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位之美人策》瑶席

32、三千宠爱在你身

　　之后接连几天，雪饶一直住在永焘宫，而秦睿珣则留在了乾英殿。
　　有时雪饶会想，他应该是个正人君子，虽说时长逼迫她，用些小手段，但整体看来他人并不坏。也许他在心中还是尊重着自己的，在有限的时间范围内给着她应有的自由。

　　这几日，雪饶吃饭也是和秦睿珣一块吃的。
　　皇帝的膳食那是别人所不能比的，雪饶都担心,再这么吃下去，自己都要跳不动舞了，恐怕轻功也得退后。
　　更过分的是，秦睿珣会留意雪饶爱吃哪道菜，只要她爱吃，之后接连两顿都会有那道菜。雪饶身为女间，做什么事都会有意隐匿自己的喜好，桌上的菜她都会“雨露均沾”，也不知道秦睿珣哪来的本事，她喜欢吃的菜硬是被他瞧了出来。就这样，每次吃饭，他们之间都有点斗智斗勇的感觉。

　　转眼间，五日过去了。
　　秦睿珣将韩冰莹传来了。今日是她交差的日子。

　　韩冰莹谨慎一跪。雪饶看出了，她没什么把握。
　　“说吧，查出些什么来了？”秦睿珣威严的样子，让雪饶看了想笑。她感觉自己认识的好像是两个人一样，这样正经的人，她从来不熟悉。
　　“回陛下，我们在御膳房后面的一个小树林中找到了一名宫女的尸体。因为怕吓到纳兰小姐，臣就让人画好了那宫女的画像拿去给纳兰小姐看。纳兰小姐已经确认那宫女确实是那日送饭的宫女。后来管那个宫女的嬷嬷张嬷嬷说，她曾经看到这个宫女和一个太监有些鬼祟，当时也没怀疑什么，直到事情发生后，她才觉察出了有些不对劲。后来，我们把宫中的太监找了个遍，让嬷嬷认，结果怎么都没找到那个太监。”韩冰莹说完这些，停了下来，有些忐忑不安。
　　“这就说完了？”秦睿珣很不满意。
　　“是。”韩冰莹的头又低下几分。
　　“给你五日时间，你竟然就查出些无关痛痒的东西。”秦睿珣的语气中包藏着怒火。
　　“陛下恕罪，臣真的尽力了。那幕后之人太过狡猾，臣……”
　　雪饶看着那吓得不成样子的韩冰莹，想着，若是自己不能按照计划那么快完成任务，离开祈丰城。那么她若是想在皇宫中游刃有余，就必须交下些人脉，用不用得着那是以后的事，怎么也要往长远打算了，早做打算终究是好的。
　　韩冰莹掌管御膳，救她一命为自己所用也不错，正好她还没惩治那不长眼的梁秋呢。就像那个宫女玲儿所说的，韩冰莹与梁秋不对付，那么利用韩冰莹来对付梁秋，借刀杀人，绝妙。

　　“韩冰莹，朕不希望皇宫中有你这种无能之人在。从今日起你被革职了。因为你的疏忽让丞相大人的千金命悬一线，朕还应当让你去天牢中待上几年才可以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韩冰莹听了秦睿珣的话，立刻吓倒在地，伏在地上直求秦睿珣。她现在刚刚二十出头，能当上从五品女官实属不易。如今遇到这事，经过一番折腾后，她的境遇恐怕连普通人都不如，更别说再次为官了。
　　“朕没将你拖出去斩了就已经不错了，你还在求什么？如此疏于自己的事务，此次是纳兰小姐中毒，恐怕下一次就是朕了。”
　　“陛下，请求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
　　“来人，将她拖下去，关入天牢！”秦睿珣毫不留情。
　　“陛下……陛下……”韩冰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直到她就要被拖出门去，雪饶终于开口了。她在等，等一个可以雪中送炭的机会，等韩冰莹到绝望的边缘。这时候的救助，很有可能会让其感激一辈子。

　　“陛下，等等。”
　　拖着韩冰莹的两名侍卫住了手，看着秦睿珣等待着他的指示。
　　秦睿珣示意他们松手，两个侍卫便松开手，退了下去。韩冰莹瘫软到了地上，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想说什么？”秦睿珣对待雪饶永远都是最耐心，最宽容的。
　　“陛下，这种事是防不胜防的。他人在暗，我们在明，无论多精明的人都不一定会没有疏忽，所以这件事怪不得韩大人。”
　　韩冰莹听着雪饶的话，眼中渐渐有了光亮，停止哭泣。她一会看看雪饶，一会看看秦睿珣，希望那句赦免的话能从秦睿珣口中出现。
　　“你都差点被人害死，还逞能出来替人求情？”秦睿珣一脸不高兴。
　　“陛下，雪饶还想问韩大人几句话。”
　　“你问吧。”
　　“谢陛下。”雪饶有模有样地和秦睿珣客套。
　　“韩大人，你说那位张嬷嬷看到了一个太监和那个小宫女接触鬼祟，那么其他人是否也有发现的？”
　　“没有，只有张嬷嬷看到过。”
　　“这么说来，是死无对证了？若是张嬷嬷一个人扯谎，也没人知道了？”雪饶一句话点出了可能存在的破绽。
　　韩冰莹突然睁大眼睛，随后从地上爬起。“臣这就……”
　　“不必了。来人，去把张嬷嬷叫过来。”秦睿珣立刻下令。
　　因为张嬷嬷和案情有关，早就被人安排在一间小屋子中等着。
　　可是片刻后，去传人的侍卫却说，张嬷嬷竟然死了。
　　“好一个死无对证。”雪饶道。她心中暗暗兴奋着，期待着和这样的高手过招，“看守她的侍卫呢，叫上来。还有你也别走。修竹你去将那两个侍卫带过来。”
　　这些侍卫最有嫌疑，就算是幕后人再厉害，恐怕也不会派一个绝世高手来杀害一个嬷嬷。若是侍卫看管期间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两个侍卫中的一个。
　　“记住，这期间不可以让两人有任何的交流。”秦睿珣一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为了不让那个嚣张的人遗忘了他，加了这么一句话。

　　留在这里的传人侍卫跪到地上，低低垂着头。
　　“说说吧，你去的时候什么情况？”秦睿珣问。
　　“属下推门进去，就看到那嬷嬷已经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侍卫对着秦睿珣细细说道。
　　“进去就发现了？”雪饶问的更细。
　　“对。”

　　片刻后，修竹已经将那两人带了回来，两人一同跪在地上。
　　“一个一个来，先出去一个，你先出去。”秦睿珣指了指跪在雪饶左侧的人。
　　雪饶看了秦睿珣一眼，他微微一笑，雪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一个审才有效果，他们才会说真话，就算话不真，也会有漏洞。
　　“还有你们，也出去。”秦睿珣指了指韩冰莹和已经交代过的侍卫。

　　闲杂人等出去后，雪饶开始了审问。
　　秦睿珣坐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好戏的架势。
　　“我问你，从张嬷嬷进入屋子后，你在门外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侍卫老老实实回道。
　　“那你期间有没有离开过？”
　　“呃……属下今日有些闹肚子，去了两趟茅房。”侍卫如实回答。
　　“你和与你一同看守的人熟吗？”
　　侍卫挠了挠头。“不怎么熟，但是他人挺好的，属下要去茅房，他挺热心地说他看着，让属下赶快去。”
　　“哦……”雪饶点头笑着，笑得意味深长，“好了，你出去吧，让他进来。”
　　另一名侍卫进来了，也像刚刚的侍卫一样，行过礼后，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等待着询问。
　　“好大的胆子啊，说吧，是谁指使你的。”雪饶直盯着那人看，她的样子随意，可是话语冰寒。
　　“属下不明白这位姑娘在说什么。这件事不是属下做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直接否认，平淡的不正常。怎么说呢，不像一个真正为自己伸冤的人。
　　“不承认？”雪饶冰冷的声音震的那侍卫心中一颤，“陛下，用刑吧。”
　　“用刑？朕可不是随便用刑的人。”秦睿珣依旧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摇摇头。
　　秦睿珣的话也没让那人出现松了口气的表现，雪饶时刻盯着他，看着他的反应。
　　“怎么，你是做好了死的打算？”雪饶问。
　　“属下真的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属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再次否认，依旧是平淡的样子，话语中有些刻意表现出的急迫，想要辩解的急迫，“姑娘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属下，你这是在冤枉人。”
　　雪饶拔下一根钗子，拿在手中摆弄，听着那侍卫继续嘴硬，说着绝不承认的话语。
　　秦睿珣看了，立刻走上前来顺走了雪饶手中的钗子。

　　“朕知道纳兰慧婧中了毒，你生气，但是这种血腥的事不是你应该做的。”随后，他向门外喊了一声，“修竹，进来。”

　　修竹进来后，秦睿珣给了他一个眼色，修竹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拿出一把小匕首，缓缓向跪在地上的侍卫走近。
　　雪饶正看的来劲，眼睛却被秦睿珣挡住了。“有些血腥，你会害怕的。”
　　雪饶本想打开他的手，但是又一想，这样做不太合理，就放弃了。
　　“先割他两块肉，让他试试。”秦睿珣道。
　　“是。”
　　修竹动手之际，秦睿珣从雪饶身后抱住她，左手环着她的腰，右手依旧捂着她的眼睛，并小声在她耳边呢喃：“别怕。”
　　又是那句话。
　　声音很小，雪饶却感觉那声音大的不得了，似乎震到了她的心里。

　　随后，传来那侍卫的求饶声。在修竹要落刀的时候，他终于承认了。雪饶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杨芊芊。
　　可是，她不信。
　　“你说，是杨芊芊指使你的？”秦睿珣问道。他已经松开了雪饶。
　　“是，属下母亲在将军府当差，属下若是不答应，她就要害死属下的母亲。”那侍卫突然哭了起来。
　　“先将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听候发落。”秦睿珣道。
　　“陛下，您一定要将这件事保密，别让属下那老母亲知道了……”这是那侍卫被拖出去前，最后的请求。
　　可是雪饶看出，他还是在演戏。演戏的人最了解演戏的人。
　　他的最后一番话，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最后说出的话是真实的。

　　“饶儿，你怎么看？”
　　秦睿珣看着雪饶，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罚他？”
　　“随你高兴。”
　　“我不认为这人是杨芊芊派来的，总感觉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雪饶说的隐晦。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的指使者另有其人。”秦睿珣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也许他也看出来了些什么。
　　“雪饶也是猜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将刚刚那侍卫凌迟处死吧。”雪饶说的甚是随意。
　　“凌迟？”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歹毒？所以我劝你，还是离我远些吧。”雪饶的一只手轻抚着秦睿珣的肩膀。
　　雪饶说这句话是有把握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的。雪饶认为男人就是喜欢征服，喜欢惊险刺激，她的这番话恐怕会让秦睿珣更坚定自己的心。
　　秦睿珣顺势抱住雪饶。“那你是别想了，饶儿什么样我都喜欢的不得了。而且，你现在的样子更迷人。”秦睿珣说完，低头吻住雪饶。那吻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柔缱绻，还有一些心疼？
　　雪饶突然猛地推开他，眼中神色复杂，头也不敢回地跑了出去。
　　“你是害羞了，还是因为那个人而介怀？”秦睿珣望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

　　雪饶跑出来，心中又是乱得不得了。
　　刚刚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那么想要逃离，她为什么要逃，是那一闪而瞬的恐惧吗？可是她为什么要恐惧，雪饶一时间想不明白。刚刚走得急，正经事都忘说了。
　　雪饶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心情后，再次返回乾英殿。

　　“呦，回来了，想要继续？”秦睿珣打趣着雪饶。
　　这一次，雪饶竟感觉秦睿珣脸上的笑容无比的讨厌，似乎是能乱了自己的心神，真想让他永远也笑不出来。
　　“我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杨将军还有没有女儿。”第一次，雪饶面对秦睿珣时会感觉到别扭。
　　“让我想想……”秦睿珣凝神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
　　雪饶转头就要走。
　　“哎，慢着，我把杨蕃叫来问问。”秦睿珣又冲着门口叫修竹。
　　修竹收到指令，立刻命人去找杨蕃。
　　“刚刚你说将那侍卫杀了，怎么，他已经没用了吗？”秦睿珣问。
　　“既然幕后之人放心地让他来办这件事，那么他就不可能出卖那个指使他的人。”
　　秦睿珣沉默着，盯着雪饶看。“我真不感觉，饶儿是在泰辽长大的，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反而心思锐利，胸有乾坤。”
　　“还心狠手辣，对吧？我就是这样啊。如是陛下感觉雪饶是个可怕恶毒的女子，大可将雪饶放了。这样我们两人心中都会舒坦些。”雪饶没因为他看出的东西而慌乱，顺势将他的怀疑绕了过去。
　　“我说了，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别总想着离开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除非我死。”
　　“你死后，我就离开。”
　　秦睿珣被雪饶气得哭笑不得。“修竹去叫杨蕃来还要好一会，先在这里等着吧，过来帮我磨墨。”
　　雪饶不情愿地走过去，帮秦睿珣研起墨来。
　　秦睿珣开始作画。

　　好一会之后，雪饶随意往秦睿珣手下的纸上一瞄，那画上之人不就是她吗。
　　秦睿珣感觉到了雪饶的视线，问道：“怎么样，我画的是不是很像？”
　　这幅画用的只是黑墨，没有其他的色彩，不过那画上之人的神韵却被画者掌握的恰到好处。
　　雪饶不回他的话，良久后，终于说了一句：“若是你得到了我的心，会不会就不珍惜了？”雪饶这番话看似考虑良久，但实际上是她有意为之。这是在为秦穆不死做准备。
　　秦穆此番若是不死，就算是回来了，雪饶也并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功夫。她打算让秦穆看到她的背叛，这样似乎更能激起秦穆的愤怒，也更能让秦穆与秦睿珣针锋相对。
　　秦穆此番回来，就已经让秦睿珣心中十分不满，若是雪饶激怒秦穆，让他做些什么秦睿珣更加难以容忍的事情，那么秦睿珣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秦穆。
　　秦睿珣的手段雪饶是见识过的，用他来对付秦穆再好不过。
　　她的任务不就是要挑乱他们之间的关系吗，所以并不需要遵循什么道义。

　　秦睿珣拿着笔的手一顿，他惊喜地望着雪饶。“你终于感觉到我比皇叔好了？”
　　“我没这么说。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雪饶避开秦睿珣的视线，向别处看去。
　　“珍惜还来不及呢。”
　　不知怎么的，雪饶总感觉他这话中带着其他的意思。
　　“我娘亲说，男子的花言巧语不能相信。”雪饶故意别扭着说出这番话，似乎是十分害羞的。
　　“等你嫁给我的那天，我会昭告天下，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你是我唯一的女人。”秦睿珣站起身，一边说一边走近雪饶，“如果你没看到这个诏书，你就不嫁。”
　　雪饶向后退着。“雪饶可不敢那般大胆，若是那样，还不得被你诛九族？”雪饶的嘴唇微抿，脸颊似有笑意。
　　“我早就给了你无数张免死金牌。现在在靖周，你可以横着走，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秦睿珣眼中满是柔情宠溺。
　　雪饶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秦睿珣微微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雪饶看着她，不自觉沉溺其中。她心中的防备正渐渐瓦解，而她毫无察觉。雪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将真假弄混了。
　　“原来，我希望你这惩罚慢些结束。而此时，我恨不得明天就结束，我好赶快将你迎娶进宫。”
　　雪饶突然推开秦睿珣。“还是算了，雪饶心中过意不去。”
　　秦睿珣拉住她。“你是担心对不起皇叔？”
　　“我不知道。”雪饶眼中带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饶儿，你要好好看看自己的心。如果你现在感到为难，就说明你对我还是有些感觉的，而你对皇叔并非真正的爱。”
　　“所以，我是不是很无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这个，又惦记着那个。”雪饶低着头，情绪低落，“穆王殿下才离城一月，雪饶竟然对陛下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雪饶像似无意间将自己的心意讲出。
　　“怎么会无耻？这说明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皇叔。不然又怎会为了别人的好而轻易改变了自己的心？”秦睿珣细心安慰。
　　雪饶缓缓抬起头看着秦睿珣。
　　她的泪水已经滑到下颚，本就妩媚的脸庞加上这梨花带雨样子，恐怕这世间鲜有男子不为其所动，不为其怜惜。
　　“那……阿珣可不可以不要为难穆王殿下了？”
　　秦睿珣挑起雪饶的下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他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