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04、第 104 章

　　如梦图书馆，私人交流室。
　　钟戎又一次囫囵吞枣地看完ＭＯＯＮ发来关于如果和左珹的消息，开口问身边的９：“ＭＯＯＮ发消息了吗？”
　　钱水崇特地打开聊天窗口确认：“没有。”
　　钟戎长长叹了一口气，瘫进柔软的沙发。橘黄色的光打在他鼻尖，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夕阳西下，距离他们从火星区回来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在那之前，他们听茹菓说完那番话就被踢出那个地方，重新落脚在火山边，不明所以地一起接住不知道从哪里掉落的新宝藏——鸟嘴雕像，没来得及有任何的情绪起伏，眼前满满的岩浆就瞬间被冰冻。这么明显的变化，迅猛帮不可能注意不到，于是他们本来打算的无声而退就泡了汤。
　　可怜寒冰射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一眨眼废墟就变成了火山，还得跟着那俩人来一场男子长跑。幸好烈火帮的后备十分靠谱，最终他们三个还是毫发无损、无人尾随地返回到了如梦图书馆。
　　再之后，就是烈火帮回归岗位，ＭＯＯＮ两眼发亮地接过钟戎手里的鸟嘴雕像，再把两人赶到了私人交流室，独自一人一直研究到现在。
　　钟戎又一次叹气，抬手调出ＭＯＯＮ给的信息再一次看了起来：“三根羽毛……”
　　来自地狱的泥羽，来自人间的鸟羽，以及来自天国的雪羽。
　　这三根羽毛加上不清楚是什么的虚空之木，根据茹菓所说，能做成一支救出她的箭。之后她会赠予一样物品。
　　“它是你最初的宝石，是你昨日的水滴，是你未来的逆风翻盘。”
　　是宝藏没跑了。
　　三根羽毛肯定是接下来宝藏的引路石，可关键它们都在哪儿呢？
　　钟戎看着天花板，仿佛用透视盯住ＭＯＯＮ，第一百八十回问：“ＭＯＯＮ发消息了吗？”
　　钱水崇第一百八十回耐心地打开窗口：“发了。”
　　“噢，没……”钟戎猛地坐起来，双眼睁得滴流圆，“发了？！”
　　“ＭＯＯＮ说她在雕像里找到了鸟羽……”钱水崇贴心给他念，一半没念完就被钟戎一把抓住手拉起来向电梯跑。他一看，钟戎两眼都在冒光，这半天估计给他急够呛。钱水崇无奈笑笑，边跑边收起窗口：“等等我。”
　　研究台上的竞赛手表被搁置角落，代替竞赛手表，一个栩栩如生雕刻的鸟嘴雕像现下被紧急研究。ＭＯＯＮ站在雕像前，手里拿着一根从雕像身上取下的活动羽毛。这根羽毛已经被铜锈侵染，看着就像现实里被人随手丢弃多年的破烂，而不是想象中的“鸟羽”。
　　ＭＯＯＮ看出钟戎面上的怀疑：“这玩意儿的官方名的确是鸟羽，羽毛上也的确有线索。”
　　她把羽毛放进研究台，放大的图像瞬间弹出在三人面前。ＭＯＯＮ手指划过鸟中段的羽轴进行二次放大，上面模糊的图案瞬间清晰。虽然依旧有铜锈布在周围，但这眼熟的结构还是让钟戎认了出来。
　　“卡槽？”
　　“是的，”ＭＯＯＮ点头，指着图案，“它在这里凹陷，在这里形状变化，正好是立体拼图那样的卡槽。不止这面，另外一面也有，加上它的官方名称是鸟羽，所以的确还有两根羽毛——泥羽与雪羽等待被寻找。”
　　钟戎仰起头：“你找到泥羽和雪羽的线索了吗？”
　　“当然，这么半天怎么可能找不到？”ＭＯＯＮ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将羽毛的放大图像旋转视角，转至全身。在放大下，上面的铜锈边缘十分生硬，并不像自然形成，反倒是人为的。注意到这点后再看，就能发现铜锈边缘在羽毛上连成一条完整的线，仔细去看，发现它像是某块地图。
　　“地图？”钟戎疑问，“现实中的吗？”
　　“现实中不存在这么一块地方，”ＭＯＯＮ把地图图案单独调出来，“飞掣现在也不存在。但是……”
　　她把左珹采访之后那段时期的飞掣各地地图调出来，指向一处暗色的地方：“这是死亡圣地一号，也是最先出现的死亡圣地，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栖息在此，是提取剧毒或火拼挣钱的好地方。在凤凰帮出现之前，大部分猎手都常来这里寻求刺激和挣钱。”
　　她把这处暗色提取出来，与铜锈重合，它们简直完美地契合，边边角角或崎岖的拐弯都完美一致。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羽毛之一的栖息地，”ＭＯＯＮ咂了下嘴，“坏消息是……这地方现在已经完全不同往常了。”
　　她调出现在的地图，把两个时间着重强调：“一个是七年前，一个是现在。”
　　“七年前？！”钟戎皱眉，“过去了七年，羽毛很可能不在那里了。”
　　“不止，”ＭＯＯＮ叹气，“这地方三年前就变成了凤凰帮的主要活动地点。”
　　这下不止是钟戎，钱水崇也跟着皱紧了眉头。
　　凤凰帮，飞掣内名声在外的帮派，五大帮派之一，主要活动地在死亡圣地，最为外人所知的事件是把死亡圣地掘地三尺——字面意义上的，掘地三尺。他们在三年前将旗下所有的死亡圣地都翻了个底朝天，一块石头一粒土都没放过，该拿的全部拿走，帮内仓库瞬间爆满，凤凰帮更是一跃进入五大帮派列表。
　　三年过去，谁也不能保证羽毛还在原地，而不是进了凤凰帮的仓库。
　　“别气馁，”ＭＯＯＮ随口安慰，“如果把凤凰帮的仓库攻破，哪怕没有羽毛，本也能回来了。”
　　钟戎眉头又紧一分。
　　攻破凤凰帮的仓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能做出在名副其实的死亡圣地里掘地三尺的，不可能是好捏的柿子，更多是有实力的疯子。像是论坛里之前的总结，凤凰帮就是鬣狗群，见利就上见人就咬，咬不过就出阴招，总之目的就一个——赢。
　　“再说了，羽毛也不一定就被凤凰帮拿走。那地方奇形怪状的怪物妖兽非常多，羽毛可能随处都是，兴许凤凰帮就略过我们要找的那一片了呢。”ＭＯＯＮ说。
　　“可是同样的，我们兴许也找不到那片羽毛，”钟戎诚实道，“只有一个目的地，没有具体位置、羽毛的样子，这任务实在难得过头。”
　　“无钟说得对，”钱水崇同意，“只有模糊的信息，恐怕这次任务失败概率会很大。”
　　ＭＯＯＮ看向两人：“你们看我给你们发的文刊了吗？”
　　“看了，怎么？”
　　“在最终如果那篇之前，羽毛分别出现过三次。非常巧合的是，这三次所在的文章都是如果写的。其中鸟羽与我拿到的这片底色一致，也是藏匿乌鸦身上携带，所以……。”
　　钱水崇抬起头：“你是说那两片羽毛也与文刊里一致？”
　　“是的，”ＭＯＯＮ点头，“所以你们必须清楚文刊的内容，尤其是羽毛出场的篇章。”
　　钟戎立刻回忆：“泥羽是被随手丢在泥路上的，雪羽是藏在雪山之巅的。这么看的话，凤凰帮翻过地，它很可能不在了。”
　　“落进泥里，想一想，文里说的是‘与此处完全不同的泥’，”ＭＯＯＮ引导，“死亡圣地大多都是烂泥塘，特殊的泥只存在于三个地方——凤凰帮主鸡冠头住所的后院、失重区的半空瀑布上、淤泥之下的未知世界。”
　　钟戎缓缓点头，抛出自己的疑问：“这三个地方的泥是什么泥？”
　　ＭＯＯＮ一顿：“哦对，阿莱说过……你们两个从来没去过死亡圣地。”
　　钟戎承认：“有一次任务目标和那个地方某个大人物重合，我们就被拉进了黑名单，一旦去就会被一堆人追杀。”
　　ＭＯＯＮ再听还是为这位“大人物”的心眼之小而感叹。
　　钱水崇代替她给钟戎解释：“鸡冠头后院的泥是皂泥，粘稠清香，表面还有彩色的反光，缺点是喜欢这个地方的还有死亡圣地大部分的超杀伤力怪物，而鸡冠头又喜欢饲养这些怪物；失重区半空瀑布上的是一种种植土，营养丰富价值连城，一小把的任务卷轴定价十万未来币起步，缺点和定价同等，半空瀑布说是瀑布，实际是高温金属水，且所在位置在失重区唯一一块重力区，这就意味着如果要取得种植土，得先在容易失控的失重区到达一定高度后跳进重力区的瀑布，只有一处落脚点，一次机会，失败就立刻销号；最后一个，淤泥之下的未知世界，如名，这地方基本未知，非常难找，存在与否也是一个值得疑问的事，但传闻中这处的泥拥有强大的功效，其中一条是“心想事成”，要想进入未知世界，就得自主踏进死亡圣地最脏臭的淤泥，等它把你吞没，或许就能落进未知世界。”
　　皂泥、种植土还有未知泥。
　　钟戎记下这些，问ＭＯＯＮ：“可以帮我找些死亡圣地的信息吗？”
　　“当然，”ＭＯＯＮ手指敲敲屏幕，很快丢出一个窗口给钟戎，“这是两年前的真实录像，这是一年前的真实录像，不短，慢慢看。”
　　钟戎点开看，摄影是第一视角拍摄，范围很广，可以清晰看见死亡圣地的烂泥塘，还有冒泡的沼泽，从中偶尔突然跳出奇形怪状的怪物，即使钟戎都被吓到一抖，拍摄者也依旧保持着淡定和稳定地拍摄，像是随手一般用银白色的枪和刀将怪物解决。
　　很厉害，同时也很眼熟。
　　钟戎悄悄往９的方向靠近，装作不经意：“这是谁拍的？”
　　钱水崇无声地把眼睛从窗口移开，定在ＭＯＯＮ脸上。
　　ＭＯＯＮ假装没看到，反问钟戎：“怎么？”
　　“很强，”钟戎诚心实意地夸奖，“反应力一级，动作也很快。这是两年前的录像？”
　　“嗯哼，”ＭＯＯＮ好笑地看着９嘴角翘起，“听上去你像是爱上了拍摄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钟戎耳朵一烫：“……可能吧。”
　　钱水崇眉头一挑，转头看他。
　　“噢——”ＭＯＯＮ噗嗤一笑，“是９拍的，不过似乎你三年前就已经在竞赛爱上了他。”
　　钟戎低头，心跳飞速。趁ＭＯＯＮ回身，他低声在９身侧“嗯”了一句。
　　管９听没听见，他这种时刻实在憋不住，总得说点什么，表示些什么。
　　“去往死亡圣地前你们得做些准备，”ＭＯＯＮ回头，看见９面色惊讶，“怎么了？”
　　钟戎抢在９之前：“没事！”
　　钱水崇闭上张开一半的嘴，冲ＭＯＯＮ一笑：“没事。”
　　ＭＯＯＮ眯起眼打量他们，半晌：“好吧，没事。那我们继续？”
　　钱水崇手心向上比了一个“请”。
　　“这三个地方还有凤凰帮的仓库，羽毛总会在一个地方出现，”ＭＯＯＮ说，“我问过阿莱，他能根据这根鸟羽制造出探测器，在一定距离里你们就可以收到羽毛的信号，这会让你们的探寻工作简单一些。”
　　“我们先去那三个地方，”钟戎转头想问９意见时看见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刚进入状态的心脏瞬间又加速，“你、你觉得呢？”
　　钱水崇注意到他的小结巴，被可爱到：“我觉得这是很好的决定。”
　　“是、是吗？”
　　“是的啊。”
　　ＭＯＯＮ面无表情看他们情意绵绵地对视，无法相信这就是９回应她八卦的“没有进展”。
　　骗鬼呢？难道他的有没有进展得在床上商量吗？
　　她继续面无表情，随手翻出飞掣内最舒适大床集锦，准备在安全屋单独设计出一件小房间。９和无钟在她的余光里微笑，ＭＯＯＮ很快也嘴角上挑，呼出一口气。
　　今天天儿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