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77、第 77 章

　　“叮”的一声电梯门完全打开，三人屏气盯着空无一人的电梯门口，利用各自的位置去观察视角极限区，依旧没能在这范围内看见任何的人。
　　太·安静了，这里压根就是层空层。
　　按理说，这是中心区域，６０３是最中心，这里应该是最危险的，但连堵在电梯门口的人都没有，这里看上去还没有四五层危险。
　　钟戎试探着伸出手，挡在电梯门前。ＭＯＯＮ和钱水崇同时抬起了枪，紧紧盯着钟戎的那只手。以防万一，钱水崇握枪的手半弯曲着挡在钟戎身旁，时刻准备接住他。
　　“……”
　　无事发生，电梯门既没有猛地关上也没有突然晃动。
　　钟戎拔出枪，向钱水崇示意后迅速跳出电梯。脚下踩着地面有了实感，钟戎看清了视野内整条走廊的全貌。
　　所有房间的房门都紧紧关闭，明明灯光明亮，但门牌号已经被黑影遮盖。看得时间越长越觉得暗，走廊两头之上像有墨水不断滴落，逐渐渗透整条走廊，向电梯逼近。
　　晕眩感突临，钟戎踉跄一下，摔进凭空出现的怀抱中。
　　他回头，在潮水般的漆黑中看见一双灰调的桃花眼，脑子里闪过某个阿拉伯数字。黑墨褪去，那双眼睛一眨：“没事吧？”
　　钟戎在重新平稳并明亮的世界站稳，慌忙离开钱医生的怀抱：“没事了。”
　　真是奇怪，他总感觉钱医生并不是这个样子，在他的记忆里他应该是……
　　记忆？
　　他不是几天前才认识的钱医生吗？钟戎仔细回想，却感觉自己的思路瞬间堵塞，什么也想不明白。
　　又来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怪异地存在，却一瞬间就消失，让人感觉不清楚。
　　“６０３在哪儿？”ＭＯＯＮ问。她看不清细节，可能是强行进入幻境的副作用，她现在时不时就会进入半瞎状态。
　　钱水崇从钟戎身上空出注意力：“那边第三个门。”
　　“第三个门……”ＭＯＯＮ眯眼辨认，摸兜确认装置还在，“走吧两位？”
　　闪电劈穿空气，６０３的门后传出凄惨的喊叫：“救命！开门啊——医生，医生！”
　　是郑海。
　　钟戎瞳孔猛缩，直冲６０３。路面在他脚印后变形，白色地板变得绵软，像沼泽一样逐渐吞没钱水崇和ＭＯＯＮ的脚面。
　　透明罩平地拔起，把钱水崇和ＭＯＯＮ困在沼泽区域内，同时，罩外钟戎的身边，渐渐出现两个身影——正是钱如和ＭＯＯＮ现在的外表，它们代替了真正的钱水崇和ＭＯＯＮ。
　　“啧，”钱水崇迅速抬枪射击透明罩，“小钟！”
　　“无钟！”ＭＯＯＮ跟着开枪，“原来危险在这里。无钟！等等，怎么……”
　　钟戎没有回头，迅速推开了６０３的门。
　　“他听不见，限制也没有了，”钱水崇隔着毫发无损的透明罩看钟戎走进病房，收枪问，“６０３里肯定更危险，怎么从这里出去？”
　　ＭＯＯＮ静静等待两秒，掏出纸团：“这里数据最波动，阿莱也没辙，咱们只能进入沼泽再看接下来的，”她犹豫一瞬，“或者……我身上有离开幻境的装置遥控器，用了咱们俩肯定能出去。”
　　“那无钟呢？”钱水崇问。
　　ＭＯＯＮ叹气：“距离有点远，不太可能把他也带出去。”
　　钱水崇没说话，ＭＯＯＮ抿嘴：“无钟本人还在安全屋，现在销号再注册，顶多就消耗一些金币和道具，其余都会保存的很好，到时候他还是他，只是意识形态会有小变动……”
　　“幻境真的只是游戏的一部分吗？”钱水崇轻声打断她。
　　ＭＯＯＮ不解：“什么？”
　　“对现在的无钟来说，这不是游戏，”钱水崇拍拍ＭＯＯＮ，“你先走吧，我带着无钟一块离开，我答应过他不离开他。”
　　“不是，”ＭＯＯＮ扯住他，严肃道，“你要是在幻境死掉，也会被销号，你疯了吗？”
　　“ＭＯＯＮ，”钱水崇定定看过去，“这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游戏，无钟也不仅仅是组队的队友。”
　　ＭＯＯＮ无言，半晌松开钱水崇：“你确定了。”
　　“嗯。”钱水崇笑笑。
　　ＭＯＯＮ长长地叹一口气：“我真是没办法……好吧，阿莱，你听见了，给点武器和呼吸器。”
　　钱水崇一愣：“你……”
　　“托飞掣真实的体感，咱们小队好几次死里逃生时我就知道会有今天，”ＭＯＯＮ从空中拿出又好几个弹匣，一边分给钱水崇一边说，“我也走不了了，阿莱对无钟简直望眼欲穿，要是无钟销号那小子得哭死。一个两个的，把游戏玩那么认真……”
　　她一翻白眼，把呼吸器狠狠塞进钱水崇的嘴里：“就这次，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立刻抛下你们。”
　　钱水崇笑着点头。
　　“无钟不在这儿，留着笑给他看吧。”ＭＯＯＮ咬住呼吸器，比划向下。
　　钱水崇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让沼泽完全吞噬自己。
　　ＭＯＯＮ打开手电，两人看清沼泽的内部。沼泽内很清亮，与外面看上去不同，这里完全是清水，只是依旧像沼泽般粘稠。ＭＯＯＮ用手电环绕照亮，沼泽内的各个角落都能看清。意外的是，角落有一扇门，门牌号也是６０３。
　　ＭＯＯＮ疑问：怎么回事？
　　钱水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拔出小刀，向那扇门游去。ＭＯＯＮ跟在他身后，手电帮他照亮前路。
　　门很容易就被打开，钱水崇冲ＭＯＯＮ打信号，默数三二一，一下子推开门。亮光大起，两人被刺得闭眼，等再睁眼，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从幻境的壳子里恢复成游戏里的意识形态，站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墨镜、西装、奢华的装修风格还有巨大办公桌上的名牌：Ｔ先生。
　　迅猛帮？！
　　两人交换眼神，戒备猛增。
　　“幻境？”ＭＯＯＮ小声问。
　　“这是真的吧？”钱水崇调出控制面板，“这是游戏里。”
　　“咱们离开幻境了？”ＭＯＯＮ皱眉，“怎么回事？”
　　钱水崇向背后看：“镜子。这里可能是幻境的出口。”
　　“出口为什么会连着Ｔ先生的办公室？”ＭＯＯＮ看到阿莱给自己连续发的消息，“阿莱看见咱们的定点在飞掣，看来这里真的不是幻境了。”
　　钱水崇伸手用刀尖触碰镜子，镜面并不坚硬，而是像弹性布面，随着刀尖一齐向内凹陷，等到了极限，就以原力弹回刀和钱水崇。
　　“回不去，”钱水崇用手使劲推镜面，又一次被弹回来，“无钟怎么办？”
　　“只能靠他自己，”ＭＯＯＮ面色严肃，“我进去的途径是一次性的，你的是怀表吧？”
　　钱水崇掏出兜内的怀表：“开始正常走了。”
　　“那也用不了了，”ＭＯＯＮ拿过怀表，折腾几分钟，“确实用不了。”
　　钱水崇收回怀表，想起幻境里突兀冒出来的女巫：“有个人知道回幻境的办法。”
　　“谁？”
　　“女巫，”钱水崇在地图上找黑猫酒吧，“她在幻境中出现过一次。”
　　“这里没法传送，”ＭＯＯＮ打开落地窗，搜出一辆普通的黑色汽车，“上车。”
　　“阿莱自己没关系吗？”
　　“他有事，”ＭＯＯＮ关上车门，“我让他顺便查查是不是哪里出事了。”
　　钱水崇问：“出事？”
　　“论坛在竞赛后一直没有新帖更新，我试了一下，游戏里游戏外帖子都可以发表，但别人看不见。”ＭＯＯＮ启动车辆，从落地窗险险开出。车底发车纤绳，固定在两栋高楼上。汽车顺着纤绳稳稳冲过去，很快就到达可传送范围边缘。
　　钱水崇确定自己的工作中没有“在游戏里让别人发帖都变成仅自己可见”：“官方不会限制的。”
　　“问题就在这，”ＭＯＯＮ说，“飞掣自由得很，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所以让阿莱查查，我怀疑可能是别人植入的病毒。”
　　“确实不对劲，”钱水崇同意，“迅猛帮很安静，安静过头了。从老板办公室冲出一辆车，没人过来查看。”
　　ＭＯＯＮ看他一眼：“是。病毒的事，跟迅猛帮很可能有关。”
　　“帮派要做什么了吗？”钱水崇指路，“前面右拐，更快。”
　　“帮派的事，我不清楚，但迅猛帮的事我知道，”ＭＯＯＮ右打方向盘，“要出什么大事了。”
　　“注意点武器买卖通道。”钱水崇提醒。
　　“嗯，”ＭＯＯＮ顺着楼墙开下，“前面就是黑猫酒吧。”
　　钱水崇调出银枪：“在楼顶停车。”
　　“你要自己去？”
　　“嗯，”钱水崇打开车门，“注意换车回去，这车就别要了。”
　　ＭＯＯＮ点头：“放心。”
　　“帮我跟阿莱道个歉，”钱水崇带上兜帽，“我没能把无钟带回来。”
　　“着什么急？”ＭＯＯＮ自动切换车辆，把原先的黑车传送到另一条路，并拟造路线记录，“走了。”
　　摩托飞驰的声音代替回答，ＭＯＯＮ收回轻松的表情，面色凝重，重新设定目的地——如梦图书馆。在全飞掣最保险的信息中心，应该能找到答案。事情太蹊跷，亲自走一趟更保险。
　　这边决定好任务，那边摩托停在的黑猫酒吧却锁着门。
　　钱水崇咬着后槽牙，走向大门，三番确认门真的没开，泄力一晃。
　　一封信从中跳出，落进他的手中，上面是黑猫的印章。确钱水崇左右看看，把信展开。
　　“致白衣勇者：
　　不要着急，我知道你遇到的困难。看看怀表，它开始走了吗？如果它现在和普通的怀表无异，那么你已经成功了。宝藏的一半已经归于你，剩下的一半在你那位朋友自己醒来的时候会出现。我很抱歉，幻境改变，我无法再进入，也无法再给你任何帮助，但我可以让怀表残留的力量帮助他，不必太过担忧，他会苏醒的。
　　ＰＳ：我想现在你大概对之前我所说的渴求有认识了，祝你寻宝成功。”
　　没有落款，代替的是红色的猫爪印。钱水崇在这封奇怪书信到来后安心下来，慢慢吐出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在屏气。
　　他看着信的最后一行，聚焦在“渴求”两个字上。
　　被带来的感觉——焦急、慌乱、不安、好奇、快乐、心疼……
　　渴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