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涡河泣诉》孤**战

4、第 3 章

　　我悄悄地享受着柳絮的饭票，悄悄地享受着柳絮的爱--柳絮已经告诉我饭票就是她放的，但悲剧也正向我们悄悄走来。
　　一九八三年是我们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年，我们将面临着人生的重大抉择--毕业分配。但是，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年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痛，那样的刻骨铭心……
　　柳絮的叔叔柳成建在县里当副局长，柳絮每年都要去看他几次。今年刚过年，柳絮就带着许多好东西去叔叔家拜年，为的是分配的时候请叔叔帮帮忙。其实我知道，柳絮更多的是为了我，因为叔叔帮她是理所当然的。
　　城里人过年就是不同于农村，叔叔是局长更是与众不同，院子里挂满了鸡鸭鱼肉。
　　今天叔叔特别热情，就连一向冷淡的婶子也热情起来，但不谙世事的柳絮并没有嗅出其中的异样，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次满怀希望的行动给她和我带来的却是终生的痛。
　　柳絮一到，就帮着婶子准备午餐。冷盘热炒，咸鸡淡鱼，摆满了整个厨房。柳絮心想：人又不多，做这么多菜干什么？
　　“毕业了准备到哪去？想不想留城？”婶子一边切菜一边问。
　　柳絮心想：既然婶子问到了分配问题，何不就此请求婶子把我们俩都留在县城呢？
　　然而，婶子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上次来时见到的那个小孙你还记得吗？他可是看上了你。他马上就到了。”
　　小孙叫孙耀，个子不高，胖胖的，听说父亲是什么部的部长。柳絮还是年前来叔叔家时见过一次。
　　菜已经炒好了。孙耀也来到了，拎了两瓶茅台。
　　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客厅，北墙上挂着一幅《黄鹤楼》国画，两边配着“楼外眼空天地窄，杯中胆大古今难”的柳体对联。左右两壁挂着一些黄山风景以及春夏秋冬四幅屏等。北边的两个墙角处，一边立着一台冰箱，另一边一个做工十分精细的台子上摆放着一台东芝牌的彩色电视机。
　　古铜色的方桌就摆放在客厅中央，叔叔理所当然地坐在上座，孙耀和柳絮因为是客人硬被让到了东座，婶子坐在西座，两个妹妹坐在下座，小弟弟可是这家的命根子，因此撒着娇地一会儿坐在父亲身边一会儿坐在母亲身旁。
　　孙耀很会献殷勤，一边叔叔婶婶的叫着，一边给他们到酒，还不停地给他们和柳絮夹菜。
　　婶子最会见缝插针，一边喝着茅台一边向孙耀和柳絮挤眉弄眼，说：
　　“小孙，你以后可得多帮帮柳絮呀，她可什么都不懂。”
　　“婶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孙耀满口答应。
　　柳絮感到恶心。可怜的柳絮，眼看着这么一大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就是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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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后的一个晚上，柳絮依偎在我身旁，向我讲述了这一切。然而，没想到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约会。从此柳絮再也没有约过我，我约了她几次她也都没有来。但是，我却经常能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来找她，他大概就是孙耀吧。慢慢地，我开始怀疑我们的感情。看来，人都有嫌贫爱富的一面，可恨可恶的柳絮也不例外。

　　四月的一个星期六，我把一张纸条塞给了柳絮，纸条上是这样写的：
　　柳絮：
　　我最后一次约你，明天上午庄子像见，我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孤军
　　第二天，我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庄子像。
　　庄子像就在师范正南大约一公里处，它面南而立，约四、五米高。像的周围是个大花坛，现在虽然是四月天，但也开了不少花。
　　花坛里已经有几个小孩在嬉戏。柳絮没有到，也不知道她来不来，但不管她来不来我都要等。于是，我走到花坛里，一边赏花一边等着柳絮，其实我哪有心情赏花哟。
　　一直等到十二点钟，也没有见到柳絮的影子。这时，嬉戏的孩子们已经走了，我也觉得有点累了。于是，我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垫在下面，面朝南坐着，背靠在像基上边晒太阳边等。
　　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太阳渐渐由小变大，忽明忽暗。这时，我看到一只蝴蝶飞了过来，蝴蝶又变成了一位老者：
　　“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你是庄子？”我走过去问。
　　“你说我是庄周，我说我是蝴蝶。我之为庄周或蝴蝶，只是一种偶然。”
　　“你是喜欢做天上的蝴蝶，还是喜欢做地上的庄周？”
　　“为周则周，为蝶则蝶。顺其自然。”
　　“你到底是喜欢天，还是地？”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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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的人不爱我了。”我像见了救星似的哭诉起来。
　　“爱即不爱，不爱即爱。”
　　“我不想活了。”
　　“人之生，气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不必为了生死的事情而烦恼悲伤，生是顺应时机，死是顺应天命。人生在天地之间，就像白马般的日影快速地掠过空隙，一转眼而已。”
　　“我要报复！”
　　“大道不能说明，大辩不须言语，大仁没有偏爱，大廉不用谦让，大勇不必斗狠。”
　　“我该怎么办？”
　　“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天地有大美，无为无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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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柳絮来了。我正要去拥抱她，突然孙耀向我冲过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我拉着柳絮撒腿便跑，可是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栽倒在地……
　　我猛然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看看太阳，已经快落地了，柳絮始终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