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缘》红眼

45、第 45 章

　　睡梦里的少女无意识地将手伸过来，碰到脸颊，手指像是有自我意识的小动物，一点点地挨碰，直到因为感受到降温，颇为欣慰地滑落，掌心挨着颈项，指尖轻触着脸颊。

　　平日的生物钟唤醒了秦琴，睁开眼，少女熟睡的面容就落进眼帘。

　　天微亮。

　　昨晚睡得晚，少女犹自睡得香甜。

　　秦琴犹豫了一下，牵起少女放在自己颈项上的轻软手掌，握在手里，搁在床被上，之后也并未放开。

　　感受到温暖包裹的少女朝着秦琴方向凑了凑，贴近了一些，脸颊挨蹭到秦琴的头发，有些痒，于是小脑袋在枕头上揉了揉，陷得更深了一些，睡得更香。

　　软软，嫩嫩的，与以前一般无二。

　　有一阵，熟睡的少女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脑袋，软软的，滑落到发梢，挑起一缕头发来戳她的脸。

　　发梢拂过鼻子，那是真痒，少女一头扎进枕头下面，用双手压住枕头两侧。

　　就这样，都还没醒。

　　‘也是够能睡的。’

　　笑盈盈的秦琴起身洗漱，捧着温热的牛奶在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披着外套靠在沙发上看书。直到听到向阳的呼唤声，才起身回屋。

　　清醒的少女与自己一般儿高矮，五官清丽，眉目如画，是个长成的大人了，没有熟睡的可爱。

　　秦琴一边就着向阳递来的水喝药，一边惋惜地想着。

　　周末两天两人足不出户，也不怎么加班，补了三两场电影，悠闲得不能再悠闲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向阳觉得秦琴比以往要软乎了两分。

　　怎么说好呢。

　　就是……

　　软乎了点。

　　会在与她看电影时一起吃爆米花，会板起脸拒绝藿香正气水，会突然说想吃油条。

　　大概就是这样的软乎。

　　算了，向·理科·阳放弃思考和解释清楚软乎在她心中的定义。

　　她只知道，每次秦琴看着自己时，胸口就扑通扑通地跳。

　　等到周末过去，秦琴的感冒好了大半，韩载明也终于从没头没尾的出差项目里返程，生活似乎一如既往。

　　又似乎有了一丁点不一样。

　　这一丁点向阳说不清道不明的不一样，挠得向阳心痒，她白天拼命干活，用一大堆的事情填满脑袋，想尽办法思考一些工作上的疑难点——得是切实存在的问题，晚上拿去问秦琴。

　　秦琴跟她讲时，她乖巧地站在秦琴身侧，或偏身后一点，在不经意的时候——或者干脆说，在忍不住的时候——向阳抿紧嘴唇，向秦琴靠近一点。

　　她都辨别不清那一点是多少点。

　　哪怕最近的距离，也没有真的挨触到，但这个时候的向阳，紧张又快乐。

　　哦，还有那该死的罪恶感。

　　哪怕不靠近，鼻尖是秦琴身上悠然的香气，在秦琴将目光落在电脑上时可以直视秦琴的脸颊，近处看着她的眼眉、颈项……

　　每晚或偶尔间隔每晚的几分钟到半小时，对向阳来说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为此，她不得不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时刻打开录音键，录下秦琴的讲解第二天再听——因为她总会漏掉几句，甚至更多。

　　秦琴从没拒绝过向阳的问题，于向阳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秦琴……她是真的不知道。

　　向阳以为自己靠近了一点点，但那一点距离对秦琴来说是没有知觉的，从心底里，秦琴就不抗拒向阳的靠近，她从不介意少女离自己近一点，没有防备。

　　向阳的问题都言之有物，带有她自身的思考和特色，秦琴欣喜于少女如海绵一般的学习和主动，好为人师还来不及，哪有推开的道理，对她来说，这短暂的时间足够她了解向阳的进展，她很满意，也乐意把自己懂得的、乃至不熟悉的，都与向阳探讨。

　　走钢丝，总归是要摔的。

　　此话送给向阳。

　　说得更具体的一点，忍啊忍，总有一天会忍出篓子。

　　出篓子的那个晚上，恰逢她上完击剑课程，洗完澡后，浑身有些软乎乎的，秦琴今晚也没有加班，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她揣着准备好的问题去问秦琴，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秦琴与她一般穿着睡衣，低头看她写的材料，是向阳在公司吃饭的时候听到旁人讨论的一个经典金融建模问题——向阳为了提炼别人讨论的观点差异，专门找出了以前的课本《金融时间序列分析》对应的那章内容细读了一遍，因此文档还算言之有物。

　　秦琴在另一侧束了头发，露出纤细的颈项与脸颊曲线，她看得细致，低头垂眸，眉目如画。

　　向阳看得呆了。

　　及到感觉到秦琴快要看完了，她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去拿桌子上的水，自己踩住了自己的睡袍，高强度的锻炼课程带来的酸疼影响了平衡感，向阳一阵手忙脚乱地往沙发下面栽。

　　秦琴拽住她的胳膊往回拉。

　　那一秒，向阳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的逻辑。

　　大概就是拼命给自己找了一个自我暗示。

　　‘这是个意外。’

　　‘真的是意外！’

　　她实在是……忍了太久了。

　　被暗示填满胸膛的向阳顺着秦琴的力道回返，她自己身上的睡袍已经被自己拆得歪到一边，露出半边肩膀，在秦琴面前，就是个狼狈的少女模样。

　　少女睁大了眼睛，像是无措又像是惊恐，伸手怀住了秦琴。

　　没有刹车，没有控制，两人倒在沙发上，少女压住了年长的女性。

　　慌得不行的向阳将脑袋埋在了秦琴的左侧肩膀，沙发的缝隙，在秦琴的“怎么了？”声音刚落时，就急急忙忙地叫了一声：“姑姑，我抽筋了。”

　　紧张到喘不上气的少女意识不到自己此时的模样，她卧倒在秦琴身上，睡袍往下滑落得更厉害了，秦琴在向阳投过来时就下意识把她搂在怀里，又在左手碰到向阳赤.裸的肩背时颤了颤，一时分神。

　　她知道向阳的击剑课辛苦，左手不自在地往下放了放，碰到睡袍才放松下来，心疼地问：“别急，慢慢起来，疼得厉害吗。”

　　向阳又是愧疚又是心颤，满满当当将秦琴抱住的感觉，充溢了她的整个心房，一时间百感交集，突然哭出声来。

　　“姑姑，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