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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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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隔了几分钟,少女就小脸红扑扑地从浴缸里爬了起来,浑身的校服都变了颜色,还裹了半缸泡沫走,亏得浴缸深,还能勉强把秦琴遮住。
秦琴也没想到与向阳再见的场面竟然这般大尺度,捂着胸往下缩了缩。
向阳像苍蝇叫一样,小声说了句:“小心凉。”说完缩着肩膀就跑了。
就像只胆小的小兔子。
秦琴忍不住低笑起来,适才那点儿窘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秦琴吹干头发,换了衣服下楼,向阳也洗了澡换了衣服,最大档热风吹过的头发蓬松地披散在身后,遮了两边脸颊,衬得脸更小了。
秦琴一边看,一边啧啧地摇头,对厨房的向媛道:“妈,你是不是克扣向阳伙食了,你看她瘦得。”
向媛陪着梁姨一块往外端菜,清蒸鲈鱼,鱼香杏鲍菇,全是秦琴爱吃的菜,边走边说,“就她那长个儿的势头,饭桶也吃不胖,天天晚上加餐,大鱼大肉都吃到黑洞里去了。”
向阳乖巧地坐在餐桌前,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离桌面只有十厘米的地方当乌龟。
秦琴在她身旁坐下,刚向向阳伸出手,向阳蓬松着头发的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往身旁靠了靠,贴到她的手上。
秦琴摸着熟悉的细软发丝,心里满足极了。
向媛把菜放上桌,看到俩人的动作,毫不掩饰地吃味道:“够了啊,你俩有完没完,一个只让姑姑摸,一个只摸侄女,你们考虑过当妈和当姑奶奶的我的心情吗。”
“妈……”秦琴看到向阳被向媛百无禁忌地说话方式说红了脸,有些无奈地收回手去,“向阳还是个孩子呢,您老说话注意点。”
“是是是,你就是嫌弃我老。”
泫然欲泣的秦太太一边抹着不存在的鼻涕眼泪,一边掏出手机,问候秦淮的去向,嚷嚷着让他赶紧滚回来。
秦琴看着身旁缩回做乌龟的向阳,觉得自己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她,当初出国时向阳还在念小学,现在一转眼就要中考了,小时候被医生和街坊邻居判了死刑的小傻子,转校去秦琴当初所在的学校没多久后竟然跳了级,班主任说向阳的识字水平和数学水平都能达到下一年级的标准,虽然英语差了些,但能补起来,鼓励向阳跳级学习。
那会儿自己在异地念书,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
本科时秦琴一直关心向阳的成绩,向阳英语不好,那阵子两人的电话,秦琴就用英语跟她交流,不允许向阳说中文,逼得向阳抱着文曲星,把每个单词拆分成一个个的字母念给秦琴听。
结果仅仅只是一个月,向阳就可以跟她简单说话了。向媛在电话里跟她讲,那些天向阳上下学背英语,吃饭背英语,上厕所背英语,刷牙背英语,洗澡背英语,梦里都能蹦出几个单词来。
也是那一次,让秦琴觉得,向阳以后会是比她更优秀的人,因为秦琴自己从没有对什么事情那么痴迷过,她的兴趣爱好一直都很多,每件事都按部就班地做,做不到向阳的心无旁骛和执着。
向阳小升初的时候秦琴在美国,第一年,最是人仰马翻的时候,还惦记着向阳的成绩能不能考上自己当初读的中学,秦淮与向媛在电话里跟秦琴保证,就算分数不够,家里也准备好钱了。
结果向阳自己考上了。
秦琴就读的是市里唯二最好的中学,全市的孩子削尖了脑袋往这两所学校里挤,在这两所学校里年纪排名前五十就可以国内TOP2随便选了。全市那么多人统一考试,其实连可以交钱入读的的分数都不好考。
但向阳的成绩超过了不交钱的分数线,英语与语文的分数都很高,接近满分。
秦琴还记得自己那天夜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向阳给她报成绩,一直挺着听到最后一门课,惦记的情绪一消失,立刻就睡着了。
向阳读初中后,秦琴就没过问过她的成绩,一方面实在是太忙,一方面也放了心。现在外人看向阳,顶多也就是觉得她闷,不搭理人,谁还敢说她有智力障碍?
等到秦淮到家,桌上菜刚好上齐,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坐在一起。
秦淮带了好酒回来,庆祝秦琴毕业,开始人生新旅程,虽然他们在洛杉矶也大龙虾大螃蟹地好好庆祝过一次,但是一家人都在家里的气氛还是不一样,更加暖心。
秦琴这些年不是没喝过酒,她不爱喝白的,偏爱淡口的鸡尾酒与甜口的葡萄酒和香槟,如果是正品的红酒,则钟爱喝各路酒王,秦淮曾笑她胃口再刁下去,喝酒都能把家里喝破产。
话虽这么说,秦淮没少给女儿送酒,这两年市里出现的酒王,一多半都入了秦家的口袋,然后被仓鼠爸爸打包地丢去了美国。
家里饭菜可口,不需要红酒润喉,于是陈酿倒入醒酒器搁在茶几上醒酒,一家人热气腾腾地先吃饭。
秦琴给向阳夹了鲈鱼最肥嫩的部位,看她埋头吃,笑眯眯问她:“最近成绩如何。”
向媛用筷子根隔着桌子敲了一下秦琴的手掌背,“吃饭就吃饭,问啥成绩,又不是明天就高考,着什么急。”
秦琴摇头苦笑地吃饭,自己这个妈,这两年恐怕是提前进入老顽童的状态了。
吃完饭,一家人照例带了醒酒器与酒杯去露台喝酒,秦琴捧着靠在软椅上,吹着入秋后夜里的凉风,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考毕业后离家的那一晚。
她扭头看身边,曾经手段脚短的小小一只,一晃眼现在变成手长脚长的瘦竹竿,她捂着嘴低声笑起来,瘦竹竿立刻扭头看她,大眼睛一眨也不眨。
嗯,还是没变。
还是当年那个充满依恋,想要靠近的眼神。
秦琴对秦淮偏偏头,向他示意向阳的酒杯,“向阳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只给她那么一丁点,多倒一点。”
秦淮摇头失笑,“你以为阳阳是你啊,千杯不醉,她的酒量,比起当年也差不多。”
“家里喝酒,怕什么。”秦琴轻松地笑着,执了醒酒器给向阳的杯子倒酒,也没有太多,四分之一左右的位置,比起自己的要少上不少。
秦琴跟向阳碰了碰杯,笑道:“这一杯酒,祝向阳鹏程万里,四年后,我们北京见。”
向阳原本蒲扇的眼睛突然落了下去,没有作声地低头喝尽了红酒,转过身去没有看她。
秦琴其实有些醉了,身体疲乏时容易醉酒,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不愿说话。适才晚饭时,向媛打断她的语气就有些生硬,仿佛硬插一脚。此时少女的表情就像给向媛饭桌上的反应板上钉钉地盖了戳。
秦琴开始在心里惦记起向阳的成绩来。
秦淮和向媛心疼女儿旅途乏累,没有多开酒,喝完这一瓶后没多久就散了酒桌,各自回屋休息。
秦琴换了睡衣躺在床上醒酒,微醺的状态颇为舒适,听到软绵绵的敲门声,想也不想就说:“进来。”
向阳换了短袖短裤的睡衣走了进来,这身短打的衣衫衬得手脚越发长了,偏生骨架子又小,脱了衣服看,身上还是有肉的,紧实地贴在身上,健康的身躯充满了活力,
向阳叫了声姑姑,侧在床边坐了,秦琴将身上的被子往她光溜溜的腿上搭了搭,原本琢磨着想问向阳的学习成绩,但见到向阳看她的模样,心里便软软的,一个字也不想说。
向阳看了秦琴一会儿,低下头,把脑袋埋进秦琴的怀里,秦琴伸了手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昏昏欲睡。
怀中的少女小声地问她,“姑姑,我想跟你一起睡。”
秦琴手放在少女头发上,闻言捏了捏少女脖颈,感到少女向后缩了一下,轻笑道:“怎么这么粘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迷糊的睡意,黏糊糊的,带着气音,听在耳朵里就像羽毛拂过,让人心痒。向阳就觉得有点痒,她侧了侧头,抬起眼睛看秦琴,秦琴温柔地看着她,脸上并无不悦。
于是向阳便看着秦琴回应道:“我想你了。”
秦琴将下巴搁在向阳的头顶,呢喃地低声说:“我也想你,向阳。”
向阳的小脸上露出遮也遮不住的笑容,“那我今晚就在这里睡好不好。”
“你呀。”
秦琴捏了捏向阳的脖颈,把身体往一旁挪了挪,留出向阳的位置,女孩探起身熟练地关上床头灯,挨着秦琴躺下。
黑暗里传来秦琴促狭的声音,“老实交代,以前是不是来我屋睡过。”
少女在黑暗里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她才不要告诉秦琴,她在她床上,睡了多少个夜晚。
想想,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黑暗里,秦琴的呼吸很快变得悠长起来,向阳眨了眨眼睛,借着窗帘缝隙的微光,用目光描摹着身旁人精致的面目。
她仍然不敢相信,她心心念念的秦琴,竟然回来了。
女孩搂住秦琴的胳膊,鼻尖有秦琴身上散发的清香,少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些丢人,不好意思把脸藏进秦琴搭过来的手臂里,她舍不得睡,总想多看秦琴几眼,但秦琴的呼吸声,秦琴身上的香气,都太过舒适,少女很快就睁不开眼睛,陷入黑乡。
临睡前,女孩想起晚饭与夜酒,秦琴两次问起她的成绩,心里顿生许多烦恼,带着忧愁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