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09、第 109 章

　　地面的凤凰帮们都在关注被发在论坛里的钟戎御鸟帖。脱离机械鸟保护范围的钟戎只在监控出现三四秒，但这三四秒的动图或视频已经足够吸引眼球。帖子热度快速增长，逐渐地不仅在凤凰帮区，在世界都上了热度榜。千里之外，总是在窥探中的眼球隔着墨镜盯住了这个帖子，截获它向总部发送。
　　但是现在暂且不管外界，凤凰帮这会儿议论纷纷，猜测瀑布之上他们视线盲区的地方钟戎在做什么。而不像他们的猜想，钟戎和钱水崇站在悬空瀑布之上，却面色不善。
　　【探测完毕，目标不存在】
　　有期待的失望往往比普通的失望杀伤力更大，经历了失重区到重力区的穿梭搏斗，护目镜上的探测结果让钟戎泄力叹气。
　　钱水崇也颇为失望，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所以他状态依旧良好，还记得把自己接到收起的袖枪重新给钟戎系上：“刚才很帅。”
　　钟戎脸一红：“……噢。谢、谢谢。”
　　钱水崇一哂，又说：“带点纪念品回去也很值当。”
　　大部分人来这里都是想要种植土而不是羽毛，按照市场价，他们现在脚下一把又一把的种植土反而更值钱。一人挖一些，不夸张地说，回本甚至都超值。
　　钟戎眼睛一亮，与９对视微笑，打开了存储盒。
　　“下来了下来了！”
　　凤凰帮们躁动起来，看着钟戎和钱水崇用一个喷气背包降落，顿时失落：“没有骑鸟，散了散了，没劲！”
　　钟戎莫名其妙地看那群凤凰帮一股劲涌上来又稀稀拉拉散去，从９怀里有些不舍地离开，重新踏在死亡圣地的泥地上，他转身跟着９走向最后一块特殊泥地下的未知世界，抬头看见及机械鸟，心中不安：“机械鸟追不上怪物鸟。”
　　钱水崇点头：“监控鸟群可能捕捉到了你几秒的图像，但你现在全副武装地伪装，几秒的图像并不能找出你。放心，ＭＯＯＮ和阿莱会解决这些的。”
　　钟戎稳下心，回归正事：“未知世界……在哪里？”
　　“在很难找的地方，”钱水崇如实回答，“但死亡圣地最脏最臭的泥我倒是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
　　“在死亡圣地最干净的地方……脚下，”钱水崇说明，“死亡圣地有一座永不融化的雪山，少有人能亲眼看到它，多半看见的都是它的幻影。越想找到它，越找不到它。”
　　“但是你知道它在哪里。”
　　“是的，”钱水崇翘起嘴角，从物品库拿出一颗珠子，“这是圣地雪鸮的眼睛，它的瞳孔永远直视雪山。在雪山脚下，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淤泥沼泽。”
　　钟戎一看就知道了，先前ＭＯＯＮ给的参考视频中，钱水崇就在与众多怪物搏斗时击败了格格不入的白色巨鹰，这颗雪鸮眼珠估计就是那会儿得到的。
　　在隐蔽物后将现在过于招摇的行头换下的钟戎和钱水崇一起踩在滑板上，在阴暗天色的掩盖下跟着圣地雪鸮的瞳孔方向飞速前进。无人给他们过多的注意，机械鸟一路随行，他们很快就穿着凤凰帮的衣服钻进了危险的荆棘。
　　如果把雪山比作火星区的烈火火山，那么荆棘就是火星区的外城，淤泥沼泽就是内城，两地之间的荆棘沼泽就是相接处。按照距离，从外到里占地面积逐渐递减。
　　在两处交接的荆棘沼泽，兵力强大，尤其盛产各类混血怪物，长得什么样子都有，随时会跳出来吓人一跳。
　　钱水崇得到雪鸮眼珠的那场混战就是在淤泥沼泽和荆棘泥交接的地方发生的，那地方经过一年多的变异，指不定又多出了什么难搞的怪物。但今天这一趟是钱水崇和钟戎两人一起，所以不幸的说不准到底是怪物们还是他们俩。
　　荆棘挂满黑色腐烂的果实，不时往下滴落颜色诡异的液体，滋啦地灼烧泥地。
　　滑板灵巧穿梭在这片尖刺遍布的荆棘中，躲开果实和酸液，虽然毫发未损，但行动速度明显地变慢。
　　主驾驶位换成了滑板驾驶技术更高超的钟戎，他没忘在自己和钱水崇的头顶撑起保护盾，再以各种刁钻的角度穿过荆棘。钱水崇拿着银枪，耳听八方地注意身周所有的声响，完美地成为驾驶员的护卫，随时都可以射出完美一枪解决来敌。
　　在呼啸的风声和酸液的腐蚀声中，滑板上解除了一些气味屏蔽值的钟戎闻见了愈发明显的腐臭味，像一波又一波袭来的海浪一样冲进他的鼻腔，搅得他胃中逐渐开始翻江倒海。
　　他们离交接点原来越近了。
　　然而从周围来看，酸液滴落的声音不再频繁、荆棘也逐渐变得稀疏，危险似乎在一点点解除，根本不像接近危险区域的样子。
　　风声慢慢凝滞，钟戎将大片荆棘和酸液都甩在身后，视野里宽阔平静的沼泽愈发靠近。排除浓重的臭味，这里简直像条平稳的正道，只偶尔冒出一两株荆棘显示这里正是荆棘和沼泽的相接处——荆棘沼泽。与参考视频中大战地如此相似的景色，只能更重敲响钟戎脑里的警钟，让他浑身都不自觉地紧绷。
　　滑板声音几乎降到没有，它缓慢降速，达到无声状态所能达到的极限高度，以免被脚下沼泽中忽然冒出来的某个不知名怪物一下子缠住掀翻。
　　钱水崇抬手围住钟戎的腰，手心贴近他的肚脐，轻压在某块腹肌上，示意他那处发力，安静中告知钟戎临时要走的方位，用此引诱泥里的生物跟随方便观察。他手握银枪观察着脏污一片的淤泥，不错过任何一个破开的泥泡或流动的泥流。
　　淤泥里有什么开始躁动，钱水崇闻见了它的蠢蠢欲动，感受到手心那处肌肉瞬间紧绷造成的小抽搐，轻拍安慰钟戎后示意他向斜右前方匀速前进，再继续顺着淤泥的流动寻找藏身在淤泥里的怪物们所在地。
　　钟戎的后脑被满处都是潜在危险的气息刺得针扎似的痛，和皂泥池用胳膊探测干扰体所在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这感觉如此密集，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让他的肌肉有些失控地紧绷，要不是９的手心贴着他，兴许他的肌肉们会就此僵硬到连９的温度都感受不到了。
　　袖枪自觉探出，钟戎在心中快速捋了一边各种功能子弹的切换方式，并复习阿莱介绍那些大杀伤力子弹时的自豪口吻，总算让自己绷紧几乎到极限的神经放松一些。
　　银枪很早就被切换到高伤害模式，以防万一，钱水崇还是把长刀放置到随手可拿到的位置。他确认了目前跟随他和钟戎的怪物数量以及位置，用手指在钟戎腹部点了三下，并示意他加速。
　　突然的加速会让泥里的埋伏者们感受到危机，大有可能会将他们引诱出来。
　　滑板即使在加速中也很平稳，在这之上瞄准射击对钱水崇来说与陆地没什么区别。他放松手指和手腕，沉着地转身背靠住钟戎，将滑板两侧以及后方全部放进视野，这样不会错过任何突然的攻击。钟戎则直视前方，不迷失雪鸮眼珠直视的方向，在淤泥之上躲避着偶尔挡路的荆棘，根据钱水崇微弱的动作改变滑板前行的方向和速度，调整至适合钱水崇攻击的速度。
　　两人互相把背后交给对方，各自负责前后，分工明确默契满满，面对大战都并不慌张。
　　淤泥鼓动的频率迅速上升，如钱水崇预料地那样，泥里的怪物们沉不住气了。它们不再慢吞吞地隐匿踪迹前行，加大了动作，搅动沼泽翻江倒海，让泥浆频频溅起。
　　沼泽淤泥在钱水崇的眼中不再只是一层浮于表面的泥，他透过不断被搅动的泥，看见了那几个怪物，甚至在心里描绘出了它们的样子和攻击模式。
　　泥浆高高溅起，钱水崇握紧了银枪，对准了空中的某个点，屏气等待。
　　淤泥被顶起又从底下推来揉去，没让钱水崇等多久，一声低沉的声波就随着漫天飞溅的泥浆冲出淤泥，鲸鱼大小的怪物鱼一跃而起，露出满是泥浆覆盖的凹凸巨躯，压向钱水崇似泰山压顶。
　　钱水崇眼都不眨，扳机利落扣下，银弹竖向伸展，头部极为尖锐，旋转破开沾染泥浆的浑浊空气，割开这怪物鱼的坚硬鱼皮，弹尾展开的螺旋尖锐一路连削带炸地穿透它紧实的臭肉，一击穿透它紧挨头骨的脊椎，卡进脊椎要害最后一次爆炸。
　　血雾从鱼的脊背噗地爆开，再凝固成血珠，跟着不再动弹摔进淤泥的怪物鱼自由下落，遍布它身上的泥浆之外，让淤泥腥臭的味道更上一层。
　　最先沉不住气的生命力在钱水崇熟悉的范围内，这发留在这里的特殊子弹也的确能一发毙命。但这只是最先沉不住气的弱者，跟着滑板的另两个怪物恐怕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解决。这种高伤害专用子弹的威力与原材料稀缺度成正比，所以钱水崇手上的也不多，数了一数，他身上也仅仅只有五发这种特制子弹，不知道在对付另两只怪物中能否够用。
　　钟戎及时加速，甩开那两个猝不及防的怪物，给了钱水崇重新组合攻击模式的时间。为了以防万一，他将中伤害的子弹与高伤害的子弹组合起来，让高伤害的子弹消耗慢下来，以防再吸引来别的强怪物或他没能察觉的强怪物突然出现。
　　在滑板又一次加速后，跟随着的两个怪物终于显出攻击意图，它们一左一右跟在滑板之后，突破淤泥，如两条鲨鱼徘徊在小渔船旁一样安静但嚣张地露着背后各自拥有的尖锐背鳍。
　　攻击者全部都是鱼类？
　　钱水崇脑中闪过疑惑，心生不安，扩大专注区域到钟戎的左右两侧。就在他察觉到泥里似乎还有跟随者的瞬间，两条怪物鲨鱼冲出淤泥，扑向滑板。两条鱼各自变异过，一条拥有蜥蜴一样粗壮的四肢和尖锐的爪子，一条则有着鹰喙和鹰爪以及未展开的翅膀。
　　枪口滚烫，蜥蜴鱼在沼泽上自由地爬走，让中伤害的子弹打在它不那么重要的部位。它的爪子就像凤凰帮的鞋一样能支撑在淤泥上，行动飞快，让钱水崇猝不及防打偏。他只浪费了一个子弹在蜥蜴鱼的尾鳍，就立刻调整过来，再开枪就能顺利打伤蜥蜴鱼的头骨。
　　蜥蜴鱼怪叫起来，鹰鱼就从空而降，鹰爪直扑钱水崇。钱水崇瞬间抬枪，在倾倒躲避开的滑板上开枪击中鹰鱼的腹部，那颗中伤害的子弹险险触及鹰鱼的脊椎，却被卡在肌肉群里无法前进。
　　鹰鱼在半空翻滚，落在了淤泥上，转眼又钻进淤泥躲避。泥上的蜥蜴鱼头骨并未全部碎裂，这会儿步步紧跟钱水崇，尖锐的爪子拍向滑板尾翼，利用气流扰乱滑板的动作，将两人的平衡打乱，再一口气冲上去，用背鳍竖起的尖刺扎向两人。
　　长刀竖在两人身旁，与坚硬的背鳍撞上，再大相对速度中砍断那几根富含毒素的尖刺，让毒液“哗啦”全部冒出坠落，长刀也不幸地被沾染。
　　比酸液腐蚀的声音还要大几倍的声音带着黑烟从刀刃上传来，毒液牢牢攀在刀刃上无法被甩开。
　　阿莱加强过很多次的长刀在背鳍又一次撞上来时传出了“咔哒”一声，出现了一条从刀刃向内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