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情书》楠愁

4、三

　　路……好长的路……路……路……这条路我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尽头……
　　夜色总是那样浓郁而厚重。在这条田家小路上，重复的景色不断向后移着，夏霁大口吸着微凉的空气，不敢回头，惊慌地前行。
　　突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猛地将她甩倒在地。
　　眼前，蓦然出现一张麻将桌。晕黄的灯光静静地照着，一个男人叼着烟头，专心致志地摸着麻将。夏霁疯狂朝男人爬去，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裤腿。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发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气。她抬头望着，晕黄的灯光顺着男人的碎发洒下，这种感觉很熟悉，很温暖。
　　没等夏霁瞧清楚那男人的脸，几双手便抓住了夏霁的腿，将她奋力向后拖着。夏霁惊声尖叫着，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了声。眼前的男人起身，将麻将摔到桌上，同周围人骂咧起来。
　　（救命！救救我！求求你看看我！求求你！我就在你脚下啊！求求你……）
　　夏霁喊着，却发不出声，只能眼瞧着那骂骂咧咧的男人，那吵闹不停的麻将桌子，那晕黄温暖的灯光，一个个慢慢离开她的视野……
　　……
　　……
　　“咚——”
　　……
　　一滴水滴入水凼……
　　夏霁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类似溶洞的地方。空气弥漫着一股冷气，湿湿地润着肌肤。在水光的照耀下，这里的岩壁都微微透着暗紫色的荧光……
　　“夏霁……夏霁……？”模糊的声音渐渐清晰，是秦舒。
　　夏霁呆呆地望了一眼秦舒，没有言语。她坐在那里，眼睛看向一旁，眼泪毫不遮掩地浸润睫毛，一滴一滴向下落着。
　　秦舒看着，心里闷闷地难受。跟夏霁相处这么久，他几乎天天都会见到夏季发疯，却很少见到她哭。她一疯起来，便会闹得整个医院鸡飞狗跳，一哭起来，却那么安静，受伤。
　　秦舒知道这个时候的夏霁是最抵触有人靠近她的。所以他蹲在地上偷偷摸摸地向夏霁一点一点挪着，只要夏霁露出反感的神情他便马上后退，他希望在她能接受的距离内离她尽可能的近。
　　一米八几的个子蜷成一团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夏霁气得狠狠地瞪了秦舒一样，伸出手随即指了一个方向。秦舒见状，满脸欢笑地在夏霁所指的方向安了坐。
　　看着夏霁，秦舒不由自主地傻笑着。她只要会理人，那就是好的。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两个人之间或许没有彻夜长聊的时候，可那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对方的一颦一笑，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临摹出来。

　　“呼——”狂风驶过，巨大的黑影向夏霁袭来，夏霁吓得猛地向后一退，撞在了石壁上。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脚踝上的伤让她吃痛地无法站直。
　　秦舒条件反射地站起，黑影瞬间转身逼近他身前。
　　“啊？生气啦？秦，医，生……啃啃啃啃啃啃……”
　　两米多的躯体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不停抽笑着。它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黑鸟，驮着巨大的羽翼。声音苍老低哑，像是常年抽着旱烟的老人。脸布满了白色的细绒，五官俊秀异常。它的眼睛格外狭长，漆黑的眸子里流转着红艳的光。眼睛尾部的睫毛逐渐拉长晕散，显现出淡淡的红意，隐隐多了几分魅惑妖娆。
　　“意识，在浩瀚的空间之中，化作碎片，四处飘扬。当它们因契合而聚集了足够的碎片时，便会空间中寻求一个有机体以待苏醒。苏醒之后，这股意识会如何选择，不可算计。而任何一具有机体总有腐朽的时候，那个时候意识又会破碎流出，继续游荡在浩瀚的空间之中。循环，再循环。重获新生可待是几十年，也可待几十亿年。当意识重新苏醒时，它是选择重复，还是其他呢，不可算计。”它说着，望向一旁若有所思，“你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你们的意识流出了。”
　　“谁？你是谁？！”夏霁问道，心在胸腔嘭嘭地跃动着，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你，我是为你而来。”它垂眸俯视着夏霁，细长的爪子重重的戳了戳她的心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能看到你的夙求。”
　　“讲什么大话！！”秦舒拍开它的爪子将夏霁护在身后。
　　夏霁却呆在一旁失了神。
　　“哼，啃啃啃啃……”
　　它不能自已地笑着，似乎有些不屑。它羽翼一挥，掀起了无数星点。尘埃一般的星点在秦舒和夏霁的眼前横纵穿梭着，一缕一缕如同几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似乎窥破了命运的门，那门就像海市蜃楼一般在眼前漂浮着。可当夏霁他们向前触碰，接触到的空气依旧如此冰冷。
　　“所谓你们的意识，在我眼里，看得可是如此清清楚楚啊。那么现在，夏霁，我亲爱的女孩，你，愿意跟我走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