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每天都在教我做人》日出遇见海

4、第4章

　　抬头望去，古城阁楼幽幽亮起红色光芒。

　　秦铮想起来了，就是在那间阁楼，肉身本尊不知见了什么怪物，吓死不说，还被狠狠啃了一口。

　　下意识地抚摸发黑的手掌，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好不容易得到一具合意的肉身，那个作死的这么不开眼，咬到祖师爷身上了。

　　他抬腿就奔阁楼跑。秦妮一个激灵，哪敢落单，追着跟过去了。

　　“我去会会它，”秦铮脚步不停，“根本就不是闹鬼，是死后未化的身体沾染了灵气，成了僵尸到处作恶，没有魂魄的下贱货色，躲在这里兴风作浪。”

　　“你别跟我上去，这货虽然低贱，却能开口讲话，可见也是得了些灵力，修炼了多年的，必定面目凶恶，你个小姑娘不看为好。”

　　秦妮脚步不停，因为她压根就没听明白秦铮说什么。

　　什么僵尸魂魄灵力，在她看来可怕的东西全都叫鬼！跟着秦铮跑吧——她也不知道秦铮怎么突然就学识渊博，胆大包天。

　　不过从今晚局势来看，秦铮有点靠谱，跟着他不会错。

　　“我不，我就跟着你，要是危险，你也不许去。”她拖着秦铮的后腰，死活不撒手。

　　秦铮老黄牛犁地一般，被秦妮缠着，地上都要豁出垄沟了。

　　甩不掉，那就带着吧。

　　“把符放好，”秦铮叮嘱，“那是闭气符，贴上你就没有活人味了，它就认不出你了。”

　　借着手机的一点光亮，秦铮一马当先，跑上了黑咕隆咚的楼梯，推开记忆中的木门，房间还是之前一样的摆设。

　　只是床下多了粉笔画的人型，之前警察来现场勘测过，毕竟当时他是真死了，算是命案。

　　秦铮忽然有些拿不准——按理说，僵尸这东西，身体僵硬，不会走路，只能蹦，连个门槛都迈不过不来，像刚才城墙跳下那一堆，爬都爬不利索，眼前这床这么矮，躲进去个人，僵尸蹦上楼梯，蹦进门，又不会弯腰，根本发现不了，肉身本尊怎么会吓死呢？

　　难道僵尸连双脚都十分恐怖骇人，看一眼就能吓死的吗？

　　他心下生疑，回身把秦妮推进古旧的衣柜里，掏出闭气符贴在对方额头上。

　　“闭眼不要看，”他说，“符不掉，我保证你没事。”

　　说完他关上衣柜，就地一躺，合身滚进了床下。

　　“咚”

　　“咚”

　　“咚”

　　脚步声重重的砸在木楼梯上。秦铮心说，还是个死胖子！

　　木门开了……

　　秦铮往床外一看！

　　妈的，怪不得，肉身本尊会活活吓死——

　　那僵尸生前估计是大头朝下摔死的，成了僵尸也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那咚咚声就是以头撞地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胖子的脚步声。

　　她就这么大头朝下的，和床下的秦铮大眼瞪小眼的四目相对了。

　　僵尸很淡定，因为凭着自己这幅尊容，她已经获得过很多场胜利，基本都能把活人吓得屎尿齐出，肝胆俱裂。

　　她自信满满，只等对方“哏”的一声翻白眼，她就可以上去啃了。

　　然而，对视了半天，床底下那位并没有套路来，不仅没翻白眼，还突然伸出了一条腿。

　　“我去你娘的！”

　　“恶心死我了！”秦铮一脚蹬上了僵尸面门，女僵尸横飞出去，咕噜了好几个个儿，然后像个不倒翁似，又倒立起来。

　　“你死过你了不起啊？你死过你老大啊？吓唬谁啊？” 秦铮往外钻，“你别走，我削不死你！”

　　女僵尸大概在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失利，一摸脸上被秦铮踹出的登山鞋印，她当场有些懵逼。

　　秦铮手脚并用地钻出床，生怕到嘴边的鸭子跑了似的，他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开干，和那女僵尸打成一片。

　　秦妮偷偷扒开衣柜的门缝，就看秦铮更疯了似的，正扯着僵尸的双脚甩麻袋似的往地上掼。

　　僵尸被摔得七荤八素，眼珠子都要甩出去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僵尸在短暂的迷茫之后，终于知道今日遇见对手了，她决定奋起反抗，让对方瞧瞧自己的厉害，

　　她“哈”地张开了血盆大口。

　　血红，恶臭，里面长满数层锋利的牙齿，那些牙齿里出外进，菊花开放一般，全是带着倒钩的三角形。

　　她搂着秦铮的腿就要啃，这要实打实的咬上去，秦铮骨头得碎，肉都能当场能成馅儿。

　　秦铮不能坐以待咬，他手疾眼快，抓起女僵尸的腿，直接举高高，旱地拔葱似的往上提。

　　秦妮在黑暗中摸到一根木棒子，她都快吓死了，手心里全是汗，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让堂哥一个人在外边生死由命，老秦家的孩子没这么怂！

　　鼓起勇气，一把推开衣柜，她大喝一声冲出来了。

　　她高喊着“阿弥陀佛”，手里抡起木棍子，闭眼睛一通乱砸。

　　秦铮收拾僵尸绰绰有余，没料到秦妮这么仗义，给他来了个添乱式的帮忙。

　　眼角余光扫到秦妮瞎猫撞死耗子的打法，不禁一咧嘴，赶紧侧身躲了过去。

　　他大声喊：“无量天尊，你能不能先睁开眼睛，看准了再打？我这身体可是娇嫩的很。”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不敢看，长得太吓人了。”秦妮惊惧交加，继续轮起棍子帮忙，嘴里叨咕个不停，“自由平等公正法治！你自己躲着点吧！”

　　女僵尸感觉秦铮很难缠，眼看又出来一个女疯子，顿时感觉出门没看黄历有些后悔，就非常想打退堂鼓。

　　满地的头发如同八爪鱼的触手，带着脑袋身子往门外窜。

　　“想跑？”秦铮看出了它的心思，抓住她的脚踝，猛地一扭腰，一个完美的过肩摔，那僵尸立时站了起来，头发仿佛雷震子造型，直指天花板。

　　秦妮身不由己地乱抡棒子，咣地一下打在它腰上，只听骨头咔嚓一声响，女僵尸一瞪眼，嘴巴张得过于巨大，直接从嘴巴处断开了，半个后脑勺仰在了脖子上。

　　然而，都这样了，它还是执着地想要倒立。

　　“我明白了！”秦铮一把将女僵尸拖了回来，抡圆了胳膊把她当沙袋甩，女僵尸不得已，又站了起来。

　　秦铮嘿嘿坏笑：“脚不会跑是吧？搁脑袋走路走习惯了是吧？”

　　女僵尸又翻，秦铮再摔回来，清秀的秦铮，此刻就跟鬼上身了似的，力大无比，女僵尸在他手里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一会摔在东边，一会倒在西边，眼瞅快散架子了。

　　秦妮目瞪口呆，这是她荏弱害羞的表哥吗？

　　只听秦铮说：“你有本事继续翻跟头，我给你数着，我不嫌累。”

　　他似笑非笑，逗狗似的耍弄僵尸，那女僵尸就像个死狗似的，被秦铮摔来摔去，舌头都甩出来了。

　　那僵尸也是犟种，死心眼就会翻，秦铮轮来轮去，忽然心中生疑，他朝秦妮喊：“听到它喊叫了吗？”

　　“没有啊！”观众秦妮一噘嘴巴，认为更上了秦铮的思维，“它是一只很坚强的僵尸，一声都没哭。”

　　秦铮扶额，终于停手，“不是那个意思！”他无奈地说。

　　他一手掳住僵尸的头发，一手从怀里摸了一把朱砂，直接按到僵尸的脸上。

　　那僵尸就和城楼处的僵尸一般，痛苦抖动着，瞬间软化，化成了一滩水。

　　秦铮拍拍手，示意道：“看，朱砂能化掉，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被操纵的高级傀儡而已。不过看牙口，应该就是它咬的我，我也算给你堂哥报仇了。”

　　果然，他手上的黑色牙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听了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秦妮头皮发麻：“说的什么屁话？”

　　秦铮看着她，脸蛋圆圆，额角都是亮晶晶的汗，想起刚才她拿棒子冲过来时豁出去的样子，虽然鲁莽，但也甚是勇敢，他不记得前世被人关怀保护过，心中就生出一点怜悯。

　　没必要吓她，他想。而且向她解释真正的堂哥已经死了，自己是个冒牌货，她也未必会信。

　　于是秦铮笑笑，没说话。

　　秦妮凑上前去，用木棍子戳地上的水迹：“还有人操纵它？这一切不是它捣的鬼吗？”秦妮心思没他转的快，只当他是口误，又回到了原来话题。

　　“它不会说话，你想想，那句‘一切平安’是谁说的？它能造这么多僵尸傀儡出来捣乱，而本体藏得谁都没发现，我可能低估它了，还是有些道行的。”

　　这时，一阵凉风卷过，阁楼木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木门咣咣作响，就好像外边在挂十级龙卷风，风声缠在着女人娇俏的笑声，听起来飘忽又诡异，细听还是挑逗意味浓厚的戏腔，只听那女声笑道：“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有意思啊！”

　　秦妮去抓木门，完全拉不开，而门缝处，逐渐渗进黑色的长发，蛇似的往里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