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105、第 105 章

　　“无钟？”
　　图书馆的天台大门被推开，钟戎回过头，看见换上了凤凰帮装扮的９一步步走来，坐在他身边的位置：“看日出。”
　　晨光渲染飞掣的天，两人坐在天台的边缘，脚下是离地千尺的悬空。
　　如梦的周围渐渐开始活跃起来，不少商铺开在周围，吸引了不少自由玩家和猎手。虽然比不上帮派现在的繁华，但这地方从上往下看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至少，哥斯拉老朋友们又出现在视野内。
　　“他们又复合了。”钟戎晃晃腿，脚尖下千尺，黏糊的哥斯拉正在经过如梦大门。
　　“正是恋爱的季节，是不是？”９的肩蹭上他，当钟戎转头，那种他喜爱的眼神又伴随着笑意降临，让他的心脏活跃起来。
　　红宝石、金币、怀表、寒水滴、鸟嘴雕像，这是他们已经集齐的五个宝藏，现在只剩下两个，三根羽毛和虚空之木构成的箭，还有茹菓的回报。
　　“我的生日要到了。”钟戎没头没脑地说。
　　９一顿，眼中闪过疑问。他回想刚才自己的话，若有所思：“你想好生日愿望了吗？”
　　拿到所有宝藏之后向你告白。钟戎在心里回复他，表面点了一下头。
　　“那我得好好想想你的礼物，要猜中你的愿望，”９凑近他笑，“毕竟这是你的成人礼。”
　　成人礼。
　　钟戎突然想起刚一起吃过早餐的钱水崇，在这次生日之后就要向他告别了。这些天一起吃三餐、逛超市还有偶尔的散步，他们不像钟戎计划的那样，又不可避地熟稔了起来。
　　“无钟？你还好吗？”
　　９担心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钟戎这才发现自己眉头已经皱起。他深呼出气，努力扬起一个笑摇头：“我没事。”
　　日出已然好一会儿，太阳大半个身子都在地平线以上。钟戎站起身：“走吧，去死亡圣地。”
　　按照计划，他们在日出后传送到死亡圣地附近的自由区，之后按照仓库——鸡冠头后院——悬空瀑布——未知世界的顺序，寻找羽毛。仓库的工作量最大，但阿莱和ＭＯＯＮ一起研究出一个远程搜索的方法，只要钟戎和９把小型机器放进仓库，阿莱和ＭＯＯＮ就可以在远程安全的长时间搜索。除去仓库，其他三个地方的都需要近距离搜索，为了应付死亡圣地各种奇葩生物和凤凰帮，阿莱熬夜好几天设计出几大包的道具给他们，用得上用不上的，都一股脑地给了他们。
　　一周多的准备，就为了今天的行动。
　　日光明媚在眼睛一闭一睁后全然消失，阴暗的乌云笼罩整片自由区。钟戎和９踏出在奇异兽标本店的传送点，冲角落的自由玩家点头。自由玩家是ＭＯＯＮ安排在这里的接线人，负责安全路线的确认。现在的时间，凤凰帮少有活跃者，更不用说他们从来不走屋顶的习惯，负责人连着盯了几天确认，终于确认了一道最安全的路线。
　　自由玩家抬眼看着两人，手指向上，示意他们走屋顶。
　　在他们走过屋顶小门时，自动识别数据传送的路线信息出现在他们变型的目镜上，以防万一，一人一边，重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路线。
　　屋顶颠簸崎岖，混合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毒液在这里占有市场，死亡圣地的怪物们肉、骨头、毒、血液等等都是受欢迎的原材料。路线尽量避开多个大商铺——那些基本都是凤凰帮的人所开，从简陋狭窄的房梁一路通向死亡圣地的主入口。
　　钟戎吐出一口气，正对上凤凰帮的大门标志——一只浑身沾染泥浆的凤凰，尾翼连接到大门的火把，如同涅槃。
　　摩托停到滑板旁，钱水崇俯视凤凰帮的大门，那处的泥地泥泞至极，布满各类辙痕，掉落乱七八糟的原材料，正在往泥里陷。荧光的路线截止到这里，他抬手将半指大小的机械鸟送出，混进凤凰帮本身的监控鸟群，路线就此延伸，指向仓库方向。
　　机械鸟视野不算宽，只能指出目标方向向前一百米的路，但它可移动，且钱水崇十分了解那四个地点所在的位置，这点也算不上缺点。其实机械鸟的主要功能是很强的定点信号屏蔽功能，这意味着只要钟戎和钱水崇在机械鸟正下方一百平方米范围内就不会被凤凰帮的监控捕捉到，他们只要专心地躲开会面对面碰上的凤凰帮就好。说白了，这就是他们的一层“盾”，挡下范围外的凤凰帮，让他们不至于被一大堆凤凰帮包围。
　　顺便，机械鸟还能捕捉到监控鸟群的反常——通常出现在凤凰帮察觉到什么时——并汇报给两人，让他们及时反应甚至撤退。
　　钱水崇收起摩托，握住钟戎伸来的手，和他一起站在自动延伸的滑板上——他们不能留下痕迹，可悬浮滑板很难在泥地留下明显的痕迹，是最佳的代步工具。
　　钟戎让出主驾驶的区域，方便钱水崇把他们带到正确的目的地。他的袖枪满弹，指虎利刃处于收刃状态藏在手心。钱水崇的银色小刀在袖口蓄势待发，银枪别在腰间，作为掩护的凤凰帮装扮上还有整齐的暗器、各种小型弹以及小型武器道具。
　　两人对视一眼，从机械鸟给出的短安全路线飞速冲进大门，在暗如黑夜的乌云下，在人影稀疏的大门冲进石山遍布的泥地，进入了凤凰帮的第一区，距离离他们最近的总仓库还有整一个区。
　　监控鸟群在石山上飞翔，金属翅膀扇动的声音连成一片，如同悬在头顶的刀。这时机械鸟微不可寻的机械启动音一响，就像一张盾罩在脑袋上，很让人放心。
　　石山区很大，躲避地很多，袖枪一次都没能伸出袖口，滑板和融入黑暗的两人就到达了仓库正门正对的最后一座石山后。
　　监控鸟群多起来，在仓库门上，密密麻麻地像蜂群，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嗡嗡声。机械鸟徘徊在两人头顶附近，面对监控鸟群，完全就是螳臂当车的画面重现。它看上去那么渺小，而监控鸟群大得像横跨天空的黑云。
　　通往仓库大门的泥地翻腾起来，躲在石山后的两人默契地向上跳，加强悬浮能力的滑板听话地托起两人，让他们避开了躁动的烂泥泡。
　　腥臭味从破裂的泥泡中散出，钟戎皱眉，迅速抬手想把９的面罩调成气味屏蔽模式。
　　臭味一瞬消失，钟戎对上９的目镜，看见自己面罩上的那只手——９同时也将他的面罩调试完毕。他们的手交叉触碰对方的面罩，又同时看见对方面罩上的自己。
　　钟戎无声地笑笑。
　　“呕！”石山后突然传出一声干呕声，钟戎迅速拉着９下蹲，完全隐蔽在石山实体后。他的背后有一道孔隙，他慢慢后倾，凑近了它。
　　一双满是铆钉的腿“唰”地略过他的鼻尖，他惊得一抖，被９一拖，险没发出声音。
　　９示意他稳定，比手势询问来者是谁。
　　是凤凰帮。钟戎比划着回答。
　　“呕！臭死了！”清晰许多的干呕声在他们前上方传来，最先被钟戎看见的凤凰帮正倚在石山另一面，冲身边抱怨，“为什么今天的手气那么差？”
　　又一个凤凰帮走向他，尖声尖气：“你问我我问谁？又不是我去抽签的！告诉你，喂那怪物的活你自己干，我去取饲料。”
　　“喂——”铆钉一把抓住他，“猜丁壳你输了！我去仓库取饲料才是。”
　　钱水崇心里一动，从物品库拿出阿莱给的小型机器（休眠的机器只是一颗弹珠大小的球，启动后就会变成不易被察觉到的形态，比如老鼠、虫子等），交给身前的钟戎，比划道：找时机放在去仓库的那人身上。
　　钟戎握着小型机器，听假山那头俩人同时耍赖就是不去仓库的语气，迟疑着摇头：这俩人不靠谱。
　　鸡冠头的住所就在仓库后，钱水崇环顾几乎包裹他们的石山，再看看自己头上的机械鸟，眼睛一亮：把他们吸引到石山后，这里是死角，附近只有这两个凤凰帮。
　　附近没有其他的凤凰帮，发出仅能让四人听见的声音吸引注意力并不难。这之后，在死角迅速解决他们，再假扮他们前去鸡冠头的住所，就可以避免一道需要费劲潜入的门。
　　钟戎瞬间领悟他的意思，袖枪出袖。滑板无声旋转１８０度，两人站在滑板两侧，隐没在石山两侧的阴影里，滑板漆黑，在泥上仿佛是石山的一处阴影。
　　准备就绪，钟戎看见９冲他点头，舔润嘴唇，有些生疏但生动地吹出一声轻佻的口哨。
　　“呼——噫～”
　　争吵中的凤凰帮同时安静，钟戎能感觉到他们疑惑地看过来，于是乘胜追击，再次吹出同样的哨声。
　　钱水崇歪歪头，看着在他面前吹口哨的钟戎，终于找到一年前把他某次任务抢了的混蛋。他的目标就是被这声轻佻的口哨勾走的，丢失了榜上前几的丰厚奖励，还没能找到吹口哨的人，ＭＯＯＮ饱受打击，强烈要求任务失败的他去鹦鹉螺买回来十七瓶颜色奇葩的指甲油。
　　陈年往事。
　　钱水崇笑起来，轻松地握住上了消音·器的银枪，对准一路被钟戎吸引靠近的铆钉。
　　钟戎对准尖声尖气，听着他从烂泥上一步步走来不明显的“啪嗒啪嗒”声靠近石山口，看见他和铆钉一起探出脑袋眯着眼睛在两侧石山中搜寻，在他们定位到自己前让哨声戛然而止。
　　铆钉猛地睁大眼睛，一脚踏进石山两侧中间的烂泥上：“什么人……”
　　“咻——”
　　袖枪中的子弹没入他的眉心，他眼睛往上一翻，砰地摔落烂泥之上，变成一堆数据遗骸。尖声尖气双眼瞪大，看见角落一闪而过的银白色，想都不想掷出一支暗器。
　　暗器撞上飞速前进的银弹，被冲力弹开，在尖声尖气错愕地看着暗器无力掉落在泥地的瞬间，以破竹之势飞来的银弹毫无停顿的穿透尖声尖气的颅骨。
　　数据遗骸整齐地堆在一条线上，滑板上的两人并无动作，静静地等待半分钟，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慢慢飘向了数据遗骸们。
　　等套上凤凰帮的衣服，钟戎才发现他们为什么能直接在泥上行走。凤凰帮的鞋子很特殊，平时看就是普通的鞋，但当落在烂泥上时，探出就像鸟类蹼掌一样的支撑器，这让他们能牢牢站在泥地上，同时，这也能减弱他们在泥地上行走的声音，不会像普通踩在泥地上的人一样发出巨响。
　　这比９一年前来用的道具还要高级，钟戎想起当他询问“９平稳行走的秘诀”时ＭＯＯＮ回答给他的道具：“ＭＯＯＮ这次没给咱们这种道具。”
　　“这鞋不方便快速行动，且会留下痕迹，”钱水崇回答他，“非必要时用滑板更优。”
　　钟戎点点头，在泥地上适应这种鞋子，翻看着这身衣服原主人的任务：“那现在是必要时了，走吧，去仓库拿饲料，接着看看鸡冠头的后院。”
　　钱水崇笑着从他手心拿过小型机器球，在掌里玩弄：“阿莱和ＭＯＯＮ也是时候开始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