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之城》玄家少堂

16、第16章 女王陛下万万岁16

　　齐筝看了一眼慕容越，小心翼翼地答道，“回殿下，大家都有家了，再也不是小乞丐了，又怎么会再有丐帮？而且衣衣姐姐也从嘤嘤楼赎身了，有她照顾大家更好了，她一定能把大家照顾的很好。越大人是好人，而且读书也多，我想跟着他读书。”

　　“小筝？”慕容越有些吃惊，随即莞尔，“原来你非要我帮衣衣小姐赎身，还一定要跟我回来是早就打了这个主意。说到读书，我读的可不如殿下多，殿下曾是文状元呢。不如你向殿下求个恩典，让他给你指条明路。”

　　花御有些吃惊地看着慕容越，他弃状元入后宫的事，虽然不是秘密，但在后宫里还没有几个敢当着他面提。花御挑挑眉，想起齐一菲对齐筝的评价，老齐家的孩子，个顶个的人才。虽然他当时狠狠地表达了不屑，但心里对齐筝却也有几分认同，随即笑道，“哈哈，果然陛下没看错人。”

　　“想读书是好事，按说你年龄也不小了，虽然识几个字，但还是要从头来过的，那些死板的老夫子可不一定适合你。所以慕容你也不用推迟，以你的才学，教他足以胜任。等你没有什么可教的了，本宫再请家父来也未尝不可。”

　　“话虽如此，只是，小筝虽然还是个孩子，但后宫毕竟不比他处……”慕容越略一思索，依旧摇头。

　　“你也说了，小齐还是个孩子，你放心，陛下也很喜欢小齐呢。”花御一摆手，做了定论，“就这样吧，本宫会给陛下说的。过两天便是你的生辰了，陛下特地嘱咐本宫，在南芜给你过生日，听戏看舞那老掉牙的一套，想必你也不喜欢，你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慕容越睫毛微颤，他的生辰？他告诉齐一菲的是代他而死的沈书的生辰，不是他的。但不管是谁的，她竟然还记得。

　　“臣侍没有什么想要的，臣侍能够陪着陛下就够了。”

　　“可别，陛下既然向本宫开了口，本宫也不能充耳不闻。”花御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嘲热讽的样子，一想到齐一菲一边气得冒火一边还记得给慕容越过生日，花御就肝疼，他思来想去一定是苏洛的源程序在干扰他，才让他这么生气，“你既然想不出，本宫就做主把南芜一年一度的烧烤宴提前，算是给你过寿了，大家聚在一起也热闹，你看如何？”

　　齐筝偷偷瞟了眼慕容越和花御，他以为慕容越得生气，却只看到慕容越笑着点了点头，“但凭皇夫殿下做主。”

　　花御绝对不会想到，他和慕容越的一番针锋相对，让齐筝自此给自己立了规矩，自己也好，儿女也罢，绝不能入后宫！

　　齐一菲闭着眼睛，躺在龙床上，听着花御给她讲白天下午发生的事。她这会已经平静多了，晚间再次拒绝了慕容越的觐见，只命人传话给他，齐筝是他带回来的，由他安排即可。

　　齐一菲下午的时候见过了大理寺卿李唯汉，早在之前，李唯汉便向她奏表了大皇子凤无忧自缢一案的疑点。双龙之乱过后，凤无忧潜心悔过，后又有了儿子，本是有一万个理由安分度日的人，却选择了自缢。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又有本事能逼迫一国皇子去死呢？

　　李唯汉一开始就觉得这件案子动机不明确，但实在找不到可怀疑的地方，因为没有人会想方设法地置一个已废的皇子于死地。后来火化大皇子的尸体时，骨灰里多了一个棋子大小的舍利，抹去灰尘，竟是通体鲜红。人身中长出鲜红的舍利虽是头一次见，但长出舍利并非稀奇事。所以，李唯汉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江域捅出八年前沈家的事，才让他猛然想起沈家一个人来。一个鲜为人知的北疆巫士华彩云，据说华彩云爱上一个中原女子，叛逃了本族，是当时的沈相为他提供了一个月的庇护，后来听说，华彩云带着妻儿隐居，再不过问世事，人们也再没见过华彩云一家。

　　巫士擅长养蛊制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疯癫、幻听、幻视，蛊虫死后成茧，色彩斑斓，硬如铁石，那时他疯狂地迷恋各种奇案，这还是沈相告诉他的，但真像如何，还真没人见过。要说什么人有本事替沈家报仇，华彩云可能算一个。但蛊虫是否真得有这么厉害是一回事，华彩云会不会替沈家报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切都是怀疑罢了。

　　齐一菲给他的任务便是速回皇宫，秘密火化二皇子凤无痕，看看尸体是不是像他的名字一样无痕。

　　齐一菲没有躲慕容越太久，毕竟他是她的修复对象，自从查明真相后，她就有了把二皇子交给慕容越处置的打算，但不是现在。齐一菲一遍遍地强调让慕容越相信她，但是慕容越还是自作主张了。

　　齐一菲来看慕容越时，慕容越正在教齐筝写字。

　　“练字时，身姿要正，讲究臂开，身直，头正，足安。接下来就是写字，横平竖直，起笔藏锋，行笔中锋，最后回锋，落笔要自然稳健……”

　　“临摹百遍，风骨自见。阿越不妨让他多找些你的字帖给他。”齐一菲绕过烟雾缭绕的香炉，含笑看着慕容越。

　　齐筝见到身穿皇袍的齐一菲，眼睛亮了亮，真得是那位夫人！他想起昨晚慕容越去见她却没有见到的样子，虽然笑容依旧温和，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越大人笑得很失落。他握着越大人的手，小大人般说了一句“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但是越大人却揉了揉他的头，只道了一句，“陛下累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看到还在发呆的慕容越，齐筝利落的放下笔，拉了拉慕容越的手，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草民齐整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筝儿不用多礼。”齐一菲笑眯眯地摆摆手，“也不用自称草民，朕听得难受。”

　　“陛下……”慕容越动动嘴，齐一菲拦住了要行礼的慕容越，“阿越也是，没有外人，就免了这些礼数吧，朕看了锦州的折子，你替朕办了一件大事，朕还想着怎么谢你呢。”

　　“能替陛下分忧，是臣侍的荣幸。陛下请坐。臣侍在教小筝练字。”

　　慕容越从恍惚里回神，勉强一笑道。他心里还想着二皇子的事，按说陛下早该收到了宫里的消息，但直到现在，后宫和朝堂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有些不安。他相信华叔办事一定会万无一失的，但是陛下为什么要秘而不宣？

　　齐一菲拿起齐筝写得字，雪白的纸上工工整整写了一个我字。

　　“小筝儿，可听过解字？”

　　“回陛下，没听过。什么是解字呢？”

　　“喏，就拿这个我字来说，一撇加一个找，意思是说，人这一辈子，都不过是一个寻找自我的过程。这一撇，便是拐杖。寻寻觅觅，有些人一不小心就丢了拐杖，迷路了。懂了吗？”

　　齐一菲话刚落，慕容越手一抖，溅出来的茶水便打湿了桌上的宣纸。齐一菲无法视而不见，轻叹一口气，“小筝儿先下去练字吧，朕和越大人说几句话。”

　　齐筝点点头，出到院子后深深呼了口气。这就是贵人们的世界吗？他才来了两天就感觉像过了半辈子那样累。

　　“陛下……”

　　“嘘，碍事的小鬼走了，阿越，明日便是你的生辰了，皇夫派人来说，要把烧烤宴提前，趁这个机会，大家热闹一下，朕准了。”齐一菲打断慕容越，从兜里掏啊掏，掏出她揣了好久的香囊，“看这是什么？”

　　慕容越接过，黑色丝绸上，月白色的昙花悠然绽放，抚摸着针脚的纹理，有些不敢相信地说，“你，真绣了啊……”竟是连陛下都不喊了。

　　“香气生寒水，素影含虚光，夜来孤月明，吐蕊白如霜。”齐一菲托着腮，看着双眼发亮的慕容越道，“昙花乃佛家圣花。有人和朕说过，喜爱昙花的人，即使雨夜，心中也是月光。朕第一次见你时，你抱着一株月下美人站在青萝湖畔，朕当时就想，这人要出家吗？朕可不能让他出家，这么好的人放在和尚堆里可惜了。”

　　本有些感动的慕容越噗嗤一笑，“那陛下可知，臣侍第一次见陛下是什么感觉吗？”

　　“嗯？什么感觉？”

　　“嗯，臣侍想想，第一次见到这么放肆的女子呢，就算长得再美，也没有那样盯着人看的啊。后来知道了陛下的身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什么？”

　　“陛下恐怕不知道，三等以下的酒楼里，说书人都知道，陛下世无双，只是好美人。”

　　“好啊，这群说书人，敢编排朕了……”

　　慕容越的小院里，时不时爆出帝王的笑声。齐一菲仔细回忆了凤无双的记忆，两人从青萝湖的初见，说到了凤阳山的和琴，从明月夜的彻夜畅谈，说到了雷雨天的共同躲雨，从凤无双对慕容越的文采赞不绝口，说到了慕容越对凤无双的治国之道钦佩不已。

　　一直到晚膳过后，小院里才消停了下来。慕容越看着脸颊泛红，歪在软塌上醉意渐浓的齐一菲，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齐一菲瞪大了双眼，眼神已经有些失焦了，“阿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想，我想站在高处，看风景好久了，我那两个皇兄，一个宽厚有余，谋略不足，一个小聪明不少，歪心眼更多。父皇伤心，我不想他伤心，所以，我最想做得便是站在高处，替他看这承平盛世，看这国泰民安，看这百姓安枕而卧，看这天下四海升平。阿越呢？阿越最想干的是什么？”

　　“陛下醉了，我们该休息了。”

　　“我没醉，不休息，来，阿越告诉我，你最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