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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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宋临之那时17，初来乍到，免不了受人冷眼相待，质疑能力、不听指挥是常事，淳于章论实力不失为一员大将，一柄刺焰长枪，战场上所向披靡。只是性情颇寡淡，轻易不屑与人相交，却也是个愿为兄弟两肋插刀、肝胆相照的侠客，为报私仇，曾单枪匹马闯入敌营，于十万大军中重出重围，一枪取下敌帅首级，大挫蒙军。
宋临之生的白净，怎么看怎么不像行军打仗的，倒该在私塾里当个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淳于章本不岂甘心居于人下，又因宋临之乃是皇亲国戚，只叹官僚猖狂，向来不把宋临之放在眼里，平素没少顶撞，而宋临之从未恼怒，反重用于他，淳于章因是更坚定了宋临之仅一介庸才之论。
然事无百顺，纵使淳于章征战勇毅，却也并非无人可与之匹敌。
千军万马当前，淳于章身定如钟，只待敌人将近，一跃飞马，挥刀斩杀，眼见大战将捷，孰料那敌帅萧梁率一干人马从侧翼突进，气势之猛，竟攻得宋军措手不及，淳于章落于下风，宋军经此变故，节节败退，甚是狼狈。
一剑封喉，淳于章被刺下马，剑锋于箫梁手中卷风而至，所过之处黄土漫天。
“死又何惧？终有一日你们要滚回你们的山上，我大宋才是坐拥天下江山之主！”喉头腥甜，下一秒喷出一口血来。
“狂妄之徒，死到临头仍不知悔改，今日，我便送你下地狱！”
“铛——”一声巨响，长剑砍在巨盾上，竟生生砍出裂缝来，宋临之携冷峻杀意破风而来，一个“死”字从他口中说出也显万钧气势。
淳于章牙关紧咬，看向宋临之的目光不由生出几分敬畏，狰狞道：“箫梁，拿命来！”
话音未落，厮杀已开，宋临之欺身而上刀刀见血，手腕一翻，箫梁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血流如注，宋临之狠戾如豹霎时挥刀直击箫梁面门，电光火石间箫梁不躲反攻，竟以左肩生生受住此击，伤可见骨。旋即拳风如剑直奔而去，宋临之及时侧身，躲闪之间箫梁已撤军上马。
再看时，马步飞驰，人影已没入风沙。
”弓箭。”宋临之拉开长弓，搭箭就射——
一箭穿颅而过，跑在最前头的那个汉子应声堕马，转眼就被风沙埋去半个尸身。
帅死军亡，万军溃逃。
一声令下，将士们重振旗鼓，乘胜追击，局势一片大好。
宋临之身定如松，神色间皆是大义凛然，雪白的衣袍鲜血尽染。他以巨盾替淳于章挡了萧梁致命一击，盾后萧梁的长剑却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胸膛，血流如注。
自此，淳于章唯宋临之是从。军中无人敢不敬之。
栎炀山地处凹处，易攻难守，东临溯江，北向平原，蒙军虎视眈眈四川已久，只要宋军区战败，四川必然沦陷。
宋临之自晕厥回京至今已三日有余，本是反攻的大好时机，蒙军却按兵不动，只时常派些无关紧要的阵营前来，是否只是欲盖弥彰，蛊惑军心，背后暗中策划阴谋？
远水救不了近火，此刻向西蜀求援恐怕为时已晚，宋临之不得已派出韩士忠，只盼淳于章能速来营救，从此地到北山快马加鞭也得一日过半，不知信可否成功送出。
宋临之心绪烦闷，本是一夜无眠，晨起守驻案牍，却听帐外喧哗阵阵。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宋将军！”
帐下一向军纪严明，何来嘈杂之声？宋临之搁下笔，“来人。”
“将军。”
“帐外何人喧哗？”
“有兄弟在附近巡逻时发现此人鬼鬼祟祟，怀疑是蒙军派来的奸细，便着人绑了。谁知此人自称受将军兄长所托，叫嚣着非要见将军您，这……天下谁人不知将军三位兄长皆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此人显然是坑骗，我等立刻处理了他，扰了将军安宁，还请将军恕罪！”
“切勿伤人性命，遣离便是，驻营边界着人严加看守。”
“将军！将军！四公子！让我见你一面，有要事相诉！”宋临之心中一动，这声音......
“这点事都办不好，将军，莫理会这等狂徒，我这就解决了他。”
“不急，让他进来。”
得了应允，帐帘掀开，只见一人风尘仆仆、衣衫褴褛，似跋山涉水而来，面黄肌瘦不知多少天未曾进食，发髻杂乱，宋临之只隐约辨得些影子出来，那人气弱声浮，“宋公子......”
宋临之大惊，认出此人是二哥宋元宪先前的随从护卫，高毅。四兄弟中宋宪是家中嫡子，行事向来专横，最看不得宋临之从小聪慧过人，常得父亲赞誉，颇受宠爱。七岁那年的落水之事，便是宋宪指使高毅暗中下的手。
二哥战死沙场后，高毅亦身受重伤，一副残躯将尸身背回王府，随后不知所踪，今日，怎会来我营中？
“高毅，你冒死带回二哥的尸身，于我宋家本是有恩，那日你挽留未果执意离去，父亲亦派人找过你，想为你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也不枉服侍我二哥一场。”宋临之冷冷道，“你既不要宋家报恩，一走了之，毫无踪影，今日却贸然闯我营中，鬼鬼祟祟，是何道理？莫不然你早已叛投敌军，如今已是他们的奸细，来替他们刺探敌情的不可？”
“四公子明鉴，王府于高毅有大恩，怎会做此恩将仇报之事？”一语未尽，已是气喘吁吁，咳嗽不止，像要倒下一般。宋临之本无意怀疑此人，见状便吩咐人拿了水壶递到他手里，又给了些糠饼。
宋临之见此模样之觉心中悲凉，二哥随从，宋府的护卫功臣，历经何事竟变成此等模样。高毅急急咽下两口饼，忽而神色慌张，开口道：“四公子，高毅前来是有一样东西要交给四公子。”
说罢遮遮掩掩从破烂的布包中拿出一枚紫檀指环，花纹繁复精致，莹莹光色，不似凡品。
“此前二公子战死，我离开宋家，不愿再参与宋蒙争斗，只想回乡下老家平平淡淡陪父母安享余年，只是碍于面子，不愿同王爷开口。”高毅佝了腰，凑近宋临之耳旁，“我曾上一座神山为母亲寻草药，初次见时只觉惊异非常，忽听天空一声炸响，如榫火石顷刻砸来，我当真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谁知醒来时周身一片空旷，万丈光芒亮似仙境，隐约听得一老者语，言我身前曾遇贵人，姓名中有一‘之’字，若得他庇佑，我母亲的病可不治而愈。”
此番话说的诚恳，竟要落下泪来，宋临之一时难辨真假。高毅将指环递到宋临之手中，又言：“四公子，从前是我过错，跟着二公子做了许多混账事，还望四公子大人有大量能原谅了我，如今这指环乃是应允那仙人所托，将之交予贵人，我活了这许多年，然所遇之人姓名中嵌一个‘之’字……四公子，您便是我的贵人！”
说罢竟拉过宋临之的手想要套上指环，指尖刚一触及，紫光大盛，环上雕刻的花纹像是活了一般，似要探出头来，高毅大惊失色，宋临之及时撤回手，那紫光又渐渐消散。
“此事蹊跷，尚有诸多邪异之处，怎可如此草率？”
“四公子，天意如此，您就看在我在宋府这些年，垂怜我救母心切，收下了吧。”看宋临之神色依旧，高毅忽然狠下心道，“您今日若不收下，我便自尽在营中，四公子向来心善，想必定不愿看到这一幕。”
“搁下吧，你且出去。”
“谢四公子！谢四公子！”
宋临之挥手示意，高毅心领神会退了出去，“来人。”
“此人多有可疑，务必盯紧了，莫放其离开，今夜与将士同住。”
是夜。
宋临之兵行险招，命人设下圈套，只待诱敌深入，做不到一网打尽，也可伤其根本。
估摸着，白深这时候该回了。
忽闻梁上异响一声，宋临之面不改色，眼底涌起无限温柔，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回来了。”
白深见自己的小伎俩被宋临之识破，从梁上一跃而下，拢了拢衣衫，靠在桌角环着臂看宋临之认真模样，一脸轻佻。
“路上可有异常？”
“那淳于章颇为狂妄，惹了我，被我杀了。”白深笑意盈盈低下头正视宋临之眼睛，“可算异常？”
“不算。”白深笑容一僵，宋临之接着说道，“我知你不会。”
撇撇嘴，白深长叹一声，“唉……没意思。”
却见宋临之站起身来，长臂一伸，将白深困在墙角，高大的身子瞬间将白深拢在阴影里，目光似有万千深情，款款凝视着白深的眼睛。
白深心跳漏了半拍，不自觉身子燥热起来，紧张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好看。”
“咳咳……”白深一口气没喘上来，顿时咳嗽不止，伸手就推上宋临之胸膛。
哪知腰身一紧，竟被宋临之牢牢抱住禁锢在怀中，白深动弹不得，焦躁道，“宋临之你做什么！”
“深深，我怕明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深意欲推拒，只因顾忌着宋临之身体抱恙，不敢过分挣扎，此时忽听此言，尘封多年的心一时竟涌起些许酸涩，不由身子一软，被宋临之钻了空子，越发搂的紧了。
白深覆上宋临之紧搂自己腰际的手，故意扬声道，“不会的，你这种烂人，老天都不愿意收了去。”
“管老天做什么？我只想你愿意收，就好。”
“宋临之，你何时也学得如此没皮没脸了？”
“有你做师父，我何事学不好？”
白深一时臊的慌，只想快些拜托这境遇，忙说，“若说异常，我在来时路上夜观天象，原本隐逸东南角的织女星在西方大盛，紫光濁耀，此乃不祥之兆，近日，怕是有大事发生。”
“我本是将死之躯，还有何惧？”宋临之说的凄凉，连带着白深也觉低落，想要安慰一二又不知如何开口。纠结间忽然听得宋临之低低一句——
“深深，若我有生之日收复江山，凯旋归朝，你可愿嫁我为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