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老僧衣（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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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老僧衣！”汤文青讶异轻呼。
一楼大厅闪光灯闪烁，亮得晃眼，大大小小的镜头齐齐对准一号包厢。
程九在惊呼和喧闹声中，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就是那个名声响亮，却没人真正见过的老僧衣？他真的是个和尚吗？”就连程九这收藏界的外人，也听说过他的大名。
“小九，你真可爱，”汤文青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记得他几年前以高价拍得明代官窑老僧衣瓷器而得名，这是业内同行给他起的绰号，他倒也挺乐意被这么叫的。”她双臂拄着下巴眼神晶亮地望向一号包厢：“没想到老僧衣这种级别会现身，这次拍卖会还真没白来。”
程九也颇认同，这种有收藏界大佬出没的场面可不多，要是谢铭舶也来参加，那就真真神仙打架了。
“不过，他这么挥金如土的，肯定有备而来，该不会就是想把三个神秘珍宝都收入囊中吧？”要是没有赤丹珠就当看个热闹，谁拍得什么程九一点也不关心。但，她皱了皱眉，“如果第三件珍宝就是赤丹珠怎么办？我没那么多钱，就只能靠你们和山门了。”
“那好办，我落霞山建门派千百年，这点钱还不及家底的指甲盖。你一个内家弟子借个一两个亿轻轻松松，不过啊要是还不上，”汤文青眨眨眼：“以后你可就只能乖乖留在落霞山帮着青窑建设山门喽。”
呦，想拴住她？
程九秀眉一扬：“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还不起？要是真的拍得赤丹珠，我小命也就保下来了。多走几座肥穴还不轻松？”
“那你还担心什么？没钱就赊，咱落霞山财大气粗着呢。”说话间，汤文青双臂张开在沙发扶手上一搁，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摇了摇脚尖。
程九领会汤文青意思，心中一暖，要不是楼下不少人正望着二楼，差点冲过去给她一个熊抱。
于是，她也学着汤文青的样子，十指交叉，手肘搭在扶手上，瘫坐在松软的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各位，静一静。”展示台上，主持人举起话筒：“本次拍卖会第三部分即将继续进行，难道各位藏家就不想掌眼第三件珍宝吗？”
会场霎时安静，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尽数集中在展示台上。
多数而言，安排在最后的必定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宝贝，众人焦急等待着其他藏品走过拍卖流程后，最后一件神秘珍宝的出场。
服务生戴着白手套，将一四四方方的金丝楠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展示台。众人纷纷抻长脖子瞪大双眼，恨不得将盒子盯出个花来也看不出所以然。
主持人迈出一步介绍：“应第三件珍宝主人要求，只能向各位展示本品外观。主办方核实并担保，盒子里确实藏有一件稀世珍品，是前不久刚刚从一座战国楚王墓里夹喇嘛带出来的珠子。”说完，她点头向拍卖师示意，拍卖师宣布竞价开始。
场内一时静默，众人期待的神情僵在脸上，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脸茫然。
噱头铺设那么足，就把这么个盒子拿来拍卖？忽悠谁呢？
冷场之际，主持人再次出面补充解释：“盒子是用一整块金丝楠木和鲁班锁工艺制成，即便里面没有任何珍宝，单盒子一件也无比珍贵。”
先前高涨的兴趣被一莫名其妙的盒子浇灭，就算金丝楠木加上鲁班锁也挽救不回来。谁知道那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万一假的、空的呢？搞得神神秘秘，不展示出来让大家看一下，是主办方心里有鬼？坦坦荡荡做个人不好吗？
一股冷漠尴尬的气氛在迅速蔓延，陆陆续续的，已有人起身准备离场。
就在这时，“一千万！”拍卖师忽然出声，“一号包厢举牌了。一千万！”
全场哗然。不管站起来的，或已离开位置的，还是仍坐在会场中的众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一号包厢，两眼发亮。
老僧衣又出手了，跟么？
当然！他看中的宝贝能差么？再说，他都已经收了两枚孤品神珠，这第三枚可不能再让他得了去。
会场内再次热闹起来，举牌藏家仿佛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老僧衣那样的财力和魄力。随着出价节节攀升，举牌的人渐渐稀少。
“一号包厢出七千万！还有人出价吗？”目光将会场众人挨个巡视个遍，拍卖师举起小锤，朗声：“七千万一次！七千万二次！”他顿了顿，正要再次开口，目光忽的落在二楼角落的包厢，眸色惊诧：“五号包厢，八千万！”
五号包厢？汤文青一愣，抬眸瞄了眼头顶的包厢号，瞪大双眼，转头觑向程九小声问：“小九，你出的价？”
“恩，”程九重重点了下头，将一颗梅子扔进嘴里，坦然说：“我想了，既然不能断定到底是什么，不如把它拍下来，何况主持人说过，盒子里的也是枚珠子。”
“……倒是个好主意。”汤文青唇角渐渐僵硬，慌忙低头掏出手机，指尖迅速敲击屏幕，不知在输入什么。
此时，程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僧衣的那间包厢上。他们已经拍得不少东西，前前后后算下来差不多三亿，不知道他们的预算和能接受的底价究竟是多少。
她只能赌，既赌老僧衣手头的流动资金，也赌楠木盒子里未见过一眼的珠子。
“一亿！”
老僧衣果然举牌，程九面色平静，深吸一口气，再次出价。
“一亿三！五号包厢出一亿三！还要出价吗？”
这次拍卖师视线直视一号包厢，显然能跟得起的只有他了。
“一亿五！”
竞拍价已飚到所有拍卖品中全场最高！
程九手握成拳，掌心渗出细密的汗。
“一亿五一次！”
程九抬手伸向价牌。“叮”，手机忽的响了一声，她下意识低头瞄向手机屏幕。
“一亿五二次！”
屏幕上，弹出一则短信，内容极短，刚好显示完整：【里面没有赤丹珠。】
程九一怔，伸出去的手折返回来，指纹解锁，迅速翻到短信页，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
“一亿五三次！”
这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决不能掉以轻心。她顿时脊背发寒，手指颤抖着点击呼叫，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显然对方早就做好准备设置成屏蔽。
就在这时，伴随拍卖师的喊声：“成交！”，锤音清脆入耳。金丝楠木盒与里面的神秘珍宝全部归于老僧衣。
手臂猛地被抓住，汤文青摇了摇程九的袖子，撑大双眼：“你没继续跟？！”
“我被干扰了一下，”拍卖失利，程九此刻反倒平静许多，她指着短信给汤文青看：“你认识这个号码吗？”
“这、这什么人啊？他怎么知道你在找赤丹珠？还有，他怎么知道盒子里的不是赤丹珠？！”
汤文青一口气提这么一连串问题，程九也混乱了。刚收到短信的那一刻脑子里只想确认短信内容到底是不是真的，倒忽视它的来历。程九再次拨打来信号码，拍卖都已经结束，总该接电话吧？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个人很可能认识你或者至少知道你在找赤丹珠，而且多半是见过珠子的主办方工作人员。”汤文青趴在茶几上，嘴里含着梅干，绞尽脑汁分析。
“还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珠子主人，一个是老僧衣，”程九歪在沙发里，双手捧着拍卖牌端详，“第一种情况，东西最后花落谁家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而且我和老僧衣的竞价还能把价格抬得更高他更为得利才对，如果是他，那多半是真的。”
“那，要是换做老僧衣呢？”汤文青拄着下巴问她。
“那就很明显，他不想让我再和他竞争下去……可能是他资金不够？”程九放下拍卖牌，眸色一凛：“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他为得到藏品的阴招。”
拍卖会宣布结束，一楼会场大厅已走了大半，与先前的纷纷攘攘相比显得愈发空荡。汤文青和程九在包厢里又坐了一会儿，等到楼下的藏家们全都离场，两人才相继走出包厢。
静悄悄的走廊里，程九半阖双眸，揉着太阳穴，倚墙独自等在洗手间门外。几个小时一直呆在包厢里闷得喘不过气，直到站在通风的走廊里才觉呼吸顺畅，脑子清醒。
从走廊尽头传来时重时轻的脚步声，其中又参杂着硬物轻轻磕在地面的声响。
程九微微抬眸，眼角余光见一人影拄着拐杖手里似拿着个方方正正的物事，一瘸一拐地向她走来。她转头正眼看去，那人刚巧把手里物事装入锦袋里。程九蹙起秀眉，想不到在这还能碰见熟人。
那人抬头，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刚好撞上程九的视线，笑容立刻堆在满是沟壑的脸上，慈祥地向她打招呼：“这不是小九么？你也在这啊。”
程九点头，乖巧应道：“孔叔叔好。”
“好久不见，”孔硕风脚步微顿，手撑着拐杖，上下打量她，意味深长地感叹：“你果然和三年前一点没变，就好像，”他顿了顿，“时间根本没在你身上走过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老僧衣（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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