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38、第 38 章

　　缆车坠落，蹲在缆绳上的乌贼帮成员得意起身，忽然听见异响，未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发子弹贯穿，原地炸成数据遗骸。
　　摩托引擎嗡鸣着接近，轮子碾压过乌贼帮缆车的连接处。钱水崇单手拨动车把，摩托向坠落的缆车下方发射出硬币大小的圆盘。圆盘迅速向下喷气膨胀出两个缆车大小的减震球，将缆车与一池酒液阻隔。
　　乌贼帮的人接连反应过来，从缆车探出身子，端着火·枪向这边射击。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摩托的后盾上，钱水崇并未多在意，他加速向前跳起，无重力模式下贴住墙面，从墙上又向坠落的缆车赶。子弹跟着他的轨迹打过墙面，留下一排歪七扭八的弹孔。
　　减震球上的缆车开始晃动，透明盾在背后碎的一塌糊涂的无钟狼狈地保持平衡，钱水崇改变动线，探出一只手伸向他：“这里！”
　　子弹立刻被吸引过来，一路破开稀薄的空气。两只手相握，减震球猛地翻滚，缆车投进酒池，和子弹一起燃烧起来。
　　钟戎急促地喘气，后怕地看着被火吞噬瘪缩的减震球，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９的腰。
　　“没事了。”钱水崇温声安慰道，平稳但快速地驾驶冲向第三区。虽然这么安慰无钟，但他握着车把的手还是难以放松。要不是阿莱发过来的消息和ＭＯＯＮ在论坛看见关于对战的帖子，他可能就不会赶过来，无钟也就可能被销号。
　　他从远处看着缆车坠落的时候心脏差点跟着停跳，直到感受到无钟的手放在腰上他才找回呼吸。
　　“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钟戎不自觉地贴向９的后背，“谢谢。”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我说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钟戎回想以前，“你把我一下子拉上悬崖……”然后迅速地推开了他。
　　钟戎不自在地动动手指，悄悄看向９的后颈。当初毫不犹豫把他推开的９现在正把整个后背暴露给他，所以说这会儿和以前并不完全一样。最起码的，他大概率不会再被推开了。
　　钟戎心头痒痒，偷摸探手装作自然地圈住９的腰身：“咳，ＭＯＯＮ也安全了？”
　　他的动作很轻，但呼吸也跟着放轻，钱水崇忍住笑意，装作没发现地配合他对话：“安全了。我把东西交给她带走，她现在大概和阿莱正在研究。”
　　“阿莱，”钟戎反应过来，“是阿莱让你过来的吗？”
　　钱水崇简单简述情况，又想起缆车坠落的一幕，后颈一麻，忍不住收手摸了一下无钟的手背。如果再晚哪怕两秒……
　　拐角出现，钱水崇把杂乱的思绪抽离，再次握住车把：“出了集市可以直接传送，你想去什么地方兜兜风吗？”
　　“ＭＯＯＮ会嫌弃我们碍事，”钟戎了然，“找个没人的高处吧。”
　　“今天大概他们找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钱水崇查看时间，“我们可以稍微放松放松，明天上线再思考任务。”
　　“明天……”钟戎想起现实里被他抛到脑后的杂事，“我还得收拾我的房间。”
　　“搬家？”
　　“嗯，因为一些事搬走然后又得搬回来，”钟戎一阵头疼，“我都没收拾就上线了。”
　　“听上去很辛苦，”钱水崇到达传送地，“抓紧我，咱们一起传送。”
　　高空的晚风凉意舒爽，钟戎疲乏地靠在９身上，甚至不想掏出滑板：“你能载着我兜风吗？”
　　“正有此意，”钱水崇开玩笑地耸耸肩，慢悠悠地从楼顶前行，继续和他闲聊，“我最近有位认识的人也搬家了。”
　　“他好惨，”钟戎真情实感地说，“搬家超累。”
　　“但他似乎很喜欢现在的家，”钱水崇歪歪头，“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他跟你很像。”
　　“噢？”钟戎默默臭屁，“那他一定很酷。”
　　钱水崇忍不住笑：“确实。”
　　“你在现实里肯定也很厉害，”钟戎枕着９的后背小声说，“那个人认识你很幸运。”
　　钱水崇一顿，也低下声音：“我很厉害？”
　　夜风和规律掠过的霓虹让钟戎眼皮发沉：“……很厉害。”
　　钱水崇听出他的睡意，本来不想打扰他，但带着睡意的无钟鼻音浓重，实在想哄他多说些话：“是吗？”
　　“是。”
　　“你也认识我，你也很幸运，是不是？”
　　“嗯……”
　　“困了？”
　　“好像是……”
　　“那要下线吗？”
　　“不要，想多跟你待一会儿。”
　　钱水崇被他的坦率震得一卡，难掩笑意：“好。”
　　霓虹一路掠过，钱水崇跟着有了些睡意。无钟安稳地趴在他的背上沉睡，呼吸声在他的耳边，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踏实感。
　　摩托缓缓停下，钱水崇看着远处的人造光海，对沉睡的无钟喃喃：“你好像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无钟以一个无意识地磨蹭作为回答。
　　钱水崇笑笑，载着无钟转向安全屋。飞掣游戏仓在检测到玩家熟睡后会自动躺平，睡一觉以后并不会感觉到不适。只要是在安全的环境，在飞掣里睡觉也是很惬意的。他将睡熟的无钟放在床上安顿好，留下留言后下线。时间不早了，新公司的面试即将到来，他需要准备准备。
　　要是顺利通过总部的面试，实习期内他就得换个住处了。准备面试的时候顺便看看房子吧？挑个顺眼的入住。
　　灯光熄灭，窗帘阻隔被霓虹晕染发红的夜空，今夜好眠。

　　工作室中，熬夜三日研究金币的ＭＯＯＮ和阿莱正对着工作台上的两枚金币两眼发直。
　　阿莱用机械手拨弄悬浮的金币，有气无力：“你到底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啊，这么普通，你真的是宝藏吗？”
　　ＭＯＯＮ仰头冷哼：“就这还被乌贼帮高价出售呢。”
　　“出售？”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也发现这玩意儿是宝藏，这几天从海底搜刮到不少金币，现在在出售中，”ＭＯＯＮ用脚尖踢过来一个论坛窗口，“闹翻天了，不少人还想举办拍卖会。”
　　“可是他们拍了也解不开吧？”阿莱仔细阅读论坛，“但是那群人是从哪里找到金币的？山洞都塌掉了哎。”
　　“不知道，”ＭＯＯＮ反手抄出眼罩，“五分钟以后叫我。”
　　“等等等等，”阿莱着急拉她，“９今天还不上线吗？”
　　ＭＯＯＮ努力把眼球翻回来：“他没说，应该还是不上线吧。他最近三次又开始忙了，上线靠命。无钟让你问的？”
　　阿莱摇摇头：“没，但他确实昨天下线前问我来着。他最近三次好像也有点忙，熬夜比我还狠。”
　　“嗯，”ＭＯＯＮ困得神志不清，“不行了我得睡一会儿，待会儿这金币要有什么有用的变化再叫我。”
　　阿莱点点头，乖乖地看着ＭＯＯＮ瘫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继续撑头观察金币的变化。
　　晚霞遍天，被挡在工作室外，阿莱猛地惊醒，听见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头正对上歪斜走来的钟戎。
　　“哈——啊，”钟戎舒展开身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阿莱身边坐下，“早。”
　　他这几天疲于修理租房以及和房东交涉，直到今天才睡上一个好觉。明明才租了不到三天，刚收拾好行李房子就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房东装作不知情耍无赖，钟戎也不能跑到国外找他打一架，只好自认倒霉准备换个好一点的房子。如果合租的话不算是太大的负担，到时候找一个好室友就好了。
　　阿莱看着他眉头深深的川字不解：“搞不懂金币有这么烦心吗？”
　　“不是，”钟戎叹气，“跟金币没关系，是三次。真的烦。”
　　“嗐，毕竟是三次嘛，”阿莱拍拍他的背，“现充哪里有死宅快乐。一起宅啊无哥！”
　　钟戎被他逗笑，表情放松下来，转头观察起悬浮的金币：“有什么新发现吗？”
　　阿莱斩钉截铁：“无！”
　　钟戎泄气后倒：“又没有……是因为人不齐吗？还是因为什么。”
　　“小队的人不齐？”阿莱坐直，“有可能，９哥这几天没来。那天不是我和他一起拿到金币的吗，可能需要我们两个都在金币才会有变化。说起金币，乌贼帮开始公开发售金币了，他们好像知道这玩意是宝藏了。”
　　“乌贼帮毕竟和咱们近距离交过手，”钟戎回想道，“山洞塌了以后漩涡群范围扩大了，可能是那个时候把山洞里的宝藏们带出来的。”
　　“然后他们就捡了金币，”阿莱感叹，“金币好多呢，乌贼帮最近财力要增大了。”
　　“集市里的猎手可能要麻烦了，”钟戎皱眉，“宝藏开启后不少平衡都被破坏了。乌贼帮这次肯定有迅猛帮的帮助，下次任务说不定两个帮派会继续合作。”
　　“竞技场？不会吧，最后他们肯定会狗咬狗。”
　　“那也得等到最后啊，在那之前还会有除了帮派以外的独立猎手参赛，通过自己购买金币或者领富豪们的任务，”钟戎想想就头疼，“像最开始那场竞技赛，谁都会有，乱七八糟，平衡根本就存在不了。”
　　“但是仔细想想，乌贼帮决定卖金币这件事很奇怪啊。他们明明可以自己拿着那些金币，到时候就解决我们就可以了，干什么自讨麻烦？”
　　钟戎一顿：“……对啊？”
　　“因为要牵制迅猛帮。”两人身后补眠的ＭＯＯＮ忽然开口，吓了两人一跳。
　　“睡好了吗？”“牵制？”
　　同样都是问句，语气完全不同。钟戎和阿莱默契对视，在彼此眼睛里看见不认同，又各自转头。
　　“睡好了，”ＭＯＯＮ不急不缓一一回答两人的问题，“迅猛帮这次帮了乌贼帮，不可能什么都不要，而咱们都知道Ｔ想要什么。寻宝路上他已经被甩后很远，这次追上咱们，基本可以确定金币是宝藏，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弃的。乌贼帮当然也想要宝藏，所以他们本身就有竞争的关系。”
　　“两个帮派都希望有猎手可以解决对方，”钟戎不解，“他们真的会把解决竞争对手的希望放在猎手身上吗？”
　　“不是解决。”
　　钟戎久违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９！”
　　９走过来，在钟戎拉到身边的软椅上坐下，点点头当做打招呼，继续刚才的话题：“不是解决，是拖住。两个帮派在表面上还不能撕破脸，维持和睦是有必要的，所以不能做的太过火。个人猎手很难组大队，做不到消灭整个帮派派出的小队们，但拖住是很有可能的。”
　　阿莱深深叹息：“帮派好乱噢。”
　　“帮派领头非常擅长玩心计，算是必修课吧，”ＭＯＯＮ抬手与９碰拳，“忙完了？”
　　“差不多，但是接下来三天还是没办法上线，”９冲一直盯着他的钟戎笑笑，“麻烦你要再等我三天了。”
　　钟戎莫名又开始脸热：“没事，三天不长。”
　　“是吗？”９笑眼弯弯，抬手轻轻揉过他的后颈，“那也要说辛苦了。”
　　ＭＯＯＮ皱起脸，十分不满：“待会儿你们可以在外面有大把的时间调……谈话，现在先谈一谈正事好吗男孩儿们？”
　　钟戎看向她，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清金币上多出的花纹：“金币上多出什么了？”
　　阿莱立刻坐直：“哦哦哦！出现了出现了，这是什么？地图吗？”
　　“地图和日期吧？”ＭＯＯＮ深吸一口气，弯弯脖子，“终于能干点有用的活了。”
　　那边ＭＯＯＮ和阿莱正要准备正式工作，这边钟戎耳朵发烫听９讲的悄悄话：“我们一会儿去做点坏事好不好？”
　　９的声音像是微醺，让他不自觉地捏紧凳子把手，连什么事都没问就直接点下头：“嗯。”
　　９轻声笑笑，又随手捏捏他的后颈，抬高声音对ＭＯＯＮ说：“那我和无钟先离开了？”
　　“拜拜，”ＭＯＯＮ毫无挽留的想法，“友情提示，鹦鹉螺有人开始卖自己酿的佳酿了。不用谢，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就行了。”
　　“好的——”９拖长音，拉起钟戎选择传送地。
　　钟戎悄悄问他：“我们去哪儿？”
　　９冲他眨眨眼：“你要猜一猜吗？猜对有奖。”
　　钟戎来了劲儿：“呃……巷子酒吧？”
　　９吃惊道：“猜的很准啊。那要再猜猜大奖是什么吗？”
　　钟戎仔细思考，在９摁下传送后灵光一现：“是佳酿吗？ＭＯＯＮ说的那个。”
　　传送成功，两人出现在巷子酒吧的楼顶，９笑着夸赞：“是的，猜的很好。”
　　钟戎得意一笑：“嗯哼。”
　　“那等我们稍微做一点坏事以后再兑奖？”９指指楼下，“我现在可能需要一些能分泌肾上腺素的东西。”
　　钟戎眼睛一亮：“我们要领什么任务？”
　　“小小的一个任务，”９背上长刀，“你还可以顺便练练手。拿出长刀，咱们从这里直接冲下去。”
　　钟戎按他说的准备好，掏出滑板踩在脚下，和９并肩站在屋檐。
　　风一下比一下猛烈，同心跳频率一起而来的，是再一次的自由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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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动了心动了他心动了！
以及一则消息：非常抱歉！因为本菜菜子的菜菜，从今天开始本文改为双日一更，等我生理心理状态恢复就会回归日更。
再一次抱歉！以及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