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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观萤火 ...

  •   在靖周,只有皇帝娶皇后之时,才能一同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秦睿珣为雪饶破了很多例,但是这一项被他放在了以后,他总有一天会立雪饶为后,这种仪式性的朝拜并不着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将雪饶娶进宫,之后的一切可以慢慢来。

      秦睿珣担心雪饶会累,将一切繁琐的仪式都简化了,直到晚间两人被送进洞房。
      秦睿珣迫不及待地将雪饶的盖头掀下去。
      隔绝目光的红布消失了,雪饶抬眸看着那炽热眸光的主人,竟有些紧张。
      “饶儿,你真的愿意将自己交给我吗?”秦睿珣眼中盛满深情,问道。
      雪饶感觉他的话有些奇怪,却没多想。
      “嗯。”雪饶点点头。
      “你若是还没准备好,或者是想再等等,我可以先不碰你的。”秦睿珣虽这么说,可是他的眼中尽是期待,但若是雪饶真的认同了他给的选择,他也会尊重她。
      “阿珣,你是怎么了?这时候,问我这种问题?”雪饶越来越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因为,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心甘情愿的。”秦睿珣站在雪饶身前将雪饶拥入怀中,“更希望你是真的爱我。”
      雪饶压下心中的疑虑,笑道:“饶儿当然是真的爱你,很爱很爱。”
      “我们先喝杯合衾酒。”秦睿珣敛去一瞬间的忧伤,放开雪饶去倒酒。
      秦睿珣倒好酒,递给雪饶一杯。两人手臂交缠,将酒水送入口中。
      还未等雪饶将酒全部咽下,秦睿珣就吻了过来,两人口中的酒水交缠转换。
      “这才是真正的合衾酒。”秦睿珣放开雪饶说道。
      秦睿珣借着明亮的红烛,看着雪饶柔媚的脸庞和那沾染了酒水而格外有光泽的红唇。片刻后,她将雪饶手中的酒杯夺过,扔到地上,袖子一挥,把床上的花生桂圆等物扫到一边,将她扑倒在床上。
      雪饶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带着似水的柔情,让她深陷在那柔情之中。
      “饶儿,你好美。”秦睿珣在雪饶耳边低声说着。
      “阿珣,我爱你。”雪饶也学着他的样子,带着调皮在他耳边柔声一句。
      雪饶身上的脂粉清香传到秦睿珣的鼻中,他清晰地感受着身下女子的娇美身段。秦睿珣伸手抓过两颗桂圆挥手扔了出去,桂圆打在轻绑着床幔的绳子上,随后绳子散开,床幔落下。
      拂纱暗影,红烛闪动,从此君王不早朝。

      雪饶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她发现自己躺在秦睿珣的怀中,被他紧紧拥着。雪饶像是怕将他惊醒了,缓缓将头从他的脖颈间移出,直到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雪饶伸出一只手,缓缓抚上秦睿珣的脸,眼中闪过多种情愫。雪饶在心中对他说着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话:阿珣,无论你是不是会对我永远情深,我都承认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好好爱你,两个月之后,我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对不起,我的选择不是你,不是因为我不爱你,是我真的别无选择,我真的不能失去我唯一的亲人。我终究是云蝶台的女间,你不应该爱上我的。
      雪饶收回手,缓缓闭上眼,将眼中的情绪深深隐藏。这份情已经成了她的致命弱点,她没办法抑制这份感情,只能将它隐藏,不被别人发现。
      “饶儿醒了?”
      雪饶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秦睿珣的声音,他的心情很好,话语中都带着笑音。
      “嗯。”雪饶将心中翻涌的情绪藏好,眉眼间已换上幸福笑意。
      “饿不饿?”秦睿珣在雪饶眉间落下一吻,问道。
      “有点。”
      “那我命人传膳。”秦睿珣随后下床穿好衣服,向门口走了几步唤了一声,“顺德,传膳。”
      “是。”顺德早已恭候在门口。
      秦睿珣听到回音后,重新走回床边,掀开床幔看向雪饶。
      “夫人,要不要为夫帮你穿衣?”
      “夫君确定要帮饶儿穿衣?”雪饶侧躺着,用手撑着头,三千墨丝垂于颈侧,用一双含着天真洁净感情的眼眸看着他。
      秦睿珣无奈一笑。“饶儿,你在勾引我。”
      “妾身冤枉。”雪饶拉着被角,坐起身来,很是无辜。
      秦睿珣看着她那在墨发掩映下的如玉香肩,眸光深邃了几分。他上前挑起雪饶的下巴,“饶儿,你知道我从小开始都是受的什么训练吗,那么多的训练,练就的忍耐与抵御诱惑的能力,在你的面前竟不堪一击。”
      “阿珣,也许你忘记学了一点。”雪饶收起脸上的笑意。
      “是什么?”
      “断情绝爱。一个帝王,不应该有足以让其致命的爱,永远不应该动情。”雪饶看着他的眼睛,格外认真。
      秦睿珣听了她的话,清风朗月般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如果那个让我动情的人是你,那么我愿意,哪怕身死国灭。”秦睿珣俯身吻上雪饶的唇。
      雪饶闭上眼睛,已经不想再多考虑什么。也许接下来的两个月会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哪怕之后的自己要用半生来回想,用半生的泪水来偿还,她也决定要定了这份快乐,要了他的命。

      因为自己大婚,秦睿珣大赦了天下,还免朝五日。大赦天下还算合理,可是因为大婚免朝五日却是靖周开国头一回。一般来说,皇帝大婚是立后之时,免朝最多不过三日。
      耿直的大臣心中的不满逐渐增加,挨了板子的大臣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又开始琢磨准备着新一轮的劝谏。也有一些大臣认为,此时皇帝正在兴头上,越是劝谏越不会有效果,便想着等上一些时日,等陛下对那女子厌倦些,说不上就有机会了。

      第二日傍晚,常禧宫昭华殿。
      “今日,为何用膳这般早?”雪饶记得,她之前在宫中奉茶的时候,秦睿珣可不是这个时候用膳。
      秦睿珣放下筷子,用上好的丝帕擦了擦嘴。
      “饶儿,一会我带你去看萤火虫如何?”
      雪饶放下筷子,接过采篱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嘴。
      “要去哪里?”
      “宫外,汋溪,那附近都是草地,有很多萤火虫,是我几年前出宫之时发现的。”秦睿珣接过采篱递过来的两杯茶,放到雪饶面前一杯。
      “草地?”雪饶是有些想去的。此时的她心境有些不同了,想趁着还有机会,多留下些两人共同的记忆来供她日后回想。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草丛之中说不上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雪饶有些担心,“要不我们明日白天去?”
      秦睿珣笑了笑。“白日去还看什么萤火虫?”
      “我就想看白日的萤火虫难道不行吗?”雪饶斜了秦睿珣一眼。
      “行行行,怎么不行。”秦睿珣微微皱起眉,假装着为难,“我认为还是晚间发光的萤火虫更好看些,所以我建议……”
      “不去。”雪饶直接回绝。
      秦睿珣站起身冲着丫鬟们挥了挥手,众丫鬟退下。秦睿珣坐到雪饶旁边的塌上,轻轻揽住她,将头放在她的肩上。
      “饶儿放心,早在几日前我就派人去那里清理过了,不会有你不想见到的东西出现。”
      雪饶的手下意识握了一下,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她没有直接说出她的顾虑,当然还是因为她认为这样有失她身为云蝶台女间的身份,她一向要强,而且这种想法早已根深蒂固,自然是很难轻易改变的。
      “若是不行,我就背着你。”秦睿珣的手轻抚着雪饶的长发。
      雪饶抿嘴笑了笑。“那我们走吧。”她的声音轻柔。
      “好,我们去换衣服。”秦睿珣在雪饶脸颊上落下一吻。

      雪饶帮秦睿珣换好了衣服,就将他推到了门外等着。
      “饶儿,让我帮你换吧。”秦睿珣拍了拍已经关紧的房门,冲着里面喊道。
      “采篱帮我换就好了。”
      秦睿珣无奈叹了口气,竟被人家赶出房来了,自己真是越来越不像皇帝了,他的威严何在?不过他乐在其中。
      采篱帮雪饶换掉精致美华的红色宫装,换上轻便的月白色衣衫,将她发间的首饰摘下,披散开,随后在左右两侧为雪饶编了小辫子,然后用发带将所有头发一同低束在脑后。
      “小姐,不是,娘娘……”采篱一时间嘴中乱了套。
      “只是一个称呼,不必纠结,你叫什么习惯就叫什么。”雪饶微微侧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说话的语气随和。
      “是,小姐对采篱最好了。”采篱笑着,“可是不能乱了规矩,采篱会注意的。”
      “好。你去看看我的枕下有没有那块宁云锦的手帕?”
      “是。”
      采篱刚转过身,雪饶就从一旁的小盒子中拿出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纠结了一下之后,迅速服下。这是她从云蝶台带来的避子药,自是不同于其他避子药,此药服下一粒一年内都不会受孕。
      “娘娘,没有啊。”采篱还站在床边翻找着。
      “那我就不带了。”雪饶起身向外走去。

      秦睿珣骑着马带着雪饶,身后跟着修竹等几个侍卫,出了宫。
      秦睿珣和雪饶同骑一匹马,雪饶坐在前面,他两手环在雪饶身侧,拉着缰绳。
      “饶儿,害怕吗?”骏马疾驰时,秦睿珣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不怕。”其实雪饶也会骑马,只是她现在是江雪饶的身份,这一点并不可以表现出来。
      “那就好。”秦睿珣安心道。
      “阿珣,我们刚刚新婚,为何要双双穿上白衣?”雪饶不解。之前的秦睿珣可是很喜欢随着自己穿红衣的。
      “因为,我们想找的黑衣人都没有找到。我想带你出来,却又担心有危险。现在是夜间,我们都穿着白衣,若是遇到危险,你方便找我,我亦方便找你,可以不在混乱中被打散,我可以更好地保护你。”秦睿珣抱着雪饶的手紧了紧,“我真的是太害怕失去饶儿了。”
      雪饶听着秦睿珣的话,鼻子一酸。那心中的惆怅如同这漫漫长夜。
      随后,雪饶笑道:“可是这样的话,黑衣人也容易找到我啊。”
      “我会比他们先找到你,将你护在身后。”秦睿珣的嗓音低沉,“相信我。”
      “嗯。”雪饶的眉间染上酸涩,心头更是有千百滋味。
      两人身穿月白色衣衫,骑着一匹白马,在淡淡月光下,衣袂飞扬,如下凡仙眷。

      汋,是指水波激荡的声音。汋溪的名字因为溪水的特点而得名。溪水是从小山上流下来的,流经处多石头,水花与岩石碰撞,发出悦耳的响音。
      半月升空,潺潺流水,风拂草动,蛙声渐递。
      马停了下来。
      雪饶向前望去,好一大片草丛。她低头看了看马腿,草不是很高。
      “我们要下去吗?”雪饶问道。
      “不用下,你不用担心,我们在马上看就好了。”秦睿珣知道她的担心,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下马,之前的话不过是在逗她,“饶儿,接下来我要将这个夏夜最美的景色送给你。”
      秦睿珣的话音刚落下,他再次御马向前。
      “驾,驾……”
      一声声驱马的声音响彻夜空,马疯狂地跑着。雪饶不知道秦睿珣到底要做什么,心怀期待,等待着。
      马就要跑到小溪边了。
      “吁!”秦睿珣及时将马拉住,调转马头。
      马转过头,之前经过的地方出现在雪饶眼前,刚刚还一片漆黑的草地上星光点点,浩渺空然。
      雪饶看着草地上飞起的萤火虫,越飞越多,夜色下,如同满天星斗。她终于知道,秦睿珣为什么执意要带她来这里了。
      真的,好美。
      “怎么样,好看吗?”秦睿珣轻声问道,他的手环住雪饶的腰。
      “嗯,真的很美。”雪饶的脸上挂着最真实的清美笑意,她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那一个个如同星子般的光亮。
      “饶儿,你有什么心愿吗?你可以对着这满天萤光许下,它们会帮你实现心愿。”
      “它们能帮我实现心愿?”雪饶侧头笑问着秦睿珣。
      “当然。”秦睿珣肯定道。
      雪饶不再追问,也不认为这是荒唐的说法就一笑了之。她双手交握,看着那漫天荧光许下一个她认为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心愿:愿我和阿珣一生一世,可相伴白头。
      秦睿珣歪着身子,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问道:“饶儿,你许了什么心愿?”
      “不告诉你。”
      “那我告诉你我许下的心愿:我希望,我可以和饶儿一生一世,相伴白头。”
      雪饶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撕扯了一下,那么那么痛。
      秦睿珣在雪饶的发间落下一吻。
      雪饶心中格外苦涩,秦睿珣还不知道日后自己会要了他的命,这份期盼终究是永远难以实现的。
      为了让自己少一些愧疚,雪饶甚至希望秦睿珣不要那般喜欢她,这样才能让她心安理得,才能让她不至于那么难过。
      随后两人看着满天荧光,静默无音。

      秦睿珣带着雪饶回宫时,已是晚间。两人回到常禧宫,秦睿珣抱着雪饶去了浴间。
      浴间内,雾气缭绕,缥缈如仙境,大块浅玉色岩石打磨成的浴水池中漂浮着片片花瓣,花瓣上的些许水珠格外晶莹。
      秦睿珣将雪饶放下,随手帮雪饶退去外衫。
      “我自己可以的。”雪饶握住秦睿珣正打算帮她脱里衣的手。
      “可是我想帮你。”
      “喂,你堂堂靖周国皇帝,每日不是想着帮我换衣服就是帮我脱衣服,成何体统?”雪饶失笑。
      秦睿珣笑了笑。“怎么不成体统?”
      “陛下出去吧,妾身要沐浴了。”雪饶忍着笑,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着。
      “朕也要沐浴了。”秦睿珣一边说一边将外衫脱掉,“饶儿,你该伺候你的夫君沐浴了。本夫君看在你比较听话的份上,就准许你同我一同沐浴了,不必谢我。”秦睿珣趁雪饶不注意,快速扯开雪饶的衣带,将她的衣衫扯下。
      雪饶的衣衫滑落到脚下,此时她的身上只剩肚兜和短小的里裤。
      秦睿珣一眼就看见了雪饶左肩上的伤疤,他伸手轻抚上雪饶的左肩,用手指轻轻摩擦着那块颜色稍暗的柔嫩肌肤。
      “这疤痕是如何留下的?告诉我吧。”秦睿珣紧盯着雪饶肩上的疤痕,眼中带着些雪饶读不懂的情愫。昨晚,秦睿珣就已经看到了,他问雪饶,雪饶没有回答,只说以后再告诉他。今日,这个伤痕再次出现在秦睿珣眼前,他看着那刺目的疤痕,忍不住再次问出了口。
      雪饶伸出右手下意识要掩住疤痕,却被秦睿珣制止住了。秦睿珣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拿下。
      “看这伤痕的样子,当时这里应该伤的很严重吧?”秦睿珣紧盯着那疤痕。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其实我已经不太记得了。”雪饶将秦睿珣的手拿开,有意回避,独自走到池中。
      这伤疤留下的那一年她已经八岁了,怎么会不记得,是她不想让自己记得而已。那年因为她一时的好心,受到了云蝶台严厉的惩罚,而那种漫无边际的恐惧,蔓延在她的生命中,不知多少个年月。
      “你感觉我有这个伤疤,很难看吗?”雪饶背对着秦睿珣问道。
      “怎么会,对于我来说,饶儿美到,连伤疤都是极美的。”秦睿珣走到雪饶身后,抱住她。
      雪饶笑了起来。“你竟会说些好听的。”
      “因为饶儿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所以我说出的话语才会是好听的,这是有感而发。”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真正的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美好的样子。”雪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既然是你,那么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是喜欢的。而你,只要你有一个永远都爱我的样子,就好。”
      难道仅是这样,他便满足了吗:雪饶心想着。
      秦睿珣俯在雪饶耳边道:“饶儿,我们再不洗,水就要凉了。你可不可以看在你的夫君这么好的份上,帮夫君将衣服脱去?”
      雪饶转过身,笑得柔媚,眼中带着天际苍穹的点点星亮,泛着银河的光芒。
      秦睿珣被那眼中的浩瀚明媚引入一个曼妙的空间,他吻上雪饶那仿佛染着眉眼间清宁媚态的唇,那一刻,两人的心中只有对方,却觉得拥有了这世间所有。
      丝丝雾气将两人的心彻底绑到了一起。

      清早,雪饶在秦睿珣怀中醒来,她微微起身,在秦睿珣脸颊上印上一吻。她的脸颊上绽放着最清甜的笑意,这是她多少年来都从未有过的笑容,是他给的。
      不知为什么,雪饶总是能从他那里感受到一种暖,可以融化她心中冰冷的暖。
      雪饶失了神,再次思量着,也许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她欠他的,只能来生来世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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