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 Vaccine 完美疫苗》CrossRex

3、行动开始（下）

　　“你就是坎特.费昆西所说的莫西莉娜吧。”对面的人及时打破了沉寂。
　　格蕾恩此时才缓过神来：“是的，我是莫西莉娜。您是...今天科学讲座的主讲人吧！”原来是那个博士，格蕾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疑惑与恐惧顿时无影无踪。
　　“是的，我是圣韦斯盖特生物系教授唐斯邓.弗兰。我很高兴有你们对科学充满热情的学生。不过，我来的目的并不是感谢你。你的弟弟坎特.费昆西托我治疗你病危的妈妈...”话音未落，格蕾恩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病危？我知道妈妈身体不好，可是这次...怎么突然...不，我必须给坎特打个电话。”
　　钨仍旧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格蕾恩紧张地拨通电话。走廊内似乎更为寒冷，如果冰冷的空气有颜色，一定是黑夜的死寂色。
　　“坎特！妈妈她还好吗？”格蕾恩几乎要哭出来，她努力压制自己急切的呼吸声。
　　“她在急症监护室。”电话另一头人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沙哑，“对了，弗兰医生来找你了吧...如果你和她见面了，就尽快...过来吧...”电话挂了，格蕾恩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弟弟支支吾吾地讲话。他一向说话直接，可是他也受不了这次打击啊。
　　莫西莉娜，跟我走吧。你的那些东西，会有专门的人送回家。我可以带你从员工通道进入医院。”钨走向电梯门，但格蕾恩叫住了她。
　　“请等一下，我需要回到房间拿东西。”
　　钨来到格蕾恩的房间门口，叹了一口气。“你要记住，过了十二点，这里的门会自动锁上，你的配备钥匙也会失效。我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啊，就是这个。格蕾恩轻松地拾起被她十几分钟前放在床头柜旁的包裹，它的重量比看上去轻得多。如果只是大致掂量，这个包裹容易被误认为是空包。在AI说话时，格蕾恩注意到全息影像的左下角显示着两个小小的字：药品。不管怎样，格蕾恩认为它多多少少能派上点用场。在此之前，坎特也确实寄过这样的东西，这便是抗焦虑药物。
　　医院在离公寓好几公里的地方。几栋类似的高大建筑就是医院，只有高度和标志能让人辨识出它是医院，因为周围的建筑外貌与它们相差无几。毕竟是医院，少数的灯光在阴暗的角落里微微发亮。
　　格蕾恩走下了钨的静音轿车——虽说运行时它几乎无任何噪音，但在格蕾恩关门时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关闭提示声。车内十分舒适，但寒风再次袭来，让格蕾恩不得不忧心忡忡。
　　“莫西莉娜，你在看什么？今天天气不好，你站在外面太久会感冒的。”不知何时，钨已经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与格蕾恩隔了一层玻璃。
　　格蕾恩第一次来到城中心的医院。冰冷、威严，几乎望不到它的顶层，庞大的建筑在黑夜之中更像一只凶恶的怪物，它似乎俯下身来，要将她吞噬殆尽。她怀念郊区的小诊所，那些劣质的电灯泡可以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一切都能被看得清清楚楚。那边承载着更多的回忆，不是吗？
　　一阵敲门声从门内传来——“弗兰博士！你什么时候…真是的，我又自顾自了…你别着急，我马上就来！”顺着钨所指，格蕾恩很快找到医院建筑后侧的通道。门还是敞开的，当她站在门前，一阵暖气扑面而来，她反而打了个喷嚏。睡觉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呢？她转过身，正打算将门轻轻带上，那扇门却自己关上了，但伴随着巨大的响声。
　　“莫西莉娜，电梯内是不可以吃…”当两人进入电梯时，钨听到什么东西互相碰撞的声音。她回头将目光锁定在电梯一角的格蕾恩，准确地说，是格雷恩手上的小瓶子。不过格雷恩已经将瓶子里的东西吞下去了。
　　“诶？没什么，只是抗焦虑药物。这就是我之前说要拿上的东西。”她握紧了这个淡蓝色的塑料小瓶，正要将它递给钨，却突然注意到瓶身的标签上写着“抗焦虑.强效”和“圣韦斯盖特制造”，她又将手移开，“等等…圣韦斯盖特？我大学的药厂制造？但是我用的并不是这种啊…”
　　“也许是你的弟弟费昆西想为你提供更好的药品呢。据我所知，圣韦斯盖特的药品质量可与本市最大的制药公司的药品质量相比较。蓝瓶装则是优品。”
　　质量上乘？看来坎特真的“升官”了。格蕾恩因为拥有一个争气的弟弟而感到欣慰。她控制住嘴角的不住上扬，默默地跟在寻找病房的钨的身后。
　　虽然医院外基本漆黑一片，但在建筑内部，为了医护人员的行路安全，走廊墙壁与地板衔接处会有一些淡绿色的光亮。似乎光源隐藏在墙壁内部，如果暴露大概会十分耀眼。但对于从未去过市中心大型建筑的格蕾恩来说，这样漆黑而又散发诡异绿光的走廊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出现恐怖的东西。幸好，钨的短皮靴发出轻而富有节奏的声音，告诉她并不是一个人。
　　“莫西莉娜，”钨停在一扇较大的合金门前，“这便是你母亲所在的病房。不过这里是重症监护室，”钨压低了她的嗓音，“所以，这里只允许医护人员进出。大部分时候，这里都处于强制隔离状态。现在，我将带你去...”
　　“天呐！！”
　　“怎么了？”钨连忙转头看向格蕾恩，只见格蕾恩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原地--不，是两个人，格蕾恩的肩上多了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掌。
　　而这个“第三者”并不是他人，而是格蕾恩的弟弟坎特.费昆西。
　　“你可真是吓死饿我了，坎特。”格蕾恩撒开坎特的双手，竭力压制自己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尖叫几乎贯穿了整条走廊，直到几秒后远去的回音也完全消失。“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显然，格蕾恩的语气充满关心，但更多也许是责备。
　　“好吧...唐斯顿.弗兰医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在维修汽车时认识她的。今天中午，我回家的时候，发现妈妈晕倒在地。在我打完救护车的电话后，我又给弗兰医生打了电话，因为她在医院做临时助手...”
　　“是的，莫西莉娜。”弗兰接着坎特的话将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在我到达医院不久后，我恰好遇到坎特和一群医护人员围着一个磁悬浮病床经过我。我想病床上的人就是蒂安娜.莫西莉娜了...之后我去了急诊室，因为我的任务恰好是手术过程记录--”
　　“不过我仍然放心不下妈妈，于是我一下班就立刻赶到医院。再后来，我询问了主刀医生，得知妈妈还未脱离危险期...所以我...偷偷藏在那里...”坎特指了指走廊尽头，右侧恰好是公共卫生间入口，“直到刚才我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
　　“我们得快点离开了。”钨环顾四周，天花板的四角散发着隐隐约约的红光。她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虚拟电子表，意料之内，从进入医院到现在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如果不尽快z进入一个工作区域，医院的安防系统将会将他们识别为“患者区域非法入侵者”。
　　“弗兰博士，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格蕾恩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边，坎特则在她身后警惕四周。弗兰没有做出回应，只是默默带领这对姐弟继续向前。
　　在远离最后一扇病房大门后，三人终于停止。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你们母亲的病因吗？至少我想知道。事实上，蒂安娜.莫西莉娜的主治医师告诉我，结果已经出来了。”说罢，钨将手指轻靠在档案室门左侧的检测口，门中央瞬间唤起一些漂浮的淡白色文字：欢迎来到档案室，唐斯顿.弗兰女士。
　　“快进来吧。”钨向门口犹豫的姐弟两挥了挥手。“放心，这里面只存放着患者的病因记录，并没有什么‘机密’。况且，我们都需要休息不是吗？这里面恰好有几把椅子。”
　　在大门关上时，整个档案室变得明亮起来。与几十年前的老档案室没什么不同，房间中央是一排排平行的金属档案柜，每一层，每一个格子都摆放着纸质文件，井然有序。幸运的是，在门右侧尽头的拐角，有三把椅子。
　　“我想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格蕾恩打了个哈欠，“如果你们还能坚持的话，我很乐意醒来时看到你们的成果。”钨与坎特相□□头示意，便朝反方向走开，寻找蒂安娜.莫西莉娜的病因资料。
　　不知何时，墙底的竖排孔散发暖气将档案室每一处包裹，格蕾恩毫无顾忌地进入梦乡，但是头颅被控制着向后微倾。但仍在奋斗的劳累二人组感到一些闷热，这更多的表现为嗓子里的燥热。在某个时刻，他们早已把外衣丢在另外两张椅子上。枯燥无聊的寻找，唯有格蕾恩的梦话能带来些什么：“弟弟...我真没想到这几年你成长如此之快...这次升职是你的机遇，你一定得好好利用...”
　　格蕾恩说梦话时的唯一特点也许是口音。她的家乡话，当然只有本地人能听懂。正因如此，坎特在她的附近寻找病历时恰好听到这些。“升职”二字使他无聊的翻找暂停了几秒。
　　升职？怎么可能，我拒绝了那些人。
　　“今天的抗焦虑药物...”
　　事情有些不对。
　　坎特放慢了寻找的速度，他这几天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或一家机构寄过包裹。而且，姐姐也不会因为单纯的药物寄送而感谢他的。
　　可真是诡异。但我没有多余的精力胡思乱想。
　　坎特凝视了一会儿面前的柜子，便再次翻箱倒柜。
　　再一次，两人相遇。
　　“我说，弗兰医生，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你看我们--”
　　“我找到了，”钨平静地打断他，“你看，”
　　“蒂安娜.莫西莉娜...目前仍未脱离生命危险...急性脑膜炎...晚上九点二十五分。都是纺织工厂的责任！也不知道医院收费如何...我们的经济能力无法承担高昂费用。”坎特将那张报告单放回柜子中，希望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凌晨四点了。我们现在就休息吧。当然，我会去档案室另一头。”钨弗兰指了指几排柜子遮挡的地方。
　　“行，那么我过去了，弗兰医生。我打算七点钟离开病房。”坎特打开了手机，确认好铃声被设置好，他转身离开。
　　不过钨.弗兰仍站在原地。

　　唐斯邓.弗兰仔细地将一张报告单反复折叠，轻松地放入大衣内侧口袋。她一遍遍回想与坎特.费昆西偶遇时的对话--她只是想看看坎特是否会怀疑她罢了。毕竟，坎特所看到的报告单不过是伪造的。
　　而真正的报告单中，字里行间透露着主治医生的惊讶和不安：“令人震惊...不管从患者的磁共振还是X光扫描来看，均显现出大量异常...尤其是电镜下的那些东西，我暂且将它称之为病毒，无法用现有医疗手段分析...它们的样貌高速变换着，无法看清它们的一瞬间...这说不通...”这是一些十分潦草的铅笔字，在病因那一栏只打印着“尚未查明”。
　　钨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她的任务即将完成。
　　“蒂安娜.莫西莉娜，”钨凝视着那对姐弟，“我们将对你进行‘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