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非平凡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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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入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一束康乃馨的露水散发点点金光。在朵朵嫩瓣中，一张卡片若隐若现：“快点好起来吧！蒂安娜阿姨！--您亲爱的苏。”仅仅是一上午，就有好几人来看望蒂安娜。大多都是她的邻居，虽然也有些陌生的面孔。坎特与格蕾恩当然不知道这些。现在他们随意地躺在或靠在客厅沙发上，暂时放下忧虑心情。
一阵门铃声将他们吵醒，或许门外人已等候许久。
房间内没有太大的动静。要说真的动静，那只有格蕾恩蜷缩在昨天从箱子搬出的被子，在沙发上又翻了个身。而坎特则披着一条看上去厚重的毯子，打着呼噜--他醒了。并不是阵阵吵闹的铃声，而是从门缝渗入的刺骨寒风。紧接着门铃声再次响起，但只响了一次后就停止，随即是远去的脚步声。
坎特不情愿地从地毯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也许有什么包裹送来，他想。坎特从猫眼仔细搜查外面的景象--银装素裹，除了视野右侧的掉漆红邮箱破坏了静谧的气氛。吸引他目光的，还有只塞进邮箱一半的信封。尽管时间不长，但信封已经泛起薄薄地一层冰晶。
“我可不希望哪个邻家小孩偷走我家的东西。”坎特尽可能使毯子在身上裹得圈数最多，接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邮箱再返回。“外面冷到无法形容了！几天后我一定得感冒。”他用泛白的毯子擦了擦头发，便将其挂在某张椅子背上。他从卧室里找来一件破旧的棉夹克和崭新的工装裤。
“醒醒，姐姐。弗兰医生给你寄了封信。”坎特拍了拍格雷恩的肩膀。
“是的...什么...信封？”格蕾恩在几句胡言乱语后清醒了一些，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
坎特将信封递给她。信封十分简陋，封口使用胶水简单地粘起来。信封正面写着工整的字：“格蕾恩.莫西莉娜收”。
“没想到博士会采用寄信的方式。也对，郊区网络信号太差，还有我的手机...在这里收到信息需要很长时间。况且，这里的公共网络并不安全。”在坎特的注视下，格蕾恩不紧不慢将信封拆开--只有一张信纸和张半透明的矩形“纸片”。
“格蕾恩.莫西莉娜，听说你需要一份工作。正好，我最近要离开医院的临时职位，去参观我朋友一家生物技术公司。几天前，我的朋友给了我一张申请表。没错，就是你看到的那个软软的玩意儿。他告诉我，他们正在招收一名策划部的员工。操作申请表需要按如下步骤：首先讲申请表多次折叠，它将被激活，并且会出现一个可操作浮屏。浮屏会告诉你具体操作。在你填完信息并检查无误后，点击发送按键。我看过你的学籍档案，凭借你的实力，这家公司一定会将你留下。几天后，消息就会发回申请表。如果你成功了，尽快去那里，这张表会成为你的通行证。祝你好运。”
“可是这家公司叫什么呢？”格蕾恩举起申请表，半透明的“纸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过，”格蕾恩回头看向正在研究信纸的坎特，“最近你崭新的事业如何了？在你升职之后，我可是羡慕嫉妒恨呐。”
坎特停下手中的事，呆呆地望着他的姐姐：“根本没有这回事。你听谁说的？”
“你不记得了吗？不久前，你寄来的药品来自于圣韦斯盖特药厂。而且，那个包裹来自于你的公司。”格蕾恩摊了摊手，继续补充道，“但这瓶药效更好，我舒服多了...”
“我发誓，这几天我没有寄过任何一样东西，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公司里。”坎特的大脑此刻飞速运转着，他知道，这果然有问题。除了他们一家人知道他每个星期给姐姐寄东西，根本没有人知道。而且，他最近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他们被监视了，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让他稍微安心的是，格蕾恩并未发生意外。他的姐姐还是那位善良可爱的女孩。但这并不代表寄包裹的人同样善良。当下还是谨慎为好。
“好吧，弟弟，”格蕾恩将申请表放在茶几上，“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现在要关注的，应该是这张被激活的申请表。我已经填好了。页面最底端是这家公司的介绍。”
“完美疫苗。这名字可真直接。那么尼咖啡店地兼职呢？”坎特继续翻看浮屏底部的内容，“况且，这家公司位置偏僻，从那里回家的时间，比从中心城区的时间长。”不过远离家也许是件好事。那些监视者，也许要花点力气才能找到格蕾恩。
坎特的目光落在格蕾恩身后的木柜。上面放置着一个掉漆相框，其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这还是许多年前一家四口在鹿昂特公园的合影。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如今却不复存在。父亲离去，母亲病重，而今姐姐又要去遥远的地方开创事业...恐怕下次团聚，在很久之后了。“格蕾恩，你要再三考虑。你真的要去那家公司吗？”
格蕾恩怔了一下。她的弟弟第一次如此认真叫出她的名字。她不得不严肃说道：“为了你，为了妈妈，更为了我们家的未来，我必须这么做。大型公司的竞争很激烈，但我相信我可以应付。等我走的时候，就将这件事告诉妈妈吧。”这的确是改变生活，甚至改变人生的好机会。坎特第一次看到她坚毅的样子，她的双眼里充满着向往，不是吗？似乎无人可以阻挡格蕾恩，但坎特想拼命留住她。
希望我们一家三人永不分离。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我代表自己和妈妈祝你事业有成。”支持，也许是最好的方法吧。
之后两人陷入沉默，格蕾恩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尽管她多少担心信息会被泄露。坎特闭上双眼，回想这一切是怎样开始的--只要有他在，监视者们的计划绝对不能得逞。
“我已经将申请发送了，就看他们什么时候回复我了。 ”
“恩。”
次日。
就像平常没有母亲在家，格蕾恩与坎特一起去家附近的早餐店吃饭，之后姐弟俩匆匆告别，各自登上不同的公交车。本来早起的只有格蕾恩，但坎特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
一个人在公司，一个人在学校，母亲在医院，他们倒是可以错开时间照顾蒂安娜。
在姐弟俩都有空闲时，倒是回互相发送消息，无非是一些搞笑的短视频和日常琐事。
但今天，格蕾恩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一条消息。坎特在拧紧某辆电能驱动老式汽车的螺丝时，突然回想起来，今天姐姐要参加志愿活动。“她还是热衷于参加这样的活动，为什么她不能明白，”坎特将身子探进电动引擎，“这样的活动对于社会没有一点有用的贡献。相比较而言，赚钱回报社会来的最实在。”
但今天傍晚不太一样：格蕾恩一边与醒来不久的妈妈聊天，一边密切关注看望时间是否结束。而坎特仍在拉维诺的办公室里。在他朋友的允许下，他启动封尘已久的笔记本电脑--他只记得笔记本电脑如何使用了。对于格蕾恩即将加入的公司，他持有怀疑，既然是“大型公司”，为何他从未听说过？
电脑并不想回答他的疑惑--在他输入“完美疫苗”后，能查到的只有这家公司的产品宣传。随后，他点开政府的企业注册查询网站，意料之外，确实有这么一家公司。没有什么名气的公司，他想，这家公司的真实情况有待考察。可是，既然是弗兰医生的推荐，那么它也许可靠。
当然，还有一件事持续使坎特心烦意燥。是的，那些天杀的监视者。无论他们是敌是友，监视行为一直令人反感至极。这更是一种危险，尤其对于他的姐姐格蕾恩.莫西莉娜。更糟糕的是，现在有人冒充他的身份与姐姐接触，而他不知道这究竟从何开始的。
查阅完这家公司的信息后，他点击返回键弹回到上一个窗口，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的官网界面无法显示。无论怎样刷新，网页总是提示他的输入是否有误。坎特更加坚定了他的直觉：“这家叫做‘完美疫苗’的公司果然有问题！”
还是给姐姐打个电话吧，万一她回家了呢。
“姐姐，妈妈怎么样了？”公交车上，坎特拨通了格蕾恩的电话。
“还是老样子。但今天她似乎有些烦闷。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肯说。要我说，这很有可能是医生护士们没有好好对待她。现在她睡着了。唉，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别这么说，姐姐。多亏了医生和护士，否则妈妈的病危通知书早已下来。”
“说得对，坎特。我要收拾东西离开了，看望时间到了。对了，妈妈今天说的唯一几个字是‘坎特的手艺越来越棒了’。我并不是妒忌你，我的心情的确更加沉重。先挂了，弟弟。”
“再见，姐姐。”心情反而沉重？是啊，那些压力，本该早点让我们来承担。为什么，这一切会降临在她身上？如果，我们不存在的话，她的现在也不会这样无奈。至于罪人，必将付出代价。
格蕾恩随即在坎特到家不久后回来。她向瘫在沙发上的弟弟打了一声招呼。当然，目光凝聚在荧屏的弟弟是不会理会姐姐的。算了，毕竟大家都忙碌了一天。
带着沉重的心情和一堆枯燥的琐事。
但现在进入梦乡逃避现实一小会儿才是最重要的。
圣韦斯盖特大学教室办公室。
唐斯邓.弗兰凝视窗外--那也许是最深远、最黑暗的地方。但就是在无尽黑暗包裹之中，总有什么隐隐约约闪烁着，像是作最后的挣扎不被吞噬。
没人知道钨在做什么。这里没有监控，就像医院的档案室一样奇怪。许久，她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查看今天最新的监控录像--画面中并无异常，只有一个女孩在填写什么东西。
她又跳转到另一画面--一个瘦小苍白的女人安详躺在病床上。她周围检测仪器显示的数据几乎正常。
钨在拿到报告单后就将上面所有的信息发送给了“回收”公司。现在她只需要等待指令，对于钨来说，蒂安娜的性命不过与小白鼠无疑，至于蒂安娜孱弱是身体，不过是廉价的研究材料，尽管在蒂安娜被病毒感染前，她还能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生活。
钨有些不耐烦了，她打开微型交流器，希望尽快得到结果。
“怎么样了？他们说了什么吗？”
“我准备发送一次性讯息呢。现在我来为您口述这件事的结果。他们一致认为，实验体存活超出预期，因此，您必须在这个月内将病原体运送回公司，以便接下来地研究。若实验体死亡，则保证病毒不会传播它处。我们随时会派出一辆车运回实验体。总之，想办法将实验体运出医院吧，弗兰小姐。”
“恩。招聘计划进行的如何？”
“我查查...离您最近的已聘人员是一个叫做格蕾恩.莫西莉娜的年轻女孩。您不用担心，我们会派车去接送她的。她不会知道这一切。”
“这样最好。”
“希望您能常回来。我们都很想念您。”
“当然。那么再见。”
钨断开了通讯装置。与她通话的是公司里的一个研究人员。
上一次呆在公司的时候是一两年前的事了。她不知道公司到底变化了多少，但是，前途越来越明亮了，不是吗？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需要一个理由，将实验体运出医院，编造“不治身亡”的谎言，轻轻松松将其运回公司。抹消实验体在外界的一切痕迹，就连格蕾恩也只能相信母亲死于疾病。这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钨喜欢格蕾恩单纯善良的性格，但当格蕾恩悲痛欲绝时，冷眼旁观才是最佳选择。
明天回到医院时，计划将正式开始，理所当然，钨必须更加密切监视格蕾恩一家的一举一动。
钨.弗兰再一次拨通通讯装置。这次电话另一头是出售给格蕾恩礼品的精品店老板。
“诶呀呀，这不是弗兰小姐吗？这么晚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什么。你的礼品的确是一件完美的监视器。”
“哎哎，还不是您让我在里面安装来一个微型摄像头嘛。而且您预测得真准，知道有人会来买那件‘古董’。我好奇你们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实验。”
“抱歉，商业机密，你无法获知。但我感谢你使我有幸遇到了格蕾恩.莫西莉娜。她竟然与实验体有血缘关系。”
“那么，我希望下次继续合作。”
“你会的，再见。”
“再见。”
对于这样的客套活，钨已经习以如常。不过她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接触到潜在的实验体、客户，甚至与她抱有相同目的人才。
在教室办公室中，有一张为值日教师所准备地床。但其实它更像是一个大号的圆形沙发。不久后，钨.弗兰进入昏沉的睡眠状态。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公司。那是第一次来到公司的时候。那时的她，就像现在的格蕾恩一样，戴着一副毫无品味的眼镜，头发只是胡乱地扎在一起。她处处碰壁，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生物学者。
她站在一扇紧闭的厚重大门前，好奇是否会有一条苍白的手臂从裂缝探出，招呼她去面试。意料之外，一片明亮和蔼的灯光之中，一位和蔼可亲的人背着光的阴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面试官吗？面前的人却字句为说，只讲她带上了最顶层。
这是一次融洽的交谈。顶层是露天的草坪，她们在附近的小圆桌坐下，微风吹拂，只有二人的轻声细语被清风揉散。四周望去，一些低矮的房屋包围这里。从钨来的方向望去，是庄严华丽的高大建筑和高处海平面许多的地基。从那边延伸出一条老桥，连接着这个无人注意的小岛。
对面的女性十分满意她的简历，而钨当然是万般感激的--这避免了她走上碌碌无为的无聊一生之路。
之后发生的事情像闪光灯一样从眼前短短续续闪过。那其中包含多少地喜怒哀乐，只有钨自己知道。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房间内，学校安装的管理AI准时催促这里的人们早起。AI极力模仿她的声音，但电流效果核空气传播是两码事。
除去她要收回实验体这件事，起床、洗漱、出门，看上去像是一个女孩该做的事。并未，钨.弗兰也喜欢化妆。
简单打扮一番后，她离开了圣韦斯盖特。
病床上的格蕾恩，还在梦乡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非平凡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