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老僧衣（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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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过后，程九把昨晚刚好撞见自家公寓遭入室盗窃的事告诉徐青窑。徐青窑立即下达通知嘱咐落霞山各内外家弟子注意住处安全。
“小九，那你现在住哪呢？我看看，”电话里传来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目前没什么空余房间，不如先安排你在文青那挤挤吧，过几天我再帮你租个新公寓。”
“不用和七师姐挤的，”程九摸着盖在腿上松软的珊瑚绒毯子，不由自主地翘起唇角：“我搬男朋友家来住了。”
“那个周匀？”
徐青窑似乎语气不善。
程九心里咯噔一声，徐青窑这是反对的意思？她不禁微微紧张起来，想尽办法为周匀辩护：“没错是他。他家很宽敞，房间也多，靠近市区中心，没什么不方便。况且，他人很好的，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他是我男朋友啊……”越是心急，反倒越说的没有伦次。
“……我有说他的不好吗？”徐青窑打断她，语气无奈：“既然有人负责你的住宿，我可就不管了，那样多轻松。”
原来是她想多了。程九尴尬地抽了抽唇角：“这么说你不打算再帮我找间新住处了？”
“难道你还想从周匀家搬出来？”徐青窑笃定：“不可能的。倒是如果他欺负你，你要及时和我说哈，就算打不过，我也有办法教训他。”
说得好像人家周匀和你很熟似的。
虽翻了个白眼，但程九还是乖巧应道：“放心啦。”
与徐青窑通完电话，程九瞄了眼时间。昨天早上和七师姐汤文青约过下午见面的，这会儿眼看就要到约定时间了。
她匆匆忙忙穿上外衣下楼到大门口换鞋，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赵叔瞧见，起身过来询问：“程小姐，你要出门？”
“恩，和师姐之前约好了的。”
赵叔递来一串黑色钥匙：“匀少吩咐如果程小姐要出门，就开他的车走。”
“谢谢赵叔，不过，他没自己开车走？”还是说，他还有除了迈巴赫以外的其他车？
赵叔笑而不语。
车钥匙握在掌心，好似有暖流流淌在心间，程九扬起唇角。说到底，周匀这家伙还真挺贴心的。
一辆白色A3在道路上划了道弯，最终停在颇具欧式古典的咖啡店门口。隔着车窗，程九就已看到咖啡店靠窗的沙发卡座里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没想到景泰也在。想起出发去海底城前景泰曾耳提面命般提醒她小心周匀，如今被她彻彻底底当成耳旁风，她不由得心里发虚。
在车里磨蹭好一会儿，瞥见汤文青和景泰向这边张望，程九只好硬着头皮下车，迈入咖啡店。
“呦，小九九，几个月不见买新车啦？”卡座里，一头栗色长卷发，身材婀娜，鹅蛋脸的美女明媚地向她打招呼。
“是朋友的。”程九说话间觑了景泰一眼，“师兄怎么也在？”
汤文青拍了拍邻座的景泰手臂：“我叫他来的，最近就他闲着，把他叫来一起给你分析分析。”
程九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面对两双看过来的眼，顿时有种参加面试的错觉。
“分析？”
汤文青轻拍下桌子，把服务生刚端来的美式咖啡推给程九：“当然是赤丹珠啊，这可是头等大事。哦，对了，”她猛地想起什么，翻包掏出一张酒红色信笺又递给程九：“这个先给你，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程九接过邀请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从她进门就一直板着脸的景泰喝了口咖啡后，终于开口：“你和周匀一起去的海底城？”
“准确的说，是一起回来的，我在海底城里遇到的他，没想到他也会去。”程九认真纠正。
景泰皱了皱眉，不悦说：“我不是和你说过要小心他的吗？”
“师兄，据我所知，谢铭舶能把得力下属拨给他，说明他在谢家绝对是地位很高的人。通过谢家堂口没查到他，会不会有其他原因？况且，”程九双手握拳，杏眸晶亮，正色说：“而且，我想好了，我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在乎的是他这个人！”
铿锵有力的话音过后，卡座内一时静默。
汤文青左右看了看对视中互不相让的两人，颇嫌弃地戳了戳景泰的手臂：“哎呀，来之前我不是和你约好了我们暂且放下这事吗？当初明夷把这事发群里的时候，青窑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程九感激地瞧一眼汤文青，趁机捣蒜般点头。
“她本来就已经栽过一次了，要是再……”景泰叹口气，扶额：“算了，不提这事。你在海底城里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提起这个，程九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却又仿佛压着块巨石，喘不上来气。她抿唇敛眸，沉默半晌才开口：“……没有，殷人带着赤丹珠的确到过白令海峡，可偏偏那之后，一部分殷人坚持不下去带着赤丹珠回中原了。”
汤文青和景泰对视一眼，也静默片刻。
汤文青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又拍一下桌子：“咳，大家干嘛都那么沉重啊？赤丹珠被带回中原是件好事啊，你们想想，要是被带出国外，那可就得在世界范围内寻找，万一在战争中被掠夺、毁坏了怎么办？所以，我们把范围重新缩回中原就好了啊。”
“我觉得，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些。”
此话一出，程九和汤文青炯炯目光齐齐攫住景泰。
景泰抹了把脸，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你们想啊，那帮殷人回中原的时候已经是周朝天下了，他们进入中原周王怎么会不知道？”说到这，他停下话音，眼风扫过还在呆滞的程九和汤文青两人。
脑筋飞转，程九率先反应过来，眸光盈盈，接口说：“你是说，他们要想活命，要想归顺周王，定会交上投名状？”
“没错，”景泰打了个响指，继续循循善诱：“我猜留在海底城的大祭司把赤丹珠交给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大祭司为了他的族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赤丹珠在周王手里！”汤文青激动得不觉提高些嗓音，但见邻座纷纷看过来，又缩了缩脖子，继续小声商讨：“这么说，我们只要去各代周王墓里探一探就好啦？”
“不见得，”景泰面色沉沉，摇摇头，思索着说：“西周王朝的帝王将相大多葬于邙山，几千年了，早就被盗成筛子。但这么多年，不管传说还是古籍资料里都没提起过赤丹珠，我想，赤丹珠会不会还藏在镐京一带？”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汤文青撑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不过，我觉得我们也不能舍弃邙山啊，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恩，管他镐京还是邙山，”景泰把最后一口咖啡饮进：“我们现在就联系青窑，发动落霞山所有弟子的力量留意这两个地方的墓葬和古玩市场，一点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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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王伐纣的姬发，到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几人把西周历代统.治.者挨家挨户细数了个遍。
直到天色擦黑，整个帝都华灯初上，程九才一身疲惫地从咖啡店里出来。脑中思绪纷乱，仿佛要好好缓一会儿神，才能从遥远的三千年前回到现代。她揉了揉太阳穴，告别景泰和汤文青后，就直接驾着周匀的A3回到别墅。
临出门前赵叔已经告诉过她密码，一进门，偌大的别墅空荡荡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赵叔不在就算了，周匀居然也还没回来。傍晚时发给他的微信也没回，程九不由得隐隐担心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城市又不是古墓，没什么不安全的。
于是，她从冰箱里找出些食物简单热热吃了后，便瘫倒在床上。昨晚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程九早就累到脑壳停机，刚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莫名地感到仿佛有重物坠地，程九猛地睁眼，棚顶和灯都还在，她躺在床上慢慢将惊吓过后的呼吸喘平。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时，忽听门外似乎传来微弱的，突兀的动静。
在连风都停下的静谧黑夜中，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入室行窃的黑衣人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吧？
程九自然不信那个如此神通广大，不过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逐渐加速。她几乎不眨眼地盯着房门，手悄悄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借助手机的手电功能，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从二楼天井处向下望，一楼客厅的任何情形都尽收眼底。
目光细细扫过客厅，似乎并无异常。
这时，眼角余光里，明清罗汉床上一黑影动了动！
程九神经一紧，蹙眉低喝：“什么人？”
“是我。”
回应的声音有气无力，可他如钢琴般的低沉嗓音倒是让程九一怔，不禁心里松了松。
房子主人回来了！
她忙开灯跑下楼，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入鼻腔。
脚步微微一滞，顿觉呼吸困难，入眼的满是周匀惨白的面色和已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脑中轰鸣，程九第一次尖声厉叱：“你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老僧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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