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62、第 62 章

　　钟戎看到了那朵红花。
　　在火的淬炼里，他的大脑变成浆糊，无法思考，无法辨认事物。但当他挣扎着抬眼，那个倒在车前的丧尸额前的孔洞里，已然探出一支鲜艳绽放的黑茎红花。他看着这朵花，似乎看见了雨幕里的撑伞人。
　　撑伞人对他伸出了手，轻声呼唤：“戎戎，戎戎……”
　　“９！”ＭＯＯＮ不要钱一样的一口气掷出三个结界球，整个罩住这段路保护起来，“咱们得离开了！”
　　阿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丧尸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他根本打不过来：“开炮不管用！它们一直在增多！怎么办？酒神，无哥！你们两个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捏着炮台控制器的手都在颤抖：“他们为什么不回话？”
　　ＭＯＯＮ想到什么，咬牙骂了一句，摁住耳机：“无钟出什么事了？”
　　阿莱一下子回过头：“什么？！”
　　“丧尸？”ＭＯＯＮ下意识往９和无钟的方向看，“他被咬了？”
　　“没有，只是有征兆，”钱水崇死死拽住无钟的胳膊，看他神志不清地盯着已经化成数据遗骸的丧尸，生怕他爬过去，“无钟，咱们得离开这个地方！”
　　无钟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他的眼球布满血丝，手指指甲出现紫红色的淤青。
　　丧尸奔跑的声音越来越靠近，飞沙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丧尸群不断地包围靠近。钱水崇的目光从一层层的丧尸转到面前那堆数据遗骸上，看见药丸，想到一个办法。他咬咬牙单手抱住无钟，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绕过不再冒大量浓烟的跑车，问ＭＯＯＮ：“结界能撑多久？”
　　“这个架势，”ＭＯＯＮ摇摇头，“三十分钟是上限。”
　　“扩大车容量，”钱水崇圈住无钟，把摩托踹向跑车的融合点，“我和无钟也上车。”
　　ＭＯＯＮ摁下几个键，跑车收进摩托，多出两个座位。她看向抱着无钟的钱水崇：“硬闯？”
　　“破开一个口子冲出去，等无钟好了再说，”钱水崇掰过痛苦呢喃的无钟，“车内有过滤，把面罩摘下来。”
　　无钟显然听不见他的声音，钱水崇单手钳制住他的双手，抬手生拽下面罩。面罩在无钟脸颊留下浅浅的痕迹，让他凸起的咬肌更加明显。
　　钱水崇掏出口袋里的药丸，放到无钟唇边：“无钟，张嘴。”
　　无钟痛苦地扭动，想要避开药丸，钱水崇抓住他的下巴，低声哄劝：“吃药，无钟，吃完就不疼了。”
　　ＭＯＯＮ紧抓方向盘，看着前面靠近的丧尸群：“开炮。”
　　阿莱扣下扳机，炮台轰鸣，重而威力大的炮弹落在丧尸群里炸开，火光和烟随着飞溅的数据遗骸撕开红色的分界罩。红色分界罩开始变淡消失，丧尸的传送完毕，不再源源不断地出现。
　　“管用！”阿莱松了口气，重新燃起斗志，“你们完了！”
　　跑车引擎“嗡”地一响，ＭＯＯＮ看着前面逐渐被撕开的口气，猛地松开刹车。跑车离弦之箭一般地飞出，作用力让无钟一瞬间的失重，下意识地松开牙关。钱水崇立刻转手卡住他的下颌，把药塞进他的嘴里：“咽下去，乖。”
　　无钟眼角含泪，舌根紧绷，想把摁着药丸往喉头压的钱水崇的手指拉出去。钱水崇狠下心，把药丸往下一戳，迅速抽手压住无钟的下巴，让他无法张口，另一只手挥开无钟的手，在他舌根喉头的位置揉捏，确认药丸滑下才松开手。
　　无钟掐着自己的喉咙，颤抖半刻，忽地放松了身体。
　　钱水崇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掐着自己，看他恢复正常的呼吸，轻声叫他：“无钟？”
　　无钟声音发哑：“……我怎么了？”
　　炮声挡住钱水崇的回答，无钟迷茫起身，正好看见被跑车撞碎的丧尸。真的是撞碎，那丧尸的眼球都飞出了眼眶，在挡风玻璃上划出黏腻的痕迹。
　　“这东西怎么不变成数据遗骸？”阿莱龇牙咧嘴地和那个眼球对视，“好恶心，呕。”
　　“不知道，”ＭＯＯＮ用雨刮器把那个眼球和黏黏糊糊的其他不知名组织给刮下去，“但这肯定死透了。”
　　“之前那个变了，”钱水崇皱眉，“我看见它忽然爆开，就在红罩出现的时候。”
　　无钟打断他：“没变，我看见了，它脑门开出了一朵花。”
　　“花？”
　　“一朵黑茎红花，长得有点像……”
　　“罂粟？”ＭＯＯＮ问。
　　“是，”无钟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ＭＯＯＮ又连续撞开五六个扑过来的丧尸，“左珹有段时间的头像就是那种花，不过是电脑做出来的模型。”
　　跑车碾过丧尸，剧烈颠簸中无钟差点翻到地面，被钱水崇单臂拦住。钱水崇严实地挡在无钟胸前，回头看乌泱泱跟来的丧尸：“往灯塔跑，安全后再讨论这些。”
　　“呃……有个坏消息，”阿莱拿起平板，“灯塔的信号从地图上消失了，地图也变形了。”
　　“什么？”ＭＯＯＮ一下子转过头去。
　　“是真的，”阿莱举起平板，“前面的地图不只是沙漠，而是像村庄一样，隔在咱们和灯塔中间。”
　　“是个躲避处，”钱水崇思索道，“先甩开丧尸，接着潜行通过村庄，这样最快。”
　　“可是地图变形，灯塔的信号也没了，”ＭＯＯＮ反驳，“万一走过去发现灯塔不在原地了……”
　　“那就那会儿再说。”无钟说。
　　ＭＯＯＮ噎住，叹气道：“好吧，我知道了。坐稳，我要加速了。”
　　大批丧尸被甩在车后，随着排气管炸出的火花推动，跑车瞬间加速到极限，那群丧尸很快就在飞扬的沙子中丢失了对跑车的追踪。它们失去目标，一个接一个的停下脚步，呆滞地在这片沙地缓慢地逛荡。
　　一辆越野车由远到近，一个丧尸抬起头，接着是另一个。一群丧尸看向车来的方向，听觉视觉捕捉到目标，眼睛发亮，兴奋起来，张开嘴嘶吼怪叫，喷出的口液滴答到地面，又被它们跑起来的脚所踩踏进沙地。
　　“啧，”资金不足嫌弃地撇嘴，“真恶心。”
　　Ｚ坐在后座中间，被除紧紧抓稳防止晃动。她举着放大镜仔细扫过那群丧尸：“我看见了四个队长。”
　　石头稳定驾驶，向资金不足点头。资金不足听着Ｚ给自己一一报点，懒洋洋地伸展身子，整理身上的披风，打开车顶站起来，拿出一把狙击·枪：“稳一点。”
　　一枪爆头，那个丧尸瞬间瘫软，倒在地上，却没变成数据遗骸。资金不足皱起眉：“嗯？”
　　“那边有个阵，”除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告诉她一个坏消息，“它在补充新丧尸。”
　　“哦，这边的丧尸不能变成数据遗骸，”资金不足又爆了一个丧尸队长的头，不出所料地又看见完整的丧尸尸体，“怪不得这竞赛有分级限制。”
　　除打断她：“怎么办？”
　　“破坏阵，再把那几个丧尸尸体完整地抢到手，”资金不足慢悠悠地说，又干掉一个目标丧尸，“然后跑。”
　　Ｚ着急起来：“可是这样难度会很大……”
　　“那我考虑考虑竞赛结束找你讹点钱，”资金不足解决最后一个丧尸，“小姑娘，会用狙吗？”
　　Ｚ诚实相告：“不太会。”
　　“没事，开两枪就会了，”资金不足一把把Ｚ拽到副驾驶，“探头，握枪，然后开枪。会了吧？”
　　没等Ｚ说什么，资金不足就拍拍石头的肩，拱到后座，掏出一把榴弹发射器递给除：“对准阵眼。”
　　“我……”Ｚ想说什么，被资金不足打断，她看着Ｚ，“自由发挥，别打到我就行。”
　　“啊？你要干吗？”Ｚ看看车子开往的方向，不可置信，“你要去丧尸堆里？！”
　　“对啊，”资金不足看傻子似的看她，“我以为你会聪明点的。”
　　“但是那是去送死！”Ｚ觉得资金不足疯了，“你看见那边有多少个丧尸了吗？莽行不通的！”
　　资金不足不满地瞥她：“谁说我要莽了？”
　　除打开后排头顶的天窗，架好发射器，对准阵眼：“我准备好了。”
　　Ｚ条件反射地扣住扳机：“你……”
　　“话太多了，当心把你丢出去，”资金不足翻了个白眼，掏出两把枪，“学着点吧小姑娘，这是游戏，是有ｂｕｇ可以利用的。”
　　话音刚落，榴弹发射出去，划过优雅的抛物线，落在红色的阵眼上。红光乱舞，沙飞石打，所有丧尸都像被定格一样动作迟缓起来。Ｚ傻眼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听见车门一响，一个身影迅速从她的余光掠过，光一样迅速，敏捷地在丧尸间穿行。
　　是资金不足。
　　她脚尖掠地，两把枪握在手里，分别发射向躺在地上的两个丧尸尸体。钢绳和铁钩迅速钉进它们的身体，有几个丧尸感知到异常，却只是看过来，并没做其他任何动作。资金不足趁着这群丧尸“痴呆”的几分钟，一甩双枪，钢索如长鞭一样翻滚出波浪，将两个丧尸集中在一起甩到空中。
　　越野车立刻奔向那个方向，从车两旁升起形状诡异的东西合并在Ｚ的头顶，原来是隐藏起来的置物箱。两个丧尸哐当掉入置物箱，被稳稳接住。Ｚ愣愣地看着那个箱子，甚至忘记关注资金不足。
　　“Ｚ！”除大喊，Ｚ回过神，只听头上又传来哐当两声，资金不足身边的丧尸逐渐开始恢复动作。她身边的那个丧尸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双手环抱住她张大嘴向她的肩膀咬下。
　　一颗子弹及时地钉入它的脑子，脑浆撒了一地，资金不足挑起眉毛。她向Ｚ歪歪头，迅速脱困，双腿踢开往这边来的丧尸，狠重而迅速，那几个丧尸头盖骨都碎裂脱离了。资金不足面不改色，抬枪对准车上的置物箱，“啪”地一声抓钩固定，迅速掠过脚底一群张牙舞爪的丧尸往车这里飞来。
　　“往花田走，”资金不足轻巧地落在置物箱上，向下探头，“小姑娘，上来看看你要的红宝石。”
　　一切结束的这样快，她又变成那副懒洋洋的菜鸡状态。Ｚ看着资金不足回不过神：“你……”
　　“嗯，你上来，好的，”资金不足自顾自地点头，一把把她薅上来，自己利落地跳下置物箱，泥鳅一样地钻进越野车副驾驶，“我歇会儿，累死了。有吃的吗？我想吃蛋挞。”
　　Ｚ看着身边四个被爆头后又高空坠落过的丧尸，坐在不知道是什么的黏糊糊里，清晰看见被人随手摸出来丢在一旁的红宝石，忽然有种上了贼船的不祥预感。
　　这么短的时间，无言完美配合，还能顺手找出红宝石。
　　亏得她之前还想只有那个男猎手能打一点，搞不好石头才是最菜的那个，而她甚至可能都打不过石头。
　　这一车的大佬，干什么要救济她？
　　有所图？也不像啊？
　　除翻了个白眼推开往这边伸手的资金不足：“滚滚滚，上哪儿给你弄蛋挞？还有，你吓到Ｚ了。”
　　“不经历惊吓怎么能成长？”资金不足随口胡扯。
　　除撇嘴：“你是觉得吓人家好玩吧？”
　　“嘻嘻。”资金不足笑着收回手。
　　“前面地图显示有个村子，那花田……？”石头看向她俩。
　　“去花田，”资金不足闭上眼睛，“村子一听就没意思。”
　　除点点头：“咱们要的是花。”
　　石头犹豫一下，还是什么都没问：“好。”
　　越野车疾驰，与被沙子浅盖住的跑车辙痕重合一段，接着分离转向，岔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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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停更一次，抱歉各位！两天后我木汉三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