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08、第 108 章

　　种植土的边缘与金属瀑布交融和谐，它安然不动，任由金属色的水流经过它。一切如此平和，就连常常躁动的巨鸟都在这一方小小世界外享受展翅，重力区与失重区无形的接触膜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石子被一抹紫色和蓝色掷出，把这世界的平静瞬间打破。
　　追上来的紫腰带和蓝腰带分别跳入重力区，顺利降落在种植土上，没有一刻停顿地直奔站在种植土上的钱水崇。他们亮出身上的武器，下定决心要把钱水崇这个有力的竞争者解决掉，以免凤凰帮里的客户被对方优秀的能力吸引走，他们的优惠合作不再。
　　探测的进度条走到三分之一，钱水崇无法把探测器收入物品库，那会让它自动休眠终止探测。他把探测器绑在腰间，翻身躲开直冲面门的子弹，反手撑起一面防盾暂时躲身。
　　这两个人的准头很高，脚步声也非常轻快，他一打二未必能速战速决。钱水崇蹲在防盾后快速检查所有的武器，不忘注意分析紫腰带和蓝腰带的攻击模式。盾外的两人分头行动，绕着钱水崇走圈。子弹几乎落在防盾上的每一处，把完好的防盾打得遍布蛛网，眼看着就要被突破。
　　蓝腰带势在必得地对准无数蛛网重合的最弱处扣住扳机，那块坚持几分钟的防盾果然彻底报废碎裂。但是防盾碎裂时过于细密，反而像是烟雾一般隐藏起了钱水崇的身影，还隐隐有扩散的趋势。
　　不清楚这阵烟雾特性的蓝紫腰带紧急后退，避开它的同时也让自己的位置都变得危险——一个只差三步就到瀑布，一个后脚跟都碰到了悬空岛的边缘。
　　这个位置不利于他们，却正是钱水崇最拿手的狙击距离。烟雾之中，架起枪的钱水崇冷静地根据脚步声对准紫腰带脚下的种植土，准备连地带人地将紫腰带掀下去。
　　慌乱中的紫腰带没能恢复状态，但他感受到了杀意，条件反射地向旁侧一撤，可惜晚了一步，子弹在他脚尖前五厘米的地面炸开，将这一块本就不那么坚固的地面打出一条深深的裂缝，裂缝这边的紫腰带面露惊慌，在下落到来时的失重感到来时反手摸上自己的喷气背包。
　　“咔哒”。
　　这是报告位置的旗帜和攻击的角号，银弹就像长了眼睛，从那片浅金色的烟雾中飞出，直接贯穿紫腰带的手指、喷气背包开关、胸口还有喷气背包。
　　电火花外冒，紫腰带甩着一路的金币下坠消失。
　　鱼骨剑挑开烟雾，直直飞向钱水崇。他抬枪一挡，用枪身挡住刺向眼球的剑，迅速拔出长刀向后方一挡。
　　“铛！”
　　喷气背包吹开了钱水崇背后的大片烟雾，用鱼骨剑吸引钱水崇注意力的蓝腰带神出鬼没，从相反的方向持又一把剑攻击钱水崇的后心口，被大力挡下也没有气馁，反而越攻越猛，与反手握刀的钱水崇打成平手。
　　枪在此时以不能腾出手去用，钱水崇一手银白小刀，一手长刀，与蓝腰带缠斗。蓝腰带猛攻之后开始慢慢示弱，本想引钱水崇去瀑布边，然而与他来来回·回好几波也不见他离开原点多远，于是干脆转变攻打方式，猛烈进攻，想逼着钱水崇后退到边缘。
　　探测进度三分之二，钱水崇耐心与他纠缠，不进不退，牢牢站在原点，远离瀑布和边缘。
　　这边源头经过战场的瀑布倾泻而下，经过一段相对安静的空间，又逐渐靠近另一个战场。
　　滑板一颤，钟戎猛地甩尾，躲开卷着金属瀑布水而来的长鞭，滑板底部险险擦过瀑布，传来滋滋作响的声音。他立刻缩身抬腿，没改变自己头身所在的高度，躲开故技重施再次扫向的面门的长鞭。
　　紫色腰带被握成紧绷的绳，钟戎眼前一黑，被人一下子从上勒住喉咙。来者动作极快，瞬间在滑板上站稳并把钟戎挤出滑板的主驾驶位，抢占了有利位置。
　　钟戎脖子被紧紧向后勒着，缺氧窒息的感觉袭来，他摁住弹出利刃的指虎猛地向身后刺去。紫腰带扭身躲开，但手上的力也因此不平均，钟戎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把手掌插进腰带和自己喉咙间，向前一顶代替喉咙被勒住，再举手将腰带拽向天空，右脚固定后一百八十度转身，牢牢把腰带攥在手中，踩稳滑板向后一扥。
　　紫腰带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向前倾，滑板也因此头部更靠近瀑布。钟戎左脚向前一踏，和紫腰带两脚中间的滑板中心重合，将险险没一头撞进瀑布的滑板拯救出来。紫腰带的重心难以抓回，在摇晃的滑板上他无可奈何地向钟戎撞去，钟戎举着指虎利刃，刀尖直冲紫腰带的胸口，就等他倒下。
　　紫腰带急中生智，那根长鞭从他手心抖动击出，与指虎利刃撞在一起，给了他向后的冲击力，一下子把他的重心找回。
　　钟戎被这一下猛击向后，右脚脚后跟踩出滑板，与金属水仅搁一个指节的距离。眼看着紫腰带乘胜追击，钟戎咬紧牙，强行核心发力把重心倒换到左脚上。辫子甩着风声而来，钟戎猛地下蹲，左手抓紧滑板边缘，全身以左脚为中心猛地旋转。辫子与他的发梢擦肩而过，他长伸的右腿唰地划开空气，直直铲向紫腰带的双脚。
　　紫腰带被一下子铲倒，脱离了滑板，四脚朝天就这样坠落。
　　钟戎又一次下蹲躲开Ｓ型扭动的鱼骨鞭，急喘后深呼吸，重新踩在滑板主驾驶位向上看。瀑布眼看着就要到头，那里瀑布之上的打斗声在变清晰，钟戎听见了刀剑相撞清晰的声音。他抓着指虎利刃，准备好袖枪，对准声音的来源。
　　近战你来我往速度惊人，蓝腰带和钱水崇在冷兵器近战势均力敌，这会儿都无心拔枪，只靠刀剑和拳腿与对方缠斗。
　　钱水崇呼吸并不太稳，他向后一退一蹲，躲开蓝腰带直直蹬来的腿，长刀卡在鱼刺剑里一拽，让蓝腰带被迫双脚踩地中心前倾。
　　瀑布在他身后两步不到的距离，钱水崇在脑中计算，长刀一撇顺利摆脱鱼刺剑，整个人向后一躺，双腿被腹部整体带起，剪刀一样迅速并拢卡住蓝腰带，再就势向后翻滚，双手撑起自己后猛地踢腿，将蓝腰带踢向瀑布。
　　蓝腰带把鱼骨剑深深刺进种植土，死命缓冲，只有右腿陷进瀑布报废成数据，好歹没全身没入瀑布。他咬紧后槽牙，翻身站起来，用一条左腿支撑着，侧头躲过钱水崇趁机发射的银弹，迅速补药还原右腿，猛冲踢向钱水崇握枪的右手手腕。
　　钱水崇立刻收枪举抬手，在蓝腰带右脚到达刚才他手腕所在地时下压右臂，利用关节夹住蓝腰带的脚踝一扭。
　　探测进度只差百分之五。
　　蓝腰带的脚踝就此碎裂，他痛苦闷哼，向后倒下。钱水崇长刀一翻下压，刀尖直冲蓝腰带的喉咙，被鱼骨剑半路拦下。两人一个咬牙一个冷面，刀剑僵持，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逆着瀑布而来的钟戎冲进两人的视野，他拿着袖枪，在摇晃中对准了蓝腰带，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擦过拼命扭头的蓝腰带耳尖，贴着钱水崇的小指打进蓝腰带的肩膀。
　　蓝腰带失去了力气，鱼骨剑向下掉落，眼看着银刀刀尖就要冲破抵挡刺入蓝腰带的喉咙，一条满是尖刺的鱼骨长鞭却从瀑布之下窜起，卷着滚烫的金属水“咔哒”绕上长刀，大力一晃，在空中绕出Ｓ的虚影，尖刺勾到钱水崇的腰带，刺破绑着探测器的那一部分。
　　长刀被长鞭抛弃，钱水崇抬手接住它，反手砍向卷着探测器离开的鞭子，让探测器半路掉落，落在钟戎头顶。
　　钟戎默契抬头，跳跃起来去抓探测器。那探测器离他的指尖越来越近，探测进度条也仅插百分之一。
　　指甲刮擦黑板似的叫声越来越近，怪物鸟张开满是尖齿的喙，张开遮天蔽日的翅膀，腹部擦着钟戎指尖而过，瞬间吞下探测器。
　　钟戎反应迅速地收手，抓住怪物鸟的爪子，被它尖利的指甲抓破袖口，手腕受伤坠落的金币以及被破坏的袖枪从空中坠落，似乎是掉落进瞬间变小的瀑布岛上，被迫火箭起飞离开地面的钟戎没有看清。
　　他双手抓着怪物鸟的爪子，在三倍速过山车似的怪物鸟飞翔过程中连手都腾不出来，以免被突然甩开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怪物鸟飞着飞着就跑进了失重区，滑板自动收起、喷气背包被破坏的钟戎咬牙在碎石和藤蔓加倍碰瓷的反胃中回头看向瀑布岛。
　　探测器迟钝地给出弹窗，目镜上那距离成功就差百分之一的进度条消失，变成了刺眼的探测失败。
　　【探测失败！超出探测范围！】
　　失败理由给得真是简洁，看样子直接的解决办法也很简洁，只要让探测器回到探测范围内就好了。
　　可是。
　　现在探测器在一只满天飞的巨大怪物鸟肚子里，唯一离它很近的钟戎还得随时注意不要被甩出去，别说把探测器取出来，他现在连爬上鸟背都不行。
　　钟戎咬牙切齿地看着空荡荡的手腕，该死的，袖枪要是没掉就好了，麻醉就算只剩一点剂量也能让这鸟慢一点。
　　“你他妈着急抢饭吗？！”再又一次被强行如彩带那样甩着摇摆后钟戎实在忍不住了，他在气愤中撒开左手向前猛地一抓，薅住怪物鸟翘起的尾翼，大声喊，“慢点！”
　　怪物鸟嚎叫一声，当真慢了下来，但是有着长喙的头灵活地转了回来，对准了抓紧机会往鸟背上爬的钟戎。
　　这画面当真让人起鸡皮疙瘩，一个脑袋有洗脸盆那么大的鸟，双眼通红，毛色杂乱肮脏，比被锈蚀严重的铜像还质感分明。它张开手臂那么长的尖嘴，露出满是尖刺和腐臭味的口，闸刀似的开合叨来。
　　钟戎不管不顾地薅着怪物鸟脊背的羽毛，躲过它的长喙，一屁股坐到了怪物鸟的脖子底。这一下很重，怪物鸟瞬间收回头晃悠着哀嚎，结果撞上一条藤蔓，像嚼子那样卡在它的嘴上，边缘对称地飘到钟戎手边，还恰好被他发现。
　　地面的凤凰帮懵逼又傻眼地看着骑着怪物鸟在空中飞翔的钟戎，纷纷怀疑自己的眼睛。死亡圣地这地方他们待了三年，头一次见把怪物鸟当坐骑的人。
　　“这人谁啊？”
　　“你认识吗？”
　　“不，有谁认识他吗？”
　　“查查监控，这段必须得给我一份，发帖子绝对热度超高。”
　　“你少跟我抢，我来发！”
　　地面吵嚷起来，再看回空中，钟戎牵着藤蔓绳，悬崖勒马……鸟，让怪物鸟强行向后。在藤蔓网和碎石群中穿梭过半晌后，他现在上道了，对驾驭怪物鸟得心应手，很快怪物鸟就被迫听话地转头回到重力区，冲向了瀑布。
　　一堆数据遗骸被翅膀刮来的狂风吹散，紫腰带惊慌失措地回头，鞭子已经脱手的他眼睁睁地看着怪物鸟尖喙铁签似的刺来，被瞬间穿透带起，销号后的数据遗骸天女散花一样坠落，纷纷落入瀑布。
　　钱水崇看着怪物鸟上的钟戎，轻松甩开刀上的鱼骨长鞭，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这个情景有些荒诞，但钟戎的确又很帅，他面上有一种羞赧和嘚瑟，钱水崇看着他这样，很难心情不好。
　　探测距离虽然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变化不停，但肯定是在范围内，可探测器却迟迟不走进度。钟戎用小腿测量，怪物鸟的肚子沉甸甸的，可能存在某种屏蔽物质，所以探测器才不工作。
　　他忍痛割爱，对这个他刚刚开始满意的坐骑遗憾地告别，转头看向９：“开枪！”
　　钱水崇举起银枪，利落地在种植土区域上击毙怪物鸟。怪物鸟在一个很矮的距离坠落，钟戎从上一跃而下，蹦进接他的钱水崇怀里，却一刻没留恋地转身拿起利刃剖开怪物鸟的肚子。
　　腐臭味扑鼻而来，钟戎急忙又一次调高了自己和９的面罩气味屏蔽值，再伸手掏出沾满黏腻液体的探测器。
　　在一言难尽的手感中，探测器终于恢复了工作，进度条开始走，到达了终点。
　　在期待中，探测结果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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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打斗戏，哇，写得我真的超爽的，打斗戏就是最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