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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鸣城庆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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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庆子源方才练了遍《九元羽化涅生灵经》,就有管家娘子带着两个普通小厮来伺候。
说到底,到底是前分家家主嫡长子,即便是没什么太高的地位,大体上肯定要过得去。
只是这管家娘子临走时,倒意外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满眼好奇、四处打量的火灵参娃-小灵,庆子源见了倒是浑然不怪她。
毕竟他知道,即便是称霸连云城的本宗庆氏,也不是谁都可以有参娃娃伺候的。
整个儿鸣城分家庆府里更不用说了,只有如今的分家家主-庆宁身旁有两个而已,算上整个儿鸣城的参娃娃都不到双手之数。
况且这位主子好歹也是分家嫡裔,在这每年都有后辈子第不少通窍醒灵的庆氏三十六族中,要是真的一飞冲天了,想弄死一个下人简直太容易了。
要说庆子源从小也可以说是锦衣玉食伺候大的,小厮伺候起居的时候到是一片从容、毫无拘谨,这也让没摸清脾气就被拉来伺候这位生主子的人不敢小觑他,战战兢兢伺候洗漱更衣,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看的一旁递面巾的小灵一脸欢喜,仿佛被伺候的是他自己一样。
只早膳时候,庆子源才看见这一桌丰盛滋补药膳俱是灵草药果,甚至还有些低等的天材地宝来做食材,心中纳闷儿从前就算父母尚在时,自己的早膳也从未这般丰富啊。
小灵好容易看见少爷一幅不解的样子,蹦蹦哒哒就跑到跟前儿扯庆子源新换上的锦袍袖子,两眼亮晶晶的说道“少爷少爷,以前咱们生活拮据吃不起,这回满打满算也就待五天,就算天天大吃大喝,鸟鸣村所有的存货也够用了,小灵可是起了好早!”
庆子源听了后半句立马泄气了,心想这小娃娃怎么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哭笑不得的问起来“………本少爷怎么不知道灵参娃娃………还要睡觉?”
诚然,灵参娃娃、灵芝娃娃们虽说不能修炼却是不必食五谷杂粮、四时就寝,可自小灵伺候庆子源后,他只觉得小灵比他这个人还像人,只怕说出去旁人都不会信!
小灵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儿,本来还想要几块儿灵石吃呢,这下是可不好了。小腿一蹬便爬上椅子,飞快的拿起筷子塞个满嘴,笑眯眯的对着庆子源口齿不清的说道“真好茨…好茨…少爷快来茨……”
这回庆子源算是没了办法,训斥吧自然是舍不得,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只得掏出几块儿灵石放到桌上任由小灵对一桌子菜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自己专心的吃起了难得丰盛的早膳。
想当初带走的二百块儿灵石不仅一分没花,到了鸟鸣村后庆子源靠山吃山,三年里卖进鸣城的灵草药果,竟然还赚了了千来块儿灵石,既然小灵喜欢吃,他倒也不心疼。
起初还担心小灵吃坏了,谁想到小灵吃了之后愈发活泼竟还在脑袋上结了几颗灵气浓郁的参果儿,这也是庆子源能在这穷乡僻壤短短三年不到便可以完成《九元羽化涅灵经》筑基的原因之一。
俩人才用完早膳收拾下去,带他回府的庆来便到了慧清苑,依旧是之前一般淡漠有余、恭敬不足的态度说道“家主请您午膳时过堂一叙,说是一家人一同用个便饭。”
庆子源听了倒是看着门口的肉球儿,心边想着这大伯难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了,只是点了点头轻声笑道“你去告诉大伯,我知道了。”
……午膳时候,庆子源依约去了主宅用饭。
颇为讲究的花厅里摆起一宴客用的梨木桌席,规规矩矩的布好了滋补内里的盘盘珍馐,倒是让人很有食欲,可见也是花了心思挺正式的,倒让庆子源心里更加有些好奇了。
纷纷入座,庆宁身为如今的鸣城庆家家主高居主位,其它的依此类推。庆子源倒是位在嫡最后,不上不下的位置倒也算合适,况且他的确是鸣城分家年纪最小的一个,这玩意儿无可厚非他也不在意就是。
倒是席间,大伯庆宁的一阵嘘寒问暖让庆子源有些心里面恶寒,一番应付胃口全无之下,索性直接问道“大伯有什么要问我的,直说罢。”
“呵呵,看你说的。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本不该说的,可这鸣城庆家也不是我一个家主独断的。你父母夫妇亡故时候,族中一些账目很多对不上。分家族老的意思是…”庆宁心中一遍算计一边脸苦涩的说完,庆子源见大伯满脸的无奈和满口的虚情假意,再听了这话心道,果然!
只看着满桌上除了庆宁那满肚子流脓的正妻五年前病故不在,倒是不见什么女人,可这庶子庶女倒是多了不少,可见他这个大伯这两年后院儿有多充实。
心里突然庆幸庆家祖先立训:妾与主不得同席。要不今儿这梨花木桌席铁定是坐不下了,还是先人有先见之明。
庆子源到没多说什么,只是略有讽刺的看向庆宁说道“三年不见,大伯还真是子嗣延绵,想必大伯母在天之灵,一定会祝福大伯的,不必担心您后继无人。”
满桌子的人一听,自然都听明白了庆子源话里话外信心膈应庆宁。
谁都知道庆宁亡妻泼辣善妒,就连临死前都狠狠弄死了庆宁三个小妾和两个庶子,不诅咒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祝福?况且庆宁虽说儿女繁多却活生生没有一个灵者出来,这也让他大为光火,甚至险些入了魔障。
一旁的一对嫡出兄妹和一众庶子庶女又畏惧庆宁,都纷纷低头不敢多言。
其中,庆子源倒是觉得脸色最有意思的,要当属面皮铁青铁青的庆宁了。
只见庆宁气的脸上都有些抽搐,心想他如今堂堂鸣城庆家家主、一代灵将,竟让一个灵徒都不是的小辈这样指桑骂槐?!
当即“啪!”一声放下筷子,拉下了脸也不再装下去了,盯着庆子源冷声道“我劝你还是老实说得好,不然查到头上就是私吞族产,可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庆宁说完,整个儿花厅却是静的针落可闻,没人敢多说一句话。只有庆子源心中暗暗盘算,这庆宁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了些什么,脑中隐约闪过确实抓不住。
无奈之下只能故作激动的憋红了脸、瞪着双眼打死不承认的装作生气“大伯,三年前我才九岁。可是就带着你们给的二百块儿灵石和一个小童,两袖清风、众目睽睽下走出的庆府大门。鸟鸣村好听了是村子,不好听了就是个流民营,我要是手里哪怕有足够的钱财我也早就不在那混吃等死了!”
“……什么叫混吃等死嘛,不当年体弱多病需要休养可能不记得了。这不,听说你大好了就赶紧差人请你回来了么……”庆子源看着听着庆宁狐疑的看着他,沉吟片刻倒是接着拾起碗筷,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大言不惭、自我催眠。
庆子源见状也明白庆宁色厉内荏,恐怕是自觉理亏倒开始耍起无赖来了,毕竟他是如今的分家家主,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来公然反驳他。
气急了的庆子源心里不停的骂着庆宁不要脸,忍着喷火欲望的双眼直径起身,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庆宁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真是劳大伯费心了,侄儿不太舒服,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了一桌子看着他离去夫人和没怎么动的菜,无声的告诉大家这饭是不欢而散了。
庆子源气冲冲的回了慧清苑便行了一遍《九元羽化涅生灵经》来平复心境,有让小灵准备了一桌子果草药膳泄愤般的大吃一顿,这才冷静下来。
而胆儿小到看见会吐冰球的冰霜兔都逃跑的小灵,自然是躲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夕阳西下,冷静过来的庆子源静静地回想这物是人非、人情冷暖,他虽然一直知道大伯贪婪,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强夺晚辈财产的地步,当真是令人齿冷。
由此,他也更加坚定了要脱离这个所谓的庆氏家族的信念,在没有一丝无用的留念。
反正明天便要启程前往连运城,只要熬到连运城上了浩辰灵宗的接引灵兽,便都是前尘往事了。
可惜,这时候的庆子源绝对想不到,就在他一阵泄气的同时,主宅书房里同样也不安静。
此时,庆宁坐在书案前抓着一沓生宣捏的五指泛白,哪里还有白天的半点气度?
剩下的,只有满脸的狰狞和阴戾对着空荡荡的书房近乎于发狂一般的怒吼“那小畜生如此挥霍钱财,一日三餐俱是灵草药果甚至天材地宝而成的药膳,看来是对趟启灵十拿九稳不想再回来了。可惜……他暴毙了没法去,你可明白了?!”
只这话不等落地,原本就有些幽暗的书房里,烛影片刻间竟有些晃动?直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瞬息蹿了出去,庆宁才好似松了口气一般的瘫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想起了童年时的无忧无虑;少年时的青涩单纯;青年时的一腔热血,都在这短短几年里因为变的模糊而被遗忘了。
他记得的,只有对二弟成为家主时的不甘,和对他成就的嫉妒。
怔怔出神了半晌,庆宁忽然扭曲的笑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呢喃着“………通窍,醒灵?可惜,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傍晚时分,月光下的鸣城庆府里却寂静的有些诡异。不知为什么,府里的人们本能的不想多事出门,也不知是为了明日前去连运城养足精神还什么原因,都纷纷默契的剪烛闭门了。
这时庆子源刚修炼完毕,正是一脸神清气爽的进屋,准备着明日告别这个毫无留恋的地方时,正看到小灵圆圆粉粉的肉脸异常严肃,对四周警惕的不行,好像旁边儿的花瓶下一刻就能偷袭他一样,倒是有些诡异的搞笑。
可庆子源也知道,小灵绝不会平白无故这个样子,只是不动声色的关上房门,压下心中那一瞬间惊悚的猜想,尽量平和的问着“小灵,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少爷,总感觉今晚院子里有点儿不对劲啊…”听着小灵难得一脸认真对待的看着自己低声说完,庆子源是彻底的笑不出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不曾来得及反应的小灵便朝内室快步走去,只留下了一屋子寂静的华美陈设,再无两人的身影。
庆子源抱着小灵,飞快的跑进内室掀起床板蹿了进去,透过榻上镂空的花纹憋足了气儿死死盯着外头的一切。
果真,约莫不过半盏茶的时候,一片漆黑寂静的卧房便走进了一道异常鬼魅身影,飞快的查探间好似在不停的搜寻着什么。
庆子源见状依旧捂着小灵的嘴,极度恐惧下的他额角缓缓冒着冷汗,直到黑影接近床榻他才看清,这是一个觉醒暗系本灵的灵徒。
而此时的他,却好似发觉了什么一般正一脸戏谑的看着床榻,一步步的朝着这里走来。
“子源少爷,要怪就怪你父亲太过优秀,挡了庆宁老爷的路。”当他听完那个一身夜行衣的灵徒一边不紧不慢的说完这句话,一边准备打开床板的时候。
这一刻的庆子源觉得自己并没有了恐惧,好像更多的是平静。再看到这个灵徒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藏身之处时,他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果然…”,一切了然于心了。
“唔……唔唔…”庆子源看着生死存亡时候忽然变的两眼赤红,四肢缓缓变化数十条触手样子的下灵,到是想起了往事,内心忽然变的平静了。
这才想起从前采药的时候,那时两人才到鸟鸣村的第二年。
两人偶然遇见了一条两丈多长的灵蟒,而就在生死关头,庆子源以为自己要葬身蛇腹的时候。
小灵忽然双眼通红,四肢猛然间变化了数十条尖锐的触手袭击灵蟒,竟是活生生把一条巨大凶恶的灵蟒给吸成了皮包骨?!
虽说之前觉得有些残忍,可生死当前他也做不得多想,只能掐着小灵肉嘟嘟脸蛋儿恶狠狠的说着“今儿个,你要给他剩下剩下一滴血,老子就把你炖了压压惊!”
然而就是这话刚说完,庆子源只觉得头顶“嘭!”一声巨响便是满脸木屑,确是遮挡自己床板让灵徒彻底给爆开了!
来人见状庆子源和那灵参娃娃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以为是让自己吓傻了,心中不免嗤笑家主小题大做,就算是这小少爷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个还没有通窍醒灵的孩子罢了。
这么想着,这人便弯身继续看着庆子源,一脸冷笑着说“子源少爷,这种小孩子躲猫猫的游戏,您还是等下了地府和鬼差玩儿去罢!”
庆子源现在可以说的上是小灵在手天下我有,心里面儿出奇的镇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问道“……你确定么?”
这灵徒一看心中没由来的一慌,戏谑的表情变的竟然迟疑了,眼神中确是多了几分赞赏,暗想不怪这家主非要赶尽杀绝,面临生死之境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般人还也真是做不到。
“我有什么不…”可是话还没等说完,暗系灵徒的表情却陡然一变,惊恐无比的转向他一直忽略的人参娃娃。
当然,庆子源知道这时候已经晚了,当他看着这个杀手四肢缠绕的尖锐触手,和惊讶的表情时候。他就几乎肯定,那个杀手毫无悬念的会先他一步去找鬼差玩儿躲猫猫儿了。
而这个被小灵束缚四肢的杀手无论也察觉到了不对,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飞速流逝,恐怕不过一刻便会被这邪门儿人参娃娃吸成人干儿。
这么想着,杀手的双眼彻底变成了惊恐,连忙飞快的运转灵力想要挣脱束缚,最后直到整个儿人脱了力却发现血液流逝竟更快了一分。
而此时此刻,当他想要张嘴求救时候,却只能发出垂暮老人般沉闷的嘶吼,这让他彻底的有些绝望了。
庆子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抱着触手交织的小灵坐在床板下边儿,看着那杀手变的愈发惊恐的双眼和浓浓的不甘瞪着自己,看着他愈发惨白嘴唇发出不甘的嘶吼,和他满脸愈发的灰败枯槁。
直到他无力的垂下双手死不瞑目、狰狞不甘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庆子源才彻底无力的瘫坐在床板下边儿,出奇平静的看着那满心不甘和狰狞死去的杀手。
忽然间就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渴望实力。对,就是实力。今天他若没有小灵,恐怕他庆子源的人生便要在十二岁这晚戛然而止了,不论他将要如何的翱翔九天之上,这一切都将会成为一片虚妄。
就在他怔怔出神的时候,知道危险不在的小灵已经去后房找来了闲置的瘫火盆儿。
早早点了把火将那杀手化了一把灰,彻底变成院儿里满池荷花的肥料铺在了肥沃的淤泥里,倒是一点儿不浪费。看那忙碌的小孩儿,脸上竟然还有些得意?
一切收拾妥当,经历了一场夜晚惊魂的庆子源便和小灵一起睡在了偏房。可能是灵力过渡,很快睡过去的小灵身为灵参娃娃,竟然还打着鼻涕泡儿。
静静躺在小灵旁边出神的望着房梁,庆子源不出意外的想起了方才小灵毁尸灭迹的那把火,心里有些萧瑟的回忆那本陪伴了自己三年之久的陈旧传说。
相传太古……
天地有神,名曰婆娑。涅天地之德羲,伴一十六灵。
其性,纯善慈悲。化身天地而成九州,神血尽舍而成百族,是为灵者。
婆娑陨落、万物悲泣,为天地之母。
灵者,心有九窍、自伴其灵,婆娑之裔也。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百族的强大,血脉愈发稀薄下灵者成了尊贵的象征,凌厉于天地之间。
是啊……来路风尘仆仆,毕竟神明不普度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