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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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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我看这小子长得挺招财,也是真喜欢你,考虑考虑?”初原加大力度推销陆远。
初妤反问:“你喜欢他?”
“差不多吧。”
“那你自己去做他女朋友啊。”
“......”
初原瞪着她的背影,被噎住几秒的错愕立刻化为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他跟着进屋,边走边叨叨,“你个死丫头,活得不耐烦了?”
“又吵什么呢。”阮萍从厨房端了菜出来,正好碰到初原骂骂咧咧的走进来,当即站在女儿那一边,冲着亲儿子嚷嚷,“初原,对你妹妹态度好点。”
初原气不打一出来,眼睁睁看着初妤趴到沙发后冲他做了个鬼脸,他叉着腰,“我对她还不好?!再好,她就要骑在我脖子上拉屎了。”
“吃饭!说的什么话。”初青山从厕所出来,听了这句,饭桌礼仪相当严谨的前潞城市公安局的副厅长,卷起手中当天的津市早报,冲着儿子脑袋狠狠的敲了一记,“不长记性。”
“......爸。”初原捂着脑袋,满脸委屈。
“大家来吃饭吧,菜都齐了。”李微递给他一个眼神,拉着面露厉色的初青山上了桌,合理化解了这场即将倾盆而下的暴风雨。
初原会意,挨着李微坐下了,他今天严重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男人,全家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他老婆对他好。
“小陆啊,别忙了,等下再收拾,先来吃饭吧。”阮萍叫陆远出来,“这孩子,真懂事。”
过了半分钟,锅里的红汤咕噜咕噜冒起泡来,初妤把面前的一盘牛肉下了锅,陆远才慢悠悠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破了一半的盘子,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阿姨,这个盘子...不小心,压碎了。”
阮萍迟疑两秒,又面露微笑,站起来让他过来坐,“没事,你快放着,没伤到吧?先来吃饭。”
陆远也是个实心眼的,压根没继承什么富二代的不良脾性,除了人有时候呆了点,当然也知道头一次上人家父母家吃饭打碎了碗不太好,“阿姨,我把钱赔给您。”
说话就要从钱包隔层里往外掏卡。
阮萍愣了一下,笑了。倒是初原眼疾手快让他别在外面瞎显摆,把卡重新放好钱包还给他之后,十分财大气粗的拍了拍陆远的后背,“你啊,安心吃饭就行,不就一盘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盘子。”
“是啊,小陆,没事的,快吃饭吧。”阮萍是看陆远这孩子越看越喜欢,“初初,快给陆远夹点菜,怕他够不着。”
“......”
初妤看着陆远碗里比她都多的肉,默默将手里的肉换成了大白菜,夹了一片在他碗里,“多吃哈。”
“初初,你对我真好。”陆远也学着阮萍叫她的名讳,初妤差点把夹到手丸子抖搂出去。
她呵呵的笑,“多吃,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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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着,满意不?”初原挥手和陆远的车告别,边笑边问初妤。
“你满意?”初妤哼哼,“那你上啊。”
“臭丫头,就喜欢拿你哥开涮是吧?”初原跟着她走出小区,看了眼手表,“我说你这个点坐公交回去,得几点了,我刚才让陆远送你愣是装矜持不肯上,怎么想的啊。”
“我不习惯坐别人的车,”初妤随口说,对他乱点鸳鸯谱的事依然耿耿于怀,“你要是买了车,我也不坐。”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对你不好吗?”初原损是损了点,还是口嫌体直的陪自家妹妹在站台上等着。
初妤:“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好到迫不及待要把我嫁出去。”
初原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看着右侧络绎不绝的车流,淡淡说了句没底气的话,“我这不是关心你。”
“关心我?”初妤挑眉,“哥,你也太不会撒谎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顾虑的我也明白,所以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那你说说看,我听听,你明白什么?我顾虑的又是什么。”
“陈晏北,”初妤看着他,目光柔和,嗓音淡淡,“你不想让我和他在一起。”
初原微愣,他没想到初妤会就此和盘托出,一时竟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接了句,“哈!你想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意思。”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初妤站定,丝毫不避讳他的眼光道:“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也心疼我,可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也不是别人能够决定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决定不了。”
初妤的声音渐渐淡下去,初原也大概能从她的言语里听出一些端倪,但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离那小子远一点”或者质问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之类的话,只微微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初妤看向他,男人的目光里难得多了些什么复杂的东西,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公交车进站了。
“哥,明天我去送爸妈,你安心上班,”初妤上前拥抱他一下,眼神如点点星子般,明亮皎洁,“我到家给你发消息。”
初原点头,“注意安全。”
他目送车辆开走,自己站在路边等了一会,才转身回去。边走边掏出手机,拨通那个被他放在通讯录最低端的一个电话号码,“是我。”
然后深吸一口气,冲着电话那头嚷,“老实交代,你他妈是不是又勾引我妹了?!”
此时陈晏北刚下飞机,初原这通电话打来的也真是时候。他把行李转交给苏域派来接他的人,自己落在后面走,听闻便笑了,“大哥,讲话文明点。”
“......大你妹的哥!”初原气得直接在楼道门口蹲了下来,那一声骂把被主人牵出来遛弯的狗都吓了一跳。
还好狗不和人一般见识,忌惮的看了他两眼就走了,初原叼了根烟,懒得和陈晏北打哈哈,自顾自说的交代,“你要是认真的,就对她好点。她...小时候吃了挺多苦,很难真的信任什么人,再加上她的身世...”
初原顿了顿,“反正你记住一点,你要再敢让她哭一次,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陈晏北走到机场外,没有直接上车,反倒抬头看了眼天空中挂着的圆月,快到十五,月亮清冷的光辉怎么也掩盖不住。
月色在他眼里集合成一道暖意,他忽然想起某个人对他说过的某句话,“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就抬头看看月亮,想着我也在某一个地方看着它,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好。” 良久,他应了声,身影在人群中孜然而立,对着皎洁明亮的月光许诺:“不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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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闲散的工作日,经过几天的洗礼,初妤已经能正常应付办公室里穿出来的那些流言蜚语,她照常打卡下班。
最近的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了公司外头才想起来,前天一场暴雨下来,她放在工作室里唯一的一把备用伞给打回了家,一时间找不到什么避雨工具。
雨幕在面前行程一道屏障,把她和对面的公交站台远远隔开,从雨雾里往外看,只依稀能看得见一个侧影。
初妤在心里计算着从门口跑到公交站最短需要多少秒,要迈多少步。等了一会,见雨势依然不减,站在门口等雨停的人也越来越少,有不少人都被赶来的亲朋好友接走,或者是干脆拿着包挡雨冲进了人群里。
她犹豫着,最后实在没法子,把包包举过头顶,准备坦然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初妤迈出去的的那一步收回来,看着白雪拿着伞朝她走来,也是刚刚下班。
“组长。”
白雪点头,瞟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手,“这么大的雨,没带伞?”
“忘了。”初妤推开一步道。
白雪留意到她的动作,兀自笑了笑,“你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
初妤觉得她话里有话,“您想说什么?”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身侧的人开始陆续减少,只偶尔有几个才下班的落后分子经过。在这样一个相对安静的开阔空间里,初妤没想到白雪会这么毫无顾忌的在公司大门口说起这件事。
“被孤立的滋味不好受吧?”白雪说:“其实你还有选择的权利。”
初妤淡淡一笑,不像真正开心的,笑容冷淡清浅,嘴角只微微抬了抬便很快消失了,“有吗?我怎么觉得我的路已经被人铺好了呢。”
白雪侧眸看她,眼神犀利尖锐,“你很聪明。但我手底下容不得像你这么聪明的又有天赋的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不重要,只要你还在公司待一天,像今天下午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止这一次。”
“被人孤立的感觉如何?”
“你很聪明,我容不下你。”
......
“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好过!”
“初妤,跪下来求我吧,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放了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想起这两句话,往事像一记猛烈的寒风,生生刺入她冰冷的心,初妤整个人轻颤了下,随即了解了白雪的用意,“我挡了你的路,所以你迫不及待想把我一脚踢开。”
白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初妤,你在任何地方都会有一个好前程,没必要赖在这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抱歉,我不愿意。”白雪话没说完,初妤便严声打断了她,直接了当地说:“我从没把你当作对手,也从没想过要和你去争什么。你刚刚说的,我听懂了,也明白了。可是师父,我们始终会和这个时代脱轨,你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把每一个跑在你前面的人打下去,你做不到,也打不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保持初心,努力不让这个时代淘汰而已...”
白雪有一瞬间的错愕,她没接上话,初妤已经不想再多说,只留下一句便顶着包匆匆跑进雨幕。
白雪站在原地,握着伞的手紧了又紧,那句话像魔音一般缠绕耳廓,在她激荡起伏的眼神中悄无声息的显露出来。
“...能打败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