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43、对峙

　　这几日的江府，注定要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
　　雪饶进宫前两天就是江允慎娶梁婳的日子。
　　自从红香知道了江允慎要娶正室后，一直惴惴不安的。她曾向人打听过，这梁婳并不是一位好相处的主。红香怕自己地位不保，便寻思着找起靠山来。她前些日子得势时已经将杜氏伤了个透彻，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不想去低声下气地求杜氏。红香想来想去，最后来了临江祯雪。
　　雪饶和采篱都在抓紧学习礼仪，是不见外人的。
　　早就有下人来报，说大少爷的妾室红香求见。雪饶本并不想见她，后来想想也许她会成为一颗好棋子，就同意了见她。不过以雪饶的脾气，当然是要将她晾在外面些许时辰，将她心中仅存的威风与高傲都消除殆尽。

　　一个时辰后，雪饶休息的空档，她终于让人将红香带了进来。
　　“红香参见贵妃娘娘。”红香毫不犹豫地跪行大礼，恭顺有佳。
　　“怎么，有事？”雪饶喝着茶，并未看她一眼。
　　“红香有事想和娘娘单独说。”
　　红香想让雪饶屏退左右。雪饶领会其意，示意身后几个丫鬟全部退下。
　　“采篱，我没事，你也退下吧。”
　　“小姐……”采篱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们曾经与这个女人为敌。
　　“没事，退下吧。”
　　“是。”
　　雪饶见所有丫鬟都退下了，看向红香。“有事就说吧。”
　　“红香求娘娘给红香出出主意，救红香一命。”红香伏在地上，头贴在交叠的双手上。
　　“我凭什么要给你出主意，凭什么要救你啊？”雪饶嗤笑一声。
　　“娘娘救了红香，红香定然不会忘了娘娘的大恩大德，红香愿为娘娘做牛做马。”红香低声乞求。
　　“先说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我看看我是否感兴趣。”
　　红香谨慎地捋了捋要说的话，开口道：“想必娘娘已经知道了，明日就是允慎娶梁婳的日子。梁婳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论身份地位或是其他什么，我都比不上她，我唯独就是有个孩子。若是梁婳进到了府中，难保她不打我孩子的主意，红香想安全地将孩子生下来。”
　　雪饶一手轻撑着头，看着匍匐在地上哭诉的红香。“杜氏是你孩子的奶奶，你们又有主仆之情，你怎么不去找她？”
　　“都怪红香得势之初太过猖狂，已经将老夫人得罪透了，她绝对不会再帮我了。恐怕这次允慎娶正室还是她提议的。如果红香没猜错，她就是想找个人来对付我，她一定会联合梁婳害我，所以红香求娘娘救命。”红香已经微微起身，跪着爬到雪饶脚边。
　　“你和杜氏主仆多年，你都能那么对待她，我若是帮你渡过难关，恐怕日后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雪饶冷漠地看着红香。
　　“不会的，娘娘，绝对不会的。红香已经受了教训，之前都是红香没见识，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红香已经知道了，日后一定只对娘娘一人忠心，请娘娘相信我。”红香连连磕头。
　　“让我考虑考虑吧。”雪饶起身要走。
　　红香爬到雪饶身前，急急说着：“娘娘，红香说的是真的，红香拿腹中的孩子发誓，日后一定会忠心娘娘，娘娘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若不然，不得好死。”
　　雪饶俯身，依旧居高临下，她用一根手指挑起红香的下巴。“记住你此时说过的话，你若是背叛我，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雪饶说到最后声音格外冰冷刺骨。
　　“红香绝对不会背叛娘娘。”红香心中一惊，曾经雪饶带给她的恐惧再一次出现。
　　雪饶站起身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后扔到地上。
　　“先从杜氏下手吧。等梁婳进了府，你想办法给她们制造些矛盾，然后给杜氏下点毒药，最后嫁祸到梁婳身上。你跟着杜氏没少学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你又是个手脚利索的人，具体的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娘娘的这个办法甚是可行。只是，梁婳刚进府，她对一切都不熟悉，而杜氏又恨我入骨，她们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联合起来，想制造她们的矛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红香对于雪饶提出给杜氏下毒的事并不惊讶，在她的认知中，雪饶对杜氏也是恨之入骨的。
　　“我听说梁婳喜欢的人是三哥，并不是大哥。”雪饶一语说中关键所在。
　　“真的？”红香眼中突然多了一抹亮色或是算计。
　　“当然。杜氏和大哥都极其不待见三哥，而这个刚过门的媳妇却一心想着三哥，这样下去，无论是杜氏还是大哥都不会给她好脸色。若是你好好运用这一点，就会很好地挑拨她们之间的关系，让她们的关系差到极点。这个计谋成功了之后，将杜氏的死嫁祸到她的身上。到时候，你认为大哥会留她性命？不会的，哪怕她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就算不能正面处置她，他也会有很多其他的法子让她死。做这件事，你的手脚要快，趁梁婳刚来江府，还不曾有什么可用之人帮她，尽快下手；若是你下手慢了，等她在府中扎下根基，那么一切都不容易了。”
　　红香立刻面露笑意。“红香知道了，多谢娘娘赐计。”
　　“不用这么没诚意地谢我，你只要记住你今日发的誓就行了。”
　　“娘娘的大恩大德红香不会忘的。”
　　红香走后，雪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仿佛染着血的笑意：就让你们自相残杀吧，感受一下什么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这一日，便是江允慎迎取梁婳的日子，江府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而雪饶依旧在跟着嬷嬷学习礼仪。她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一丝兴趣，因为她比较感兴趣的好戏还未上演，一切都要等到梁婳嫁进来之后。
　　过了这么多日，梁婳还是不愿意嫁给江允慎，嫁给江允慎就意味着她和江允明再无可能，而他们却要在一个屋檐下共处。这难道不是世上最磨人心的事？
　　江府来了许多宾客，府中的下人都忙碌了起来。
　　天慢慢黑了，前院中的宴席正式开始，山珍海味，觥筹交错，一切皆沉浸在一片喜气氛围中。
　　纳兰邵彧换了一身暗色衣服，并在脸上做了些手脚之后，随着前来贺喜的人群混入了江府。他早就发现了门外埋伏在各处的保护雪饶的侍卫，所以乔装混入江府要比飞檐走壁更容易，不会被他们发现。

　　雪饶身穿红色轻纱薄衣，正在挂满红色小灯笼的院中跳舞。
　　采篱早就沏了好茶，放在石桌上。她手拿着一个灯笼照亮，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小姐跳舞。
　　雪饶的纤纤素手灵活翻转，身体有柔柳之姿，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转瞬回眸，都有着一股幽然冷傲的感觉。
　　院中仿佛只有雪饶一人，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舞步中。
　　纳兰邵彧悄悄潜进临江祯雪，眼前舞动的身影让他一时间失了神。
　　雪饶凌空跳跃，飞身旋转，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又是夺人心魄的芬芳柔情，眼角的妩媚之态恰到好处，不妖媚亦不庸俗。
　　随着雪饶的舞步，翻飞的红衣映着灯笼的红光，仿佛在暗夜中也散发着幽幽的光。那一抹暗红色就这样印在了纳兰邵彧的眼中，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雪饶缓缓停下脚步，采篱急忙放下灯笼鼓起掌来。
　　“小姐的舞太美了，采篱从未见过比小姐跳得还好的人。”
　　“就你嘴甜。”雪饶微微一笑。
　　“小姐先喝茶休息一下，采篱这就去为小姐装备沐浴之水。”
　　“好。”雪饶坐在石凳上，小口喝了一口茶，喝茶之际，她的目光向一旁树下的暗影处瞟了瞟。她已经发觉了院中有其他人的气息，可是她还不知道是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自然等待，看看那人究竟何意。

　　浴室中的水已经准备好了，小池中漂浮着花瓣，雾气缭绕。
　　雪饶穿着跳舞时穿的那身衣服直接走到了水中，缓缓坐下，斜靠在石壁上，只有脑袋露在水面上。
　　片刻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浴室中。雪饶睁开眼，正好与他对视。
　　“莫非纳兰小相还有偷窥女子洗澡的嗜好？”
　　纳兰邵彧虽然的脸上虽然做了修饰，但是雪饶依旧一眼就看出了他。
　　“你早就知道有人来了，对吧？”纳兰邵彧的锐利目光绕过丝丝雾气直击雪饶，“要不然，你怎么会这般镇定？”纳兰邵彧并不惊讶她很快就认出了自己，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早就认为雪饶不是一般女子。
　　“这浴室中这么静，我要是听不到别人的脚步声才是奇怪。你的脚步声比我那丫鬟的轻了许多，所以我猜测着是有外人来了。在我嫁入宫中之前，定然不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传到别人耳中。所以我才会不慌不忙，想着怎么能和纳兰小相谈谈。”雪饶缓缓将她的分析说出。
　　“你说的这些话暂且听来还是有道理的。不过我好奇一件事，你是怎么将我的玉佩拿走的。你会武功对吧？”
　　“采篱刚离开，你就进来了，恐怕这不是巧合吧？你一定是已经来了我这里好一会了，对吧？”雪饶不回答他的问话，反问道。
　　“没错。”
　　“那么我若是会武功，一定早就会察觉一些生人的气息，从而不会进入浴室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境地。我就要进宫了，若是被人知道你在我的浴室中，必定会有不好的影响。你认为我会为自己找这种麻烦？”雪饶盯着纳兰邵彧，只见他微微敛了下眉，似乎对她的话有相信也有怀疑，“还有，纳兰小相你无凭无据地就说是雪饶拿了你的什么玉佩，你是感觉雪饶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吗？”
　　“不承认？”
　　“你是说我不承认拿你的玉佩吗？纳兰小相，雪饶为什么要拿你的玉佩啊，真是可笑。”
　　纳兰邵彧眉宇间出现丝丝怒气。“既然你之前不知道我的出现，那我问你，你进浴室洗澡为何不先将衣服脱了？你这个举动明显是在防着些什么。”
　　雪饶缓缓将一只手从水中拿出，衣袖上沾了几片花瓣。她用手撑着头斜支在池壁上，一副无奈的样子。
　　“洗澡什么时候脱衣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纳兰小相，我刚刚跳了好一会的舞，累的很，你若是没事就离开吧。一会我的丫鬟会进来帮我沐浴的，若是你被她拿扫帚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说了，难不成堂堂纳兰公子，竟还有偷窥女子洗澡的习惯？还因为没有偷窥到，所以恼羞成怒了？”雪饶故意掩嘴轻笑。
　　纳兰邵彧不理会雪饶最后那一句会转移他注意力的话，他知道那是她在故意扰乱他。“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有办法反驳，将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然这样，我只能试试看了。”
　　纳兰邵彧说罢，凌空而起踏了几脚水花，飞身来到雪饶身前，一手掐住雪饶的脖子。
　　雪饶呼吸不畅，本能地挣扎了起来，双手在水中扑起水花。
　　“江雪饶，你若是不用武功反抗，我的手会一直用力，直到你气绝身亡，这样你也休想再嫁给陛下。”
　　“我……根本就……就不会武功，你……真是有病……”雪饶的脸颊微微泛红，脸颊上的水珠反着蜡烛的光亮，她的头发被她扑起的水花弄湿了，鬓角的细发黏在微红的脸颊上。她的嘴为了呼吸，微微开合着，染着水的嘴唇像雨后的樱桃般带着灵动的光泽。
　　纳兰邵彧手的力气在加大，雪饶本能地拿起自己的手，想要将纳兰邵彧的手掰开，直到将他的手用指甲划破。
　　雪饶并不相信他真的会杀了她，他用这一招不过是想要逼她用出武功，所以此时谁忍耐的时间久，谁就赢了。忍耐力，这恰恰是每个女间必备的东西。
　　纳兰邵彧一直盯着雪饶的眼睛，直到她的眸光开始涣散，他迅速将雪饶甩开，飞身踏在池边。
　　雪饶将身子撑在池边，大口地喘着气，并在心中将纳兰邵彧骂了一百遍。
　　纳兰邵彧站在雪饶身边，俯视着她。“既然你诬陷我，说我对你有意，我何不成人之美，圆了你的心愿？”虽然他没能证明雪饶会武功，但是他认准了栽赃这件事一定是雪饶做的。
　　雪饶已经十分生气，她好不容易捋顺了呼吸。“雪饶真是不明白了，我究竟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样盯着我不放。”
　　“我早就说了，我不能让你进宫，哪怕是用尽手段。”纳兰邵彧说着将雪饶从水中拉出。
　　雪饶在岸上站定，玲珑的身姿显现无疑。
　　“你究竟想怎样？”雪饶秀眉微敛，向后退了几步。
　　“当然是……毁了你。”纳兰邵彧扯出一抹冷笑。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雪饶冷哼。
　　“哪种人？对于我来说，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变成什么样的人。”纳兰邵彧眸中清冷。
　　雪饶在心中想着：难道他真的会做什么？还是，他在用另一种方式试探我是否会武功？
　　“你不要过来，不然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雪饶表现的反应比较符合本能的样子，她的心依旧是冷静的，四下观察房中的一切，看看是否有可以用来解救她的东西并想着办法。
　　“你以为我会碰你？这样会连累纳兰家的，而且也不够轰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效仿杨芊芊莫名的在青楼中留宿这件事。这样，大家都知道了你的名声已毁，到时候，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半分可能嫁给陛下。”
　　雪饶眼中的泪水逐渐变多，她神色哀伤。“我只不过是喜欢陛下，又有什么错，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反对？”
　　“你以为你流几滴眼泪我就会可怜你？江雪饶，你别妄想耍什么花样。”
　　纳兰邵彧正打算将雪饶打晕，却突然收回手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采篱和江允明的声音。
　　“三公子您来了。”
　　“雪饶呢，我有事要和她说。”
　　“小姐在洗澡，三公子稍等，采篱去知会小姐一声。”
　　“好。”
　　雪饶听到声音，心中一喜。
　　纳兰邵彧则皱了皱眉，快速离开。离开前还留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
　　采篱进来时，雪饶已经重新泡到了池子中。
　　“小姐，三公子要见你。”
　　“让三哥等等，我稍后就出去。”
　　“好。”
　　雪饶走出池中，屏息倾听，没有丝毫外人的气息，纳兰邵彧应该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她快速换了身衣服，擦了擦被水打湿的头发，随后走了出去。

　　“什么事？”雪饶看着悠闲地坐在树下石桌旁的江允明。
　　江允明指了指放在石桌上的小食盒。“这是慧婧差人送来的，说是要分给你一些。”
　　“然后呢？”
　　“然后？没事了。”江允明站起身，“我走了。”
　　“你很奇怪，送个东西都要亲自来，你养伤养的很闲吗？”雪饶感觉江允明不会是这么无聊的人。而且他可是讨厌她的人中的一员，不到迫不得已他怎么会来见她，所以雪饶心中疑惑。
　　“你能别总是胡乱猜测别人的用意吗？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用心险恶。若不是慧婧要求的，你以为我会愿意来？”江允明说完，只留给雪饶一个背影。
　　雪饶回想着他说的话，倒是像他往日里说话的样子，可是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有一种他明明没事却偏要来临江祯雪一趟的感觉。

　　番外（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