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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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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尾》作者:凉加
文案:“深深,你先前说的话还做不做数?”
“啊?什......什么话?”
“你说,只要我活下来你就嫁我为妻。”
“这......”
“深深,莫不是这些话只是你用来框我的不成?”宋临之一脸委屈。
白深心里一颤,这个,你还真说对了,话一出口却成了“怎么可能?呵,我一介谪仙,框你这凡人未免太有失身份。”
“哦?”宋临之笑得狡黠,“娘子,为我生个孩子。”
被扑倒的前一秒,白深懵懵懂懂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才是被框的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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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谪仙,请务必救救我儿!”
“王爷,非我见死不救,实乃令公子有言在先,若是拿他人性命换他的命,令公子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自刎。”
“作孽啊……天要绝人之路,我宋家之大哀啊……”
王府上下一片哭嚎之声,白深身形一隐,趁之不备溜了出来,脚尖轻点,飞身进了宋临之卧房。床榻上卧一人,咳声不断,音已近竭。
“我说,不是我框你,你这样,可真坚持不了多久了。”白深倒了盏茶,热气缭绕,西湖龙井的香醇不多时弥漫在室内。
“咳咳……我……我知道……咳咳。”宋临之面色苍白,眼下一片青乌,行如缟素,咳嗽间长发垂于塌上,枯黄面容更显憔悴。
白深向着塌上之人斜去一眼,长叹一声,默抿茶水,“你这又是何必?”
宋临之反笑,“那你一芳龄女子,不在闺阁内……咳……绣花习字,偏化作男儿身,行这坑蒙拐骗之事,你又是何必?”
白深一口茶水呛于喉头,茶盏在桌上磕出响来,咳嗽道:“什么叫坑蒙拐骗?我可是谪仙,是谪仙——你这凡夫俗子怎的满口妄言!”
宋临之不说话,仰起头来看他横眉瞪眼模样,宋临之一向知白深美貌无人能及,黑发高束,白袍及地,冠上不镶一物,眉飞入鬓,眼似深潭,莹白面色,然得也棱角分明,一如二人初见模样,倒真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你当真是谪仙?”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怎的就是不信我?当然是了,这能有假?”白深急欲跳脚,“你当你的命真是大风刮来的?不对你的救命恩人磕头谢恩,反起疑心,宋临之,这就是你这君子所为?”
“待我收复疆土,必归行仙岛,三跪九叩,谢恩人救命之情。”
白深倏而一滞,佯似不悦,“收复疆土?倘真有这一天,你怕也早已成一堆白骨。”
宋临之神色不定,嘴角微扬,“天命如此,临之馈谢天恩。”
白深白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宋临之面容,淡淡道:“依现下情势,你至多还能捱上半年。”
“半年……”宋临之顿了顿,“深深,有一事可否相求?”
黄州,越炀山。
“将军,前线战情险恶,还请将军退至十里外驻营。”此人拱手而立,声如洪钟,壮硕如牛,髭胡盛茂,乃是营中副将,韩士忠。
“士忠,务必将此信亲手递交于淳于将军。”宋临之封好信,“事关紧急,也只有你是我可放心托付的亲信。”
韩士忠剑眉紧蹙,终是一咬牙,“是!”接过信转身出了帐篷。
见他身影远去,书案旁一席白衣闪现,白深除了隐身术,立于宋临之身侧,“你求我连夜送你至此,就是为了给北山的淳于章写信?”
“前线战事吃紧,我大宋将士接连败北,此时正是士气匮乏之时,主将不至,难免人心惶惶,想要取胜更是难如登天。”宋临之抚额,“我身为营中大将,几十万军主帅,千钧一发之际反倒回府养病,千古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深嗤笑一声,有些得意的说:“你干嘛不干脆让我替你送信?”
宋临之敛了笑意,“你的身份特殊,不可为人所知,既已告知父亲你乃救我性命的云游仙人,日后,你便再不可现身。”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深深——”
“好好好,小的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
“士忠一行多为险恶,还望你可护送其安全抵达。”宋临之闭上眼,“深深,我死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予你。”
白深咬咬嘴唇,“这还差不多。”话毕身影闪逝,循着韩士忠向西北方向去了。
宋临之见她走远,一口血咳在前襟上,忍了许久,若不是白深走得急切,他怕是就快要忍不住了。
这个身子……宋临之默叹,有心成事,但愿能天赐良机。
淳祐四年,宋蒙战争爆发,川蜀、荆襄一代岌岌可危,宋理宗召集大臣商议议和之事,宋度宗麾下名将太师孟珙掷地有声:“臣介胄之士,当言战,不当言和!”自此大战在即。
宋国公有四子,其三皆已捐躯报国,幼子宋临之临危受命之时年仅17,奉召接替兄长守卫黄州一代,收复已失疆土。战事既开,一场长徙之战宋临之率军征缴四川流寇,大敌当前,十七岁的少年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大破敌首,立下赫赫战功。自此声名大噪,因其面容姣好,不逊闺阁女子,“玉面虎将”的名号坊间皆有传言。大战未捷,六年已转瞬即逝。
两年前,宋临之身中毒箭,连带着马骑一起跌落悬崖,醒来时已身居山洞,目光所及皆是清冷,洞口山涧一泓,游鱼争溯,潭边老树两株,盘虬卧龙,白深长袍加冠躺在树根上喂鱼,听得声响,头也不回,宋临之只觉一道脆如玉击之声落于耳畔,“你醒了。”
白深侧着身,宋临之看不见他的脸,只见如瀑黑发倾落而下,垂于泉中,此景只应天上有。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宋临之哑声开口。
“问我的名字啊,”白深回了头似笑非笑地看他,突然唇角轻咧,倏而笑出声来,七尺男儿肤白胜雪,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
宋临之一时竟慌了神,战场上杀人如麻刀光剑影,见血封喉,他也从未怵过半分,这一霎心却陡然一颤,耳边只余方才一句妙语,“白深。”
宋临之愣了半晌,出神之余才想得竟未向其道谢,正欲开口“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却见那人飞身而下,衣袂划空,眨眼间已至宋临之面前。
“宋临之,你可知,我为何救你?”不待宋临之回答,白深俯身兀自开口,“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宋临之抬头,正正对上一双凛冽的眸子,道谢的话至嘴边即成了“你想要什么?”
“简单,我要你一魄。”
“魂魄?”
“你可知,人有七魄三魂。三魂一名胎光,太清阳和之气,属于天;二名爽灵,阴气之变,属于五行;三名幽精,阴气之杂,属于地。七魄则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乃喜、怒、哀、惧、爱、恶、欲七情,生于天,存于物,人身逝世,七魄随之不存。”白深欠身,忽而与宋临之靠的极近,“我要的,是你的第五魄——非毒。”
宋临之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人?我并非人,我是谪仙。”白深咧嘴一笑,“你七岁那年遭二兄陷害,推搡中跌落池水,后被人救起,高烧三天三夜;十岁时与太子斗剑,他使九尺长岛直击你面门,本是避无可避,你却侥幸躲过,只擦伤了左臂;十五岁,你宋府遭人暗杀,刺客高手倾巢而出,夜里你与一人纠缠不休,落于下风,险些丧命,千钧一发之际,那人被窗外急飞的三支毒箭射中身亡,你才得以活命;十七岁,你征战的第一年,蒙军凶残狠戾,沙场上刀剑无眼,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盖世英雄?你难道就不好奇,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奇事”是谁在背后帮你?”
宋临之喉头一紧,这么多年,原来……他的猜测是真的,宋临之早已知晓自己有高人相助,他看向白深“是你?”
“不错,是我。”
“二十多年了……你——为何帮我?”
“得道修仙后可飞升成佛,届时我将修得佛身,千人赞,万人颂,受世人供奉。只不过仙有仙规,我要求你一魄,也需得你心甘情愿。”
“你原是命途多舛之人,我守了二十多年,替你做了这许多,只待你寿命耗尽的一天,将你的第五魄赠予我。”
“宋临之,你的爱太烈,灼伤了自己,也烫疼了他人,你的意念太强,以致二十年来你从未爱过一人。”白深陡然降了音,目光如同要把宋临之灼出洞来,空落落的山洞里徒留水滴击石之声,“你的第五魄,最是纯粹。”
此时无声胜有声,宋临之只觉头疼欲裂,压抑的气氛使得他喘不过气来,恰巧两尾鲤鱼此刻缠斗争食激越池面,水花四溅,宋临之得以缓过口气。
“好。你要什么,我予便是。”宋临之扬了嘴角,轻声道。
白深一怔,一刻间竟想不出下句答词。
她一直到后来仍记得,那时候宋临之满身鲜血,气息微弱,尽管得她庇佑,性命无碍,却也只算得捡回一条命,然则男人背靠大石,面目惨白,无露余色,就像追寻了一世珍宝的旅行人突然望见了那宝窟,也似久经沙场的将军,做好舍身立命之策,无畏死生。
一介凡身,却似仙气缭绕。
“恩人。”宋临之伸手扯住她衣角,笑意渐宽,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恩人?”白深一时自乱阵脚,意欲拂袖,脱口而出“胡闹!”
“我知你大恩,临之无以为报,只是还有心愿未了,犯我疆土者一日不除,我便一日难安,黄州险境岌岌可危,百姓生灵涂炭,亦有蒙古虎视眈眈,妄图毁我大宋多年基业。恩人既与我相识二十余年,临之斗胆再求恩人一事——”
“你——”
“助我收复失地,保我大宋人杰地灵之地国泰民安。”
“你——得寸进尺!”
“否则你休想从我身上取走半分东西。”
一时间二人怒目而视,终是白深先行妥协,“好,我都依你!”
宋临之笑的坦荡,“深深,多谢了。
“你叫我什么?”
“面如冠玉,身段婀娜 不知怎的,越看,便越觉你像女子。”
“宋临之,你过分!”
“你我也算是生死与共了,唤一声深深有何不可?你方才可说过都依我的,口是心非的本领竟这般厉害么?”
白深辩驳不得,丢下一句“懒得与你争辩”,登时拂袖离去。
宋临之知他不忍走远,默然一笑,撑着石墙站起身来,向洞外走去,自己在这涯底昏迷不醒多日,营中无主帅,不知战况如何。
洞外飞花柳树,清流激湍,倒不失为一幅好风景,宋临之见到马匹尸体,冰冷僵硬,双目却圆瞪,伸手阖上这牲畜眼睑默念安息,宋临之看向远方不知名之处,“走吧,我们回营。”
经此一劫,宋临之身子已十分虚弱,战场上亡灵无数,白深时常去寻些将死之人,念经超度,待亡魂升天,便可取得最后一丝灵气,再一一渡给了宋临之续命,只是终不是长久之法,宋临之寿命将尽,日子愈久灵气的效用也愈浅,只得杀了活人取血予以续命。
白深向来没法治宋临之固执的毛病,即使日日呕血也不肯白深为他伤一人性命,那日伤重之时白深险些夺门而出,却被宋临之一把握住手腕,虚弱不堪的身子此时似有万钧力量,攥得白深挣脱不开,“两国交战,那些俘兵并无过错,纵使真是罪孽深重,也罪不至死,况且,我怎可自私地为一己之利伤及无辜,深深……算我求你……”
“活的太久,不要命的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么不要命的,我却真真是头一回见。宋临之,生死于你,到底是何物?”
“家国危难,大丈夫当心系天下,置之生死于度外,你若执意为我取他人性命,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自刎。”宋临之闭上了了眼睛,“那时,你什么也得不到。”
白深眉头紧皱,终是遂了他,“罢了,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