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城》玄家少堂

18、第18章女王陛下万万岁18

　　江域张张口，没敢发声，看着眼底流泪的赵李氏，心里头一次觉得女皇陛下的厉害，打蛇打七寸，三言两语就让赵李氏绷不住了。但是这样费尽心机地算计一妇人，让赵李氏指认季莺时，陛下也太无赖了些。

　　“朕再问你最后一次，莺时交给二皇子的信，你可知道内容是什么？”

　　“回陛下。”赵李氏擦干了泪痕，哽咽道，“民妇知道。小姐以为民妇不识字，所以每次都很放心的把信交给民妇，她不知道民妇在红楼做丫鬟时跟着后厨大爷家的小孙子认过几个字。民妇刚知道小姐谋划的事情时，很慌乱，可是她是民妇的主子，要死大家都得死。民妇只能装作不知道，后来小姐放民妇离开了，民妇是真心实意的地感激她。”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让民妇两个孩子遭罪，我可怜的儿，他们还那么小，就……呜呜呜……她给民妇起这个名字，是在怪民妇了，她对相爷有怨，所以就怪起了当时劝她和相爷在一起的民妇了？”

　　看着这么容易就反水的赵李氏，齐一菲有些不解，按说这种忠仆应该很不容易说服才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赵李氏反应这么大，“你怎么这么确定是莺时害了你的孩子？名字一事也不过是朕随口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回陛下，民妇求菩萨告佛主了多少次，为什么民妇的命这么苦。早知要受这么多罪，民妇宁可不从相府离开。民妇不曾怀疑过小姐，可是今天才知道，小姐心里是怨着民妇的。当初相府里有一个食客，下人们叫他华先生，会法术。民妇的儿子，定是他使得法术才……”

　　齐一菲敲打桌子的手指骤然一停，疑惑道，“华先生？他和你家小姐关系很好？”

　　“民妇不知，华先生是府上食客，平日里是不去内宅的，但是听说相爷很信任他，一定是小姐求相爷让华先生施法的，小姐说什么，相爷都不会反对。”

　　“江爱卿，带她下去吧，写份口供，让她签下。”齐一菲松了口气，所谓的华先生应该就是华彩云了，但华彩云应该是与季莺时没有关系的，有些疲惫地揉了一下头，朝着江域摆摆手，“在李唯汉回来之前，你安顿好赵李氏吧。”

　　“遵旨。”江域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原本找到赵李氏时，他还没把握能让赵李氏出来作证，毕竟沈相的妾氏确实救了她一命，他以为得费番口舌，没想到在陛下这里两句话就扭转了局势，人心虽难测，帝王却能轻易看破人心。

　　齐一菲在宣政阁睡到午膳时分，才舒服了不少，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地去找花御了。从刚才吵架，一直到现在，花御都没有再出声。冷静下来的齐一菲虽然不是很理解花御对她的占有欲是从哪里来的，但花御有句话说得对，他们是一体的，一个战线上的人起了内讧，不是一个优秀的执行官该有的。

　　此刻的花御正躺在葡萄架下睡大觉，服侍的人坐在一边打扇。至于晚上的宴会，花御全部吩咐下去，让皇庄的管事准备了。

　　见到齐一菲过来，打扇的侍者一惊，齐一菲摆摆手免了他的礼，让人退下，接手了侍者手中的扇子，轻轻给花御扇了起来。

　　扇了一会，齐一菲见花御还不睁眼，轻叹一口气，“先生还在生气吗，一国女帝给您扇扇子都不能消气吗？再不消气，我走了啊。”

　　花御睁开眼，他一直醒着，就是齐一菲睡着了那会，他也没睡着，只不过不知道做什么，这个世界几乎没有灵气，他也没办法修炼，只能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罢了。齐一菲一过来，他便感知到了，只是懒得理她。

　　“好啦，先生，我早上头疼得很，没顾上你，咱是一条战线的，bug还没解决，不闹了啊。”

　　“你还知道我们是一条战线的？不是吼爷那会了？”

　　齐一菲使劲扇了两把，笑道，“我怎么敢吼先生？别气了哈，你不就是怪我什么都不提前告诉你吗？先生和我不同，你现在是数据之身，不便干涉太多，我不告诉先生，也是在保护你是不是？”

　　花御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逻辑上是这样没错，但是心里就是莫名的不爽。齐一菲见花御冷静下来了，心里偷笑，花御这好哄的性子可一点不像穿梭了三千世界的大神。

　　“我现在告诉先生我的打算行了吧，其实，理来理去，这个世界唯一的错乱便是慕容越做丞相这条线断了，接上便是了。但事到如今，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凤无双卖命，基本无解，我原本打算多让他接触下政事，唤起他心里的家国大义，但你也知道，这有多没谱，我还怕他接触多了政事起了造反的想法呢。毕竟就算他心里再有天下百姓，可和凤无双两个人隔着家仇呢。在锦州那次，你说慕容越对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所以，我便临时改了策略。二皇子的事暴露后，慕容越在宫里也就无法立足了，除了后宫，离一国帝王最近的地方，便是朝堂，他若放不下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也在赌他这份心思有多深。只要他回到朝堂，我们就赢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后和凤无双做一辈子君臣，也就让这个故事回到了主线。”

　　齐一菲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等她说完才发现花御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两人一时沉默下来，寂静的竹林里，安静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突然，花御伸手捏住了齐一菲的两颊，左右拉伸着，愤愤道，“齐一菲，你怎么可以这么渣！”

　　“唔，忘叟（放手）！”齐一菲使劲躲开花御的魔爪，站起身来瞪着坐在榻上的花御，“你又怎么了？”

　　花御深吸了口气，扭头不看齐一菲，“你这样做，任务评分不会太高，即使修复了bug，但慕容越一生都在求而不得中度过，这多少会影响他的气运。”

　　齐一菲沉默，重新坐下，淡淡道，“我知道。我也承认，第一个世界，我的处理方式不是最好的。不过你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错了，如果你不改变内心的想法，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花御冷声道，“你很像爷之前的……你很像爷之前的样子，冷静，睿智，爷穿越了无数个世界，没有一次任务失败，爷一直认为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把bug仅仅视为一个错误就可以了，不要动情，不要同情，不要怨恨，不要犹豫，甚至不需要智能助手的帮助就可以独立完成任务。但在某一个世界，爷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为什么？”

　　“因为天道，就算一组数据，也是有心的，天道轮回，伤多了别人迟早被他人所伤。你作为执行官，更是修道者，本身便是有气运的，你每损他人一分气运，就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我知道了。”齐一菲闭眼，不再看花御的眼睛，“这个世界来不及了。剩下的那些世界，我会尽力避免的，多谢先生指导。”

　　也不等花御回复，齐一菲站起来离去。独留下花御，趴在软榻上后悔，修长的手指头戳着枕头上的凤眼，“啊，让你忍不住，让你忍不住，干嘛这么早提醒她！”

　　晚宴开始的时候，齐一菲心情已经恢复正常了，坐在长长的烤架面前，亲自挽着袖子大秀烤技。用签子串好的牛肉，羊排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的玉盘上，一手熟练地在烤架上刷一层油，一手抓起五串肉串，均匀地放在烤架上，一瞬间烤肉发出滋滋声响,一滴滴热油顺着饱满的纹路慢慢滑下。翻转，刷油，烧烤，齐一菲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干练。

　　不过是个仪式，由帝王率先烤第一串，感谢上天保佑又一年四海升平。待肉串烤至金黄，齐一菲将烤好的肉串分别整齐地放在托盘的盘子上。大手挥过，精致的瓷瓶扫过肉串，一瞬间一股麻辣带着肉香升起。

　　“小玄子，把这份给皇夫端去，这一份给宸主子端去。剩下一个，给悔儿吧。”

　　“遵旨。”

　　“今日是南芜皇庄一年一度的烧烤宴，也是宸主子的生辰。几日前，锦州的事，宸主子处理得深得朕心，朕决定，加封宸主子慕容越为宸贵夫。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朕心里也高兴，大家不必拘束，敞开了肚皮吃，不醉不归！”

　　众臣一愣，有大胆的甚至偷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花御，见花御气定神闲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地吃得正香，而陛下正吟着笑看着他们，吓得一机灵，赶紧跪拜，“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恭喜宸贵夫，宸贵夫福禄金安。”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至少看上去一派祥和。

　　慕容越跪在地上领旨谢恩，一改往日的白色和青色，他今日穿了一件紫色的袍子，在夜色里更显得浓重了几分。

　　“免礼吧。”齐一菲亲自扶起慕容越，眼里带笑，“阿越高兴吗？”

　　“谢陛下，臣侍很高兴。”慕容越随着齐一菲的动作起身，手指有意无意的划过腰间的香囊，齐一菲注意到了，朝着他眨眨眼睛，“既然高兴，今晚一定尽兴。快坐回去吧，朕看齐筝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慕容越宠溺的一笑，在外人看来，颇有些眉目传情的意思。

　　齐一菲也坐回自己的位置，花御坐在齐一菲身边，下午两人刚刚不欢而散，晚上就吃着齐一菲亲自烤的肉，他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下，眼睛四处瞟着。齐一菲睨他一眼，勾着嘴角小声地笑，“先生？”

　　“你，没生气啊。”花御抿抿嘴，又咬了一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