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相国》SEVENWHISPER

83、第 83 章

　　虽说顾霁生应了，宋勉还是紧张，万一那小公子其实并不受宋珂重视呢？万一宋珂知道顾霁生擅自答应了他，而迁怒顾霁生，那...那可怎么办啊。
　　宋勉背着手在书房里一圈一圈地走，看得老太傅顾城眼花，一拍桌子：“你绕什么绕！阿生都给你打包票小珂那姑娘会来了！”
　　“可这万一...”宋勉还是不放心，他说：“你说要是小珂其实不乐意，但是因为霁生答应了而不得不来，他俩会不会吵架啊？”
　　“吵架？”顾城一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吵架这俩字和顾霁生宋珂两人联系不到一块儿去啊。他手一挥：“他俩吵不起来的。”
　　“这可说不准，我和我夫人不也人人都说吵不起来，但还是会有争执。这还没成亲就有这种大的问题，不好，伤感情。”
　　顾城：“...我觉得这事儿你真的不用担心。”
　　“我家那小子可太稀罕宋珂那丫头了，暗地里喜欢人家好些年，除了阿璟那孩子应该没有人比阿生更了解宋珂了。而且顾霁生那小子，连重话都不舍得对小珂说，小珂那丫头也是，觉得那混小子哪儿都好根本就不会凶他，哪儿来的吵架呢？”
　　有道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宋勉继续转圈，直到下人通传宋珂江逢璟顾霁生来了才停下来，急忙迎出去。
　　一踏进院子，便看见他心心念念许久的孙子孙女向他走来，三人见着他，齐齐向他行礼：“国公爷。”
　　“好好好。”宋勉颤抖着手，握住了江逢璟和宋珂的手，不断地看着他们，似乎怎么都看不够，看着看着竟是落下泪来：“好孩子，你们都回来了...”
　　“这么多年让你们受苦了...”宋勉握住他们的手，口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是我无用，这么久竟然也找不到你们的下落...”
　　宋珂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抿唇，轻轻应了。江逢璟反握住他的手，微微垂着眸：“嗯，我们...在。”
　　宋珂也好，江逢璟也好，如今心中是百味杂陈的。过去他们也曾怨自己无依无靠，也曾恨不知在何方的“家人”为什么不愿看一看他们，也曾因家散而悲泣，可到最后，这一切不甘痛苦都化作了他们前进的动力，他们所经历过的悲欢离合都成就了现在的她们，说不上是恨或不恨了。
　　那不是其余族人必须要做的事情啊。
　　宋珂虽执着于真相但对这个却意外的看得开，江逢璟比她更看得开。
　　可如今这年过花甲的老人握着他们的手老泪纵横，心中若是没有触动也是假的。
　　“宋老，不是说要去祠堂吗？”顾城笑着打断宋勉：“你可别把正事给忘了啊。”
　　“对对对。”宋勉连连点头，有几分不确定地看向宋珂。
　　宋珂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微动，扬起小小的弧度：“祠堂在哪儿？嗯...要不我扶着您过去？”
　　宋勉又落泪了：“不用扶的...来，这边。”
　　小珂没有拒绝，她这是原谅她无能的祖父了吗。宋勉心中酸涩却又欢喜，眼泪不住落下。
　　一把年纪了，还真能哭啊。
　　宋珂无奈地和江逢璟对视一眼。
　　顾霁生已经窜到顾城身后，咬着牙小声说：“老师，国公他一直都是这样...眼泪多吗？”
　　顾城抬脚就是一脚：“怎么说话呢！”他空了空，低笑：“不过确实一直都是这样。”
　　真让人意外啊。顾霁生挑眉，看着江逢璟和宋珂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后。他们只是客人，与这宋氏并无血缘上的关系，跟着去祠堂并不合规矩。
　　....
　　所谓入族谱其实也就是祭拜了先祖排位，磕了头，上了香，然后由着现任家主将名字记入族谱——本来像宋家这种高门大户入族谱是有许多程序的，但是宋勉怕宋珂不乐意，又怕累着宋珂，所以全都删去了。江逢璟因为是从了江姓，只是登了名，并不似宋珂那样有顺位继承家主位的权利。
　　“阿竹恨我，他早在二十年前就说了此生绝不会继承宋氏爵位...待我归西，这宋家便是你的了...若你不嫌弃，待你得空了，我们可以去见见旁支的族人...”宋勉和宋珂江逢璟并肩走着，他说：“国公府位置好，不论是去御史台还是去大理寺都不远，后头就是郢都的东大街，繁华得很，要是想出去吃吃喝喝也方便，就是盛典的时候有些热闹过头了...我听闻你们俩最近都忙，如果乐意也可以搬进来住的...就是看你们上值可能会方便些，若是住的不快活了也可以搬走...”
　　宋勉现在恨不得把他有的好东西全都堆在两个孩子面前，却又怕吓着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江逢璟垂眸望着宋勉，眸光温和：“好，但是我的妻子将近临盆了，我想等孩子出生后再一起回来，祖父您看这样怎么样？”因为种种原因，杜琛珞如今是在杜府待产的，安全。
　　一声祖父可把宋勉给激动得啊，眼泪哗啦啦地流，宋珂无奈：“祖父，您别老是这样，对眼睛不好。”
　　“晓得的。”宋勉擦了眼泪，笑着应了：“小珂你呢？”
　　“我啊...”宋珂想了想：“等这事儿忙完了再说吧。”毕竟她也不知道平王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为了不连累宋勉，她还是在小院里住着吧。
　　“好好好，祖父等你们回来。”宋勉拍拍他们的肩。
　　******
　　信鸽落在封栩的手上，封栩取下信筒将消息看完，轻笑一声，递给阿旗：“我觉得你惦记的宋珂可能很难到手了。”
　　“怎么？”阿旗接过纸条，一眼扫完，笑了：“只不过是认祖归宗了而已...啧。”阿旗的脸色蓦地沉了，虽是笑着却看得人心中生寒。
　　她本以为宋珂不会在意这所谓的家族的，她不该被这些可笑的血脉亲族关系束缚！他们怎么能让她认祖归宗，她怎么能同意！！！
　　她应该是骄傲而独立于天地间的！
　　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不该成为她的一部分！
　　阿旗的手越握越紧，转头望向封栩，眼中杀意翻涌：“杀了宋勉。”
　　封栩被她吓了一大跳：“你疯了？那是宋勉啊，就算他老了不理朝事了，但他还是先帝亲封的国公爷，陛下尊敬的老臣！”
　　阿旗紧咬牙关，脸色狰狞。封栩说：“别说我没有劝你，你别动宋勉，动了他我们讨不了好，你也更得不到宋珂了。”
　　阿旗虽然不满，却无法反驳封栩。
　　封栩还有事要忙，离开前再次叮嘱阿旗：“别乱来，不要误了大事，等我登基了你怎么折腾都行，现在不要乱来。”
　　“宋勉，顾霁生，顾城，江逢璟这些人你最好一个都不要动，别说封怀瑞了，宋珂一定会和你拼了。”
　　等你登基？
　　呵，这个人怕不是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封宁随时都可以放弃的棋子了吧。
　　真是可笑啊。
　　阿旗笑了，笑意森森。
　　*****
　　拜访了宋氏国公府当天夜晚，杜琛珞生产，经历了两个时辰的疼痛折磨后诞下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从江姓，取名临照。
　　听闻孩子出生以后死活要在屋子里陪产的江逢璟一口气没喘上了晕了过去，那头一个虚弱的新晋母亲，这里一个昏过去的新晋父亲，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宋珂听到顾霁生说的时候笑了出声。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宋珂问：“我瞧着时间，你很快就要离城了吧？”
　　“嗯，”顾霁生熟练地用手指去缠她散落的发：“明日城门落匙前必须离开。”
　　“早些离开也好。”宋珂颔首。
　　顾霁生叹气，偏头在她唇畔落下一吻，无奈：“若是能带着你一起走多好。”
　　“没有这样的道理的。”宋珂捧着他的脸，微微笑了起来，眸中似有星辰落入：“阿生，我是这局中人，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而你不是，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顾霁生突然将她扯入怀中，噙住她的唇，凶狠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将她淹没，宋珂揪着他的衣领，半阖着眸，心甘情愿沉在这一吻之中。
　　半晌，顾霁生放开她，眼角莫名压了些薄红，恶狠狠地瞪着她：“不能无所谓！如果没有你，我还怎么好好的？！”
　　她要如何才能明白，她是顾霁生这一生中不可或缺的，是他心上最温柔的一块，没了，他也就没了生气了。
　　宋珂没想到他恼的是这个，微微怔愣后，轻轻笑了，指腹抚过他的脸颊：“你啊...”她的眼眸眸光湛湛，温柔至极，她说：“我知道的，我会尽力让自己活着等你回来，所以你也要好好的。”
　　“不能只是活着。”顾霁生红了眼，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唇：“要健健康康的。”
　　“好——”宋珂环着他的脖子，笑着应了。
　　郢都如今看起来还是一切如常，但是他们都知道，一旦找到了异人军的痕迹或是坐实了平王谋逆这一事，这郢都城就要变天了——如今的郢都就像被滚滚黑云笼罩，雷声遥遥，却仍旧有丝丝缕缕的阳光，似乎随时会变晴，却又似随时都会迎来狂风暴雨。
　　宋珂是封怀瑞这边的人，若是平王一派胜出，上至封怀瑞顾老太傅，下至宋珂杜若霖江逢璟，一个都逃不了。

　　四月十五，顾霁生向京中少府汇报过所有事宜，并以三比一模型推算过船载火炮可行性，于少府试炸台测试过火炮威力后，返回江淮匠部。
　　同日，出于种种顾虑，宋珂搬入大理寺官舍，其院与封雪相邻，有近百金吾卫驻守，江逢璟同妻儿入住护国公府。
　　四月二十一日傍晚，沈桐霖同怀修竹于郢都南平丘一带与私军短兵相接，据传回战报所言“异人高壮如山，刀枪不入，难击杀，无神志，以笛声催动。”
　　同日夜，已判腰斩五月执行的前平王妃陆景秀提供关键证据，桩桩件件皆指向平王封宁，因情况危急，大将军曲筱然未通报宣德帝便领府军同纪涟纯等人一同冲入平王府，然，府中上下搜寻后不见平王封宁，二女封姚，近万府兵亦消失不见。
　　五月初二，平王封宁以“清君侧”之名驻兵郢都城百里外，封锁郢都进出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