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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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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夕,江涵揉着自己这张笑得已经僵硬的脸,她很累了,赔笑做作了这么多天,学着让她很头疼的针线女工,琴棋书画,等着吧,等过了明天,老子不伺候了。
江涵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大红色的衣服,满满的嫌弃。她将刚刚沐浴摘下藏起来的坠子拿出来,重新戴上,说是坠子,其实也就是一条绳子上系了块木头雕的枫叶罢了,但她格外珍惜。明天,江桥就会藏在配嫁队伍里同自己一道出宫,所有安排都已妥当,只待天明了。
太阳终于升起,江涵在所有人的摆弄下上好妆,梳好了发髻,穿好喜服了。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旁人艳羡的目光,江涵不知是喜还是愁,她想,如果,新郎是轩,那该有多好。可惜啊,还是逃不开以前的命运,注定得不到幸福了吧。
“吉时到了,公主,可以动身了。”一旁的嬷嬷领着江涵走出房门,见到江涵的人,无不惊叹她的美貌,还有那眼睛,灿若星光。
“云晗,过来。”皇后细细端详着此时的江涵,满是惊羡,“初见你时便知你美丽,没想到着了红妆,更是倾国倾城,无人可比。”皇后将一旁的盖头拿起,盖在江涵头上,皇上突感风寒,只能由皇后代为送嫁了。
江涵木讷的接受着这一切,机械地重复着之前所教的礼仪,终于,她踏上了宫车,浩浩荡荡的人群给这支队伍让出了道路。她坐在宫车里,想看一眼江桥在哪,可惜人太多,看不见。
宫铃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江涵到达目的地,她下了车,透过盖头,她看见那些现在门口的人都对她充满敌意。江涵慢慢地走进去,倒是没有看见那个传说中的战神,不过也没奇怪。随着江涵入府,送亲队伍却被挡在门外,只有几个嬷嬷和宫女跟了进去。江桥混了一路,虽然江涵警告过他,扮上女装又戴着面纱尽量不要引起别人注意,但现下顾不得了,他快走几步,躲过了那些司徒府人伸出来的手,混在了江涵身后。
江涵还在奇怪,为什么司徒府那么胆大妄为,迎娶皇女却态度敷衍,大门口只是摆了两个红灯笼,其他什么都没有,再走进点,她懂了,府内到处张挂了白布幡,空气中还有丝淡淡的焚烧东西的味道,在成婚当日为他人设灵堂,烧纸钱,也真是好大一个下马威啊。她慢慢走向大堂,不出意外,门口又是站着拿着刀的人。
江涵一眼望去,大堂里倒是许多人,有些人在注视着她,她注意到堂中央站着个人,只模糊中看得见背影看不到人脸。这应该就是司徒南了。大堂上放着的应该就是他妻子的灵位了,真是痴情。
随行来的人都已议论纷纷,尤其是小宫女绯洛满是讥笑地看着江涵,江桥上前拉了拉江涵的衣袖,担心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毕竟这厅内许多人都持着兵器,万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江涵冷笑一声,打算转身离开。当她偏头的那一刹那,一阵风卷起了江涵的盖头,飘进了大厅,打在司徒南的身上,再落在地上。江涵不经意地看去,望着那个背影,她的心却砰砰得越跳越快,她看不见别人的眼光,看不见那些横在她面前的刀剑,她只想要走进去。
司徒南回过头。江涵的模样映入眼帘,这就是那个公主吗,他也愣住了,对着那炙热的眼神无法移开目光。
江涵看着司徒南的脸,那个消失在脑海中的人仿佛终于出现了,那个让她爱着男人,“轩?是……是你吗?”一滴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司徒南看着眼前的新娘突然哭了,觉得十分奇怪。
江涵一步步迈向司徒南,不惧刀剑,也听不见别人说话的声音,一步步迈向那个她想了那么多年的人,“真的,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眼泪从她绝美的眼睛里流出滴在大红色的嫁衣上,那么一瞬,司徒南竟有些心疼。
江桥愣住了,难道司徒南就是江涵日思夜想的人吗?怎么可能?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是借尸还魂吗?
江涵不顾众人的目光用尽全力去拥抱司徒南,她以为,九安山一别,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她闭上眼,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是他们搭档了几十年最后一次任务。因为那次任务失败了,因为江涵背叛了肖靖阳。他们被困在九安山,九安山的狼多,白吟轩为了江涵能够逃出山去救被肖靖阳抓起来的江桥一家,牺牲了自己,死在了九安山的狼口下。而江涵也没能救出江桥一家,和肖靖阳一起被炸死了。至今,她都没能忘记身后那一阵阵狼嚎,那撕咬的,是她的白吟轩啊。
“对不起,我错了。”江涵低声哭泣,那一切都是她的错。
“放开。”司徒南心绪乱了,但他还没忘记,这里可是映雪的灵堂,眼前的,可是皇上派来的人,他必须冷静,“你认错人了。”
江涵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她缓慢地离开司徒南的怀抱,带着几近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因为,因为你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司徒南冷漠的眼神伤了江涵的心,她满是愤怒:“是不是觉得,我和别的女人相比,终于发现我下贱,我肮脏不堪,是吗?白吟轩!你说过,倾尽一生,为我而战,你敢忘!”
司徒南不想再理会这个发疯的所谓公主,他不能容忍有人在映雪的葬礼上胡闹,“来人,把她带下去!”
一旁的侍卫听到指示马上上前打算架走江涵,江涵挣脱他们的束缚,“滚开!”她强大的气场震住了上来的两人,她死死盯着司徒南,“司徒南,纳孟氏,生有一子,呵。”江涵笑了,但眼泪却不住得往下流,突然,她的目光凶狠起来,一把夺过侍卫的刀,发疯似的下刀砍那些丧幡。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疯子!住手!”司徒南一把抽过侍卫的刀,横向劈下江涵手中挥舞的刀。
江桥被挡在门外再也站不住了,趁着侍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堂里,他立刻冲进去,正当司徒南一个回手划向江涵时,她却一动不动,手里的刀也扔下了,任司徒南劈来。
“住手!”江桥还是晚了一步,在他抱起江涵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时,江涵的手臂已经被划开一个口子,江桥也连着被划伤。
“将军!”站在角落的肖星月再也沉默不下去了,“你要冷静!”她知道司徒南本身就十分排斥这门亲事,映雪的死和皇家是脱不了关系的,这个女人虽然刚刚不知道在胡言胡语些什么,但她毕竟是公主,要是在司徒府出了什么事,他们是承受不住这个罪责的。那个公主,还有那个蒙着面纱的宫女,手臂上都淌着血了。
“呵。”江涵瘫在江桥的怀抱里,她认清了,她的白吟轩无论什么时候,都绝不会伤害她。江涵的梦,终究是碎了。“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江涵挣脱江桥,紧紧握住江桥的手,一步步走向大门,“司徒南是吧,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妻子,就不要当着她的面娶别的女人,哪怕死了,也不行。”
他们相扶持着走出去,当经过肖星月面前时,她敏锐地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药草香,她皱起了眉,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
江涵随着别人的指引同那些配嫁的人一同到了司徒府安排给她的别院,她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那一一张张陌生的脸在她面前晃过,晃得她头疼。
“公主……”江桥看清了身边那些人的眼中满是讥笑,根本没有人关心她的伤势。
“都给我滚出去!”随行宫女们都愣住了,宫女浅疏同样有些犹豫。
“滚!”江涵站起来,随手拿起身旁的花瓷瓶狠狠地砸向那些人的脚边,这一声响,吓退了众人。江桥也顺势走了出去。
“当自己谁啊,还敢妄想攀上司徒将军,不过是个落魄公主。”
门外,宫女绯洛的埋怨声虽然不大,但江涵还是听到了她的讥笑嘲讽,她望向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不争气的哭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江桥躲了进来。
“涵涵。”江桥满是心疼的扶着她坐下,然后连忙去找自己带的药箱,过了一会儿,他抱着箱子走了过来。
“你啊,怎么也不躲。”江桥打开箱子,拿出几个药瓶和纱布,他刚要掀起江涵的衣袖,被她阻止了。江涵也不说话,扯过江桥同样受伤的那只手,还好,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她伸手去解江桥的衣服,露出伤口。
“我没事,倒是你,涵涵,你,还好吗?”江桥抬手轻抚江涵哭红了的一双眼,无比心疼。
“不好,一点都不好。”江涵哽咽着,但还要强撑着,“没事,我……我只是,认错人了。”
“没事。”江桥紧抱着江涵,他心里明白,这,大概就是江涵心里的痛吧,这些年一直困着她。
夜尽,天将明。
“云鸣。”司徒南没了之前在人前的一丝不苟的样子,现在的他,席地而坐,手里还拿着一坛酒,鬓发也有些凌乱。
“嗯?”被叫的人也坐在司徒南身旁,“你现在怎么想。”
“我也不知道。”司徒南又吞了一口酒,江涵那个眼神不知为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甚至有了一丝心疼。但一想到映雪和孩子,他的心又坚硬起来。“我不会放过他的。就算他是皇上,我也决不允许他伤害我身边的人。”
“他对映雪下手,我明白。”云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来,“但是,那个女人是无辜的。据我所知,她什么都不知道,也算是被他利用了。”
“是吗。但我总觉得,她不简单,一定有问题。”司徒南有一种直觉,江涵一定不简单。“不说这个了,垣杰人呢,还在抓那个鬼客吗?”
“是。鬼客太安静了,垣杰觉得不正常,加强了防守。”云鸣笑了笑,“他太厉害了,真不知道垣杰碰上他,是幸还是不幸。”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就数他们两个难相处。司徒南文武样样最强只是脾气臭了点,但垣杰却是最古怪的一个,云鸣一想到他那个一副瞧不起别人,满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大狂样,就不禁笑了。“这个人啊,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臭脾气,遇到能匹敌的对手,就不管不顾了。”
“有的时候,还真的羡慕他,活的那么纯粹。”司徒南吐出这么一句话,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