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44、丽日下的阴影

　　眼看着雪饶就要进宫了。雪饶为了防止纳兰邵彧再次搞破坏，已经将修竹等人安排到了府中。之前她没这么做，就是怕他们发现什么，而这两日她就要安心准备嫁进宫了，所以不会有什么动作，也就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发现什么。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平平安安地嫁到宫中，然后就可以完成她最后的任务了。

　　这一日，天气格外好。祈丰城中大街小巷中都挂上了红色的绸布。
　　同样，临江祯雪里里外外也挂着上等的红色绸布，精致的红灯笼，一派热闹喜意。
　　秦睿珣昨晚差人送来了嫁衣头饰和数不尽的珠宝首饰，可见雪饶深得圣宠。更重要的是，秦睿珣为雪饶准备了凤冠，这亦是皇后才有的待遇。嫁衣是秦睿珣早就派人来量了雪饶的尺寸，让宫中手最巧的绣娘们做出来的；衣服的料子用的是上好的宁云锦，轻薄柔软，华顺多光泽；衣服上用金丝银线秀了凤纹和一些靖周特有的有着吉祥如意寓意的花纹样式；凤冠和配饰珠宝，更是能工巧匠精心打磨，精致奢华，价值连城。
　　秦睿珣对雪饶格外的宠爱甚至超过了一国皇后应有的礼遇，这是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也让所有人对这位贵妃娘娘不敢怠慢，更让一些人下了决心打算将她从皇帝身边除去。

　　一排排端着衣服首饰的丫鬟从屋内一直站到了院外，屋子中给雪饶梳妆的丫鬟嬷嬷又是一大堆。雪饶只感觉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吵得她头疼。
　　丫鬟们已经帮雪饶换好了红色中衣，正要给雪饶穿上最外面那一层华丽嫁衣时，采篱问向雪饶：“小姐，纳兰小姐送来那件您穿吗？”
　　“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是要留给她自己用，她会用到的。我还是穿陛下送来的那件吧。”
　　“是，那采篱就帮小姐将那件衣服收好。”
　　“嗯。你好好收着，改日，我是要还给她的。”
　　“好。”

　　最后，雪饶上好妆，穿上曳地如意祥云长外袍，戴上凤冠披上霞帔，玉带束腰，穿上红色金丝绣花鞋，站在镜前，众丫鬟嬷嬷皆为之惊叹。
　　采篱帮雪饶整理好璎珞项圈，又理了理凤冠垂下的细珠流苏，随后站到一旁观赏起雪饶来。
　　“小姐，您真是太美了。”采篱感叹。
　　雪饶看着她那真心赞赏的目光，又想起她们初见时，那句不含任何恭维的真心赞美，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是啊，娘娘，您真是九天仙女下凡啊。”
　　“太美了……”
　　“您一定会永远都受陛下宠爱。”
　　“娘娘一定会多子多福。”
　　……
　　众丫鬟嬷嬷一人一句吉祥好话，说了起来。
　　“采篱，赏赐所有人，刚刚为本宫梳妆穿衣的，重赏。”雪饶十分大方。毕竟这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时候，哪怕她们只能在人前说上几日的好话。
　　这些女子其他的没有，单凭一张嘴，这嘴中吐出的是莲花还是诽谤谣言皆要看她们是否收到了好处。这不过是皇宫大院的生存之道。
　　“是，小姐。”采篱立刻去取放在红漆木制托盘中的一堆装着碎银的钱袋。
　　“谢娘娘。”众人喜笑颜开，连连道谢。收到钱袋后，更是合不拢嘴。

　　秦睿珣是亲自出来迎亲的，实际上，按照靖周礼法，只有皇后才有这种待遇的。在靖周礼法中，贵妃虽身份尊贵，但终究是妾，不合正统，这也是众朝臣反对他的原因。况且，他是一国之主，由他带头违反礼法，那么百姓跟着效仿，久而久之一切规矩都会乱了套。
　　直到昨晚依旧有很多大臣冒死觐见，秦睿珣看在他们忠心的份上，自己又马上大婚，就只赏了那些大臣一顿板子，没过多追究。

　　高头大马，如玉郎君，贵华气韵，天成风姿。
　　秦睿珣骑着马缓缓向江府赶去，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因着上回下聘的事，这次祈丰城中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出来了，上到七八十岁的白头老人，下到刚刚满月的孩童，街上挤满了人，都想来看看这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景象。
　　兵将们清理了街道后，死死地护在两旁，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些还未出嫁的女子站在茶楼上扇着扇子，在看到秦睿珣的那一刻，扇子掉落一地。她们看到穿着喜服，意气风发的秦睿珣，皆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爱慕之情，面颊羞红。
　　人群中，杨菁菁毫不掩饰自己对秦睿珣的迷恋，目光追随着他，爱慕更多几分，对雪饶的恨也多了几分。
　　纳兰慧婧带着丫鬟挤在人群中，看着秦睿珣为雪饶准备的迎娶礼队，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眼中带着欣慰的柔光。今日，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昨日她求了纳兰邵彧，想要亲眼看着雪饶出嫁。可是奈何纳兰邵彧怎么都不同意，她也只能偷偷跑出来了，只求在街上别遇到纳兰邵彧。当然，也别遇到什么危险。
　　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人头攒动，让纳兰慧婧的两个丫鬟都难以护好她，她被人挤着向后退去，直到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纳兰慧婧并不知身后那怀抱的主人，想要退出之际，却被那人抱住了，纳兰慧婧顿时火了起来。
　　“你别乱动，不然我的伤口该被你挣开了。”
　　江允明的温润声音在纳兰慧婧耳边响起。纳兰慧婧听到他的声音，心中一喜，随后将他拉出人群。
　　“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养伤，就算是今日雪饶成亲你也不应该出来，你应该在府中好好待着。这街上这么多人，人挤人的难免会撞到你的伤口，很危险的。你的伤口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江允明配合地伸手要脱下自己的衣衫。
　　“你要做什么？”纳兰慧婧一慌。
　　“你不是要查看我的伤口吗？”
　　纳兰慧婧急忙握住他的手，向四处看了看，感觉没人注意他们，才安心。
　　“我的意思是，想知道你的伤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就好，你也不能在大街上脱衣服啊。”纳兰慧婧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江允明看着纳兰慧婧那可人的样子，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纳兰慧婧反应过来时，小脸已经红成一片，她怕被人看见难以为情，便慌忙跑开了，把还挤在人群中丫鬟忘得一干二净。
　　江允明则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看着她进入府中，才放心离开。

　　秦睿珣到了江府，轻车熟路走到临江祯雪，将盖着盖头坐在床上的雪饶一把抱起。
　　抱到雪饶的秦睿珣更高兴了，从临江祯雪出来的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和雪饶说着话。
　　“饶儿，你高兴吗？”他微微低头在雪饶耳边轻问一声。
　　“高兴。”雪饶盖头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饶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秦睿珣说完隔着盖头在雪饶额头上落下一吻。
　　雪饶听到这句话，嘴角的笑染上了一丝苦涩。她不再回话，只能抱紧了秦睿珣的脖子。

　　秦睿珣的迎亲队伍在众人的注视下回了宫，随后，观看的人群渐渐散去。杨菁菁依旧站在那里，心中苦楚。什么时候，她才能变成那个让他笑，让他放在心中好好宠爱的女子？
　　杨菁菁站在原地，失了神。
　　“看样子，陛下又伤了众多姑娘小姐的芳心啊！”
　　杨菁菁回过神，转身看向身后说话的人。
　　“菁菁给纳兰小相请安。”杨菁菁立刻收起自己不该表现出的多余神情。
　　“不必多礼。”纳兰邵彧直视杨菁菁的眼睛，问道，“你思慕陛下，对吧？”
　　“陛下乃人中之龙，谁不喜欢。”杨菁菁的回答很是圆滑。
　　“我可以帮你。”纳兰邵彧放出一句话，笑看着杨菁菁。
　　“为什么？”杨菁菁不再否认。
　　“江雪饶不是什么好女子，她留在陛下身边，对陛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你，除去你是庶女这个身份不说，你怎么都是杨将军的女儿，进宫有一席之地很正常。况且，你是喜欢陛下的。”
　　“你当真会帮我？”杨菁菁不确定地问着。
　　“我会帮你，但是我也要观察一段时日，看看你是否值得帮。我可不想将一只虎从陛下身边清走，又送去一只狼。”纳兰邵彧话中有所指。
　　杨菁菁心中疑惑了一下，担心他查出了什么，但也立刻表了决心。“菁菁一定不会让纳兰小相失望的。”
　　一直以来，她都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别人听，甚至是她的母亲，要不然就会被人说成痴心妄想。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都得自己想办法，因为没人会帮她。
　　突然间有一个力量强大的人要帮助她，她又怎么会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听说你和江雪饶关系尚好，是你故意装出来的吧？而那日泠沛湖之事是你安排的。”纳兰邵彧的话语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杨菁菁心中一惊。果然。泠沛湖的事她绝对不能承认，要不然她岂不是连带着承认了她害纳兰慧婧的事了吗。若是这样，纳兰邵彧又怎么会帮她，而她会害纳兰慧婧，除了计划需要之外，完全是因为纳兰慧婧和雪饶关系走得近。
　　“菁菁不懂纳兰小相说的泠沛湖之事。那日您也亲眼见到了，若是我安排的又怎会自己掉进水中？”
　　“你会自己掉进水中，是因为你的对手是江雪饶。你不用不承认，我已经查出个大概了。这件事，陛下也在查，我早知如此，已经先他一步将关键性证据握在了手中，只要你别有小动作，你我二人好好合作，将她从陛下身边除去，我自是会让这证据永远消失。而你针对慧婧，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但是你若是想让我永远不追究，就要看你日后的表现了。还有，你日后若是还敢打慧婧的主意，那我会让你吃尽苦头的。”
　　杨菁菁听着纳兰邵彧寒凉的话语，心中有些不安。泠沛湖的事她自认已经安排的很好，不会被人发现什么，她不知道纳兰邵彧手中的把柄是什么，也不敢问。既然纳兰邵彧与她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么只要两人好好合作，证据就永远都不会有示人的那一日。所以，她还是安全的。
　　“菁菁定然会听从纳兰小相的安排，再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杨菁菁见已经不能隐瞒，便直接答应了。她知道常人很难瞒骗过纳兰邵彧，她真是不应该冒险地将纳兰邵彧扯进来。纳兰邵彧未来是要为相的人，她区区小女子，那些小手段在宅中尚可，但是放在纳兰邵彧面前恐怕根本就不算什么。杨菁菁再一次悔恨自己当初因为心急而思虑不周。
　　虽然，有人能帮她，她心中是高兴的。但是想想被人握着把柄，怎么都好受不起来。
　　杨菁菁听着纳兰邵彧的这些话也知道了，纳兰邵彧已经看出了自己究竟有什么打算，只不过是没说破。
　　既然，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合作也未尝不可，这也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而置雪饶于死地，何尝不是她的心愿。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接近陛下。”纳兰邵彧道。
　　“这个真的不容易。菁菁不是没试过，陛下他似乎对除了雪饶之外的女子都不会正眼相看。”杨菁菁苦笑了一下。
　　“其实，你现在做的很好，掩藏自己的心意，接近雪饶，和她交好，以此接近陛下。”
　　杨菁菁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些都看出来了，难怪有人说他的眼睛锐利得如草原上的鹰。
　　“可是，雪饶似乎已经察觉了。”
　　“这样你就放弃了？”
　　杨菁菁摇了摇头。“我会抛掉自己的尊严，掏心掏肺地对她好，让她彻底相信，我是真心的。”
　　“我就知道，杨小姐能成为将军府中除了杨芊芊之外的唯一一位小姐，自然是有些许惊人之处的。”纳兰邵彧的话，不知是赞美还是贬损。其实将军府最开始并不是只有两位小姐。
　　“谢纳兰小相夸赞。”实际上，杨菁菁对纳兰邵彧这阴阳怪气的夸赞并不满意，却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
　　“之后若是还有什么改变，我会再通知你的。”
　　“是。”
　　杨菁菁看着纳兰邵彧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了信心：江雪饶，你就等死吧，谁让你惹到了这么强大的人。
　　杨菁菁一直以来对纳兰邵彧都是有些畏惧的，她是一个有很多秘密的人，而他恰恰是一个很容易就能窥探出别人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