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老僧衣（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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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九收拾妥当后就径直出客房走进酒店餐厅。明夷定的酒店据说是这座边境小城里评分最高的。外观看上去一股子北国毛熊式圆顶建筑风格，餐厅也是雕刻花纹的罗马柱撑起，整体内部干净整洁。远远的，食物的香气就已飘过来。她加快脚步，只见角落的餐桌边围坐着三个熟悉的身影。
周匀坐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边听着对面人说话边不时瞄向门口，一见到程九便招手招呼她。
程九夹了几块小蛋糕，又倒杯咖啡，随即向他们走去。安宾颇有眼力，见她过来，立即换了个座位，把周匀旁边的位置空出来。
程九笑着觑他一眼，坐下问：“你们在聊什么？”
众人静默片刻，周匀微微靠近程九，轻声回她：“司辰醒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
“好事啊，”但见大家依然面色沉沉，程九想了想，喝了口咖啡，试探着猜测道：“那老教授呢，现在怎么样？”
安宾垂眸摇头：“还是那样疯疯癫癫的，冰城医院传来消息，他们恐怕没有相关治疗经验和技术。”
“那怎么办？”程九不禁拧眉沉思。
“那就送帝都的医院去试试？我听说帝都有家专门研究精神损伤治疗的医院来着。”明夷摩挲着下巴，翻起手机里的备忘录。
“交给我来安排吧，”周匀修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说的那家医院我正好认识几个说得上话的人。”
安宾双眼一亮，蓦然撑大，但很快又暗下来，微微拧眉：“这样会不会太添麻烦了？”
“不会，我打算带司辰回帝都治疗，教授一起安排，不费事。”周匀宽慰说。
他唇角嗔着浅浅的笑意，余光瞥见程九正眸色清亮地看着他。一双漂亮的杏眼里似有水波流转，潋滟闪烁。周匀心尖一颤，抬手抹去她唇角残留的咖啡渍，俯身凑近她耳畔，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再这样看我，我可是会忍不住亲你。”
程九斜斜瞟他一眼，促然撞见一双狡黠的凤眸，她猛地向后一靠，随手夹起一块小蛋糕塞他嘴里。
“啧啧啧……”
闻声看去，明夷正神色暧昧，摇头晃脑地盯着这里，而他身旁的安宾也单手捂嘴，眼睛眯成两条月牙。程九面颊发烫，又抄起一枚鸡蛋，向明夷扔去。
鸡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明夷看都没看抬手就已将鸡蛋握在手心，紧接着，嘴里又发出一连串看戏似的“啧啧”声。
程九撇撇嘴，不再理他，而是对周匀正色说：“我打算今天下午就赶航班回去。”
周匀取下嘴里的小蛋糕，面露意外：“这么急？”
“其实我也是才决定的，刚刚听说帝都收藏界要举办个什么‘盛世明珠’的拍卖会，我想去看看。”本打算逗留两天再与周匀一起带着司辰和教授离开，突然提前行程，程九心里多少有些心虚，说话间没有留意周匀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那也不用这么早吧？”明夷剥着鸡蛋，插口说。
“早点回去准备准备，我邀请帖还没到手呢。”想到任何一点找到赤丹珠续命的可能性，程九的心就已经飞走了。只是周匀还在这，她怎么也得和他解释解释。
“恩，”周匀垂眸片刻，复又眉眼轻抬：“我陪你一起回去。”
“啊？”这次轮到程九意外：“那司辰和老教授怎么办？”
周匀瞥了眼明夷：“不是还有他吗？”
“唔？唔！”明夷嘴里塞着鸡蛋还没来得及嚼，正能瞪眼指着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囫囵听不太清：“里们就则样把火甩个哦？！”
周匀当作没听见，抬了抬下巴：“你看，他已经同意了。”
程九也歪着脑袋调皮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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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午下了场雪，航班延误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霓虹闪烁，程九和周匀才相伴回到帝都。
周匀当然是要把程九送到家的。他站在门口把程九的行李放在她脚边就准备离去。连日来的辛苦疲惫终于在到达熟悉的城市后彻底释放出来，程九没留他，一心想着回家休息，想必周匀也和她一样。
指纹顺利解开密码锁，但在握住门把的一刹那，程九心里莫名腾起一股不安。
“恩？”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偏偏又找不到不对的地方。
本已一只脚踏进电梯的周匀，听到这一声轻疑，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他紧挨程九，小声问。
也可能是她想多了，程九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轻手轻脚地开门摸黑走了进去。周匀不放心，拎着行李紧跟其后。
落霞山提供的住房一律都是装修风格简洁明快的小公寓，一开门就将整间客厅尽收眼底。借着窗外的月光、路边和其他楼层的霓虹，程九靠在墙边紧张兮兮地左右四顾，见所有摆设与她临走前的一般无二，这才松口气。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果然想多了，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
她转身就要去按墙上的控灯开关。
周匀猛地握住她皓腕，将她半路截住，他警惕地盯着茶几，眸色微凛：“不太对劲。”
他的声音极轻，过了两秒程九才反应过来：“你也这么觉得？”
周匀指向茶几边沿。
将近半个月没人住也没人收拾的房间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光洁的胡桃木茶几也不例外。然而在它的一侧沿角处却干净整洁如刚擦过一般。那处不可能是人故意擦出来的，除非，有人路过时衣角垂在茶几上不小心带去一些灰。
不管哪种可能性，都无法否认，“有人来过！”程九倒抽一口气。
“嘘，”周匀立刻捂住她的嘴：“还在！”
只见一个黑影从卧室蹿出半截，借用门框和墙体的掩护，手臂一伸，“砰”，子弹破空袭来。
周匀一手揽着程九的纤腰，一手护住她脑后，拼力卧趴在地。子弹仿佛从耳畔险险划过，与空气的摩擦似乎灼烧着皮肤。
就在黑影准备放出第二枪的空当，周匀抱着程九就地一滚，同时，抄起茶几上的瓷杯，手腕一翻，运力掷出，不偏不倚地砸在黑影所在位置。黑影迅速收手躲进卧室，瓷杯砸了个空，“啪”一声撞在墙上迸裂成无数碎片。
趁这时，程九和周匀迅速躲到视线盲区的客厅墙角处，黑影要想再发动袭击必须从卧室里走出来才看得到他们。这样也算是争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放缓呼吸，两人对视一眼，皆面色沉沉。对方手里有枪，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并非偶然入室行窃那么简单。然而程九和周匀在墓里用的枪早就上交回去了，短匕也因为安检暂时留在冰城了。现在他们算是砧板上的鱼肉，即便周匀身手矫健，可毕竟手无寸铁。
程九脊背紧贴着墙，在周匀的掩护下，微微偏头望向大门，目测着从墙角到大门的距离和可能性。大不了先放弃房子和行李，逃命要紧。
这时，窗外传来一连串破口大骂：“卧槽，谁家他么的叮叮咣咣的？干啥呢，拆家呢？！当自己是哈士奇啊？知不知道现在都大半夜了？还让不让人睡觉？有点公德心没？”
程九抬眼，正撞上周匀看过来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被邻居这么搅合，正是个逃出去的好机会！公寓客厅仅三、四十平，周匀腿长，掩护着程九，几步跨跃便已至外门门口。
砰、哗啦——
玻璃被撞碎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格外清晰。
程九和周匀顿住脚步，惊诧莫名，齐齐望向卧室方向。
“擦，还有完没完！”刚刚大骂的不知哪户邻居也极其败坏地大吼一声，随即“砰”的关上窗户。
下一瞬，整个世界静得出奇。程九凝神听了会儿，卧室里没有任何动静。是马上离开，还是留下再观察观察，她踟蹰片刻。
再回神，周匀已蹿到卧室同侧的墙边，她忙拉住他，指尖轻划，在他掌心写下两个字：“小心。”
周匀点点头，弓着身子，步履轻盈地挪到卧室门边。卧室房门半掩着，初春时节入夜的冷风从缝隙间刮来。碎瓷片洒落一地，从窗外映进来的灯光落在瓷片上，犹如繁星点点。他紧贴着墙，迅速伸手一掌拍开房门。冷风如浪潮般灌入，整个房间内静谧中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
周匀向程九递了个眼神，转身就闪进卧室。程九会意，立刻箭步跟上。
卧室内一片狼藉，证件、文件、日用品、衣物散落一地，笔记本电脑还亮着，是打开文件夹的界面。窗台的玻璃碎了大半，足够一个人矮身钻出去，窗台的瓷砖上还残留着些碎玻璃。
“从窗户跳出去的……”程九站在窗台边抱臂思索：“从五楼下去……这个人身手应该还不错。”她又向窗外望了望，楼下空无一人，显然不是躲起来，就是逃走了。
“这房子是暂时不能住了，你看看少什么东西没？”周匀站在狼藉的杂物中间揉了揉额角。
程九蹲下.身收拾东西，随口一问：“不住这那还能住哪？”
“住我家。”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老僧衣（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