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炎帝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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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姜姓一族，为在战乱迁徙中保护其族始祖炎帝生前炼药的药鼎，将药鼎埋于炎帝岭地下数千米。
几年后，旁支首领姜象偶然巧得一枚赤红血珠。这血珠颇神奇，触手温热，珠内似有心脏跳动，极似活物。姜象命其为赤丹珠，珠内则称之珠心。
此赤丹珠乃天降神物，姜象决定将其带入炎帝岭炼化，摒退其余族人，并命族弟姜颐助他。
然而未曾想，姜颐天性贪婪，他趁姜象专心炼药之际，盗取赤丹珠，逃离炎帝岭，从此不知所踪。
景泰翻译到这里，顿了顿，喝了口水。
“后来呢？”都这时候了景泰怎么还卖起关子？关乎赤丹珠下落，从他提及起，程九的心就吊到嗓子眼儿。她也趴在鼎边歪头急问：“他有没有派人抓姜颐？找回赤丹珠没？”
“姜颐抓回来，但人疯了，赤丹珠也就此遗失。所以，”景泰耸耸肩起身，垂眼看向药鼎旁的干尸：“姜象万分懊悔，在地下千米的药鼎旁为保护药鼎而坐化。”他喘口气，摇头幽幽叹道：“看来，我们白来一趟。”赤丹珠还是下落不明。
程九眸色黯淡一瞬，复又亮起来：“没有，赤丹珠从来就不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她樱唇微翘，眉眼弯弯：“至少，赤丹珠的样子更具象了，以后让师兄师姐们按照这上面描述的样子找就好啦。”
景泰不知该说什么，原本想要安慰的话都融化在她的笑容里。
“好。”他揉了揉程九的脑袋。
秀气小巧的五官拧成一团，程九嘟囔：“别揉，再揉就要出油了！”偏偏墓里没法洗头。
“你说这药鼎，”与程九说话间，景泰瞄了眼周匀 ，见他似乎对药鼎不感兴趣，挑眉小声问程九：“ 对你能有用吗？”
程九颓丧地缓缓摇头：“我觉得够呛，药鼎只是个工具而已，关键在珠子不在鼎。”
“这样吧，”景泰摸着下巴思忖：“我想办法把药鼎搬回落霞山，找徐青窑看看。至少咱得弄回去点什么东西。”
程九抬眸目光缱绻地瞧一眼周匀，在她心里能遇见周匀就已是最大收获。
景泰刚刚抬起方鼎一只脚，恰巧攫住程九的视线，顺着视线的方向，他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周匀身上。心中一动，他们私自决定带走药鼎确实不太道德。于是，方鼎重新落地，景泰开口问向周匀：“咳，周匀，这个药鼎我先带回去，要是用不上，我再还给你。我们落霞山一向不独吞财物，这次为了救人性命，实在不得已。”
周匀站在干尸和方鼎之间，剑眉微蹙，斜眼觑着坐化干尸，重复景泰翻译的铭文：“姜象于地下千米的炎帝药鼎旁，为保护药鼎而坐化。”
景泰不以为然：“不会吧？尸体干得和腊肠似的怎么还能……”
“师兄！”程九紧盯着干尸打断景泰的话，缓缓抬臂一指沉声：“它确实动了！”
她明明记得几分钟前干尸还一手覆着胸口，可现在却自然垂下。原本祥和的面容，竟在无声无息间诡异地笑起来。当他们踏上汉白玉平台，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药鼎上。要不是周匀出言提醒，恐怕根本不会发现。
“啧，这都能成粽子？！”景泰还在纳闷，眼前景象简直颠覆了课堂所学正常认知。
“大家退后！”周匀抽出短匕，将程九和景泰挡在身后：“小心些，我们先退回神道上。”
景泰拉着程九迅速跑下台阶，周匀依旧垫后。刚刚踏上神道，只见一大片阴影悄然扩大，一人影缓缓站起来，罩住他们头顶。
程九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回头，不知何时干尸已经站起身，披在身上的锦衣捶地，肩膀佝偻，两腿僵直地向他们挪来，嘴边还挂着狰狞的笑。
“这不合常理啊。”景泰还是无法接受眼前所见。
距离干尸最近的周匀反应极快，他二话不说，暗中掏出手.枪，“嘭”一声，就在干尸脑袋上开了个洞。
如脆弱的花瓶般碎了大半块，骨屑、干皮还有已经干成石块状的脑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干尸抬臂捂住额头，子.弹冲击着它全身晃了晃，发怒般张嘴，扑向周匀。
周匀瞬速闪身。
那干尸失去支撑摔下台阶向程九和景泰滚来。
“我靠！别过来！”景泰大吼着跳脚躲闪。
一只手握住程九的手腕，大力一带，转瞬间程九就已被拥在怀里。
景泰站定，数落周匀：“你这小子鸡贼，明目张胆趁机吃我妹子豆腐！”他把程九从周匀怀中拽出来：“我们三个人对付这么个笨干尸，怕它什么？！”
周匀却看着从地上重新爬起的干尸，面色沉沉：“我们快离开这。这家伙只是刚觉醒，它就是为药鼎而生，一定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
“你再使一遍谢氏降魔法不完了？”虽这么说，但景泰还是从包里取出黑驴蹄子握在手中。
此刻，它爬起来的动作比之前灵活许多。淡淡的光晕落在它的额顶，程九撑大双眼倒抽一口冷气：“它的伤口在愈合！”
这话一出，周匀和景泰都噤声，浑身肌肉紧绷，警惕地注视干尸的额头。刚刚被子.弹击穿甚至只剩半个头颅，而现在已重新完好无损！
“愈合速度比镇墓兽还强！”景泰连连后退。
“镇墓兽应该就是它研究出来的，”周匀转身就推着景泰和程九向伏羲女娲神像后侧走去：“我们先离开这。”
“不行不行，生门已经不是那了。”程九注意着向这边走来的干尸，瞄一眼腕上手表：“我们四点四十进来的，现在五点十分，申酉交替八门被重新排列。”她秀眉堆成一团，时间紧迫，不容一分耽搁：“你们先想办法顶住，我马上找生门。”
“好。”
耳边充斥着枪响和电流声，似还有些窸窸窣窣的碎音，不知什么东西在暗中伺机潜伏。
程九取出风水罗盘，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按照步法随八卦方向各走一门：“……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无灾殃。吉门相生主大利，凶门得生祸难当。”八门口诀简单，却应用广泛，即便八门被重新调和打乱顺序，但万变不离其宗。
“程九小心！”
程九尚未回神，就见一人影向她扑来，将她压在身下。吓得她浑身一抖，本能用力又推又踢地挣扎。
“唔。”那人闷哼一声。
浓重的血腥味霎时灌入鼻腔，一滴滴滚烫的鲜血滴在她锁骨上。
程九怔住，正对一双熟悉的凤眸，立刻反抱住他的腰身：“周匀！”
另一人影蹿到他们身侧，白光一闪手起刀落，从周匀肩膀上砍下一物。腐臭的鲜血喷他们一身。景泰忙扶起他们，扯下周匀肩膀上的残留物，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小镇墓兽咬得死紧。兄弟，多谢你！”
程九扯出绷带要为周匀包扎，却被他拦住。周匀脸色煞白，半阖双眼，几不可查地摇摇头，再抬眼时，眸光清亮：“找到生门了吗？”
“坐酉向卯，正东，震位。”
周匀起身，程九忙伸手扶着他臂弯。周匀垂眼见挎着他的纤细双手，唇角微微上翘。
“先忍一小会儿，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程九出声安慰，要不是他，她早就被镇墓兽吞骨入腹了。
“我没事。”周匀声音低沉，时刻控制自己的身子尽量不要压到程九。就好像他不曾受过伤。
程九瞥一眼他被鲜血染红的后背，心阵阵抽疼。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正向他们渐渐逼近。
“河道里的小镇墓兽来了。”周匀眸色微凛，口吻森寒。
他说话间仿若周围空气骤降。
景泰当先劈开杂乱的灌木，墓墙下，正东震位一低矮小洞赫然显现。
“不愧是我师妹，真有你的。”景泰暗暗松口气，举.枪率先钻洞：“你们也抓紧。”他不忘嘱咐。
“你先过。”
周匀按着程九的肩膀，把她向洞口推。
程九弯身，蹲在只容纳一人通过的小洞边，心里忽的空落落的。她回头，捉住周匀的衣袖恳切说：“你一定要跟过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他眸光璀璨仿若繁星，唇边绽开笑容：“我一定用了余生所有运气，才得以再遇见你。”
“你说什么？”她听不太懂，他以前就认识她吗？
而周匀警觉地望向四周，神色微变，催促：“来不及了，快！”
程九不再多想，急忙俯身钻进洞里。与其说是洞，进了里面才发现不如称之为山岩间的狭缝。前胸和后背都贴着岩石，一点点像条虫子般向前方的光亮处蹭去。
爬到尽头，景泰已等候多时。她搭上景泰的双臂，接着他的力道爬出狭缝。手肘和膝盖处已经被磨破，钻心地疼，但幸好没受什么重伤。
狭缝连接的是一条从没走过的墓道，空气湿润润的，卷着些清凉的水汽，静谧中隐约听得见流水的声响。
程九和景泰在洞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却还不见周匀身影。
程九索性靠墙盘腿坐下，不错眼地凝望着狭窄的洞口。心似被挖去一块，不知去向，也许还留在主墓室里和周匀在一起吧。
“小九，我们不能再等了。”景泰起身，出声提醒。
“可是，”鼻子一酸，憋了许久的情绪喷涌，视线模糊，泪珠划过脸颊，程九微微仰头：“周匀还没出来。”
他答应过的，如果能平安出去，就做她男朋友。她现在不奢求什么，只要他能平安出来。
“那你要在这等多久？一天、两天？一星期？还是他不出来你就不走？”景泰正色，口吻前所未有地严厉：“小九，师傅当年为救你千辛万苦从昆仑祖山扛下甘木，可不是为了让你死在这。”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炎帝岭（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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