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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女王陛下万万岁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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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里的楠木床上白布裹了两具尸体,西厢房的炕上躺着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小小的额头上不断换着毛巾,许是哭久了,瘦弱的身体不时抽搐一下。
伺候的奶娘眼睛哭得红肿,一向保养得宜的手粗糙了许多。旁边的小丫鬟重新换过了盆里的水,可怜巴巴的炕上的皇长孙。明明是最金贵的命,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杜麽麽,杜麽麽,陛下到了,陛下亲临了!”小太监跑得急,进到西厢时,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个趔趄。
“真的!”杜麽麽激动的站起身,也来不及责怪小太监的失礼了。陛下亲临,小皇孙就有救了,大皇子再有错,陛下毕竟是小皇孙的亲姑姑。
还没等杜麽麽迎出门,随着一声高亢的“陛下驾到”,凤袍加身的齐一菲便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陛下,陛下,求您救救小皇孙吧。”杜麽麽和丫鬟英珠见到齐一菲,忙跪下哭求。
“大胆,见到陛下不行礼,还大声喧哗!来人啊……”小玄子呵斥道,手里的浮尘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齐一菲不耐烦地制止了小玄子,走到高炕前,见到烧的面色通红的凤长悔,心里恼怒,却仍是耐下性子吩咐道,“让太医们来给小皇孙治病。治不好,就都去陪大皇兄吧。”
刚踏进门的三个太医一听这话,冷汗直流,忙又小跑了两步,“臣……”
“免了,快过来看看,小皇孙这是怎么了?”齐一菲让开了位置,却发现杜麽麽正流着泪望着她。
“好好照顾小皇孙,太医都在这里呢。朕,去看看大皇兄和大皇嫂。”齐一菲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了,便离开了西厢。
“是,奴婢会好好照顾小皇孙的。”
齐一菲跨出西厢时,花御也到了,是骑马来的,这倒是让她一怔,转头一想,这毕竟是男子为尊的古代,一国皇夫会骑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见过陛下,陛下节哀。”有外人在,花御规规矩矩问了安。
望着花御有些担忧的眸子,齐一菲莞尔,花御虽是傲娇了点,但毕竟还是很关心她的,于是在心里安抚了一句,“先生放心,我没事。”
“知道你没事,这点事你就崩溃的话,以后的任务怎么完成?不是你让爷来给大皇子收尸的么?”独属于花御傲娇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
齐一菲……
果然……担忧什么的都是假的。一甩袖子,齐一菲跨进了东厢,花御紧随其后。屋子里并排躺了两具尸体,天气虽热,但消息传来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异味。齐一菲伸手拉开了白布,侧了侧头,只见花御看得很是认真。
“颜面苍白,嘴唇青紫,颈部的伤痕沟颜色呈紫红色,最低部位最深,向两侧上升渐浅,最后消失。”花御看了齐一菲一眼,下了结论,“是缢死的没错,而且,是吊死的。”
齐一菲听了点点头,又去看女子,脸色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可以看出生前是个美人。如今安安静静的躺着,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了。头上的血窟窿已经不再流血,凝固了的血把一头乌黑的头发黏成了一绺一绺的。
“小玄子,大皇嫂生前爱美,待会仵作验完尸,找入殓师把大皇嫂这头秀发清洗干净,别忘了上妆。”齐一菲不忍再看,用白布遮上二人,再次回到西厢房。
“是,奴才遵旨。”
西厢里凤长悔已经醒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窝在杜麽麽怀里,看着屋子里多出来的人。烧还没退下去,可以看出小孩子很难受,但就是倔强地不肯再合眼。
“悔儿,还记得皇姑姑吗?”齐一菲弯腰摸了摸小孩子的脸,顺便止住了要起身行礼的杜麽麽。
“皇姑姑?”稚嫩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浓浓的疑惑。
“是啊,去年皇姑姑还抱过你,给了你一条黄色的小金鱼,还记得吗?”
凤长悔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悔儿记得小金鱼,可是小金子被大红给吃了。”
“陛下,是这样……”齐一菲摆摆手,止住了要解释的杜麽麽,“无须解释。”齐一菲抱过凤长悔,“长皇孙的金鱼也好,红鱼也好,能陪他玩的,才是好鱼。”
“悔儿,来,见过你皇姑父。”
可能花御长得太好看,小孩子对好看的东西没有多少免疫力,搂着齐一菲的脖子,小小声喊了声,“皇姑父。”
花御有些僵硬地应了一声,看了眼齐一菲,他知道她心里不好受。道家虽看惯生死轮回,但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悄声安抚了一句,“爷会替他俩超度的。”
“不用超度了,一堆数据而已。我们只要赶紧把慕容越引到正途上来,小世界正常运转,下一次世界重组,他们又是皇子皇妃。”齐一菲摇摇头拒绝了。
花御听了莫名的不舒服,一堆数据而已吗?他在她眼里也是这样吗?但现在容不得他多想,齐一菲嘴巴一张一合,又吩咐起来。
“杜麽麽随朕回宫,继续伺候长皇孙,长皇孙再有什么问题,朕唯你是问。小玄子,拟旨,着大理寺卿李唯汉全权负责此案,此案若有内情,凡牵连者一律以谋害皇室定罪。着太常寺卿钟云飞负责皇兄皇嫂的丧葬事宜,有需上奏的,由皇夫协助。至于,礼部尚书姬澄澈,在本案大白之前,就先在尚书府待着吧。”说罢,齐一菲便抱着凤长悔离开了。
“奴才遵旨!”
“恭送陛下!”
巨大的步辇上,齐一菲伸手放下了帷幕,一直撑着的一口气也松下来。低头一看,凤长悔又睡过去了,虽吃了药,脸色还是红红的。突然发现也跟着上来的花御一直盯着她,后知后觉的道,“先生一直看着朕做什么?”
花御凑近,好一会才接受了事实,“你是装的?”
“不然呢?这事十之八九是慕容越做的,就是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让凤无忧自己把自己吊起来了?”
花御忽略掉心里的不舒服,白了齐一菲一眼,“戏演上瘾了?我们不是来查案的,是来拯救气运者的,你大张旗鼓地查案,万一查到气运者身上,你怎么办?”
“非也。”齐一菲淡淡一笑,“不破不立,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慕容越,有的只是沈越。所以,让慕容越去死才是我们要做的。”
花御点点头,仔细一想,在理儿。
“我有一事需要先生解惑。”
“你说。”
“到临渊报道前,我也看了不少快穿攻略,里边的智能助手上知天时,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至少,可以知道崩了的剧情,怎么到了我们,却有这么多不确定性?”
“你在质疑爷?你看了攻略还是看了话剧小说?那是那些脑洞炸天的艺术家们臆想的,时间不可倒流,至少,现在的我们做不到让时间倒流,由于来不及解决的bug导致最终崩溃的世界,我们无能为力,那样写,不过是为了给世人一个安慰罢了。你还真信了?”见齐一菲质疑自己,花御一下子炸了毛,提高了音量,“爷的能耐你还没见识过,爷早晚亮瞎你的眼。”
齐一菲忙捂住了怀里凤长悔的耳朵,淡淡道,“哦?拭目以待。”
花御看着齐一菲不愠不火的样子,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遂泄了气冷哼一声,“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打算把去行宫避暑的日子提前。”齐一菲眯着眼,摸着下巴,慢慢分析着,“我没猜错的话,慕容越是想逐个击破,一年前,他还没进宫,手没那么长,所以就联合姬澄澈把凤无忧迁出皇宫,继而逼死他。下一步应该就轮到宫里幽禁的凤无痕了,只不过凤无双这个蠢蛋,人家打瞌睡她就递枕头,巴巴的把人接到宫里来。他刚入宫,应该还没找到机会对凤无痕下手,所以,就先把这个断子绝孙的香囊给了我。我在宫里,他恐怕也不便下手,所以先带他去行宫,再加上这边力查凤无忧的案子,一急必乱,乱便会露出马脚。”
花御听得连连竖起大拇指,“不错,不过,现在的你,就是凤无双那个蠢蛋呦。”
齐一菲……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这位传说中的先生关注点总是好奇怪!
齐一菲回到宫里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把长皇孙留给了花御,安排在了扶凤宫,齐一菲便去见了负责清查当年冤案的暗卫。
月上柳梢,琥珀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挂在廊檐处,给这座宫殿笼上一层神秘色彩。当暗卫退下后,齐一菲深吸一口气,伸手对着月亮做了一个摘取的动作,奇迹的是,在齐一菲指尖处竟开出一朵拇指大小的昙花来。
“果然,至纯至净日月光辉。”
身后传来花御的声音,齐一菲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指尖一掐,那朵昙花瞬间不见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的bug源头是沈相的那个小妾?”
“南美州的一只蝴蝶煽动一下翅膀,亚洲可能就能上演一阵台风。这是上古文化课的时候,老师讲过的一个小故事。原因可能很不起眼,结果却可能万劫不复。因果循环,无妄始终。”
花御挑挑眉,对于齐一菲一副道家做派的样子不以为然。
慕容越的父亲沈相曾有一个小妾,名唤莺莺,本是个官家小姐,父亲遭陷害导致全家获罪,一朝从千金小姐到红楼美妓。风流倜傥的年轻朝臣,温柔缱绻的红楼小姐,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一切都像戏文里一样顺理成章。这位官家小姐手里握着证明自己父亲无罪的证据,一心指望心上人能为父亲洗脱冤屈。
但是,沈相从莺莺手中拿走了最后的证据,却没有为她伸冤。把她接进府中,却放任发妻打下了她六个月的孩子。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偷听到沈相和发妻的谈话,原来,她的仇家,姓慕容,而府中女主人的娘家便是慕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