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12、第 112 章

　　“联系不上无钟和９！”
　　阿莱慌了神：“信号缺失，机械鸟的回馈也断了！”
　　ＭＯＯＮ状态并没比阿莱好很多，她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身旁Ｚ传来的密讯和烟灰区边缘守卫传来的消息重叠闪烁，用不同急切的字眼告诉她如梦现在的危势——迅猛帮正带着大队兵马齐全地往如梦的方向来。
　　在那之前，迅猛帮曾在死亡圣地出现过，而无钟和９现在又处在失联，这巧合很难不让人心生不安。
　　“他们不会出事，”，ＭＯＯ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即使和迅猛帮交手，他们也不会毫无准备地被截走，至少他们会给个讯号。”
　　阿莱沉下肩：“对……机械鸟也不会在迅猛帮靠近时什么都不回馈。”
　　“兴许是死亡圣地的部分区域有这种阻断信号的能力，”ＭＯＯＮ调出总控面板，“Ｚ的后撤援助小组要做好准备，烟灰区的所有人也要进入战争准备。Ｔ没直接发动远程攻击炸掉如梦，要么是他收集的信息不全面，要么是他想留活口知道些什么。他可能从哪里知道了宝藏的信息，阿莱，在保护好如梦的同时，时刻关注无钟和９的信号，一旦捕捉到立刻告诉他们迅猛帮的动态，并让他们保护好自己和宝藏。”
　　阿莱点头：“外城的防守也交给我，我会尽量拖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ＭＯＯＮ看着他离开顶层去往工作岗位，深吸一口气，在总控面板上一条条下达准确的任务。
　　如梦乱成了一锅粥，人们加快步伐在各层穿梭，拿着自己的任务，眼中饱含复杂地情绪冲撞，面对共同的敌人，在表面的杂乱中却有条不紊地竖起了护盾和枪杆。
　　烟灰区的街面空无一人，沉寂如死城，迅猛帮的大队停在区外的临时停靠点，看着如梦的方向待命。
　　Ｔ先生坐在柔软的老板椅上，手拿香槟，眼前是攻击大队的实时直播。凌晨的光灰朦一片，烟灰区在他的眼前，像烟灰一样碍眼。这个地方在他的眼皮底下、在飞掣中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偏偏隐藏着重要的信息。
　　论坛的监视有了成效，那个在死亡圣地悬空瀑布上骑着怪物鸟飞行的自由玩家身手矫捷，却并不在记录内。除了那些愚蠢的猎手和丢失大脑的自由玩家，Ｔ先生可再想不出会不愿来迅猛帮注册的人了。这个骑鸟的人不是自己人，他确认。
　　那么就收集这人的信息，查出他的身份，再来威胁让他安静。如此熟练的工程，Ｔ先生甚至都不想去在意，全程交给熟练的手下。
　　然后有意思的事情就出现了——这人的身份难以被查出，但在失重区掉落的道具和他无用手下追查到害他计划失败的无人机遗留的一点数据极其相似。
　　换句话说，这人就是他十分想除掉的无人机猎手。
　　再换句话说，在火山丢失的宝藏线索现在就在他手里，在身处死亡圣地的他手里。
　　于是迅猛帮兵分两路，一部分前去死亡圣地，追查那个“骑鸟的自由玩家”所经之路，一部分前去道具和无人机重合数据的来源地们——那些Ｔ先生没能收入到手里的独立自由区。
　　这个烟灰区里的如梦图书馆最可疑，当Ｔ先生用老办法调取它的数据时，却发现了强有力的防火墙，这种防御能力只有能力很强的猎手才具备。
　　不管是否是无人机猎手的来源，这里都是个潜在的威胁，得尽快去除。
　　烟灰就该待在烟灰缸里，迅猛帮可不缺漂亮的烟灰缸。
　　Ｔ先生放下空杯，轻飘飘地下了指令：“攻下来。”
　　“他们开始了攻击！”
　　如梦的观望台处发来信息，ＭＯＯＮ咬紧牙关，在反击和防守间摇摆不定。如果攻击，必定会引起Ｔ先生的重视，如果他倾巢而动，如梦不是他的对手，那决定细查此地的Ｔ一定会从如梦这个最中心的信息顶梁柱内发现各种他需要的信息，并把飞掣内慢慢潜伏成长的如梦自己人连根拔除，实现飞掣内的一家独大。那宝藏是否被找到就不再对他造成威胁——或者说，他就是那个一定会掌握宝藏和飞掣的人了。
　　可如果不攻击只防守，也不能长时间的坚持，只能借此得到一些时间用来转移如梦内的全部信息，这样即使被攻破，迅猛帮也只能得到被遗弃的无关信息。可那样的话，整个如梦和烟灰区新长起来的树根就算废掉，而且现在并没有一个可以匹配如梦的老派信息处用来代替，短时间内根本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他们还是会被迅猛帮攻破并丢失难以带走的重要信息，只是不丢那么多。
　　如果此时有办法将迅猛帮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别处就好了，或出现一个可以代替如梦的地方。
　　ＭＯＯＮ握紧拳，摁下广播站，艰难开口：“注意……”
　　“咔哒”。
　　广播键被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摁下关闭，ＭＯＯＮ一怔，猛一回头，看见了兜帽遮盖上半张脸的女巫。
　　“过于冒险了，不是吗？”女巫轻轻开口，“你知道现在如梦不适合反击。”
　　“你怎么知道……”ＭＯＯＮ忽然反应过来，“您怎么进来的？”
　　“我有我的办法，”女巫挪开手指，“受人之托，我这次来是帮助你们的，不必担心。”
　　ＭＯＯＮ眼神晃动，女巫没在意，反手凭空托起一颗水星球：“长话短说，你对我有所了解，我能做到你所祈求的事——我可以转移迅猛帮的注意力，也可以给你一个新场地，”她把水晶球内的画面投射到安全屋内的大屏上，“这是黑猫眼中的画面，这是在外攻击的迅猛帮大队临时据点，左边是他们用来探测情况的仪器，用一个相似的场景数据代替，就可以吸引走迅猛帮的注意力，你我都知道现在Ｔ先生想要的东西——”
　　“飞掣。”ＭＯＯＮ接话。
　　“是的，”女巫嘴角勾起，“同时，宝藏是最能正大光明得到它的道具，Ｔ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
　　“我需要找一个拥有宝藏数据的地方吸引开Ｔ的目光。”ＭＯＯＮ抬眼。
　　“你们的活动地一开始并不在这里，不是吗？”女巫暗示。
　　ＭＯＯＮ一动：“工作室。”
　　“我建议用红色卷发的，Ｔ的线索大多都来自于他所创，他的工作室数据重合率会更高，”女巫接着扔出又一个画面，“至于新场地，你们对于寻找我简直轻车熟道，相信你早就发现了它的奇异之处。”
　　黑猫酒吧，是四人小队一致认为与巷子酒吧相似的地方。所以当然，ＭＯＯＮ明白了现在女巫的意思。
　　“您想把酒吧借给我？”
　　“不是借，”女巫说，“那地方从来就不属于我。但它的主人会希望你们接手它。巷子酒吧不久之前被摧毁，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也都知道，比起我，你们更适合在那里常驻。”
　　ＭＯＯＮ看着女巫，一时间说不出话。
　　她所祈求的两件事现在都已完成，女巫给了她转移迅猛帮的方法，也给了她完全保住如梦内一切信息的方法。
　　“现在你可以广播了，”女巫把水晶球请放在桌面，“作为如梦的创始人，ＭＯＯＮ，我恨欣赏你，所以不用担心，即使Ｔ决定将如梦推平，他也不会梦想成真的。”
　　ＭＯＯＮ看着她，从她的嘴角看出了那种特属于经历过复杂人生的痕迹。她犹豫一瞬：“……谢谢您，孔女士。”
　　女巫嘴角弧度不变，一阵风掀起她的帽檐，ＭＯＯＮ瞥见她深深露出的一眼，内心一颤。女巫没有承认或否认，只看完这一眼就点到为止，保持着笑容从容转身走开。
　　ＭＯＯＮ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没开口拦她。女巫随着烟雾消失，就像从未来过，只有桌上平静躺着的水晶球说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她捧起水晶球，紧紧握在手中，深吸气打开了广播：“这里是ＭＯＯＮ，如梦的各位，请仔细听我所说……”
　　如梦再次忙碌起来，却不再不安。从广播到每人耳中的坚定话语，到十分可靠的作战计划，这些人分工明确，很快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从如梦那写满梦字的雕塑旁经过，踏上通往新总部的路。
　　在他们之间，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女人站在阴影中，回复那条难得拜托她的短信。黑猫“喵”地一声跳入她的怀抱，惬意地攀上她的肩膀。她抚摸过黑猫的脊背，看见它的所做。
　　迅猛帮的据点此时正紧急与Ｔ先生联系，他们找到了一个在怀疑区域内的新地方，这地方与宝藏有大联系，所含的关键信息也比如梦的繁多且清晰，且现在数据活跃，怀疑正有人在搬迁它。派去死亡圣地的迅猛帮一个连一个地失联，损失大批人手心情不好的Ｔ先生不得不派这支攻击如梦的精英大队转向新地方，在宝藏线索跑掉前堵住它。
　　当然，迅猛帮并不可能完全放弃如梦，Ｔ先生命令部分人继续攻打如梦，随即切断了通讯，转向攻击新地方的直播。
　　女人轻笑着抬头，看向巨大的雕塑，在日出的暖光中喃喃自语：“你还是想用他人梦想的残骸堆砌自己的辉煌，即使过去这么多年。”
　　你成功过，但这次不会再次成功。
　　女人抬眼，穿过墙壁看见阿莱，他正尽全力把如梦和黑猫酒吧的快速通道建成，而ＭＯＯＮ正尽全力将阿莱的工作室信息复制保存下来。他们分隔两间，却被紧密连接，彼此信任，彼此关心，完美地做着小队里自己的工作。
　　他们会见到她，女人想。
　　他们会成功。
　　水晶球和她的联系告诉她保护模式已开启，她看到ＭＯＯＮ和阿莱第一时间联系，又看见惊慌失措的迅猛帮据点。她在这儿的工作完成了。黑猫再次“喵”了一声，有人回头看，却只看到空荡的墙角，和未消散干净的烟雾。
　　有人忧有人喜。
　　“如梦被套上一层强力的保护，”阿莱诊断完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我见过最强的保护，它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攻击。迅猛帮对咱们每一次的攻击都会反噬到他们自己身上。他们又攻击了——果然，攻击被弹回了。但不是永久性的，好可惜。”
　　ＭＯＯＮ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球：“我要复制它。”
　　“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ＭＯＯＮ说做就做，“你的工作室数据我已经保存好，存在老档案里，你知道在哪儿。”
　　“不保存也没什么，我基本都把东西搬到如梦了。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忙？”
　　“尽量让烟灰区的大家撤退就好了。”
　　“ＯＫ！那我在这里等你，咱们一起离开！”
　　“倒计时五分钟吧，”ＭＯＯＮ抓起复制好的信息存成芯片大小的文档放在胸前的口袋里，“烟灰区外城的人撤退完毕我就到了。”
　　烟灰区真正地安静下来，攻击仿佛攻击者放的烟花华而不实。太阳慢慢升起来，这里的猎手或自由玩家或帮派成员都已经从那扇紧急设计出的门离开，只剩阿莱和ＭＯＯＮ最后两个人。
　　阿莱站在门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ＭＯＯＮ赶来。
　　ＭＯＯＮ笑着拍拍他的肩，和他一起走向快速通道的大门。梦的雕塑阴影在日晖中坠到她肩膀，她一顿，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亲手设计的雕像。
　　再会。
　　她郑重承诺，踏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