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fect Vaccine 完美疫苗》CrossRex

10、进入公司2.0

　　冬天临近结尾，但今天，天空灰蒙蒙的。就像是某人忧郁的脸庞，被盖上一层又一层的灰纱。郊区四处的积雪早已融化，但温度似乎比隆冬还要低。
　　坎特早早地起床了。今天他不用去公司里。所以他去邮政局寄出了那封他极为看重的信。
　　手里拿着记着精品店地址的卡片，坎特瞥了几眼，便放回大衣口袋，开始搓起冻得通红的双手，时不时通过哈气缓解寒冷。
　　他在等待公交车。他之前通过手机查看了地图导航，发现从邮政局这里乘坐某一路车恰好能到精品店。
　　他内心其实有些紧张——只要去精品店，一切似乎都会变得明了。他已经开始想象他如何出现、质问、争吵、发现他想要的真相、叫来警察，抓捕那个罪魁祸首（或者帮凶）。想到这里，坎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少见的微笑。
　　车来了。
　　坎特选择车上最后一排靠窗边的位置，车上的暖气口恰好朝着他吹，棕红色的头发微微飘起。
　　坎特一路眺望着窗边的景色。从只有几层的稀疏楼房到密密麻麻的高楼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不过过了十来分钟。他也曾经幻想去这些高楼林立的地方，可现在即使他的公司就在这些高楼里的某一栋，他也因为每个工作日的身心力竭而无暇顾及这些建筑之美。而现在，他终于有一次喘息的机会，可以好好静下心来欣赏，可是他这时感觉内心又缺少了什么。
　　车到站了，“精品店”三字赫然映入坎特视线内。
　　他下了车，径直朝精品店走去。
　　“喂，老板在哪里？”坎特一把推开精品店的大门，由于力气稍大把门上的风铃差点弄掉，它们发出清脆但剧烈的声响。
　　精品店还是那个老样子，以前格蕾恩所买精品的空缺又补上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坎特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看到就来气，那个天杀的小玩意儿。
　　“诶...您好，我在这里。您是坎特.费昆西先生吧？”精品店老板从后台走了出来。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坎特有点语无伦次，但很快就想通了，“啊，看来你果然是监视我们的人之一，还有那个学生...”
　　“别着急骂我们。你想不想听我们为什么要监视你们一家？”
　　“哦？”坎特收起了自己握紧的拳头，转而冷静下来，“那你说说看。”
　　“嗯。其实我们与你们的相遇在格蕾恩被我们注意到开始。格蕾恩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她的努力和家庭背景很早之前就得到了唐斯邓.弗兰小姐的注意。”
　　“哈？弗兰医生和这有什么关系？”
　　“弗兰小姐想把她招入完美疫苗生物技术有限责任公司。虽然她还有几个备选人。通过长期观察，弗兰小姐知道了格蕾恩的喜好。虽然这像一场赌博。如果当初格蕾恩没有买那个精品的话，它就会自动销毁。不过弗兰博士也会另想办法。”
　　“然后呢？”
　　“为了判断你们家的情况是否属实，我们便安排了监视。说实话，我们的监视主要人员——也就是你说的那名学生，在接手弗兰小姐的监视工作后，第一次看到你会那么说。这说明你是个极度爱着家庭的孩子。”
　　“呵，那还真是过奖了。”
　　“现在你既然来了，那么我与弗兰小姐签订的合同也就结束了。她叫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坎特接过了精品店老板递来的信，打开了它。
　　“亲爱的坎特：我是唐斯邓.弗兰，圣韦斯盖特大学的教授，中心医院的助理。实际上我是完美疫苗的研究部主管。监视一事是我策划的。在此我向你道歉。不过对于你来说，这是一种考验。所以，在此我代表我们公司吉娜赛.麦西小姐向你发出入职邀请。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
　　“什么...要我放弃现在的工作吗？我知道薪资很高，可是妈妈就没人照顾了...”坎特做梦也没想到一直以来围绕在他心头的事会是这样一个结尾。他想不明白，一家大型公司竟然能够看上他这个小小的维修工。
　　“总之你好好想想，坎特.费昆西先生。我相信弗兰小姐是不会看错人的。”精品店老板说罢便把坎特请到门外，关上了自家店面大门。
　　家中。
　　坎特虽然对那老板的话半信半疑，但是他看到弗兰的信时，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不用说去姐姐的公司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是弗兰医生亲手...策划好的？这几个月让我心慌的日子都是她的原因？可是她明明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是啊，也许这一切都是考验吧。”坎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呆呆对着那封揉皱的信纸。
　　好，冷静下来。坎特这么想着，开始计划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也许我该拒绝邀请？可这样我的生活不会有所改观。也许我该去那家公司？这样我可以为妈妈付清至少一个星期的医疗费，而且也能把弗兰医生垫付的还了去。但这样妈妈就得交给别人照顾了。弗兰医生？不，虽然她垫付一事我很感谢她，但是监视这件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无法原谅。
　　此刻，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雪莉。她是姐姐的同学。
　　于是他从某个电话花名册翻到了雪莉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我是雪莉。请问您是？”
　　“诶，你好，我是坎特.费昆西。我是格蕾恩.莫西莉娜的弟弟。”
　　“哦！这样啊！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我希望您能帮忙照顾我和姐姐的妈妈，她现在危在旦夕，但我即将更换工作，无法天天照顾她。正好我听姐姐说你住的离中心医院不远，我真的希望...”
　　“可以啊，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妈妈叫什么，病房号和床号给我说一下...”
　　坎特便将一切告诉了雪莉。包括他母亲在院期间吃什么、对什么过敏、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告诉了雪莉。

　　几个星期后。
　　格蕾恩已经熟练掌握了办公室内的操作系统，今天的她也在努力地工作。
　　“额，你就是格蕾恩.莫西莉娜吧？我有事情找你。”
　　格蕾恩转过办公椅，看到一个光头戴眼镜的大叔正抱着一塌文件，一脸严肃地凝视着她。他大概就是丹.马柯吧。
　　格蕾恩没有多想，摆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嗯嗯，我就是莫西莉娜。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丹.马柯主管？”
　　“我这里有些文件需要你处理。在你处理完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丹说完就离开了，一塌重重的文件便摔在格蕾恩的办公桌上。
　　“原来如此吗？”格蕾恩大致浏览了那些文件，全是关于疫苗宣传的资料和最新疫苗研发资料。
　　其中一份资料是这样描述的：“...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终于研发出了第三代疫苗。它的名字叫做PFC-10。经过我们无数次□□实验后，终于证明它可以预防大部分癌症...我们终于可以登上生物技术界的排行榜了...”
　　在阅读完整份资料后，格蕾恩发现有不少地方遭到了涂黑（打印出来就是黑的）。她很奇怪，于是找了一个老员工，问道：“你好，你知道为什么这些文件会有涂黑吗？”
　　“你说什么？涂黑？”老员工压低了声音，在格蕾恩的耳边轻轻说到，“这些都是屏蔽词。他
　　们不会给我们这些人看的。那个真相，只有他们心知肚明。”老员工看到丹往这边巡视，就没再往下说。
　　格蕾恩悻悻地回到了办公椅上。她不懂，为什么“真相”一词又被提出来。难道这家公司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很快，格蕾恩就根据疫苗的特性写出了一份她认为完美的宣传文案。她把这份文件发给了丹。同时也一路向丹的办公室走去。
　　“请进。”听到敲门声，丹如此回复到。
　　“您好马柯主管，我来了。”格蕾恩不紧不慢地走到丹的办公桌前，应对面人的要求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丹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天花板一整面都是模拟光源，此刻正是温暖的淡黄色。面对格蕾恩的那堵墙是一整块玻璃，公司和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尽收眼底。门口还种着绿植，似乎是大叶绿萝，同时办公桌上也摆着一盆刚移栽的花，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格蕾恩，是这样的，经过我们公司的邀请，你的弟弟，坎特.费昆西也要来这里上班。”
　　“什么？他不继续以前的那份工作了吗？”
　　丹扶了扶眼镜，说道：“据他本人所说，他实在忍受不了机油的味道了。同时他也希望获得一份高薪工作。而且不用你担心，你们的妈妈交给了你的朋友照顾。她的名字叫做雪莉。”
　　“这样啊！那请问我弟弟有没有来？”
　　“他今天刚刚入职，现在是安全部设备管理分部的成员。”
　　格蕾恩感到十分震惊，她实在想不通弟弟要换掉一份那么稳定的工作。她甚至有点讨厌她的弟弟，因为他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而且她也不是小孩了，不需要人保护。可是转念一想，弟弟的到来至少可以让她有个伴说话。
　　思索片刻，格蕾恩便露出一个微笑：“谢谢您，马柯主管。那么我先离开了。”
　　“好，你去吧。”

　　下班后。
　　格蕾恩在前面走着，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邦妮，直到邦妮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格蕾恩！”
　　“是你啊，邦妮。你可差点吓到我了。欸，今天一天下来你心情如何呀？”
　　“还可以哟。我今天看了很多以往的销售资料。我把这些资料分了个类，发现公司大部分资金都用作研发疫苗，但是收入来源主要是普通药物的生产和其他公司代理生产。”
　　“代理生产？想必我们公司在同行中名声不小啊。但我在弗兰博士推荐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有这家公司。”
　　“弗兰博士？她是谁？”
　　“ 据莫瑞金主管说她是研发分部的主管。我好羡慕她，她在这里担任的可是核心职位呢。”
　　“是吗，但我感觉研发部的人各个傲慢至极，比如那个和我们一同来的艾尔维吉.加西亚，一看就是个孤僻高傲的人。我说啊——诶哟！对不起！我没注意有人。”
　　“没事，你下次注意点就行。你们也是新来的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克莱诺提.盖尔，那位被格蕾恩称作海豹的先生。
　　“我说，格蕾恩，你快叫师傅。”邦妮饶有兴致地用胳膊抵了抵格蕾恩。
　　“诶诶，我这怎么好意思...”
　　“额...这就不用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邦妮.布鲁斯，旁边这位金发碧眼的少女是我的好朋友，格蕾恩.莫西莉娜，我们现在正要去公司食堂。”邦妮两眼放光，并不是对盖尔有深切的好感，而是对食堂的美味充满了无尽的向往。
　　“邦妮.布鲁斯...你看起来对自己的工作很熟悉啊，一股干练的样子。倒是你，格蕾恩，还有着青涩的气息。恰好我也要去食堂，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好啊，我感觉两个人聊天似乎太寂寞了。我们走吧？”
　　“不了邦妮。你和盖尔先生两个人一起去吧。我弟弟来这里工作了，我得去见见他。祝你们俩吃得开心。”格蕾恩摆了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虽然她聊得很开心，但丹告诉她这件事后，她的脑海里只有她弟弟，无法停止，弟弟，我亲爱的弟弟，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格蕾恩目送着邦妮和盖尔消失在四层。真好啊，格蕾恩想，他们有说有笑的，可是今天...
　　四层的员工几乎都走空了。空荡荡的走廊只留下格蕾恩一人。她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便独自一人乘坐电梯离开这里。
　　令她没想到的是坎特早已在楼下等候她。
　　“姐姐，你应该早下班了才对。还想我吗？我给你带了点家附近你最爱吃的零食。”坎特一副满怀关切的样子看着格蕾恩。
　　“...”格蕾恩只字未提，她强忍着一股怒火，但最终爆发了出来：“你跟过来干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的！我看到你给我写的信了，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么危险！”
　　“我...”坎特瞬间感到委屈，但他的叛逆心理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弗兰医生承认监视是真的！我怕还有其他的危险，所以才过来保护你！”
　　“哼...保护我？那妈妈呢？她不需要你的保护吗？谁才是更需要保护的人？”
　　“这...”坎特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姐姐说得对。
　　“唉，就这样吧，你来都来了，那就把你的工作做好。我们去吃个饭吧。”
　　食堂在生活区公寓的顶层。六栋公寓，六个餐厅。每个餐厅主打不同的装修风格，宫廷风、东洋风、西幻风...应有尽有。
　　格蕾恩点了一份鸡排蛋包饭。坎特点了一份芒果西米露。他们俩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位置坐着。夕阳正好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庞。
　　他们不知道向对方说些什么，只好扭头看着对面的地板。
　　坎特很快发话了：“对不起姐姐，我不该由着性子到这里来的。”
　　“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火的。我应该再成熟点。”
　　虽然姐姐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坎特心理却温暖了许多。他知道姐姐还是他的姐姐。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夜晚。自从坎特走了以后，蒂安娜对他们的思念越来越深，甚至到了脑袋会发痛的程度。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格蕾恩口中所说的雪莉。雪莉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每次她来都会带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她对蒂安娜照顾的熟练程度不亚于一个护工。
　　蒂安娜躺在床上想着白天雪莉的样子——直到大门的打开。
　　“弗兰医生，好久不见。”蒂安娜看到弗兰医生戴着医用口罩走进来，尽管口罩遮住了她大部分脸庞，那双如绿松石般美好的眼睛告诉她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唐斯邓.弗兰什么也没说，她从外面推进来一个吸入式麻醉机，熟练地为蒂安娜戴上氧气罩。
　　蒂安娜不一会儿就感觉睡眼惺忪，接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好好睡一觉吧。很快就回家了。”弗兰打开随身携带的全息电话，通知在医院楼下的车：“上来两个人把实验体抬走。记住，动作要轻，要快，还有二十分钟就是安保工作的时间了。”
　　很快便有两个彪形大汉上来了。他们携带着一副担架，其中一个人拔掉蒂安娜身上的各种管子，接着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抬起来再放到担架上。接着这两人以飞快的速度赶下楼。
　　弗兰望了一眼窗户，再看一眼空荡荡的病床，感觉内心踏实了许多。
　　她不紧不慢地从后门出来，进入了公司改装过的面包车内。
　　米娅.瑞赛斯和亥力克斯.亥波威尔早在车内等候许久。
　　“哟，唐斯邓，你还是老样子啊。怎么样，这两年在外工作的感觉如何？”
　　弗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初那名少女混了两年竟然混成了主管。
　　“就那样吧。倒是你，你刚来你还是个小女生呢。”
　　“弗兰主管，瑞赛斯主管，是时候出发了。”一旁的亥力克斯发话了，他只希望能快点回到公司里。
　　“好吧。我正想和唐斯邓聊聊天呢。司机先生，走吧~”米娅朝坐在最前面的司机挥了挥手，面包车便发动了。改装后的面包车十分轻便，它一路驶出城中心，开向小岛。
　　“我和实验体的主治医生做了笔交易。我回收实验体，他可以知道病毒的秘密。当然在合适时机我回对他下手。”

　　第二天下午。
　　雪莉收到了来自医院的通知：蒂安娜于上午3：12分抢救无效死亡。
　　于是雪莉给格蕾恩打了个电话：“喂？是格蕾恩吗？你的母亲...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