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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老僧衣(三) ...

  •   “住我家。”

      程九把两套衣服叠好之后才猛然回神,怔然:“住、住你家?”

      “恩,”周匀歪头看她,唇角嗔笑,眨了下眼:“怎么,不方便?”

      居然还卖萌!程九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深呼吸才把疯狂嗨跳的心压下去。

      “我家很大的,客房也多,没什么不方便。你也知道,要是下地,十天半个月更不会在家,所以尽管住就好,”周匀捡起几件小衣服,帮忙收拾起来:“反正也要收拾,你东西也不多,不如今晚就搬。万一我走之后那人又来,我不放心。”

      折衣服的手一顿,程九诧异抬眸:“这么急?”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万一我走之后那人又来怎么办?他手里有枪,你一个人怎么对付?”

      说的倒也是,没有比命更重要的。
      程九吁了口气,忍不住又瞄向周匀一眼。忽见他手里的黑色衣物分外眼熟,一股灼.热的羞恼蹭地蹿上头顶:那、那不是她的蕾丝内.衣吗?!

      “你你你,你在干嘛?手里拿的!”一时惊得说话都不利索。

      周匀面色微囧,但迅速恢复如常,神色坦然地解释:“帮你整理衣服啊。”

      咬紧下唇,程九匆匆上前一步,嗔他一眼,扯过还被他抓在手里的内.衣,将衣服搂在怀里,转身背对着他。

      许是过于羞恼,程九白皙的面颊如霞光般绯红,双眸晶亮,如有光彩闪烁。周匀也不禁耳根发热,他垂眸,抿了抿唇,问:“咳……你看看,有丢什么东西么?”

      视线扫向四周,程九思忖着摇了摇头:“衣服都在,文件也没什么特别重要或是机密的……”她抱着衣服走到还在亮着的笔记本旁查看起来。

      见话题成功转移,程九看似不再追究,周匀轻拍胸口,暗自吁了口气。

      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密码已被破解,再次印证程九分析的对方有针对有目的入室行窃的猜想。鼠标一划就跳转到桌面界面,文件夹被打开着,是她每次下地回来之后做的总结记录。工作总结这东西并非程九真的兢兢业业,而是落霞山的规定。凡落霞山弟子下地后都要上交总结,以方便整理和完善各朝各代墓葬资料,并根据弟子们在各墓里遇到的问题进行汇总,时常开设分析讲解课,当然,这就是身为落霞山首席大弟子徐青窑的事了。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谢家,道上没人能和落霞山齐名。

      最近在海底城里的总结她还没来得及做,文件夹里躺着的都是以前的下斗经历。看上去没少什么,更没什么特别之处。程九单手托腮,唯一能判断的,就是黑衣人百分之八十也是道上中人。

      她不禁纳闷,黑衣人到底在找什么呢?

      由于常在外奔走,程九平时不怎么住在公寓里,放在房间里的生活物品也不多,仅整理半个多小时才堪堪装满一个行李箱。

      当程九托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周匀正单手插兜站在客厅中央不知在和谁打电话:“恩,准备一下……这还用问我?”他见程九向自己走来,含糊地和电话另一头说:“您明白我的意思,该准备的准备起来,不该有的也不要出现。好,我们马上出发,”他瞄了眼手表,“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

      刚放下手机,就撞上程九疑惑又好奇的目光。
      “我让赵叔为你整理出个房间,”周匀顿了顿,眼角含笑,刻意补充:“常住的那种。”

      可惜“常住”这两个字只在程九的耳朵中一听而过,并未留意。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赵叔”这个称呼上,脑筋一转猜测着问:“赵叔是谁?管家吗?”

      周匀从程九手中接过行李箱:“他并不只负责起居,但也可以这么理解。”

      程九呆呆地张开嘴:“你家,有多大啊?”

      走向门外的脚步微顿,周匀回头拉住程九的手腕,扬起唇角:“到了就知道了。”

      ——————
      宽阔街道两旁的霓虹迅速从身后退去,即便深夜,帝都这座不夜城中也仍有不少写字楼办公室灯光闪烁。迈巴赫在道路上奔驰,拐弯过后,不知何时钻入一条静谧的小路,大约二三排车道那般宽窄,路灯在树丛的掩映间照得地上的树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方向盘再次转了半圈,在月光和路灯清冷的光线下,一幢幢独门别墅如列队般静默地立在小路两旁。

      一人影出现在视线尽头,独自站在其中一幢别墅的外门门口。
      待车开得近些,才看清是个中年男人,身上裹着一件暗黑长款风衣,双手负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们的车。

      “他就是赵叔。”周匀抬抬下巴算是做了个简单介绍。
      车开到大门口,赵叔笑盈盈地迎上前:“二……”刚张嘴,就接收到周匀递来的警告眼神,立即改口:“匀少爷,把车交给我吧,多陪陪程小姐。”

      程九一路惊诧地跟着周匀下车,走过花园,踏进别墅大门。站在宽敞的客厅中间转了一圈,她瞄了眼周匀,又看向摆在客厅正中的明清金丝楠木家具和唐宋时期的瓷器摆件,忽然扑哧笑出声。

      周匀把两人的外衣挂在门口衣架上:“怎么了?”

      “我这样,算不算抱到了大腿?”程九掩唇,狡黠地眨眨眼。

      刹那间,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仿佛与多年前他回家时常常见到的明媚笑颜重合。
      心头微颤,眸色愈发深邃,周匀唇角嗔笑,走到程九面前,指腹看似轻.佻地抬起她尖削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啄.吻她的唇。程九一下子懵住了,呆呆地任由周匀握着她的双手搁在自己大腿两侧,微微躬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我就是你的,随便你抱。”

      白皙的脖颈处霎时染上一层粉色,程九全身僵得不敢动,仿佛手掌心燃起了火,隔着布料触碰得到皮肤的温度。两只大手悄悄爬上纤细的腰,不知不觉,她已跌入熟悉的拥抱里。

      咔嚓,咔嚓咔嚓。
      铜锁转动,房门拉开一道缝隙。

      程九神经一紧,像兔子般从周匀的怀里蹿出来。
      “咳,那个,我住哪?”她喘了一口气,以手做扇,好似这样就能扇去尴尬与红热。

      周匀好笑地瞟着她,面色如常,一本正经地说:“在楼上,我带你去。”

      门后,终于贼兮兮地探出一颗脑袋,赵叔欣慰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双双上楼。

      赵叔为程九收拾出的客房与周匀的主卧仅一墙之隔。房间整洁宽敞,家具、装修与客厅一脉相承,程九站在房间内好奇地觑着侧墙,不知道周匀的卧室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与她的一样。
      下飞机后折腾这么久,夜早已过半,程九简单洗漱,换身衣服就睡下了。

      ——————
      整栋别墅重新暗下来,只留了盏客厅角落里的落地灯。灯下,整块巨石雕琢成的茶桌上,刚煮好的水注入紫砂壶中,茶香袅袅。
      小巧玲珑的品茗杯握在指尖,周匀斜靠在沙发上微微抬眸,望向二楼的客房。几分钟前还透着微光的门缝现在已经漆黑一片,想必程九已经睡下了。收回目光,正见赵叔慈祥地看着他:“不放心啊?”

      周匀垂眸摇摇头,小酌一口清茶:“感觉……有些微妙,好像回到以前。”

      “你想通了?”赵叔眼中闪了一瞬。

      “恩?”周匀茫然。

      添茶的手一顿,赵叔抬眸:“那你怎么想到把程小姐带回来?”

      “她的公寓不能住了,”摩挲着品茗杯上雕刻的花纹,周匀难得犹豫着说:“其实,我本来还没想好……说实话,我居然会有点、有点怕。”这里留着太多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怕她发现你的真实身份?”赵叔略有些失落:“可你也知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周匀默然,此刻心乱如麻,他不禁抬眸再次望向客房。其实现在这样,明明已经很好了。翻遍地下大半座古墓还没找到赤丹珠,况且,如果不消除他身上的诅咒,他身为谢家人,也根本活不了一世。
      可偏偏就在程九进门的那一刻,他居然有些不甘心。

      茶烟在昏暗的灯光下袅袅飘散,朦胧中,赵叔幽幽地问:“如果真的能瞒到最后,难道你就不觉得遗憾么?”

      ——————
      程九一觉醒来时已临近中午,换了身干净衣服走出房间,看着四周陌生又有些莫名熟悉的家具摆设,仍有些发懵。

      “程小姐,”赵叔站在一楼客厅的楼梯口迎她:“匀少出门办事去了,他临走时吩咐过等你醒来再把早餐热一遍,很快就好,先随我来餐厅。”

      刚落座不久,热气腾腾的生滚鱼片粥、白糯小包子、煎蛋、爽口小菜……就被赵叔一一端上桌。

      程九甜甜一笑:“谢谢。”

      “应该还合你口味吧?我记得你喜欢吃鱼来着。”赵叔站在水池旁,用毛巾擦着手。

      “恩?”程九一怔,猜测:“……是周匀告诉你的?”

      赵叔动作一顿,反应到自己似乎说错话,故作镇定地点头:“当然。”

      程九垂眸,默默舀了一勺粥,不觉纳闷。
      可她根本没和周匀提过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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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老僧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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