姐……”采篱的呼吸有些困难，格外费力，“采篱怕是不行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有感知，“采篱这一世虽短暂，但是能遇到姐姐，是采篱几世修来的福气。采篱真的死而无憾了。”采篱的眼角滑下泪水来，“下辈子，采篱还要遇到姐姐。真希望下辈子，你能是采篱的亲姐姐。”采篱用尽了力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像是在交代遗言。
　　“采篱，你闭嘴！”雪饶提高了声音，她的心闷得紧，“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会死的。”
　　采篱苍白的嘴角显出一抹淡的都要看不出来的笑。“姐姐有时性子太过霸道，这样不好。”采篱的眼皮越来越沉，“姐姐，采篱真的很累，头好疼。”
　　“采篱……”雪饶拍了拍采篱的脸颊，才让采篱的眼睛又睁开些，“你不能死，我说过要让你当女官的。这段时间我让你学的那些东西你都学会了，我便向陛下请旨。日后我还会为你找一门好亲事。我都还什么都没做，你不能死。”雪饶认为，采篱刚刚跟着自己过上好日子，上天不应该就这么收回她的命。
　　可是再一想，她倍感无力。上天一直很不公，就像对自己一样。
　　采篱强睁着眼睛，鬓间渗出大颗汗珠。她费力地抬起没被雪饶握着的手，还未等触碰到雪饶的脸颊，就猛地落了下去。
　　站在门边的杨嵩看到采篱那只毫无生气，坠落下去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他们家的女儿注定与雪饶有仇了。
　　雪饶看着她那只猛然掉落的手，有些不敢相信，试探地唤着采篱的名字。
　　“采篱？”
　　床上的人再也不会予以回答，屋子中，寂静一片。
　　“都给我滚出去！”雪饶突然大喝一声。
　　她的眼睛盯着采篱的脸颊，那张小脸白的像似泛着一层雾气，仿佛随后就要消散去。采篱额头和脸颊上有被撞的青紫伤痕，这些伤痕提醒着雪饶，她是怎样死的。
　　“都出去。”杨嵩说着上前拉了拉还跪在地上的杨菁菁。

　　最后，房间中只剩下雪饶和采篱。
　　雪饶还握着采篱的手，明显地感受到她手上的温度渐渐消失，许是知道了她真的死了，心中才格外敏感，感觉那抹温度怎么抓都抓不住。
　　雪饶的面容平静，她看着采篱说道：“还好你是采篱，不是皓月，还好我还有机会。”
　　如果她早早杀掉秦睿珣，采篱就不会死。再拖下去，皓月会不会也像采篱一样？这份不安敲打着雪饶的心，成为她心中最深的恐惧，亦是她最难以理清的一团乱麻。

　　修竹赶回了皇宫，先差人去叫了御医，便打算去乾英殿将此事禀报给秦睿珣。

　　乾英殿中，秦睿珣、纳兰邵彧和另赶来的几位大臣正商议赈灾之事。
　　顺德将修竹拦在了殿外。“修竹大人，你不能进去，陛下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议国事。”
　　“公公，是娘娘的事。我想您应该知道，对于陛下来说，娘娘的事胜于一切。”修竹并不是有心倾向雪饶，不过是实话实说。
　　“可是，纳兰小相也叮嘱杂家，不让任何人打扰。”顺德有些为难，“毕竟这是国家大事，马虎不得。”
　　“那就请公公在陛下结束后转告陛下，采篱出事了，娘娘心情不太好。”修竹想要尽快带御医回去给采篱看病，便没再坚持。
　　“好，杂家记住了。”

　　杨菁菁站在小院中等候着雪饶，她低着头，看似因做错了事伤心懊悔的样子，实际上她嘴角的弧度才是她真正的心情。没错，她是故意的，她远远地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采篱。
　　虽然采篱身边跟着两个侍卫，但是情况紧急之时，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本能地保护自己，更何况采篱还不是什么身份重要的大人物，那侍卫就更不会拼死保护采篱了。
　　当时，采篱急于回宫复命，并未留意到杨菁菁。
　　杨菁菁看准时机，一边走向采篱，一边拔下银簪放回衣袖中，拿出手帕包了两层，在其他人毫无察觉的时候，将手伸向马腹，使劲一扎。银簪有手帕的包裹，马会感觉到疼痛，却不会被扎伤，不会留下会被人发现的痕迹。
　　就这样，马疯了般跑向采篱，而采篱身边的侍卫因为会武功，动作也很快，却是下意识躲到了一边，都将采篱忘记了。
　　危险将至，还未等采篱反应，就感觉头一疼，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菁菁抬头看了眼自己屋子的门，心中暗暗想着：江雪饶，从现在开始，我会做更多让你堵心的事。只要你不快活，我就开心了。最后，我会彻底将你从宫中赶出，或者让你去找你的丫鬟。
　　杨菁菁会对采篱下手，是因为在她的细心观察下，看出雪饶很看重这个丫鬟，对采篱很好。所以，杨菁菁认为，除掉采篱一定会让雪饶不快，于是她便借机下手了。那时，她已经将她的盟友纳兰邵彧忘了个干净。

　　修竹带着御医来了，到了小院他才知道采篱已经死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保护雪饶。
　　“陛下呢？还在宫中商议国事？”小院中出现了江允明的身影。
　　刚刚采篱已经将事情告知了江允明，她是在回去的路上出的事。
　　江允明完全没想到，自己换个衣服的功夫就发生了这等事情。随后，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赶来了将军府。
　　“是。”修竹回道。
　　江允明听后，缓缓走到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贵妃娘娘，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良久，房中才传来雪饶的声音。
　　江允明走进门后又将门关好。
　　雪饶还坐在床边，看着采篱。
　　“你很伤心？”江允明站在雪饶身边，压低声音。他看了看了无生气的采篱，又看了看雪饶。
　　“距离祈丰宴还有多久？”雪饶的姿势没变，只是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对江允明的询问好似没听见一般。
　　“二十三日。”江允明不能从雪饶脸上看出一丝心情。
　　“一会儿，我会和你回江府，然后在江府小住几日，与你们商议最后的谋划。”
　　“好，我知道了。”江允明又看向采篱，“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说过血债血偿吧。这丫头怎么也是我的丫鬟，跟了我这么久，不为她报了这个仇，怎么对得起我云蝶台的名声。”雪饶放开采篱的手，站起身。她的头依旧高高地扬着，那份对一切额外事情都不关心的样子就像是装出来的，却又不像。她还是一身的骄傲，让人难以轻易靠近。
　　雪饶推开房门，日光透进来，让她措手不及过。
　　极盛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雪饶伸手挡了挡，身形有些摇晃。最后她只能撑起衣袖，遮了遮，走出门，一切又恢复如常。
　　院中站满了人，雪饶一眼就看到了杨菁菁。
　　杨菁菁跪在院中，身后接连跪了几个丫鬟嬷嬷，那样子好像雪饶怎么惩罚了她一样。
　　雪饶走到杨菁菁身边。杨嵩见此，也缓缓向女儿靠近，以便保证雪饶不会过于伤害她。“娘娘……”杨菁菁抽泣着，“您惩罚菁菁吧……都是菁菁的错。”杨菁菁伏在地上。
　　“修竹，你派人回宫叫几个嬷嬷太监来将采篱的遗体抬回宫中。”雪饶没将一丝目光停留在杨菁菁身上。她眼望天边说出了这句话。
　　“是。”
　　“杨将军，将她的马杀掉。”最后，雪饶只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留下一众人错愕不已。
　　谁都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